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实践与空间转向

摘要：信息化、数字化和智能化平台对文化生产场域的深度介入，正在推动传统物理空间中的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逻辑发生转变，平台化和空间媒介化的方式和效果也深刻影响着智慧旅游的生产质量和文化体验。本研究基于平台化转型的前沿技术实践，建构起智慧旅游的空间生产模型，以探究智慧旅游作为数字交往实践的生产机制和文化逻辑。研究认为，推动智慧旅游的发展，就是推动旅游目的地平台化转型和空间的媒介化。相应的，转型后的智慧旅游必须建构、优化四重空间，即物理空间、虚拟空间、交互空间和社会空间，才能真正释放智能媒介技术的潜力优势。基于泛在化平台建立起彼此连接、深度交互的媒介化场域，实现跨时空的文化资源聚合和文化创新创造，帮助大众获得兼具智能技术特色和人文情感深度的沉浸式、交互式文化体验。

关键词：智慧旅游 空间媒介化 平台化 STD “四重空间”

一、引言

数智平台及其建构起来的平台生态系统正塑造着全新的生产组织形式。在地理信息技术、虚拟现实技术等数字技术的作用下，人与世界的联系越发复杂和紧密。我们已经进入一个超越现实世界和物理世界的新型数字世界，这是一个将各种网络相关技术进行充分整合、连接和重组的智慧世界①。厘清智能媒介时代的平台实践逻辑和价值创造逻辑，是推动数字文化产业生产方式和商业模式创新发展的重要前提。智能媒介时代背景下建构起的新型社会关系要求我们要将研究视野向空间媒介转换，空间的媒介化成为当今数字社会发展的重要特征，引入新的理论视角去分析这一新的媒介化进程具有现实意义和实践价值，而平台化成为理解“物理－虚拟世界”这个交织社会实现空间转向和价值创新的重要突破口。智慧旅游目的地的平台化是如何实现的，在智能化时代如何推动智慧旅游产业的平台化转型升级，是本文研究的重点问题。基于智慧旅游目的地的平台实践，本文试图进一步探究：以智能技术为基础的数字文旅空间应当如何完成技术与人类的深度联结并产生价值，其背后的技术性逻辑和社会性逻辑是什么，在日益升级的智能媒介空间中应当如何释放文化生产力并推动文化创新。

二、智慧旅游目的地的平台化

现代旅游活动越发成为一种高度媒介化的社会活动，旅游空间已经成为媒介技术高度介导的相互联结的社会空间。旅游学界基于智慧城市的概念提出了智慧旅游目的地（Smart Tourism Destinations，STD）的理论概念。赛吉图尔（Segittur）将STD的概念定义为：“一个创新的目的地，拥有强大的技术基础设施，保证目的地的可持续发展，促进游客与当地人的互动和融合，提高他们的体验质量。”②近年来，旅游目的地开始重新塑造自己的角色和发展逻辑，让游客、智能技术体等多行动主体成为旅行体验的积极参与者与创造者，并将新一代的智慧技术作为创新旅游产品、定义旅游内涵的重要工具。新技术被广泛嵌入空间环境中以改善旅行体验，这意味着一种新的旅游目的地——智慧旅游目的地（STD）诞生了。STD本质上是借助智慧生态技术建构起的一种混合媒介空间，可主要被分为基于物理环境的实体旅游目的地（旅游景区观光、增强现实旅游）和基于拟态环境的虚拟旅游目的地（虚拟现实旅游、云旅游等）两种形态。技术已成为旅游目的地的驱动力和基本力量，①随着新一代互联网技术和信息通讯技术的深入发展和应用，旅游目的地开始突破传统的服务生态系统和旅游业态，成为一种更广泛的文化体验和社会服务的场所。正如盖瑞（Garau）所言，当今世界迫切需要以不同的方式看待旅游目的地和游客的体验②，而作为旅游实践的空间媒介活动则成为新的研究视角。

随着STD平台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平台化规模的不断扩大，旅游空间的媒介化过程也将随之加快，以平台为基础、以环境智能为支撑、以虚实相融为导向的智慧旅游时代就可能会逐渐成为现实。斯塔克·佩西尼（Starc Peceny）等人将智慧旅游称为一种新范式，他们指出，智慧旅游应借助工业4.0的关键技术（如物联网、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虚拟和增强现实）释放整个旅游行业的创新潜力，还需要建立协作生态系统，涉及当地居民、游客、服务提供商和政府，可以在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共同创造丰富的旅游体验③。智慧旅游所设想的沉浸式技术的广泛实施正在创造一个物理实体和虚拟对象相互重叠、交错的新空间④，平台经济、平台社会的深入发展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智慧旅游产业的发展雏形。STD的平台化转型是对信息化、数字化和智能化技术的整合性、创新性使用，就是积极推动多重空间的交互、重组和再造。当前，社会已经逐步积累了打造智慧旅游场景的技术、人才、用户、生态等优势资源，但如何发展智慧旅游场景仍然需要更多跨学科的理论思考和模式创新。智慧旅游场景应当是一个基于物理世界建立起的包含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和网络关系的立体旅游体验空间，更加强调沉浸式体验、交互式体验、社交互动体验以及价值共创和共享体验。当下，平台化成为建立并完善智慧旅游场景和空间中内容产品、文化内涵、网络关系和技术生态的重要保障，而如何打造超越既有行业发展生态、创新用户旅游体验的新型文旅空间则是空间媒介化的重点方向。

随着感应技术、边缘计算、数字孪生和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等新兴技术的日益融合，人类将进入物理空间与数字空间相互调节、深度互嵌和高度联通的平台社会，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已经发生结构性变化。基于数字技术和智能技术的平台可以被理论化和概念化为一个中介空间、一种交互界面，不同的主体在其中汇聚，这包括物理实体的交互、虚拟主体的交互，以及虚实主体的交互，从而实现不同空间资源的效率最大化。平台与平台化成为空间媒介化的本源动力，也成为智慧旅游实践的关键技术支撑。智慧旅游是一种新型的社会交往模式，而平台化和空间媒介化则是这种创新模式得以实现的重要物质基础和实践逻辑。智慧旅游场景是包含各种新型技术和复杂关系的复合空间，平台则是维持智慧旅游空间内部稳定和外部平衡的基础要素，平台化则成为推动智慧旅游发展的重要内容，对未来智慧旅游产业以及泛文化产业的发展意义重大。因此，如何基于平台化实践的逻辑，建设面向未来的新型媒介消费空间是本文的现实问题指向和现实关切。

三、平台化视角下，智慧旅游“四重空间”建设

推动智慧旅游建设和发展，就需要推动旅游目的地的平台化转型、优化旅游目的地空间媒介化的实践。面向未来的智慧旅游，将依托于海量平台建构起多重空间，基于空间媒介将不同的主体、场景整合在一起，进行文化生产和意义再造。真正意义上的智慧旅游则必须建构起四重空间，须推动以下建设和优化：物理空间，必须优化物质资料和物理实体的文化供给能力；虚拟空间，必须有所谓的化身和虚拟社会；交互空间，必须存在虚实空间的交互，而不是多个毫无交集的平行宇宙；社会空间，必须对文化生产与消费产生结构性的社会影响，而不是僵化、割裂的媒介空间。

（一）物理空间

智慧旅游在西班牙被认为是“几乎完全数字化的部门”，①伊布（Ibragimovich）等学者认为智慧旅游模式就是打造一种“数字化在线平台模式”。②还有学者对未来的数字生产实践进行展望，认为当人类社会进入以区块链技术为主导的“智慧”经济阶段，人类以虚拟化身进入虚拟世界，开展的数字生产和消费就可以脱离现实进行物质生产。③这些学者的观点都强调了智慧旅游和未来的经济活动是一种“由实入虚”的演化过程，强调面向未来的智慧旅游的生产、流动和消费等活动都主要在虚拟空间中进行。诚然，与传统的物理生产生活和消费活动相比，智慧旅游有着不同的经济规律和运行规则。然而，虚拟世界的一切经济活动是经由物理世界建构起来的，因此，更加需要建构起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的物质接口。其中，身处物理世界中的人及其相关活动始终处于主导地位，因此必须首先考虑如何满足物理世界中行动主体的需求，而不是完全脱离物理空间去创造虚拟世界。真正的智慧旅游和智慧空间必然建立在成熟且完善的物理世界的基础之上，不仅需要推动物理空间虚拟化，更需要推动虚拟空间的物质化，让虚拟空间变得可见、可感、可知，让平行世界变得易见、易感、易知。

平台化不仅是推动物理空间的网络化和拟态化，也需要推动网络空间的物质化，即平台的物质化。平台的两端连接着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平台不仅是虚拟入口，更需要为用户提供真实可见的场景接口，因此各种平台载体的发展对于平台化转型而言至关重要。人类社会经历了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移动手机这些大众化平台，目前也在发展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和脑机接口等新技术平台，这些终端设备的迭代和创新应用决定着智慧旅游空间的建设水平。因此，不仅需要将旅游目的地的物理实体虚拟化，也需要将智慧旅游的虚拟空间物质化，拓展旅游目的地虚拟空间与物理空间的分布式端口。智慧旅游绝不是纯粹的观念经济，也不是物质空间的简单映射，它也会受到物理空间中多行为主体的干预，也会受到物理空间中社会规则、经济秩序和文化逻辑的影响。人类的旅游活动不能也不可能脱离物理空间，在推动虚拟空间价值创造活动的同时也需要注重强化智慧旅游空间的物理基础设施建设。比如谷歌AI眼镜这一新型增强现实平台的出现，突破了传统基于移动手机平台的手持式消费体验，通过眼镜自带的高精度手势识别系统、空间定位技术以及AR微型投影，为用户打造了一个全方位、多维度的虚拟与现实交织的沉浸交互空间；还有迪士尼推出的“Star Wars：Galaxy’s Edge”智能体验仓，通过触觉反馈系统、骑乘装置、VR/XR头显装置赋予用户全身心、全感官的模拟星球大战场景体验。

（二）虚拟空间

平台化的智慧旅游是一种超越现实的虚拟宇宙，强调建立起一个与物理世界相对应的虚拟空间，这个虚拟空间包含了人、物、组织等客观存在的虚拟化身。智慧旅游实践中的虚拟空间与当前学界和业界所讨论的智慧有着重合的地方。尽管智慧总是引用一个身临其境的三维数字空间，但关于其特定性质和组织的概念则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了变化，总体进展是从将智慧视为单个虚拟世界的放大版本，到将其视为连接虚拟世界的大型网络。④基于数智技术打造的智慧旅游则是一种拓展升级物理现实的虚拟世界，游客和用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以更加自由、创新、交互，以及更具社会文化意义的方式完成旅游体验，而平台化和媒介化是建构虚拟社会景观的必由之路。推动智慧旅游目的地的平台化转型，借助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扩展现实以及数字孪生等镜像和复现技术，结合谷歌眼镜、智能体验仓等智能终端设备以及边缘计算技术，可以为旅游目的地的游客和用户提供个性化的旅游服务和旅游体验。申（Shen）等指出将消费者感知从二维的产品目录转到三维沉浸式虚拟空间中，能够提升消费者的购买感受，进而促进产品与服务的购买。⑤智慧旅游的虚拟空间建设就是需要推动旅游行业管理与服务的立体化、空间化，使得原本受制于地域、时间的旅游体验转变成自由接入、打破禁锢的深度沉浸式体验，弥补游客在物理空间旅行中所享受不到的缺失意义，借助虚拟化身建构起完整意义上的文化消费体验。

智慧旅游世界的虚拟空间主要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基于物理世界的增强现实，另一种是基于虚拟世界的虚拟现实和数字孪生。前者是结合真实社会场景、社会关系建构起的虚拟场景，后者则是超越现实空间限制而打造的相对独立的虚拟空间，类似于“平行宇宙”。首先，基于物理世界的虚拟空间，更多是以增强现实世界的旅行体验为目的，比如智慧旅游目的地的增强现实导航和增强现实地图，借助智能手机中的APP和小程序等数字平台完成实景导航；还有一些增强现实应用程序和智能终端可以帮助建构完成裸眼3D、全息影像等交互式旅游体验，游客可以借助智能平台完成现实世界与虚拟空间的无缝连接和实时交互。其次，基于虚拟空间的虚拟旅行体验，这种旅行体验较少受到时间和地域的限制，更多地表现出对现实世界的复制和再现，为游客提供一种物理身体离场、虚拟身体在场的临场体验，游客可以在“平行世界”中完成旅游观光、社群互动等旅游行为。比如中国的数字故宫，通过智能技术和智能平台建立起在线虚拟展览，用户可以借助虚拟身份观看故宫全景、进入特定展厅参观并完成多感官的沉浸式体验，①但这种旅游产品只是一种特定空间中的虚拟体验，缺乏多重空间的交互与互动。还有韩国仁川的虚拟时间旅行，建立三维化身进行交互，在Incheoncraft平台上用户创造全新自我，可以与历史人物一起体验历史事件，并在仁川虚拟世界中学习教育事实，这开始赋予虚拟空间更多的社会结构和文化意义，是智慧旅游的升级版。②

（三）交互空间

随着越来越多平台的出现，越来越多的流动空间也随之而来，但流动空间也逐渐成为一种新的限制性因素，因为彼此缺乏交互，使得不同空间中的用户重新陷入割裂、断链的状态之中。发展智慧旅游的目的不是为了推动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的脱离，而是为了更好地实现虚实空间的价值共创和体验共享。交互空间是空间与空间的连接与交织，是不同空间的融合和重叠，强调空间行动者与空间媒介和其他要素的联系。智慧旅游所强调的交互空间指的是旅游目的地的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要素的交互、虚拟空间与虚拟空间要素的交互。旅游目的地的行动者会根据文化旅游产业发展的需要推动旅游空间的平台化，基于多元平台建构起不同的智慧旅游空间。但如果这些“平台空间”都处于游离状态，独立于互联互通的智慧旅游的媒介系统生态而存在，却缺乏彼此的交流与联系，这就意味着交互空间的缺失。智慧旅游空间因此出现“宇宙域”③，即进入一种“失陷的空间”状态，真正的智慧旅游也就难以实现了。

很多学者都对未来智能社会空间和场景的交互特性进行了论述，沈阳、向安玲指出智慧不是与现实平行、可替代现实的独立王国，而是与现实生活交织的共生世界，④智慧中的用户可以实现跨空间的多维社交。⑤交互空间的建立意味着分散的平台基础设施和平台应用开始成为智慧旅游空间中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的重要媒介，各行动主体、生产资料和社会资源得以实现跨时空的整合、互动和连接，原本受物理环境、技术藩篱所限制而产生的割裂空间（分散的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被平台重新整合在一起，使得智慧旅游的空间重新获得了完整性。

空间重构论认为互联网空间在改变、瓦解部分过去时空关系的同时，也在不断和现实空间产生交互，生成新的空间关系。⑥随着平台化程度的深入和旅游目的地空间的媒介化和智慧化，旅游目的地得以突破时空限制建造起新的交互空间。智慧旅游的交互空间主要包含两大维度：其一，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的交互空间，在智能平台的作用下，人类行动者可以借助数字孪生、增强现实等复现和特效技术完成对现实旅游空间的深度介入，更好地完成旅游体验；而旅游目的地的管理者则借助地理信息系统、物联网和区块链等技术推动了物理基础设施和虚拟基础设施的交互与融合，使得传统的物理管理空间得以拓展、管理能力得以提升。其二，虚拟空间与虚拟空间的多元交互。正如一些学者所说，未来的虚拟世界和智慧社会需要具有互操作性（Interoperability）的特性，互操作性是不同系统或平台之间无缝交换信息或交互的能力，是虚拟世界的一个关键特征，这一要求允许不同的异构虚拟世界之间进行无缝交换，或者传输对象、行为和化身。①正如现实世界中的旅行和交通，身体在物理空间中可以自由无缝地移动，基于互操作性用户的化身也可以完全自由地访问任何环境而不受干扰。智慧旅游使得用户可以在智能平台和移动设备的辅助下调动多种资源、整合多个场景，实现虚拟化身在多个平行空间中的分享、交流和联动等。此外，智慧旅游中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提供者也可以通过智能平台完成数据共享和交换，进而将传统的网络关系向深度的智能行动者联盟转化，将原本独立的数字系统和数据孤岛打造成高互动、低时延的利益共享和价值共创空间。日本学者基于人类社会数字技术发展的趋势，提出未来社会将进化到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相融合的超级智能社会——“社会5.0”概念。②未来的智慧旅游也必将以物理空间与虚拟空间的深度交互为基础，这是智能社会生态发展的必然要求。

（四）社会空间

当前，虚拟世界的发展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挑战：如何从一套复杂但完全独立的沉浸式环境转变为一个庞大的3D虚拟世界或智慧集成网络，从而为人类互动和文化建立一个平行的环境。而发展智慧旅游的意义和价值，不在于将物理场域中的旅行转移到虚拟空间中，而是要借助智能媒介系统建构起超越现实、丰富多彩和开放联结的深度文化体验。在平台化转型的帮助下，智慧旅游空间的虚拟化进程虽然发展迅猛，但很多平台并未建立起虚拟社会中的社会关系与文化结构，更多是孤立的空间（即“宇宙域”）而不是“智慧旅游‘社会’”，用户在这种旅游空间中只能获得破碎、孤独、单调的体验。就智慧旅游而言，建立社会空间强调赋予旅游更多情感联结、社会互动和文化共鸣，可以使用户和游客建立起如同现实世界那般的圈层结构和群体联系，同时可以根据个人需求和兴趣偏好打破既有社会结构和阶层秩序的限制，进而建立起全新的情感关系和文化社区。现实世界的社会关系同样会在虚拟空间中呈现出来，它是人类现实社会延展的空间。③游客与用户可以在虚拟空间中映射出真实社会中的群体关系，也可以实现行动主体关系与结构的虚拟延伸，甚至使得原始物理空间的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逻辑发生转变。吉登斯的脱域理论认为社会交往逐渐摆脱地域壁垒，交往的方式和空间得到大幅延展，而脱域是由时空分离引起的，这表明社会关系得以超越地域关系和地方性维度，以跨越时间－空间的方式重组。④在媒介化的智慧旅游空间之中，旅游目的地供应商、经销商和服务商的关系、游客与旅游产品供应商、政府、其他游客的关系都被重新结构化，个体、组织和物理实体都以全新的面貌参与着旅游目的地空间的文化生产和消费过程。

不论是推动旅游目的地的平台化转型还是加快智慧旅游空间的建设，不仅需要从技术、政治、市场和人才等生产要素方面去思考，还需要与广泛、深厚的社会文化环境联系在一起。诚然，随着数智技术的深入使用，技术元素往往成为更多文化生产者关注的焦点，但文化生产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技术和经济，社会文化意义才是文化旅游活动价值创造的核心和灵魂。打造智慧旅游的社会空间，其本质目的在于赋予媒介空间和虚拟世界更多的文化意义和社会价值，要让旅游消费行为转变成一种兼具历史、文化、社交、情感、关系等属性的文化娱乐体验和深度交流实践。空间不只是社会群体获得结构的空虚向度，我们必须从不同主体参与互动体系和系统构建的角度去认识它。⑤我们在建造智慧旅游空间的过程中，就需要思考不同社会群体在空间中的角色、位置和作用，并不断借助数智平台调整、优化和改善彼此的关系。从关系空间的视角出发，网络空间作为各种人、物产生联系、相互作用的场域和结果，必然可以被看作为一种人工构建的关系空间。①在这种空间中进行文化生产必须要使空间被赋予足够的社会文化意义，这种意义可以体现为群体之间的社群关系和交互活动，也可以体现为组织与个体之间的空间共建和价值共创。有学者指出“社会的旅游化”这一现象，即不仅自然空间和地理成为旅游的内容，而且社会本身也日益成为旅游的对象。与此同时，旅游活动还可以重构区域社会结构。②这告诉我们不论是物理空间还是虚拟空间，都需要赋予游客和用户除纯粹的观光游览以外更多的社会意义。不仅需要从技术上去重构旅游空间，更要从社会上去优化旅游空间，旅游目的地空间中的社群关系、交互活动、兴趣小组等具有旅游目的地独特历史风格特征和特色的社会文化活动也将成为旅游体验的重要内容，甚至成为旅游实践本身。随着旅游空间的媒介化，传统的旅游体验在多元平台的帮助下开始从“观光”转变成为一种“交互”的数字实践行动和社会文化景观。

四、结语

形塑智慧旅游空间和基于空间媒介进行文化生产的关键不在于技术环境，而是技术生态之上的社会互动和文化关联，基于空间中的泛在化平台建立起彼此连接、深度交互的媒介化场域，这个场域将决定智慧旅游空间和空间文化生产实践的最终样态。本文结合智慧旅游目的地的空间实践，凝练出智慧旅游的空间结构和发展框架，希冀为面向未来的智慧文旅和数智媒介创新发展提供一定的理论指导。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设计创新与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研究”（项目编号：21ZD25）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

郑玄，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数字文化产业、新媒体与文化创新研究

Abstract： The deep involvement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digitization， and intelligent platforms in the cultural production field has promoted the transformation of cultural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logic in traditional physical spaces. And the way and effect of platformization and mediaization of space also profoundly affect the production quality and cultural experience of Smart tourism. Based on the cutting-edge technology practice of platform transformation， this paper constructs a spatial production model of Smart tourism to explore the production mechanism and cultural logic of Smart tourism as a practice of digital communication. The study found that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Smart tourism is to promote the platform transformation of tourism destinations and the intermediation of space.Accordingly， the smart tourism after transformation must construct and optimize Four Spaces， namely physical space， virtual space， interactive space and social space， in order to truly release the potential advantages of intelligent media technology.

Key Words： Smart Tourism， Space Media， Platformization， STD， “Four Dimensional 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