二胡的揉弦技艺探析

吴 彬

二胡的揉弦技艺探析

吴 彬

本文对二胡演奏中风格独特的揉弦技艺进行探讨、分析。着重阐述、剖析了揉弦的独特效果、揉弦的基本原理、揉弦的演奏技巧和揉弦的常见差错。

二胡;演奏;技巧;揉弦

二胡是拉弦乐器中使用最普遍，又最富中国特色和韵味的抒情乐器。二胡的音色优美、柔和、圆润、厚实，具有温婉、细腻、缠绵的抒情效果。传统《唱论》云：“丝不如竹，竹不如肉”［1］，人声是最优美的，最易表现人的内心精神境界。二胡的声音接近嗓音，音域一般在三个八度左右，最擅长于表现沉郁、幽婉、低回之音，能充分体现类似人声的这一美感。二胡的低音区浑厚扎实、沉着有力，适宜于演奏低回的旋律;中音区明亮饱满，富有华彩，适合于演奏轻快悠扬的旋律。

二胡的表现艺术可谓琳琅满目，变化繁多。右手的运弓有长弓、短弓、快弓、连弓、颤弓、顿弓、跳弓、抛弓等;左手的表现技术，有换把、滑音、装饰音、揉弦、泛音、拨弦、颤指音等。在众多的表现手法中，揉弦的风格独特、效果显著。本文着重对二胡揉弦的独特效果 、基本原理、演奏技巧和常见差错等进行探讨、分析，以供二胡爱好者参考。

一、揉弦的独特效果

手指在弦的某一音位上扇面形滚动 (在不改动基本触弦点的情况下，以改变其弦长及张力的变化)就叫“揉弦”，揉弦会发出一种类似波浪形的声音，演奏时恰当运用揉弦能使旋律更富于歌唱性，丰富了二胡的演奏技巧。揉弦的效果，不但使发音生动活泼、趣味无穷，使声音色彩变化多样、丰富迷人，而且亦能赋予声音以生命力和增强乐曲的表现力。而且，揉弦的妙处，主要的还不仅仅在于使声音美化和增强某种听觉上的感染力，更重要的是在揭示音乐的准确性、塑造音乐形象的完美性、表达感情的深刻性、突出二胡的歌唱性等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独特作用。如果一首乐曲里缺少揉弦，就好像人歌唱时缺少共鸣，再好的旋律也会黯然失色、枯燥无味。例如，在演奏“江南丝竹”这种具有江南水乡气息的乐曲时，若不采用小揉弦方式，则不能准确体现欢畅秀丽的江南风格。在《阳光照耀在塔什库尔干》和《葡萄熟了》等新疆风格的作品中，较快频率的滚揉方式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引吭高歌、舒展激昂的音乐情绪和载歌载舞的音乐形象。二胡由于没有像小提琴那样的指板，二胡曲《江河水》中为了表现特定的性格、顿挫的节奏感，以及颤动的内心情感，采用了压揉技巧，其效果压抑、激愤，具有明显的内在潜力，更富感染力。在《汉宫秋月》和《二泉映月》中的揉弦恰如其分地将古朴典雅的音乐风格和略带凄凉的音乐情绪真切地表现出来。总之，表现特定音乐风格和特殊音乐情绪的揉弦作为重要技巧手段在二胡演奏中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有人把没有揉弦比作“菜缺油盐”而乏味，也有的人把没有揉弦比作“花没香味”，这些比喻不但生动形象地说明了揉弦在二胡演奏中的重要位置，而且也准确地道出了揉弦本身所具有的特殊功能。明代古琴家徐青山指出：“五音活泼之趣，半在吟揉”，这是对具有美化声音、加强音乐感染力效果的揉弦技艺的高度评价。

二、揉弦的基本原理

(一)滚揉和颤揉的基本原理

滚揉和颤揉是两种基本揉弦，基本原理上的共同点都是通过大臂、小臂、手腕、手掌、手指五个主要部位密切配合的连续不断的运动。滚揉的方法和大致的过程是：用左手手指第一关节的指端肌肉丰满的地方按在本音位置上，先将手指滚到比本音弦上稍低的音位上，产生一个比本音稍低一点的音，然后将手指回滚到本音位，再从本音滚到比本音的弦稍高的音位上，产生一个比本音稍高一点的音，这样手指在琴弦上一伸一屈的上下滚动，使琴弦发出一短一长有规律的变化，与此同时使所演奏的音符在音高上产生均匀的变化。

(二)综合效果揉弦的原理

综合效果揉弦是将两种基本揉弦有机地结合起来，或以某一种基本揉弦为主，利用力度、速度、幅度、频率加以综合变化，使之产生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揉弦效果，下面浅谈一些比较常用的综合效果的揉弦。

速度综合效果揉弦在实际运用中与力度的变化有着密切的关系，一般地说在应用慢速揉弦时，手指的压力用得少，而快速、急速揉弦时，手指的压力多一些。

它的音响效果及艺术表现特点大致分为：慢速而从容不迫、安闲宁静，快速而热烈浑厚、坚定有力。

2.力度综合效果揉弦

力度综合效果揉弦在二胡演奏艺术中与速度综合效果揉弦可说是缺一不可，极为重要的演奏手段。

它的艺术效果突出，可表现含蓄缠绵的歌吟、激情流畅的抒发，由弱到强的揉弦可表现柔中带刚的性格，由强渐弱的揉弦可表现刚中有柔的气质。

三、揉弦的演奏技巧

揉弦在不同风格的乐曲的演奏中则出现了多种的变化。从速度上，可分为慢揉和快揉;从力度上，可分为轻揉与重揉;在种类上，有自然的滚揉和有力的压揉等。当熟练掌握了揉弦在速度和力度上的方法后，可在揉弦时间的先后上派生出更多的变化，如先揉后不揉、先不揉后揉、慢揉转快揉、快揉转慢揉、边滑边揉或在一句旋律中遇到音高、时值相等的音符时有时揉、有时不揉，等等。

慢揉亦称为“吟音”，发出来的声音犹如吟哦咏叹。慢揉的方法是：左手某一手指按在弦上，并以腕关节为轴，使整个手掌作连续规则的弧形扇动。扇动的速度不如快揉快，但幅度比快揉大。这样，按弦的手指在手腕的带动下发生了往返曲直的变化，驱使指肚在按音上下之间的一小段范围内作对称性的弧形翻转。这不但一长一短地改变了琴弦的长度，而且还一松一紧地改变了琴弦的张力，得出一种柔和徐缓的歌唱的音波，这是最有训练价值的一种揉弦，通常在曲速较慢的作品或乐段中运用较多。如刘天华先生的二胡作品 《病中吟》［2］199，200中的慢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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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1：

快揉亦称为“颤指”，是指揉弦时手指不断颤动。具体方法是：当左手的某一手指按在弦上后，手腕受小臂的支配，作规则性的连续抑扬 (不是抖动)动作，按指也受手腕连锁动作的影响，在弦上作一压一松的匀速颤动。按指富有弹性的颤动，使琴弦的张力跟着发生松紧变化，从而产生出一起一伏的音波振动。快揉比慢揉要容易掌握一些，但音响效果不同于慢揉，运用也不及慢揉普遍。通俗地说，快揉在曲速较快的作品或乐段中运用得较多。如二胡独奏曲《赛马》［2］40：

例2：

滚揉是最基本的揉弦技法，它是以手掌的上下摆动，带动手指第一关节作屈伸运动，以指尖在音位上均匀地滚动，来改变弦长产生音波的一种揉弦方法。滚揉是由两个动作过程来组成的。第一个过程是手掌上提，使手指第一关节伸直，以指面触弦，此时发出比音准基线略低的音;第二个过程是手掌下摆，使手指第一关节弯曲，触弦点滚至指尖部位，此时发出比音准基线略高的音。这两个过程循环往复，手指就在音位上均匀地滚动，从而发出围绕音准基线上下波动的揉弦音。滚揉的音色柔和甜美，具有歌唱性。在滚揉时，动作的主动点应该放在手背部位，手掌只可上下运动，而不可里外煽动。手腕是动作的一个“轴”，因此腕部千万不可僵硬。在流行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江南丝竹中较多地运用了这一手法，如由江苏省南部民间乐曲《欢乐歌》加花变奏而成的二胡独奏曲《花欢乐》［3］中，较好地运用了滚揉这一演奏手法，演奏时使音乐旋律如诗如画一般：

例3：

压揉是在滚揉的基础上通过指关节与指尖压弦，使弦内外张力发生变化从而产生音波。这种揉弦的音色古朴、悲壮，富有感染力。如闵惠芬老师所演奏的由东北民间乐曲移植而来的二胡独奏曲《江河水》［2］229，230中就较多地运用了这一手法：

例4：

此种揉弦手法的应用，将旋律中悲凄、痛苦、如泣如诉的心境淋漓尽致地进行表述，既恰到好处，亦恰如其分。

了解了上述四种较为基础的揉弦方法后，就揉弦在时间的先后上派生出的多种变化也可做更多的分析。在旋律的长音中如能使用先揉后不揉、慢揉转快揉、边滑边揉或在一句旋律中遇到音高、时值相等的音符时有些揉、有些不揉等手法的话，则能使一串呆板的音符立刻变得生动而又形象起来。以刘天华先生的二胡曲《月夜》［2］106，109为例，揉弦手法的多变，使演奏者与听众都能深刻感受到月白风清的江南夜景，以及作者身临其境所感到的沁人心脾的愉悦之情。

不管是慢揉还是快揉，不管是滚揉还是压揉，不管是平稳的揉弦还是激动而又变化的揉弦，都要注意揉弦音波的平衡与统一;揉弦不能只是向下或向内压揉，而是上下或内外平衡运动;揉弦时，手指按音的位置比不揉弦 (或泛音)时要低一些，否则会犯“揉弦时音偏高”的通病。

四、揉弦的常见差错

1.滚揉时动作紧张、僵硬，各部位的配合不协调，主要表现在：(1)手臂动作太大，甚至过于主动运动;(2)腕部不松弛，没有起到“轴”的作用;(3)手指僵持，第一关节不能自如地作屈伸运动;(4)手掌里外煽动; (5)用指力过多地抠弦，等等。在初学揉弦时，可先以左手在桌面上练习“小鸡啄米”的动作，熟练后再持琴，将动作过程分开来训练，边练边数“一、二、一、二……”。数“一”时，做滚揉的第一个动作过程;数“二”时，做第二个动作过程，如此反复练习，等待动作正确、操作熟练后再将动作过程连起来练习，直到运用自如，方能进入实际应用阶段。为了在滚揉时手指运动更为灵活，可尽量少用保留指，以减少手指间的互相牵制。

2.揉弦时虎口移动，影响了音准的稳定性 (大滑揉除外)。虎口是揉弦动作的支点，一定要保持稳定。

3.揉弦与音准的关系把握得不好，或是因揉弦影响音准，或是不能运用揉弦纠正指位的误差，等等。这除了要掌握正确的揉弦方法以外，还要在敏锐的音准听觉指导下，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能解决。

4.滑揉时动作不松弛，或滑动中音准基线掌握得不好，影响了音准;或滑动的幅度不恰当;或滑动过程时快时慢，频率不均匀等，从而表现不出滑揉应有的效果。

5.压揉时带有过多的抠弦成分，致使发音紧张，影响了旋律的通畅性。压揉和抠揉虽然都是以改变琴弦张力来产生音波的，但它们是两种不同性质的揉弦，在方法和发音上有很大的差别。因此，要严格地加以区别，并恰当地运用。

6.揉弦手法贫乏，缺乏变化。在乐曲中，并不是逢音必揉、千篇一律。揉弦作为二胡的一种表现手段，一定要为音乐内容服务。音乐是如此丰富，揉弦也必定是千变万化。因此，从学会一种演奏技巧，到灵活运用，需要经过长期的反复磨炼。

揉弦是美的技艺，因此要求我们每一个演奏者多动脑筋、多用耳朵、多花心思去注意音准和感受音乐情绪的变化，才能用充满感情的悦耳声音去打动观众。

［1］蔡仲德.中国音乐美学史资料注释［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7：641.

［2］王永德.中国二胡考级曲集［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7.

［3］蒋风之，蒋青.蒋风之二胡演奏艺术［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9：82.

Probe into Vibrato Skill of Erhu

WU Bin

The paper discusses and analyzes the unique vibrato skill of erhu performance．Itmainly analyzes the uniquemusical effect，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basic principles and performance skills of vibrato as well as common errors in the performance．

erhu;performance;skill;vibrato

J632.21

A

1672-2795(2010)04-0049-04

2009-09-22

吴彬 (1977— )，女，浙江杭州人，浙江艺术职业学院讲师、三级演奏员，浙江音乐家协会会员，主要从事二胡教学、研究与演奏。(杭州 310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