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认同视野下的侗文教育

2009-04-14 09:43
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 2009年2期
关键词:双语教育侗族

海 路

摘要:在当今经济全球化进程快速发展的背景下,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生存和发展的前景日益受到人们的关注。笔者根据在贵州省侗族聚居地区开展田野调查的材料,从人类学族群认同理论的“原生论”和“工具论”的角度,对当前侗文在侗族地区扫盲教育及学校教育中的使用情况以及人们对它的不同态度及评价进行了描述,探讨了侗文作为族群标记和交际手段的双重性。

关键词:族群认同;侗族:侗文;双语教育;教育人类学

中图分类号:G4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6124(2009)02-0020-05

一、族群认同的原生论和工具论

在人类学的“族群性研究”(the studies of eth-nicity)中,族群认同被视为一个重要内容。“认同”(identification)原本是一个心理学范畴,弗洛伊德(Anna Freud)最早使用这一概念,是指个人与他人、群体或模范人物在感情上、心理上趋同的过程…。后来在心理学上一般指个人在社会生活中与某些人联系起来并与其他一些人区分开来的自我意识。与“族群认同”对应的英文是ethnic identity,其意为“族群身份的确认”。在社会学、人类学研究中,族群认同多指“群体中的成员在认知与评价上产生了一致的看法及其感情”,即社会群体中的某一或某些社会成员在社会互动过程中,通过对“我群”(in-group)与“他群”(out-group)关系的区分,自认为或被认为属于某个特定族类群体的同一性和归属感。

当代西方学界关于族群认同的理论主要分为两派,一是原生论(primordialist approach,又译为根基论),二是工具论(instrumentalist approach)。原生论者认为,族群认同主要来自于天赋或根基性的情感联系,它是与生俱来的。格尔兹(Clifford Geerz)指出,原生性归属主要是指产生于“先赋的”社会存在,密切的直接关系和亲属关联。“在血缘、语言、习俗等方面的一致,在人们看来对于他们的内聚性具有不可言状,有时且是压倒一切的力量。根据事实,每个人都系属于自己的亲属、邻居、教友。结果,这种归属感不仅是出于个人情爱、实践需要、共同利益或应承担的义务,而且至少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保持这种纽带本身的某种不可言喻的绝对重要性。”相比之下,工具论者或情境论者则强调族群认同的多重性,以及族群认同随情景(工具利益)变化的特征。在工具论看来,人是有理性的,无时不在算计和优化自身的利益。族群认同生成于对于有限资源的竞争中。族籍不过是人们为追逐集体利益而操弄的一种工具。只要能够增进利益,族群纽带就会有巨大的感召力。族籍并不是什么原生的、不可或缺的身份,在追逐、优化利益的过程中,跟随互动场景的变换,事实上不时被职业、阶级、乡籍、性别等身份替换,从而它是具有情景商榷性(situational and negotiable)由于认为族群意识的兴衰是由具体的政治、经济场景变换来决定的,工具论不时也被称作“场景论”(circumsmn-tialist approach)。工具论的早期代表人物阿伯乐·库恩认为,人是双向度的,并不仅仅是象征的人,同时也是政治的人。族籍之所以具有象征召唤力是因为它具有实际的政治功能。因此,族群认同在本质上是一种政治现象。查尔斯·凯斯试图把上述两派理论综合起来,他认为族群性不仅有它文化的一面,同时也有它社会的一面。任何一种完整的族群理论都不应该仅仅考虑族群在追逐社会利益方面的功能,而且还应该考虑那些构建族群的文化原则。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共有21个民族使用着24种文字。大多数少数民族没有自己的文字或通用文字。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实行民族平等和语言平等的政策。为了发展少数民族文化教育事业,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从1956~1958年,新中国政府先后为壮族等11个少数民族创制了15种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新文字。半个世纪以来,这些新创文字在相关少数民族地区得到了正式推行或试验推行,在扫盲教育和学校教育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2006~2007年,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新创文字在教育教学中应用状况及存在问题调查研究”课题组对中国少数民族新创文字在扫盲教育和学校教育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深入的田野调查。调查的目的是要全面了解这些新创文字在教育领域中使用情况的历史和现状,以及人们对新文字的态度、评价和看法。调查主要采用了文献研究、访谈调查、问卷调查、参与观察等多种研究方法。在对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榕江县、黎平县侗族聚居区侗族新创文字(以下简称“侗文”)使用情况进行田野调查的基础上,笔者试图运用族群认同的“原生论”与“工具论”,对有关调查现象和问题进行分析和探讨。

二、作为族群标记的侗族文字

侗族是中国南方的一个古老民族。根据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侗族人口数为296.03万人,分布于黔、湘、桂三省(区)毗连的广大地区和鄂西…区。其中,贵州省侗族有162.86万人,是侗族人口最多的省份。侗族自称Gaeml、Jaeml或Genl,全称nyenc gaeml nyenc jaeml,即侗族人或侗族。侗语属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侗水语支。侗语分为南北两个方言,每个方言又各分三个土语区。侗语南、北部方两个方言之间的主要差异表现在语音方面,南、北两个方言内部各有自己的土语,在语音上也各有特点。总的来说,操不同方言的人之间互相交际时有困难;操同一方言不同土语的人能够通话。

贵州省少数民族语文办公室于2001年8N10月开展的贵州少数民族语言使用及变化抽样调查情况报告表明,在青壮年人员中,侗族懂汉语的占32.5%,略懂的占39%,不懂的占28.5%;在6~8岁学龄儿童中,侗族懂汉语的占48.8%,略懂的占33.6%,不懂的占17.6%。此项调查说明,侗族中略懂或不懂汉语的比例在一半以上,侗语仍然是目前侗族地区(尤其是广大农村侗族聚居地区)侗族群众使用的第一语言,是其最主要的交际工具和信息载体。榕江县和黎平县是贵州省黔东南侗族苗族自治州的两个侗族人口较多的县份,侗族人口分别为11.5万和35万人,占全县人口比重分别为36%和70%。

语言历来被认为是民族的重要特征之一,是民族形成的重要纽带。斯大林认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在这一定义中,“共同语言”是识别一个民族的基本条件之一。从语言和族群认同的关系上看,语言在客观上具有族群认同的重要特征,是“人们所属群体最重要的认同标记之一,在个体之间与群体之间起着区别异同的作用”。文字是记录语言的工具,它能将口头语言向书面语言转化,使语言得到完善和发展,是语言发展到更高层次的产物。因

此,一个民族的文字往往也是这个民族认同的重要标记和符号,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

侗族历史上没有本民族的通用文字。1958年,新中国政府为侗族人民创造了新文字,并于20世纪50年代和80N90年代在侗族聚居地区试验推行,得到了广大侗族干部和群众的积极拥护和支持,把它作为本民族的一个重要精神象征来看待。不少人认为,侗文是使侗族摆脱愚昧和落后,迈入世界先进民族之林的一个重要条件。侗文的创制和试行,极大地提高了侗族同胞的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并且在政治宣传、经济发展、文化传承、扫盲教育和学校教育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2006年6月,笔者在贵州省榕江县z村访谈当地的一位侗族知识分子(38岁,小学教师)时,他表达了对侗族语言文字的深厚感情:

我们都是侗族,一般就不说汉话。我们侗族人之间说汉话反而不好意思,会被别人认为你骄傲了,自高自大了,看不起人家,忘本了。

我认为侗文很有用。每个民族的文化都有它独特的内涵,很难用其他的语言表达出来。比如有些侗歌的歌词用侗语唱起来十分优美,但把里面的词翻译成为汉语之后,就根本表达不出原来的意思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就给丢掉了,那真的是非常可惜!所以我们侗族人都应该好好学习侗语和侗文。

我在80年代:々时候参加过侗文扫盲班,那是由县民委派了一个老师来村里搞的,村上的年轻人基本上全部都参加了。那时村里还没有电视,我们晚上就聚在一起唱侗族大歌,听老人讲侗族的故事,我们甚至可以用侗文把侗歌和侗族故事记录下来——那确实是一段美好难忘的经历!现在的孩子都有电视看了,电视节目都是讲汉语的。他们不大喜欢唱歌和听故事了。如果不保存侗文,不开展双语教学,这些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就会逐渐消失,我们侗族人的特点也就没有了!

黎平县民族宗教局的一位主管领导也强调了开展侗汉双语文教学的意义:

我认为,学习侗文有几个目的。第一,学习侗文能进一步增加我们民族的自信心、自豪感和荣誉感。我们侗族不仅有自己的语言,RAg_还有本民族的文字。现在世界上还有很多民族都没有自己的文字,我们应该感到骄傲。第二,因为我们是侗族嘛,学习侗文是必然的,侗族人不学习自己的民族文字怎么行呢?只有学习侗文,才能让学生知道自己的传统。了解民族的文化,才不会忘本。不然的话,在社会的交往和交流当中,你就会把自己融入到其他民族中了,把自己的老祖宗都忘记掉了。第三个目的,就是通过在学校里开设课程,把民族文字的教学列入到国家的正规教育和教学大纲当中,真正培养一些热爱、了解民族文化的人才——现在我们县里这方面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很多,我认为应该从小孩子就开始抓起。

笔者在调查中发现,相当一部分侗族干部、群众持有类似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侗族人必须要会侗语、学侗文,侗族的语言文字是侗族文化的基本特征之一,也是侗族族群认同的重要标记,甚至是维系侗族生存和发展的一个基本要素。这种建立在天生的血缘关系基础上的对本民族强烈认同的情感使得他们尤其强调本民族人们在语言、习俗、传统、信仰等方面的一致性。我们可以把这种基于原生情感基础之上的语言文化认同情结视为前述族群认同的“原生论”。持这种观点的人以县民委部门、文化部门的干部为代表,包括侗族地区的一些地方精英分子和对本民族文化感情较深的中老年人。他们强烈地要求保存和发展侗文,甚至一部分人希望政府采取有力措施,将民族文字教学纳入国家正规的教育体系之中,如颁布课程标准,保证师资、教材等配套资源,将侗文列为升学考试科目,建立起从各级学校教育到社会成人扫盲教育的一套完整的侗文教学体系。三、作为交际手段的侗族文字

尽管语言文字被视为族群认同的重要标记,然而,语言文字的另外一个重要特征是它作为交流工具的功能。而且,在当今“全球化”的大潮中,各国之间、各个族群之间的交往和相互竞争也日趋激烈,对于语言的感情层面的考虑有下降的趋势,而对语言的功利方面的考虑则在显著上升。

1958年侗文诞生,在试行了不到一年之后,由于极“左”思潮的干扰,党的民族语文政策受到破坏,新创文字在扫盲教育和学校教育中的推行严重受挫。从1959年到1980年间,侗文基本上停止了试验推行。1981年以后,侗文在扫盲教育和学校教育中才得以恢复使用。因此,侗文使用的历史十分短暂,其真正在侗族地区试行的时间也不过20多年,用侗文出版的有关书面阅读材料也很少。虽然贵州省民族语文工作部门于20世纪80年代曾在榕江、黎平等地的扫盲和学校教育中大力开展过侗文试验推行工作,但社会上真正懂得侗文的人并不多,能够经常使用者就更少了,一些群众甚至不知道侗族有自己的文字,侗文的社会基础相当薄弱。

2006年6~7月,笔者在榕江、黎平调查时发现,由于侗文的社会交际和实用功能逐渐削弱,它在当地的扫盲和学校教育中已经很少使用。笔者在榕江县z村(该村100%是侗族)的家长“入户问卷”中提了这样一道问题:“你认为侗族新文字对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是否有用?”在调查的40人之中,仅有12人回答“很有用”,另外28人则分别选择了“没多大用处”、“没有用”或“无法回答”。这一结果表明,多数家长对侗文在学校教育中所起的作用持一定的怀疑态度。笔者在实地调查中了解到,尽管家长普遍认为子女应该通过侗文教学来学习侗歌,了解侗族传统文化(他们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也愿意让子女参加双语教学试验,但他们对于侗文教育能否促进子女的学业成就,提高其升学考试成绩并不完全抱以肯定态度。一些家长认为,学习侗文可能会对他们子女的汉语课程学习有一定的影响(比如会加重课程负担),侗文学习是保护和传承侗族民族文化的一种重要途径和方式,但不一定能够直接提高孩子的智力水平和各科学习成绩。

另外,从z村调查的个案来看,一部分侗族家长在考虑子女学习语言文字时,往往是感情和功利的因素并存,尽管他们在情感上觉得民族语言和民族文化很重要,但考虑到子女的升学考试以及未来的发展机会等现实利益,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花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汉语汉文。这从一个侧面表明了当前一部分少数民族干部、群众对本民族语言文字的思想感情与实际行为倾向之间的矛盾性,是族群认同“工具论”的真实写照。

黎平县政府某部门的一位官员在和笔者交流时。他的“工具论”倾向更为明显:

笔者:你认为现在有必要推广侗文吗?

官员:我认为侗文推广的必要性不大。我是民族学院毕业的,我们那个学校以前有民语系,也有专门教侗文的。但我自己认为,侗文现在没有人去普及它,很难推广下去。

现在侗族的很多地方侗族人还是100%从小就讲侗话,要用侗话来辅助教学,讲讲侗话是可以啊,但教侗文我认为没必要。因为从前侗族是没有文字的,我们的歌师记载古代的侗歌都是用汉语文来记录,靠汉语音译这样译过来的。侗文是50年代新创

的文字。在社会上没多少人学过,使用它的人就更少了,在升学考试、找工作中也用不上。所以,我认为首先还是要学好汉语,其次是英语。不学好汉语和英语。你就无法和外界交流,也无法和国际接轨。

笔者:榕江搞了一个侗汉双语文试验项目,效果很好,但目前还没有推广。

官员:双语教学是可以的,双文的话那还是需要汉文。学习侗文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学好汉文。现在社会发展了,懂得普通话的人越来越多了,少数民族直接学习汉文就更方便省事了。

尽管这位官员的看法比较偏颇,但也直接代表了一部分侗族干部、群众并不认同推广侗文的声音。据笔者调查了解,在榕江、黎平这两个侗族聚居大县中,目前认为侗族不一定要学习侗文的人也不在少数。这种观点并不完全否定侗族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但它更强调人们在当今多元文化和市场经济背景下接受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意义,即认为少数民族走向现代化是必然的趋势,学不学侗文并不是最为重要的,关键是不能够因此影响到侗族学生学习汉语课程和英语课程,影响他们进入主流社会所必须学习的“考试知识”。在此前提下,适当地开展侗文教学,把它作为学校教育中的一门辅助性的课程是可以的,但仅限于把它作为一门类似于音乐、美术之类的副科或选修课程来开设。持这种观点的人大多数是政府某些部门的同志,居住地离县城较近、经济发展较好的侗族人家,以及大部分外出打工的侗族中青年人。他们并不特别希望把侗文作为学校教育的主要内容,而是把它作为了解民族文化传统的一种有效方式。这种以强调学习推行的语言所能获得的利益、实用价值(例如能互相交谈,有经济利益等)为目标的行为实际上就是族群认同“工具论”的具体体现。

四、结论

综上所述,目前人们对侗文教育的态度和看法主要集中在“原生论”和“工具论”这两种不同的观点上。“原生论”反映了文化相对论(cultural relativism)的观点,它提倡多元文化的理念,强调每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都有它的特色和意义,每一个民族都有保护和发展本民族文化、维护本民族利益的权利;“工具论”则更多地站在社会进化论的立场上,它强调少数民族融入现代社会和主流文化的重要性,认为少数民族在保持其一定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应该更多地接受主流文化,这样才能使本民族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得到更快、更好的发展。

笔者认为,语言文字的确是民族的重要特征之一,但却不是惟一的特征,也并非界定一个民族的必要条件。少数民族选择使用主体民族的语言文字做为教学语言,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认同自己的民族身份而同化于主体民族。如我国的回族、满族虽然转用了汉语,在学校教育中也使用汉语做为教学语言,但他们仍然认同自己是少数民族成员,对本民族具有较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因此,对于侗文等新创文字在学校教育中的使用和发展,应该尊重“自愿自择”的原则,依照《宪法》、《民族区域自治法》等有关规定,让少数民族群众享有自由选择学习、使用国家法定的语言文字的权利。中国的民族平等政策不仅表现在各少数民族的群体平等上,也体现在少数民族群众的个体平等上。一方面,从少数民族本身的意愿和要求来看,少数民族群众拥有根据社会发展和个人的实际情况自由选择学习和使用各种语言文字的权利,这是民族平等政策在少数民族个体上的具体体现。我们不应该采取强制性的规定,要求少数民族群众必须学习和使用某一种语言文字而不应学习和使用另一种语言文字,这在现实生活中也是难以做到的。另一方面,从国家政策干预的层面上看,政府有关部门应当尽快建立起一套保护和开发少数民族语言文字资源的有效机制。因为语言文字不仅是族群的标记和交际的手段,它也是各个民族自我发展的基本权利和重要资源。从语言学习、社会公平和文化多样性保护的角度出发,国家也应该未雨绸缪、积极进行立法和行政干预,制定切实可行的语言权利和语言资源的保护措施,提供能够满足不同语言学习和使用需求的多样化的语言学习环境,在少数民族地区的学校教育和扫盲教育中逐步建立起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双语教育体制(如过渡型、保持型),将双语教育纳入正规的国民教育体系或进行地方课程及校本课程开发,以满足不同地区、不同阶层的少数民族群众对语言文字学习和使用的不同选择和需要。

猜你喜欢
双语教育侗族
侗族大歌在音乐课堂中的意义
侗乡学子爱家乡
侗族生境模塑下的侗族大歌
侗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实践与探索
侗族大歌文化内涵研究
谈谈侗族大歌的发展状况
加强督导,让“双语教育”回归本源
双语教育服务新疆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的研究
新疆中小学双语教学质量提升策略研究
浅论语言能力与文化知识在英语学习中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