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金融问题研究综述

摘要：数字金融是金融强国的重要基石，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有力支撑。学术界关于数字金融的研究成果相当丰富，主要包括数字金融的内涵和测度、发展路径、对传统金融市场的影响以及对微观个体和宏观经济的影响等方面。由于数字金融具有技术和金融双重属性，需重视其发展过程中存在的负外部性，有效平衡金融创新与风险之间的关系。未来数字金融相关研究应关注对传统金融体系的长期影响、区域差异与发展路径、金融包容性和普惠金融、技术风险与安全问题、监管框架和政策设计以及跨学科合作与交流等内容。

关键词：数字金融；传统金融；经济发展

中图分类号：F832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2096-5982（2024）11-0060-08

一、引言

2024年8月，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指出：“做好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养老金融、数字金融五篇大文章。”其中，数字金融是科技金融、绿色金融、普惠金融和养老金融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通过其自身的创新和技术优势，能够推动整个金融体系的现代化和数字化转型。数字金融的发展，将进一步促进金融服务的普及、效率的提升和风险的管理，助力金融强国建设，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支持。

近几年，我国数字金融迅猛发展，在技术应用和普惠金融方面取得了巨大进展。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相关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12月末，全国普惠型小微贷款余额为29.4万亿元，全年增加5.61万亿元，同比增加1.03万亿元；新发放的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平均利率4.78%，较2022年下降0.47个百分点。

当前，数字金融已上升为国家战略，关于数字金融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数字金融的内涵界定和测度方法；二是数字金融的发展路径；三是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市场的影响；四是数字金融对微观个体和宏观经济的影响。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成果，但关于数字金融的影响及其未来的发展仍存在许多争论。本文主要梳理和总结现有关于数字金融的研究成果，识别关键问题和发展趋势，为未来的研究提供参考。

二、数字金融的内涵

数字金融概念的形成先后经历了“金融科技”“电子金融”“互联网金融”等相关定义的演变，其概念的提出相对较晚，学者对其内涵界定存在差异。

金融科技概念最早由Bettinger提出，是指现代管理信息技术与银行金融业务的结合。（1）随着信息技术向金融领域的不断渗透，学者对金融科技的认识也进一步加深。田新民等认为，数字金融是科学技术进步驱动下的金融创新。（2）王小华等认为，金融与科技的进一步融合在推动金融创新的同时，颠覆了传统的金融服务方式。（3）金融科技概念主要是从技术创新的角度出发，侧重于数字金融的技术属性。

电子金融概念形成于20世纪后期。金融与科技融合最突出的表现是借助信息技术推动传统金融业务流程电子化（4），由此形成了电子金融。国内互联网金融概念最早由谢平等提出，是指一种不同于商业银行间接融资与资本市场直接融资的新型金融模式，最突出的特点是依托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科技实现各项金融业务交易。（5）电子金融和互联网金融概念主要从新兴金融业务模式出发，侧重于数字金融的金融属性。

黄益平等认为，数字金融是指传统金融机构和互联网公司利用数字技术实现融资、支付、投资和借贷等服务的新型金融业务模式。（6）封思贤等认为，数字金融是将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技术与传统金融服务业态深度融合发展形成的一种新型金融服务模式。（7）数字金融主要包括数字支付、数字信贷、数字保险和数字货币等金融服务业态。数字金融概念包含金融科技、电子金融和互联网金融，也涵盖传统金融的数字化、信息化和智能化，侧重于数字金融的技术属性和金融属性。

本文认为，数字金融是传统金融机构、互联网公司、金融科技公司等多个主体共同参与，依托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数字技术为相关用户提供全流程数字化的金融业务模式。

三、数字金融的测度方法

数字金融测度方法主要包括单一指标法和综合指数法。单一指标法是用数字金融代表性业务来衡量数字金融发展水平，如第三方支付额。（8）由于数字金融涉及产品、服务、技术和安全等多个方面，单一指标评估的准确性、全面性和适用性相对不足。因此，现有研究多采用综合指数法来测度数字金融的发展水平，但尚未形成统一的评价指标。总结已有文献发现，数字金融综合测度方法主要基于微观视角和宏观视角。

（一）微观视角的测度

微观视角测度数字金融，主要是以居民个人、家庭或金融机构作为研究对象，利用调查数据或文本挖掘数据构建综合指数。居民个人或家庭的数字金融指数的构建多是基于调查数据，即在调查问卷中设置数字支付、数字信贷（9）、数字理财和数字保险（10）等数字金融产品使用情况的相关问题，以此构建居民个人或家庭数字金融指数。（11）金融机构数字金融指数的构建多是基于文本挖掘数据，即通过关键词提取、计算频率构建商业银行的数字金融指数。（12）明雷等认为，应在文本挖掘银行数据的基础上，融入银行内部交易数据以及城市外部发展情况，综合构建商业银行的数字金融指数。（13）

（二）宏观视角的测度

宏观视角测度数字金融主要是以国家或地区为研究对象，利用底层交易数据或文本挖掘数据构建综合指数。《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是利用底层交易数据构建金融指数的代表性指标体系（14），该指数利用蚂蚁集团数字普惠金融相关数据，选取包含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和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3个维度和33个具体指标，构建了省、市、县三个层级的指数。在现有数字金融相关文献中，普遍采用该指数来衡量数字金融的发展程度。但是，该指数时间跨度较短且时间频度为年度，目前仅包含2011—2021年的数据，难以匹配时间跨度较大的研究样本。同时，该指数主要利用蚂蚁金服底层交易数据，侧重于从消费者行为反映数字金融发展，忽略了企业、传统金融机构和新兴金融机构。因此，李琳认为可以在《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基础上，融入《中国县域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报告》相关数据，以此反映中国县域数字金融发展状况。（15）陈梦根等认为，可以从数字金融基础、数字银行业务、新型金融服务三个维度测算城市层面的数字金融指数。（16）蒙恬等认为，应从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演化深度、交易便利化程度和安全四个维度构建数字金融评价指标体系。（17）

利用文本挖掘数据构建综合指数，可能存在数据来源偏差、准确性不足、差异性较大等问题。冯永琦等认为，可以综合百度搜索指数和金融科技公司数量两种测度方法来构建地市级数字金融发展指数，从而解决由于新闻转发而导致的数字金融水平高估问题。（18）钞小静等认为，可以更改初始统一资源定位系统，改进检索形式与范围，从而筛除无关信息，提高利用百度搜索指数方法构建的地区数字金融发展水平指数的准确性。（19）

四、数字金融的发展路径

数字金融作为金融行业与信息技术深度融合的产物，正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一场深刻变革。因此，积极探讨数字金融的发展路径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现有研究主要从激发市场潜能与创新活力、推动金融与技术深度融合、构建全面数据驱动体系和强化监管与风险管控措施等方面进行了讨论。

（一）激发市场潜能与创新活力

激发市场潜能与创新活力是推动数字金融发展的重要动力。李晓龙等认为，市场潜能可以通过扩大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拓展数字金融产品使用深度与数字化程度促进数字金融的发展，并且该促进作用存在区域异质性，中西部地区的促进作用低于东部地区。（20）因此，需要持续深化市场改革，缩小市场潜力的地区差异，更好地促进各地区数字金融协同发展。孙灵燕认为，业务创新是推动金融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关键路径。（21）通过鼓励金融机构及相关企业开展数字金融产品、服务、业态和模式等方面的创新，满足市场多样化需求，推进高质量数字金融产品和服务的创新与应用。

（二）推动金融与技术深度融合

金融和技术的深度融合是推动数字金融发展的关键。一方面，传统金融基础是数字金融发展的支撑。张龙耀等认为，传统金融为数字金融创新提供了基础支撑，是数字金融发展的重要因素，数字金融对其有一定的路径依赖。（22）李明贤等认为，传统金融发展水平对县域数字金融发展具有促进作用。（23）王喆等认为，传统金融供给能够显著促进数字金融发展。（24）另一方面，区块链、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新兴技术为数字金融发展注入活力。田卡吨等认为，发展金融科技、提高互联网发展水平能够促进数字金融的发展。（25）张壹帆等认为，技术是推动数字金融发展的核心动力。（26）刘自强等认为，互联网技术的应用是数字金融发展与扩散的内生动力。（27）因此，推动金融基础与技术创新的深度融合，有助于促进数字金融的高质量发展。

（三）构建全面数据驱动体系

数据是数字金融的核心，通过建立健全的数据驱动体系，可以大幅提升金融服务的效率和质量。郭峰等认为，大数据建设提高了数字金融的普惠性，拓展了其触达能力与服务深度。（28）张明斗等认为，大数据能够助推数字金融发展，扩宽其路径。具体而言，大数据建设可以通过金融科技进步效应和信任强化效应促进数字金融发展。（29）张铁薇等认为，在金融机构内部，基于隐私科技构建以应用场景为导向的金融数据服务平台，可以实现保险机构、理财机构和证券机构等多机构间的协同管理，推动数据融合共享，满足金融服务的多样化和个性化需求，实现金融数据的价值赋能。（30）丁晓蔚认为，激活数据要素使之成为生产力是数字金融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资产数字化”和“数据资产化”激活更多的数据要素，从而促进数字金融高质量服务于实体经济和共同富裕。（31）

（四）强化监管与风险管控措施

在数字金融发展的同时，加强监管与风险管控至关重要。有学者根据现有监管体系和风险管控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相关政策建议。赵志君等认为，通过提升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的能力以及强化金融审慎监管，能促进数字金融高质量发展。具体而言，可以将数字技术预评估纳入风险防范过程，对数字金融创新行为加强监管。（32）程雪军认为，应当从平台端、用户端、监管端构成的三方系统来构建数字金融平台算法黑箱的系统治理机制，从而防范化解数字金融平台算法黑箱的系统性风险。（33）张海霞等认为，可通过试点“监管沙盒”模式，优化数字金融监管方式，提高金融监管质量。（34）

五、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市场的影响

关于数字金融与传统金融的关系，学者们提出了“竞争替代论”和“竞争合作论”两种观点。“竞争替代论”认为，数字金融会在负债业务、资产业务、中间业务和风险管理等方面对以银行为主体的传统金融产生颠覆性影响。“竞争合作论”认为，数字金融与传统金融是合作补充关系，数字金融的发展要以传统金融为基础。一方面，数字金融发展加剧了传统金融业的竞争，推动了金融结构变革和金融效率提升；另一方面，数字金融科技为传统金融系统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机遇。现有关于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市场影响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数字金融对金融机构、货币政策和资本市场的影响。

（一）数字金融对金融机构的影响

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机构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对银行效率和银行风险承担两个方面。首先，在银行效率方面。胡小英等认为，数字金融的发展在整体上会促进银行运营效率的提升。（35）具体而言，张正平等认为，数字金融有助于提高农村商业银行的电子化水平，促进其运营效率的提升；数字金融会增加农村商业银行的风险承担，降低其运营效率。（36）封思贤等认为，数字金融发展在总体上会提高银行的成本效率，但降低了银行的利润效率。（37）王龑认为外部“替代性”数字金融发展一方面通过“溢出效应”提高城市商业银行利润效率，另一方面通过“分流效应”降低其利润效率。（38）其次，在银行风险承担方面。现有研究主要从存款结构、付息成本（39）和收入结构等渠道来考察数字金融对银行风险承担行为的影响。（40）顾海峰等认为，数字金融提升了银行风险承担，并且不同产权性质的银行受到冲击产生的影响效应不同，数字金融对股份制银行风险承担的促进作用更大。（41）余静文等认为，数字金融的发展抑制了城农商行的风险承担，但对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的影响不太显著。（42）

（二）数字金融对货币政策的影响

货币政策职能发挥关键在于传导的有效性。数字金融发展对货币传导的影响会因传导渠道和货币政策类型的不同而产生差异。货币政策传导渠道方面，现有研究主要聚焦于信贷渠道和利率渠道来考察数字金融对货币传导的影响。刘兵认为数字金融弱化了货币政策在银行信贷渠道的传导效果。（43）卢垚等认为，数字金融增强了货币政策利率渠道的传导效果，其效果主要通过提高利率期限结构的传导效率、改进企业面临信贷市场的摩擦条件两个环节实现。（44）张庆君等针对数量型和价格型的货币政策进行了分析，认为对于数量型货币政策，银行数字化转型弱化了货币政策信贷渠道和利率渠道；对于价格型货币政策，银行数字化转型弱化了货币政策信贷渠道，但强化了利率渠道，两种渠道具有抵消作用。（45）

（三）数字金融对资本市场的影响

数字金融的快速发展正在深刻改变资本市场的运行方式，主要体现在缓解市场非理性现象、改善资本要素配置、降低股价崩盘风险、矫正资本市场定价等方面。周兆斌等认为，数字金融发展通过减少机构投资者羊群行为，提高了股票的流动性，推动了资本市场有效运行。（46）李香菊等认为，数字金融的发展会降低资本要素错配程度。具体而言，数字金融既能通过降低信息不对称带来的生产成本来提高资本要素配置效率，又能通过丰富企业融资渠道来优化资本要素利用效率。（47）胡海峰等认为，数字金融的发展抑制了控股股东股权质押后的掏空行为，缓解了新兴资本市场由于股权高度集中所引致的第二类代理问题。（48）互联网信贷资产证券化产品（ABS）作为重要的金融创新工具，其定价决定着资本市场发行主体的融资成本。张盼盼等认为，数字金融的发展可以降低互联网信贷ABS定价。（49）

六、数字金融对微观个体和宏观经济的影响

（一）数字金融对微观个人的影响

在居民家庭收入方面。黄险峰等认为，数字金融改善了低收入群体的创业行为、提升了高收入群体的就业水平，进而缩小了收入差距；数字金融可以通过创业和就业等路径提升居民家庭收入。（50）方霞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提升居民的财产性收入来实现微观家庭层面的共同富裕。（51）在居民家庭消费方面。贺建风等认为，数字金融不仅能够促进居民总消费，还能通过拉动高档商品消费、抑制基本商品消费，促进消费结构升级。（52）闫思宇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缓解家庭流动性约束和预防性储蓄动机促进家庭教育支出。（53）此外，有学者综合居民收入与消费，认为数字金融通过提高农村居民财产性收入、扩大农村居民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进而缩小城乡收支差距。（54）在家庭发展韧性方面。李晗等认为，数字金融通过保护家庭免受冲击并提升家庭生产力，提高了家庭发展韧性。（55）温博慧等认为，数字金融发展降低了家庭的金融脆弱性，提高了家庭居民抗风险韧性。（56）此外，有学者从数字金融的普惠性视角出发，对农村居民家庭进行了一系列分析。李桦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提高借贷与信息易得性，促进农户采纳气候适应性行为。（57）宋坤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显著提升农户家庭的福利水平。（58）朱雅雯等认为，数字金融通过缓解融资约束、降低雇佣监督成本和提升信息获取能力，提升家庭农场经营绩效。（59）柳松等认为，数字金融通过缓解信息约束和促进社会互动提升了农户金融素养。（60）邓伟华认为，数字金融通过提高农户的金融服务可得性及缓解农地流转对象和地块领域的信息摩擦，推动农户出于营利性动机向非熟人流转农地资源。（61）

（二）数字金融对企业发展的影响

数字金融对企业发展的影响主要集中在企业融资、企业投资和企业创新等方面。在企业投融资方面。冯永琦等认为，数字金融通过提升股权融资在融资结构中的比重，优化了实体企业融资结构。（62）陈梦根等认为，数字金融通过信息效应、成本效应和收益效应，优化了企业的融资行为，具体表现为融资额的增加、债权融资占比的扩大及融资效率的提高。（63）余官胜等认为，数字金融通过资金和竞争促进了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的增长。（64）黄实磊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降低企业非效率投资。（65）王晓燕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通过减少国有企业的代理成本抑制其过度投资。（66）毛建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延长企业信贷期限调节企业投资行为，具体表现为促进企业实业投资、抑制金融投资。（67）王旭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有效抑制传统制造企业的投资趋同行为。（68）朱超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促进银行业竞争、缓解融资约束和提高信息透明度，提升中小企业资本结构的调整速度。（69）在企业创新方面。现有研究普遍认为数字金融能够通过缓解融资约束与代理问题来促进企业创新，并且对不同类型企业的创新效率和水平带来驱动作用。（70）朱俊丰认为，数字金融有利于提高中小企业技术创新水平。（71）孙健等以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认为数字金融发展促进了企业的突破式创新。（72）诸竹君等认为，数字金融提升了制造业企业的创新数量和质量。（73）有学者从企业绿色发展的角度出发，认为数字金融促进了企业ESG表现（74）、企业数字化和绿色化融合发展（75）、企业实质性绿色技术创新（76），并且数字金融显著提高了高耗能企业的绿色创新能力。（77）此外，数字金融发展在提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78）、企业劳动收入份额（79）、企业绩效以及企业国际化水平（80）等方面具有明显的促进效应。

（三）数字金融对城市发展的影响

现有研究主要从要素效率、产业结构升级、创新创业、城乡收入差距、高质量发展等方面讨论数字金融对中观城市的影响。在要素效率方面。李彦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提高我国城市的劳动力和资本要素配置效率。（81）朴哲范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促进技术进步和提高规模效率提升区域全要素生产率。（82）在产业结构方面。成琼文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通过提升区域创新创业水平显著促进城市产业结构升级。（83）除了从个体层面和企业层面论证数字金融对创新创业的作用，部分学者从宏观层面考察数字金融的创新创业效应。任娇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通过促进高技术产业集聚，强化集聚规模经济效应和多样化知识溢出效应提升区域创新绩效。（84）吕岩威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促进金融发展、刺激消费需求和提升人力资本渠道促进区域创新产出。（85）在城乡收入差距方面。陈蕾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缓解农村金融排斥、促进农村居民收入，增加农村收入的效果大于城镇收入。（86）郑展鹏等认为，随着人力资本水平的提高，数字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发生了“先扩大、后缩小”的结构性突变。（87）在城市高质量发展方面。王年咏等认为，数字金融发展能够通过驱动创新创业和居民消费来促进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88）赫国胜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促进城市创业以及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渠道来提升城市的经济韧性。（89）此外，曾祥炎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算力整合、降低交易成本和延展金融触角促进区域金融服务均衡化发展。（90）王修华等认为，数字金融可以通过改善融资环境降低城市发展差距。（91）

（四）数字金融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数字金融对经济发展的影响主要聚焦在经济增长、经济高质量发展、经济绿色发展三个方面。在经济增长方面。王文姬等认为，数字金融发展可以通过拉动居民消费赋能地区经济增长。（92）郭秋秋等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显著促进中国省域经济增长。（93）在经济高质量发展方面。现有研究普遍认为数字金融可以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作用渠道主要有促进创新创业（94）、消费提质扩容（95）等。韩珣等将经济高质量发展划分为经济增长、研发创新、可持续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和地区平衡发展程度五个维度，发现除了对地区平衡发展的作用效果不显著外，数字金融可以促进经济增长、提升地区创新程度、实现可持续发展和加快产业结构升级。（96）林春等认为，数字金融发展可以通过赋能产业结构升级来推动我国对“中等收入陷阱”的跨越。（97）有学者从区域经济发展的角度考察了数字金融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成春林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推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且对下游城市的影响更加显著。（98）在经济绿色发展方面。陆凤芝等认为，数字金融会显著提升我国的绿色发展福利（99），可以通过提升绿色技术创新和改善资源配置效率来促进我国绿色高质量发展（100）。此外，有学者认为数字金融在促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方面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101）

七、结语

已有研究探讨了数字金融的各个方面，但仍有许多领域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未来的研究应继续关注数字金融的创新和发展，同时注重对其潜在风险的识别和管理。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深入研究：第一，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体系的长期影响。目前的研究多集中在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机构的短期冲击上，未来应更全面地考察其对金融体系长期稳定性的影响，包括可能引发的系统性风险以及对金融市场结构的深远变革。第二，区域差异与发展路径。不同国家和地区在数字金融发展上存在显著差异，应探讨这些差异的深层原因，包括政策环境、技术基础设施和市场需求等因素，并总结出适合不同区域的发展路径。第三，金融包容性和普惠金融。尽管数字金融在提升金融包容性方面表现突出，但其具体效果及其可持续性仍需进一步验证，应关注数字金融在不同社会经济群体中的应用效果，特别是弱势群体和边缘化社区的受益情况。第四，技术风险与安全问题。随着数字金融技术的快速发展，相关技术风险和安全问题也日益突出，应加强对数据隐私保护、网络安全以及技术故障可能引发的金融风险的探讨，提出有效的防范措施和应对策略。第五，监管框架和政策设计。如何在促进数字金融创新的同时有效防范风险，是当前面临的重大挑战，应重点关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监管实践，分析其有效性和适应性，为构建灵活有效的全球数字金融监管框架提供理论和实证支持。

注释：

（1） A. Bettinger， Fintech： A Series of 40 Time Shared Models Used at Manufacturers Hanover Trust Company， Interfaces， 1972， 2（4）， pp.62-63.

（2） 田新民、张志强：《金融科技、资源配置效率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金融科技门槛作用的分析》，《统计与信息论坛》2020年第7期。

（3） 王小华、邓晓雯、周海洋：《金融科技对商业银行经营绩效的影响：促进还是抑制？》，《改革》2022年第8期。

（4） Douglas Arner， Janos Barberis， Ross Buckley， The Evolution of Fintech： A New Post-Crisis Paradigm， 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 2015， 47（4）， pp.1271-1319.

（5） 谢平、邹传伟：《互联网金融模式研究》，《金融研究》2012年第12期。

（6） 黄益平、黄卓：《中国的数字金融发展：现在与未来》，《经济学（季刊）》2018年第4期。

（7）（37） 封思贤、郭仁静：《数字金融、银行竞争与银行效率》，《改革》2019年第11期。

（8） 战明华、汤颜菲、李帅：《数字金融发展、渠道效应差异和货币政策传导效果》，《经济研究》2020年第6期。

（9）（50） 黄险峰、刘姗姗：《数字金融、家庭异质性决策与共同富裕——基于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的实证》，《统计与决策》2024年第3期。

（10）（59） 朱雅雯、许玉韫、张龙耀：《数字金融与家庭农场经营绩效》，《经济评论》2023年第6期。

（11） 翁飞龙、霍学喜：《数字金融对苹果种植大户农地转入的影响：作用机制与异质性研究》，《农村经济》2023年第6期。

（12） 谢绚丽、王诗卉：《中国商业银行数字化转型：测度、进程及影响》，《经济学（季刊）》2022年第6期。

（13） 明雷、叶彬谭、卢宛君等：《我国商业银行数字金融发展水平测度及时空演化特征研究》，《系统工程理论与实践》2024年第4期。

（14）（28） 郭峰、王靖一、王芳等：《测度中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编制与空间特征》，《经济学（季刊）》2020年第4期。

（15） 李琳：《数字金融对农民农村共同富裕的影响——基于创新创业活力的中介效应》，《统计与决策》2024年第7期。

（16）（63） 陈梦根、张乔：《数字金融对企业融资行为的影响效应及作用机制》，《改革》2023年第9期。

（17） 蒙恬、姚聪莉：《数字金融与实体经济高质量耦合协调发展的统计评价》，《统计与决策》2024年第8期。

（18）（62） 冯永琦、胡玥：《数字金融是否优化了实体企业融资结构》，《金融经济学研究》2024年第3期。

（19） 钞小静、廉园梅、元茹静：《创新价值链视角下数字金融能否改善企业创新效率？》，《求是学刊》2024年第1期。

（20） 李晓龙、冉光和：《市场潜能、制度环境与数字金融发展》，《金融论坛》2022年第9期。

（21） 孙灵燕：《数字金融对传统金融业的变革性影响与转型路径》，《东岳论丛》2023年第3期。

（22） 张龙耀、邢朝辉：《中国农村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分布动态、地区差异与收敛性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1年第3期。

（23） 李明贤、郑洲舟、陈铯：《县域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的空间格局演化与影响因素分析——以湖南省为例》，《经济地理》2021年第8期。

（24） 王喆、陈胤默、张明：《传统金融供给与数字金融发展：补充还是替代？——基于地区制度差异视角》，《经济管理》2021年第5期。

（25） 田卡吨、彭宝玉、张博等：《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的时空演变及影响因素分析》，《地域研究与开发》2024年第2期。

（26） 张壹帆、陆岷峰：《数字金融对金融新质生产力提升的作用机制研究》，《河南社会科学》2024年第5期。

（27） 刘自强、张天、田晨阳：《西北地区县域数字金融发展的空间扩散规律与内在机制研究》，《人文地理》2022年第5期。

（29） 张明斗、李学思：《大数据建设赋能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研究——基于“国家级大数据综合试验区”的准自然实验》，《商业经济与管理》2024年第4期。

（30） 张铁薇、刘旭杰：《隐私科技驱动下金融数据合规的治理路径》，《商业研究》2022年第6期。

（31） 丁晓蔚：《从互联网金融到数字金融：发展态势、特征与理念》，《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 2021年第6期。

（32） 赵志君、颜翀：《数字金融高质量发展问题研究》，《理论学刊》2023年第2期。

（33） 程雪军：《金融强国目标下数字金融平台算法黑箱的系统治理机制》，《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4年第2期。

（34） 张海霞、赵景峰：《加快推进我国数字金融高质量发展》，《宏观经济管理》2023年第1期。

（35） 胡小英、王定祥：《数字金融与金融运营效率——基于动态DEA与PVAR模型的因果关系研究》，《金融论坛》2023年第1期。

（36） 张正平、刘云华：《数字金融发展对农村商业银行运营效率的影响——基于2014—2018年非平衡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农业技术经济》2022年第4期。

（38） 王龑：《外部“替代性”数字金融与城市商业银行利润效率——基于互联网平台发展的视角》，《南方金融》2024年第2期。

（39）（41） 顾海峰、高水文：《数字金融是否影响商业银行风险承担——基于中国170家商业银行的证据》，《财经科学》2022年第4期。

（40） 郭品、沈悦：《互联网金融、存款竞争与银行风险承担》，《金融研究》2019年第8期。

（42） 余静文、吴滨阳：《数字金融与商业银行风险承担——基于中国商业银行的实证研究》，《产经评论》2021年第4期。

（43） 刘兵：《数字金融视角下中国货币政策传导渠道效应研究》，《统计与决策》2024年第1期。

（44） 卢垚、战明华：《数字金融、企业异质与货币政策利率渠道的结构效应》，《南开经济研究》2023年第5期。

（45） 张庆君、方文杰、李静：《银行数字化强化了货币政策传导效果吗？——基于交易成本的视角》，《金融与经济》2022年第9期。

（46） 周兆斌、杨志国：《数字金融发展能够改善市场非理性现象吗？——机构投资者羊群行为视角》，《现代财经》2024年第4期。

（47） 李香菊、刘硕、边琳丽：《数字金融、市场分割与资本要素错配》，《统计与决策》2023年第17期。

（48） 胡海峰、魏涛、刘锦华：《数字金融、控股股东股权质押与掏空治理》，《经济管理》2023年第5期。

（49） 张盼盼、王伟伟、吴冲锋：《数字金融发展与互联网信贷资产证券化产品定价》，《会计研究》2023年第5期。

（51） 方霞、谭龙昕、陈思宇等：《数字金融、财产性收入与共同富裕——基于地区和家庭层面的分析》，《会计与经济研究》2023年第4期。

（52） 贺建风、吴慧：《数字金融、数字鸿沟与居民消费》，《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23年第3期。

（53） 闫思宇、程雅雯、陈晓宇：《数字金融发展与家庭教育支出增长——基于CFPS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23年第5期。

（54） 刘帅、许煜赜：《数字金融对城乡居民收支差距的影响与机制研究》，《调研世界》2024年第4期。

（55） 李晗、陆迁：《数字金融与家庭发展韧性——基于CHFS数据的实证研究》，《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年第2期。

（56） 温博慧、孟新新、赵志尚：《数字金融对家庭社会关系网络风险分担的影响——基于家庭金融脆弱性视角》，《广东财经大学学报》2023年第6期。

（57） 李桦、周志云、廖浩玲：《数字金融对农户气候适应性行为的影响》，《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年第2期。

（58） 宋坤、徐源：《数字金融是否能够提升农户家庭福利？——基于Sen的可行能力理论》，《世界农业》2023年第4期。

（60） 柳松、谭卓敏、陈楚娜：《数字金融发展对农户金融素养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农村经济》2023年第8期。

（61） 邓伟华、米运生、詹舒琪等：《数字金融与农地流转的市场化转型：影响效应与作用机制》，《财经论丛》2023年第9期。

（64） 余官胜、田菊芳：《数字金融发展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增长——基于上市公司样本的实证研究》，《国际商务》2023年第1期。

（65） 黄实磊、吴翌琳：《数字金融能改善企业投资效率吗——基于代理摩擦机制和管理者学习机制的分析》，《调研世界》2024年第4期。

（66） 王晓燕、董映帆：《数字金融能否抑制国有企业过度投资？——基于A股国有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4年第2期。

（67） 毛建辉：《数字金融、信贷期限结构与企业投资行为》，《商业研究》2023年第5期。

（68） 王旭、潘仁龙、赵梦菲：《数字金融对传统制造企业投资趋同行为影响研究》，《中国科技论坛》2023年第7期。

（69） 朱超、范志国：《数字金融与中小企业资本结构调整行为》，《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3年第2期。

（70） 胡冰、戚聿东：《数字金融与企业技术创新：自媒体是“兴奋剂”还是“镇静剂”？》，《金融评论》2023年第4期。

（71） 朱俊丰：《数字金融对企业技术创新的效应识别与机制检验》，《统计与决策》2023年第7期。

（72） 孙健、李菡旻、袁淳等：《数字金融与企业突破式创新——基于监督和融资双渠道的分析》，《管理评论》2024年第2期。

（73） 诸竹君、袁逸铭、许明等：《数字金融、路径突破与制造业高质量创新——兼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创新驱动路径》，《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4年第4期。

（74） 温亚东、陈艳：《数字金融与企业ESG表现：效应、机制与“漂绿”检验》，《统计与决策》2024年第1期。

（75） 周卫华、郑欣圆：《城市数字金融推动企业数字化与绿色化融合发展研究》，《城市问题》2023年第8期。

（76） 舒欢、黄婷婷：《数字金融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作用机制与影响效应》，《南京社会科学》2024年第4期。

（77） 赵淑芳、崔志新、梁文琦：《数字金融对高耗能企业绿色创新发展的影响效应研究》，《科学管理研究》2023年第6期。

（78） 潘艺、张金昌：《数字金融、融资水平与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基于A股和新三板制造业上市企业的实证研究》，《华东经济管理》2023年第11期。

（79） 程锐：《数字金融、融资困境与企业劳动收入份额》，《财经科学》2024年第1期。

（80） 金祥义、张文菲：《数字金融发展促进了企业国际化水平提升吗？》，《世界经济研究》2024年第1期。

（81） 李彦、付文宇、王鹏：《数字金融对城市要素配置效率的影响研究》，《经济体制改革》2023年第1期。

（82） 朴哲范、陈写、段琳琳：《数字金融对区域结构性全要素生产率的空间效应——基于我国237个城市的经验证据》，《浙江社会科学》2023年第3期。

（83） 成琼文、申萍：《数字金融对城市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3年第2期。

（84） 任娇、赵荣荣、任建辉：《数字金融、高技术产业集聚与区域创新绩效》，《统计与决策》2023年第5期。

（85） 吕岩威、张帅：《数字金融对区域创新产出的影响机制》，《软科学》2023年第2期。

（86） 陈蕾、钟金盛：《数字金融对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影响研究——基于农村创业视角》，《亚太经济》2023年第5期。

（87） 郑展鹏、刘笑言、曹玉平：《数字普惠金融与城乡收入差距：马太效应抑或长尾效应？》，《经济体制改革》2023年第6期。

（88） 王年咏、张珂、张目：《数字金融对城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效应与机制检验》，《统计与决策》2023年第5期。

（89） 赫国胜、燕佳妮：《数字金融对城市经济韧性的影响——基于空间计量模型的实证分析》，《经济问题探索》2023年第3期。

（90） 曾祥炎、窦宝婷：《数字金融是否促进了区域金融服务均衡化发展？——基于区域金融收敛性的分析》，《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4年第2期。

（91） 王修华、杨彦宁：《数字金融能够降低城市发展差距吗》，《经济学动态》2023年第2期。

（92） 王文姬、夏杰长：《数字金融、居民消费与地区经济增长》，《求索》2023年第4期。

（93） 郭秋秋、马晓钰：《数字金融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及其效应研究》，《统计与决策》2023年第14期。

（94） 张高明、边亚静、石可敬等：《数字金融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效应与机制研究——基于双创驱动视角》，《经济问题》2024年第3期。

（95） 项圆心：《数字金融、消费提质扩容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统计与决策》2023年第18期。

（96） 韩珣、安然、黄娴静：《数字金融如何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理论机制与实证检验》，《金融监管研究》2024年第1期。

（97） 林春、秦海艳、张潇等：《数字金融助推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财经理论与实践》2023年第2期。

（98） 成春林：《数字金融对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影响的三大维度——基于理论与实证的分析》，《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3年第4期。

（99） 陆凤芝、叶柔光、陶志富：《数字金融如何影响绿色发展福利：机制与检验》，《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4年第2期。

（100） 陆凤芝、王群勇、李仲武：《数字金融促进了中国绿色高质量发展吗？》，《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23年第11期。

（101） 黄漫宇、王浩旸：《数字金融与中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来自255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经验证据》，《金融论坛》2023年第12期。

作者简介：王思梦，湖北省社会科学院中部发展研究所，湖北武汉，430077。

（责任编辑 赵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