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实践化的一个重要课题是“总体方法论”的实践化。所谓“实践化”是指从“理论”转化为“实践”的过程。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的核心即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本质乃是一种“实践哲学”或“人学”,其“实践化”的根本途径应为教育,教育是“理论内化”的不二方式。“实践化”的全部本质在于通过教育使理论成为人民生产实践、生活幸福的现实武器,成为人们意识与行为的“实践哲学”。
[关键词] 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实践化;教育;转化;教育哲学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指出:“我国广大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要自觉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自觉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贯穿研究和教学全过程,转化为清醒的理论自觉、坚定的政治信念、科学的思维方法”。[1]其实质是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与实践化的问题。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根本方法是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其“实践化”应首先被提上议程,并且这种“实践化”并非仅仅是在党员干部、精英群体中实现,更要在人民大众中实现,在广泛的人类生活生产实践中实现,其根本的方式或途径在于教育。
一、何谓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
一般而言,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指马克思主义哲学创始人或经典作家自身所秉持与践行的方法论,比如马克思恩格斯的学术研究方法论;二是指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所蕴含的方法论属性,本质上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三是指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中属于“方法论”的部分。[2]此处所论的“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主要指的是后者。从词源看,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的概念是近年出现的,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中,人和人是一种总体性存在,并通过对这种总体性存在的把握去理解和解释每一个个别事件的存在,要把包括经济因素、经济规律乃至自然规律等在内的一切个别的社会事实、局部的社会现象放置在整体的社会关系和总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来考察,把反映人的各种活动的范畴理解为具体的现实、许多规定的综合、多样性的统一[3]。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包括三个维度:一是以实践为基础的主客体相互作用的维度,二是历史考察维度,三是社会体系的系统结构性维度。上述三个维度的综合,它不但突破了唯心主义哲学或先验论,并在具体研究思维范式上超越了单一的历史维度、实践维度和系统结构维度,而是将个体置于“多维一体”中进行考察,同时,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本身又处于持续的发展变化中,“方法论”始终与实践互动并相互生成。
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立足于“人的生存”,通过分析人的劳动实践状态来认识人的本质及其存在。“事实上,马克思哲学或历史唯物主义本质上也就是生存论的本体论”[4]。马克思哲学提出了一种新的研究人类的方式,“哲学思维的实践—生活即主体性的生存论维度,使传统的人学研究发生了根本性转向:从对‘人自身’的‘实体—属性’式研究转变为对人的生存、生活的‘实证—批判’(或‘描述—规范’)式研究”[5]。在马克思看来,理解真正的人“并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想象的、所设想的东西出发。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而且从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中我们还可以揭示出这一生活过程在意识形态上的反射和回声的发展”[6]。马克思反对历史决定论和观念先验论,主张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
二、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实践化之基本路径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价值取向始终指向人民大众的根本利益,它的理论和实践是密不可分的。只有当马克思主义理论回到人民大众的实践中,才能真正发挥其作用,才能实现其“本土化”。这就要求我们将马克思主义的总体方法论转化为实践的力量,即转化为大众的“实践生产力”。这种转化本质上是一种“内化”,即将马克思主义理论融入人的意识和行为中,成为人们行动的内在法则。这种“内化—外化”的过程,我们可以称之为马克思主义实践化的“理论与实践的双向塑造过程”。
(一)教育:内化的基本方式
教育是人类社会中获取知识、寻求理解、掌握生存技能和传承发展文化传统的基本活动和主要方式,根本上讲,教育就是作用于人类的“内在”变化发展的根本性力量。从泛教育意义上说,任何造成人类“内部”成长与发展的存在都是属于教育的,也就是具有教育性的。从而,马克思主义理论实践化实际就是要经历一个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实践方能真正“进入实践”,也就是进入人类意识支配下的实践活动。具体从学校教育角度上讲,就是将马克思主义理论转换为教育内容与媒介:课程、知识、文化、经验等等,内化于人,转化为人的思维方式、认知能力、价值观与世界观,这是赋予理论生命活力的主要方法。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内化过程,实际上是一个教育过程,这个过程不仅包括学校教育,还包括社会教育、自我教育等多个方面。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内化要经历以下步骤:内化的基础,是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原理,只有对马克思主义理论有了深入的理解,才能将其真正内化为自己的思想意识和行动指南;内化的关键,是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实际相结合,通过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应用于实际工作和生活中,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实际行动和行为习惯;内化的核心,是将马克思主义理论转化为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通过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和实践,形成自己的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指导自己的行动和决策;内化的目的,是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传承下去,通过教育和传播,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传递给下一代,使其也成为他们思想意识和行动指南的一部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内化,是一个复杂而深入的教育过程,需要通过这些步骤来实现。只有通过这个过程,马克思主义理论才能真正成为人们的思想意识和行动指南,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二)应用:转化的直接途径
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的存在方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理论形态,一种是实践状态,但最终存在方式乃是实践形式,这是由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质决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质上就是一种“实践哲学”。但要使之成为大众化实践的存在方式,就必须通过理论自觉而实现:一是理论学习之自觉,一是理论应用之自觉。理论学习与理论应用是相互转化、循环往复的实践进程,这就是马克思主义所谓的“理论源于实践,并作用于实践”之说法的深度展示。但在最终意义上,理论只能是存在于实践中的,而非孤立于实践。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是自觉地、主动地将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应用到具体的日常生活、生产、工作及事业之上,使之转化成现实的“生产力”。
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转化,不仅是一种理论到实践的跃迁,更是一种思想到行动的变革。在这一过程中,我们需要注意以下几点:一是坚持问题导向。坚持问题导向是指在对问题功能的认知基础上,以发现和解决真问题为正确定向的认识和改造世界的科学方法和实践活动。[7]二是注重实践创新。我们要在实践中不断探索和创新,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我国国情相结合,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事业。三是强调学以致用。我们要将学到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运用到工作和生活中去,使之成为我们行动的指南,提高我们的实践能力。四是倡导全民参与。我们要广泛开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提高全民的理论素养,使马克思主义理论成为全体人民共同信仰和行动指南。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转化,需要我们理论学习与理论应用的相互促进和循环往复。通过自觉地将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应用到实践中,使之成为现实的“生产力”不断推动社会的发展进步。
(三)教育与应用:实践化的统一进程
教育内化与实践应用是两种基本的马克思主义实践化路线,但此二者并非截然分开,而是在具体实践中具有统一性。就理论应用而言,事实上,理论教育的过程本身就是在应用理论,只不过这种应用的对象不属于直接的“劳动生产”,而是人的本体生长。而理论应用也不可能实现“理论的穿越”,直接变成劳动生产的素质与能力,而须“教育”这个中间环节——即通过个体的自我教育与学习,以及理论培训与学校专业教育。在马克思主义实践化路线的指导下,教育内化和实践应用的统一进程体现了理论与实践、知与行的紧密结合。二者的统一性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教育内化是理论应用的基础。通过教育,个体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内化为自己的思想意识、认知能力和价值观,形成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这个过程是理论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个体成长和发展的重要环节。其次,实践应用是教育内化的目的。理论应用将马克思主义理论直接应用于劳动生产和社会实践中,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和创造力。通过实践,个体将内化的理论转化为具体行动和行为,实现理论到实践的飞跃。再次,教育内化和实践应用的统一进程是在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指导下进行的。这一过程既体现了理论的指导作用,也体现了实践的基础地位。通过理论学习、实践锻炼和反思总结的循环往复,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实践中不断得到检验、丰富和发展。
教育内化和实践应用的统一进程是马克思主义实践化路线的具体体现。实际上,如果理解并遵循了这种“内化—转化”的统一性理论实践化过程,这本身就是在运用着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在这一过程中,个体不仅能够获得理论知识和实践技能,还能够培养自己的创新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这种统一性进程有助于推动社会的发展进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通过以上这三个过程,马克思主义理论不仅得到了实践的检验,也不断地在实践中得到丰富和发展,从而保持了其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和强大的生命力。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的“教育哲学实践”
马克思主义理论、立场与方法传入中国及其“中国化”过程,本质即实践化过程,而这种实践化其实就是一种教育实践,马克思主义总体方法论的实践化就是一个通过教育而回归实践改造的过程。反过来说,教育事业本身的发展、教育实践的发生与进步,也依赖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的根本指导,于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首先作用的地方应该是教育本身。历史表明,我国教育发展只有以此为指导,也才能不至于偏离于教育本质,偏离于实践。也正是此意义上,自20世纪我国教育学学科建设与发展以来,虽然经历很多特殊的挫折,但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作为一种方法论基调是基本没有改变的,先辈们总是没有脱离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而谈教育问题,尤其是关于教育本质的问题,他们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与方法,批判了那种“只讲理论,不切实际”的教育学,并深刻阐明教育的起源问题,教育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深刻而复杂的关系,以及教育的“矛盾运动”、“变化发展”和“差异多元”的特征。
当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方法论融入并指导我们的教育实践时,便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马克思主义教育哲学。这种教育哲学首先体现为“实践性”的,而不是学科意义上的,也就是说,它已经逐渐成为指导我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总方法论,推动着教育进程。
从20世纪末至今,我国教育学发展中的诸多问题不断呈现,其中一个最大问题就是“理论脱离实践”。于是,学界开始反思,并涌起教育学“走向实践”的思潮,这其中主要就包括教育哲学学科,如作为我国教育研究范式中基础方法论而存在的教育哲学正逐渐从传统抽象思辨形态向实践化、生活化,“教育研究正在进行着一场范式的革命,即由‘科学世界’向‘生活世界’的转向”[8]。“21世纪的教育哲学要从‘以教育知识为核心’转变为‘以教育实践和教育生活为核心’,转变为一种‘实践哲学’或‘生活哲学’”[9]。这样一种转向的核心意义就在于:研究命题的立足点或逻辑起点是“实践性的”,应转化抽象—思辨—理论的研究范式,进而走向教育实践本身。按照马克思的实践观,即“按照客观事物的本来面目理解事物而不附加任何外来成分的唯物主义哲学的基本原则”[9]。实际上,毋宁说是“走向”,倒不如说是一种“回归”,教育哲学本质上就是一种实践哲学——它源于实践、观照实践、为了实践。只不过在西方大量理论哲学、符号哲学等抽象逻辑哲学的影响下,中国的教育哲学走上了一种“书斋——思辨”型哲学路径,概念推理与理论抽象成了教育哲学的主导形式。这种教育哲学的“实践回归”所指的就是回到教育哲学本有的那种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道路上来,这也正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在教育哲学发展过程中的又一次实践化。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教育哲学本质是相通的,它们都是实践哲学,也都是一种“人学”。
教育哲学作为一种实践哲学是以教育生活为基础,并且复归教育生活的。在教育生活之外提出一套抽象的教育原则或方法并非教育哲学研究的真正目的,其关键在于要引导人们反思当下教育生活的知识和价值基础,使人们更好地理解教育生活的构成,从而为开辟新的教育生活境界提供思想前提。[10]新时代教育哲学应当反映出一种新的哲学精神。它应被视为一种从哲学视角出发,辅助教育者对所面临的教育难题进行深入的理论与反思的工具,其目标并非单纯追求教育知识的深化或验证教育哲学家们的特定理论,而应该是为了激发教育者对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教育生活的深刻洞察和理解,推动他们对教育生活的意识、知识、能力和信念的持续不断地探索与重建。教育哲学的最终愿景在于,切实提高人们的教育智慧,而不仅仅是增加教育知识的积累。
也就是说教育哲学已经不仅是学科意义上的理论存在,同时我们也不仅要从研究的角度去观照实践,更在于使之成为人们教育实践、生活实践中的一种思维、方式、知识与能力,这就是教育哲学实践化的本质,这不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教育哲学发展中的指导作用的展现,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教育哲学“实践化”之后的又一次实践化,是具有根本性的。
教育哲学实践化的过程,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的深入发展和具体应用。在这一过程中,教育哲学不仅仅局限于学术研究的范畴,更贯穿于教育实践的方方面面。教育哲学实践化要求我们重新审视教育目的。“活生生的人是教育的出发点和归宿,教育活动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人,而人之所以要接受教育,就是希望在教育过程中不断寻找和彰显生命的意义与价值。”[11]尤其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教育是实现人的现代化的重要手段,教育不应仅仅是为了传授知识,更是为了培养人的主体性,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提升人的实践能力。在这一目的指导下,教育内容和方式都需要进行相应的改革,使之更加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学生。这也正是教育哲学实践化强调的教育与社会的互动。教育不仅要反映社会需求,更要引导学生积极参与社会建设和发展。教育者应当将社会热点、实际问题引入课堂,引导学生关注社会、思考社会、服务社会、改造社会。同时,教育哲学实践化倡导教师与学生的共同成长。“教师与学生是‘学习共同体’,师生应该在教学中获得共同的进步与发展。”[12]教师在教育教学过程中,不仅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和创新精神,促进学生获得全面的发展,同时也为自己积累经验、 提升智慧, 更在反思中感受到成就感,体会创造的自由和精神的愉悦,实现自我成长。
教育哲学实践化是对教育理论与实践的一种创新,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的一种深化。教育哲学实践化具有历史性与持续性,反映了教育理论和实践的互动性和动态发展的本质。它不断推动着教育领域的创新与进步,促使理论更贴近实际、更具可操作性,从而更好地服务于教育的实际需要和社会的发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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