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疾病的时代隐喻与社会表征

2009-09-04 03:58
译林 2009年4期
关键词:表征沃尔夫隐喻

张 帆

摘要:克里斯塔•沃尔夫的小说擅于将女性的疾病作为惯用的主题和意象,以象征和隐喻作为审美手段和叙述策略,感叹和控诉女性的悲苦人生,解剖积弱成疾的主体危机和社会病态。她的作品既是德国女性精神疗伤的备忘录,也是时代的精神隐喻和社会的历史表征。

关键词:克里斯塔•沃尔夫 疾病意象 主体危机 隐喻 表征

克里斯塔•沃尔夫是德国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她以女性的“疾病之躯”作为小说惯用的主

题和意象,从女性视角书写与现实生活难以调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病女人”的生活画卷。她们的人生交织着烦闷、哀愁、失望、疾病和死亡,她们的不幸遭际镌刻着作家成长的心路历程,也抒写着一代德国女性的命运悲歌,不仅是对悲苦人生的感叹和控诉,更是对积弱成疾的主体危机和社会病因的深度解剖,以唤起疗救的警醒,觅得救治的药方,从而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社会批判效应。正如德国评论家埃克哈德•福尔所说:“德国的历史对沃尔夫来说一直是女性病痛的历史。”Eckhard Fuhr: Was wollen wir mehr? In: Die Welt, 20.10.2002. 而“人们可以借助疾病引申涉笔一些经验和认识,这些经验和认识超越了生病这一反面基本经验。患病这一基本经验在文学中获得了超越一般经验的表达功用和意义。在文学本体即语言艺术作品中,疾病现象包含着其他意义,比它在人们的现实世界中的意义丰富得多”维拉•波兰特:《文学与疾病——比较文学研究的一个方面》,载《文艺研究》1986年第1期。。因此,“疾病”成为沃尔夫的小说介入现实和批判社会的利器,亦是引发我们思考诸种社会问题的出发点和富有表征意味的隐喻。

在沃尔夫的笔下,千疮百孔的畸形社会,必然衍生出病态的人生;而觉醒的女性甘愿自觉地去体验和咀嚼这种病态,致使她们的心理变得脆弱而敏感、压抑而忧郁,终致身体和心力的双重衰竭。从60年代初的成名作《分裂的天空》以及60年代末的《追忆克里斯塔•T》,70年代的长篇自传体小说《童年典范》,到80、90年代的随笔杂文,及至2002年的《亲身体验》,沃尔夫将女性“疾病”的时代隐喻和社会表征一步步发挥到了极致。尽管不同时代生活背景发生着沧桑巨变,意识形态的思想钳制也由集权高压变得相对宽松和温和,但是沃尔夫的创作风格和思想艺术追求却始终如一;不论是在分裂的东德,还是在统一后的德国,她始终坚持女性自我的独立体验和批判意识,以独行者的姿态对社会和人性问题作出勘察和发言。她的作品在漫长的回忆式的语言中反抗日常的压抑和体制的规训,在共有的经验系统内表达了个人化的立场,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个女性脆弱的生命存在和精神炼狱之旅,尽管是那么灰暗,甚至还有些晦涩,但却是真实的存在,谱写了一曲曲生命与苦难、主体与客体、个人与体制的多重抗辩之歌。

《分裂的天空》是沃尔夫第一部饮誉文坛并引发热烈讨论的小说。作品真实反映出德国的分裂对爱情、人性乃至生命的戕害,特别是裹挟在社会主义大生产中的女性,她们在动荡时代的命运遭际更值得关注和思考。女主人公丽塔在东德一家车辆厂劳动时身受重伤,垂危之际住进医院。静谧孤独的病房成为丽塔反思和避难的精神家园。疗伤期间,她回忆与男友、化学家曼弗雷德相识、恋爱、分手的过程。她视爱情为生命,“整整19年的愿望、行动、思想和梦幻”伴随着曼弗雷德的表白和求爱得以实现。然而,男友却因为个人的前途和利益毅然逃到西德。病床上的痛苦和虚幻的幸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丽塔身心憔悴,痛不欲生。此时,同志情谊温暖着她的心,沸腾的生活给予了她新的力量,于是丽塔坚定了在社会主义劳动集体里重塑自我的救赎意识,她感到“这儿的一切既热情、又亲切……”。丽塔得救了,貌似是社会主义集体主义拯救了失恋无助的脆弱女人;但是,在深层次上,我们又不得不说正是个人的爱情生活和社会主义的人类解放两者之间的巨大张力和矛盾,给了丽塔无形的压力和罪感,她忘我地赎罪般地癫狂劳动,将“小我”之私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大我”之公, “她积聚自己最后一点力量,通过沉默进行自卫……别人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她要以所谓的奉献和牺牲来抚慰伤口,忘却伤痛。然而社会主义大生产真的是以丽塔为代表的传统女性最终的解放出路吗?答案在作品中是否定的。其实,击倒丽塔的是柏林墙修筑的消息,这使她永远难以再见心爱的恋人;爱情之火于她已经熄灭,貌似毫无根由的突发事故也就成为必然。她由一个健康的劳动者沦为一个病女人也就在所难免了,她开始在两种道路上思索人生的真谛和自我完善过程的途径。在个人与社会之间,东德的社会主义宪法似乎为女性找到了一条精神寄托之路,即带着坚定的社会主义信念投身到社会化大生产中,通过解放全人类来解放自己。沃尔夫似乎在深信不疑中保持着低调的警惕,女性是否可以完全置个人爱情和幸福于不顾,在大生产中找到自救之路呢?沃尔夫在继续探索着,她似乎看到了女性主体自身的精神危机要远比客观环境对女性解放的制约更加值得探索。

60年代末,沃尔夫在《追忆克里斯塔•T》中重新审视了女性的社会历史遭际,对当前女性的命运和出路作出了批判性的探索,将“主体危机”作为其创作的主题。如果说《分裂的天空》中,沃尔夫把着力点放在对社会的描绘和抒写上,病女人丽塔只是作为一个叙事的外壳而被概念化和符号化了的话,那么,“主体危机”则直接指涉她笔下的女主人公癔症狂想、精神癫狂、自我崩溃、染疾而亡等每况愈下的生存状态。《追忆克里斯塔•T》叙述了女强人克里斯塔•T对爱情和人生的困惑以及遭遇主体危机的故事。她从不满足现状,不愿随波逐流,孜孜不倦地探索自我实现的道路,追求个性的完善和发展,但却与僵化的陈规陋习冲突不断,始终处于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之中。最终,“我”试图寻求独立人格的愿望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并在癌症的折磨下绝望地结束了短暂而罹难的一生。沃尔夫将女主人公的病因归于社会一体化导致的自由空气的稀薄、物质生存环境的贫苦、在“理想”鼓荡下超负荷的个人追求对身心的摧残,并从60年代初对社会主义现实生活的抒写和疑虑,逐渐发展到对现实和社会制度中矛盾与问题的揭露。在这部作品中作者真正实践了她的艺术主张,强调叙事的主观真实性。小说没有连贯的情节,主要是通过叙述者的回忆片断展现了像克里斯塔•T这样因为理想与社会现实格格不入而被视为“病女人”的异类,说明充盈的生命主体被窒息的客观环境扼杀已经不是偶然的个案;“主体危机”在严酷的客观环境中愈演愈烈,最终死亡成为她解脱的唯一出路。沃尔夫不是把死亡仅仅视为走向另一种生活的门槛或过渡,而是把它看作压制和威胁个人的社会与政治状况的指示剂,通过写作来对抗这种死亡,正如沃尔夫在《自我采访》中所言:“一个人过早去世了,我对抗这种死亡。我寻找一种有效的自卫手段,我试图写作,必须尽可能真实、详细。我进入了死者早年的世界。”Christa Wolf: Lesen und Schreiben. Neue Sammlung. Essays, Aufs|tze, Reden. Luchterhand, Darmstadt und Neuwied 1980. S.80.

在70年代的《童年典范》中,沃尔夫进而从自我经验出发,探索“主体危机”的原因。小说讲述了小女孩奈莉在纳粹思想的腐蚀下自我异化、积病成疾的故事,揭示了客观的生存环境是如何异化和窒息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是对集权统治的控诉。沃尔夫执著于对纳粹时期主体生存环境的批判,显然是在影射和思索当下高度集权的单一化的社会制度和生活现实对女性生存发展的挑战。小女孩本来是一个纯洁无瑕的“本体”,保持着人性的本初状态,尽管有着本能的抵御和憎恶感,但是对社会生活的盲目激情和参与,遭受异化的病态结局是无法幸免的。那么,“本体”如何与客体保持适当的距离和张力呢?沃尔夫由此展开了对主体与客体之间辩证关系的审慎思考。“生命变得成熟意味着——成为主体,主体的标志是它与客体形成对立。还没有成为主体的,暂时只能成为它的对立面——客体。首先客体是每个孩子,人们应该通过适当的方法慢慢地使孩子成为主体,教育他们独立,如果不做到这一点,这个孩子就被教育坏了:它始终是个客体,是有权者的客体。”Michel Vanhelleputte: Christa Wolf in feministischer Sicht, Peter Lang Verlag, Frankfurt, 1992, S.17. 由此可见,“主体危机”在任何社会制度下都是不可避免的。女性积极参与社会主义生活并不能代替女性自身的精神独立和自我意识的不断完善,只有真正摆脱了“本体危机”的束缚,才是其解放的根本所在。

20世纪90年代,“档案事件”的曝光,迫使沃尔夫沉默了许久。然而,对“病女人”的思索和焦虑还是促使她在2002年重返文坛,自传体小说《亲身体验》再次聚焦了文坛的视线。“几十年来的潜伏期过去了,现在要对重病展开全面治疗。” Christa Wolf: Leibhaftig. Luchterband Literaturverlag, München, 2002, S.93. 这是沃尔夫对“病女人”的心路历程毕生探索后的总结性诉求。评论家乌韦•维茨托克称赞道:“这本书大概是沃尔夫很久以来最私密,也是最好的一本书,其创作的主题仍是她几十年以来所倾心的。”Uwe Wittstock: Die Botschaft des K塺pers. In: Sonntag, 20.10.2002.

《亲身体验》讲述了一个发生在80年代的疾病故事,无名叙述者“我”——一位生活在东德时代、身患重病而生命垂危的女人被紧急送往东德的一家医院,迫切等待着从西德进口的救命药。在“病女人”的身体里,似乎盘踞着一个“恶魔”,它使每个细胞发生着病变。医生多次误诊,多次实施手术,割开她的腹壁,试图将肿瘤切除,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病人身体内部的免疫系统愈加脆弱,她神志不清地躺在病床上,不断被推到手术室,那里如同一座人间地狱,在女麻醉师的安慰和麻醉剂的作用下,她的思绪时而混乱时而清醒:当她清醒时,她感受到医院里的活动和同伴的探访;当她处于麻醉状态时,她在梦里回忆着童年和青年时代,尤其是她身为艺术家的生活场景——大学学习、拍第一部电影、跨越边境到西部去、发现国家安全局的监听器等。叙述者将过去与当下混合起来,把自己的故事与统一前东德垂死的局面糅合起来,让我们跟随“病女人”的思绪周游梦的世界,一起沉潜在崭新的深层意识空间里,东德社会的废墟气象、落空的希望和社会主义的种种空想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

在分裂的天空下,在生与死、过去与现在、东方与西方对峙的危机关头,女主人公身处混沌癔想的状态,身体成为社会崩溃的测量仪。她的思绪和幻想已经不能自抑,生活中真实的遭际和痛苦的经历,借助一系列的梦境得以时光再现。“我”对死亡的恐惧昭示出一种噩梦般的、被强迫的过去,这种过去在小说中被处理为“隐匿的记忆”,与通常意义的记忆有着明显的区别:后者仅仅是关于过去的事、经历的事、逝去的事的自然流露,不存在任何意义的强迫;相反,这部小说中的记忆素材来源于女主人公病情歇斯底里的发作,“我”为死亡的恐惧所驱逐和逼仄,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无法驾驭记忆的激流,在自己癔想的梦幻中随波逐流。作品以更艺术化和更有渗透力的形式叙述了在一个生命危在旦夕的身体内部“旅行”的亲身经历,“每个细胞都扩张成洞穴,每条血管都扩张成河床,血液成为大河,与若干支流形成河流网,沿着河流,顺着灯光,向下面的深处行驶,触摸到器官,见到古怪的山岩,沼泽般的田野和管道。”病女人在梦境中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矿工进入矿井一样,意识之光是矿井里的光源。回忆碎片、时间层次在精神错乱的混沌状态中变得模糊,意识流手法取代传统的直线叙述模式,进而打破了叙事作品的层次、秩序和叙述角度。小说的情节普遍由三个层次构成——往事回忆的层次、现实经历的层次和作家写作的层次,这种多层次的结构为作家发挥想象和虚构的才能,提供了广阔的天地。病女人在幻想中,穿过无数个地下通道和棚屋进入一个死者的天国,迪尔曼•施普雷克尔森把这些幻想和反复出现的地狱幻景视为“现实描写与展现充满幻想的内心世界的生动转换”Tilman Spreckelsen: Operation Tunnelblick. Krankheitsmuster: Christa Wolf überlebt die DDR im Hades. Frankfurter Allgemeine Zeitung, 23.02.2002. ,尽管“地狱之行不像星期天在社区周围散步那样轻松,它难以用语言表述”Stephan Maus: Kassandra im Kernspintomographen. In: Frankfurter Rundschau, 20.03.2002. , 但是,沃尔夫正是要挑战语言的极限,要把这难以表达的事件本质的真相描述出来,似乎要为读者办理前往一个无法言说的王国旅行的通行证。

梦境作为一种乌托邦式的幻想和逃遁的象征,避免了与现实的正面交锋。这不纯粹只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生病的故事,而更重要的是对80年代末东德时局的成功刻画。无名主人公亲身经历了国家的衰亡,把历史浓缩在身体里。沃尔夫对这位病危的女性在康复过程中的意识、幻想和回忆的片断以引人入胜的手法进行混杂描写,是在个人和一般社会层面上对“转折”前东德历史的中肯阐述。毕•朗格曼指出作者使用了“政治性的隐喻技巧”Beatrix Langner: Neue Züricher Zeitung, 23.02.2002.,着手对东德社会和知识分子的过失进行清算。沃尔夫以这部作品深入了一个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触的领域之中,病女人在高烧的昏迷中游走在东德历史的隧道里:50年代政治热情的迷狂、1968年苏联坦克行驶在布拉格街头以及1976年的“毕尔曼事件”。在这些片断中读者可以感受到那个高压时代下人类的病态生存。“病女人”的男友乌尔班——他在前东德等级社会中飞黄腾达,对掌权者唯命是从。就是这样一个亲手扼杀自己爱情的“政治狂热者”,竟然也对颓败的东德丧失了信心,乌尔班神秘地销声匿迹了。后来得知,他在一个偏僻的森林里自缢,并在一张纸条上留下遗言:“你们找不到我。”这一抑郁中上演的自杀情节是在影射东德文学家汉斯•科赫,他曾因意志消沉备受折磨,于1986年离开人间,生前也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同样写道:“你们永远找不到我。”

从政治狂热的巅峰跌入到沮丧的低谷,精神和心态的扭曲摧毁了正常的肌体免疫功能,人们生活在失衡的病态之中,这也正是克里斯塔•沃尔夫自身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正如评论家迪尔曼•施普雷克尔森所说,这是一部“毫不隐晦的自传性疾病小说”,“她与免疫系统的搏斗无异于与生命存在的一场搏斗,似乎生命的痛苦已成为身体的痛苦,这样说来似乎危言耸听,可是作为前东德的作家,这种生活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作家本人一定亲身经历过书中描写的场景,她极其准确地刻画了那种幻觉的感受和清醒的意识。”Tilman Spreckelsen: Operation Tunnelblick. Krankheitsmuster: Christa Wolf überlebt die DDR im Hades. Frankfurter Allgemeine Zeitung, 23.02.2002. 的确,1988年东德历史结束前不久,沃尔夫病倒在什未林市的一家医院里,她身患盲肠炎后,败血症和腹膜炎接踵而至,免疫力衰弱使她濒临死亡。而与此同时,她目睹了她的国家——东德的败落,这对她无疑是致命一击,因为她一直为东德奋斗并为之痛苦了40年。沃尔夫在她这部叙事体小说中把病体的地狱之行喻为东德的崩溃,试图通过文学创作摆脱往日的痛苦。

对此,沃尔夫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健康的女人形象——女麻醉师考拉,她时刻出现在“病女人”的精神世界中,象征着“病女人”躯体中依然存活的健康因子。作为“一体两面”中的正面意象,“她”不仅减轻“我”肉体的病痛,而且在梦境中陪伴“我”追忆往昔,并作为“我”的释梦者,以一个心理分析学家的身份给“我”鼓舞,犹如附着在女主人公躯体的精神卫士般护卫“我”的灵魂,她是“信使,在通往阴间的路上抓住未死的灵魂,把它们从地狱里争夺回来,带回到生者的王国里来”。她促使“我”在危机中,努力寻求女性自我的重新定义。女主人公对自己的认识也由此经历了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最终结束了在谵妄与理性之间的双重生存状态,本体危机从而得以消解。意欲从客体世界中独立出来的愿望使“病女人”掌握了生命的主动权,实现了对生存世界和人生观的彻底的洗礼。危机过去后,沃尔夫借女麻醉师之口愉快地说:“现在终于一切都过去了,人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人应该决定健康地生活。”

疾病在沃尔夫的笔下早已超越了疾病的医学意义,它“不仅具有了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及美学意义,而且也被赋予了某种叙述功能。在文学中,疾病是一种象征,一种隐喻,一种审美手段和叙述策略”陈晓兰:《女性主义批评与文学诠释》,敦煌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208页。。沃尔夫的笔犹如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中人性和社会的疾瘤,呼唤社会珍惜生命,唤起人们对死亡、对生命价值以及社会主导的价值观、伦理观的思考。作品中的女主人公不再只是个体意义上的女人,而是一个历史的载体,超越了个体与自我的层面,成为一个个能够代表所有女人生命故事的密码式人物。尽管沃尔夫的小说具有自传体心理小说的鲜明烙印,但却并非躲进自我内心世界的情感抚慰和窃窃私语,而是传递对时代变革和生活的真知灼见,对女性乃至于人类生存状态的躬身探查,小说的情节发展与心理描写、心理治疗过程与叙述过程相互交融,反映出意识形态外衣遮蔽下的时代真相。因此,克里斯塔•沃尔夫的小说既是德国女性精神疗伤的备忘录,也是时代的精神隐喻和社会的历史表征。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8CWW008;上海市晨光项目:2007CG45)

(张帆:上海外国语大学德语系副教授,邮编:200083)TRANSLATIONS译林翻译研究)

猜你喜欢
表征沃尔夫隐喻
我的妈妈是狼王
成长是主动选择并负责:《摆渡人》中的隐喻给我们的启示
《活的隐喻》
吉恩·沃尔夫是科幻小说界的普鲁斯特
“定篇”及其课堂教学有效性表征
单亲家庭儿童自卑心理的表征及形成原因分析
铁锰双组分氧化物催化剂低温催化还原性能表征研究
对《象的失踪》中隐喻的解读
成长感言/ 来自一支红玫瑰的自信
德里达论隐喻与摹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