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

2024-09-19 00:00:00韩炜刘夏青
研究与发展管理 2024年1期
关键词:企业绩效

摘要: 焦点企业与曾经有合作经历的既有联盟伙伴建立联盟以撬动新资源的做法,越来越多地被缺乏联盟经验与联盟资源的企业所采用,并作为其重构联盟组合的一种重要方式。在已有研究较多关注其静态构造的背景下,本文聚焦企业具有重复性特征的联盟组合重构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以及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和组织冗余的边界约束作用。利用2010—2016年在创业板挂牌上市、与同一个伙伴建立2个以上联盟从而形成重复性联盟组合的上市公司联盟数据,实证检验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之间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强化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影响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组织冗余弱化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影响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研究结论深层次解读了联盟组合重构作用于焦点企业绩效提升的规律,增强了对联盟组合“重构—绩效”作用的理论边界解释,揭示了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发挥有效性的机理,深化了联盟组合“重构—绩效”作用的研究情境。

关键词:联盟组合重构;企业绩效;断裂带强度;组织冗余

中图分类号:F276.4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课题“创业网络对新创企业发展的作用及影响机理”(72032007);2022年重庆市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动态视角下联盟组合重构:诱因机制与绩效结果研究”(CYS22267);2021年西南政法大学学生科研创新项目“行为视角下的联盟组合重构研究”(2021XZXSZC-010)。

0 引言

企业的联盟组合可以实现跨联盟间的交互支撑效应,所以被视为一种难以模仿甚至不可替代的资产。然而,企业会出于战略意图与布局安排调整联盟组合的构造,常表现为新联盟形成[1]或旧联盟终止[2],这一过程被称为联盟组合重构(reconfiguration)。更有趣的是,焦点企业往往会与长期合作的、为其绩效做出关键贡献的重要联盟伙伴建立新的联盟,凭借更多的“绳索”强化捆绑与重要伙伴的关系;而对联盟贡献不足、资源协同能力有限的伙伴减少联盟数量。例如,华平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码:300074),在2014—2015年间联盟组合规模由3个降至1个,减少了两个与现有合作伙伴建立的联盟;又如,福建广生堂药业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码:300436),在2015—2016年间联盟组合规模实现了从无到有,且新增的2个联盟都是与原有伙伴建立的新联盟。从这一现象来看,企业与已经建立过联盟的既有伙伴发展出新联盟,是企业时常会采取的战略联盟行为。

已有研究关于“联盟组合—企业绩效”的关系讨论,主要围绕两方面展开。一类研究围绕联盟组合的“静态”构造(configuration)是否影响焦点企业的绩效展开[3],特别对具有某种构造特征的联盟组合,如非对称[4]、多样性[5]联盟组合影响焦点企业绩效的作用进行了剖析。学者聚焦于联盟伙伴和联盟类型的异质性,形成关于伙伴、联盟两个维度多样性的构造更可能促进焦点企业绩效提升的理论观点。另一类研究则从联盟组合的“动态”重构(reconfiguration)角度探讨其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主要围绕联盟组合的规模变化,挖掘联盟组合在伙伴、联盟维度规模的扩大对焦点企业绩效的作用[6]。综合两类研究,其不足之处在于:①已有研究对于联盟组合在资源维度的特质挖掘不足,多数研究仍主要聚焦于伙伴维度,鲜少关注联盟的资源维度,对于联盟所带来资源的组合属性认识不足;②已有研究多遵从静态研究逻辑,聚焦于联盟组合在特定时点的构造特征[7],对于联盟组合针对既有伙伴不断挖掘新资源的重构特征关注不足[8],对其中的资源组合动态变化缺乏深入探究,难以认识焦点企业推进联盟组合迭代升级的策略及其有效性。

由此,本文研究了“以与既有伙伴建立联盟获取新资源的联盟组合重构方式是否能够促进焦点企业绩效的提升”这一问题。一方面突破了已有研究对联盟资源维度关注不足的局限,聚焦与既有伙伴建立联盟以调动新资源的联盟重构所能带来的绩效作用[9];另一方面弥补了已有研究对联盟组合重构的动态研究关注不足的缺口,通过对焦点企业在不同年度重构联盟组合的识别,揭示其绩效作用机制。从实践层面来看,对这一研究问题的回答有助于为企业高管人员做出战略联盟决策时提供理论指引和决策依据,促使他们综合考量企业与既有联盟伙伴的合作经验,增强对当前联盟组合的深度开发。同时,对这一研究问题的回答也吸引寻求联盟合作的外部伙伴关注,为其思考如何搜索联盟伙伴、如何在建立联盟后最大限度发挥联盟作用提供参考。综合来看,与既有伙伴建立重复性联盟,伙伴维度保持稳定性因先前信任基础放大了联盟组合的资源效应,有利于新旧资源的整合;同时,跨组织协调的成本逻辑依然存在,即新资源与既有伙伴的旧资源间存在协调成本,降低了新资源带来的边际收益。因此,包含重复性联盟的联盟组合重构是在深化既有伙伴的跨组织规范与资源挖潜的基础上进行的联盟组合重新配置,其对绩效的影响可能包含正负的混合效应。

本文还进一步研究了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和组织冗余资源对于联盟组合重构对绩效作用的边界约束。其理论依据在于,联盟组合重构作为一种战略行动,其影响绩效的作用机制属于战略实施范畴,而企业领导班子作为战略推动者以及企业为战略实施投入的资源,会对战略实施的效果即绩效反应产生影响。当董事和高管组成的领导班子内部存在不同强度的断层结构时,这种群体内不同子群间的差异性结构会作用于联盟组合重构实施过程的跨组织规范与资源组合效应,从而对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作用产生影响。同样,组织冗余作为企业应对内外部风险的缓冲器,能够增强企业探索资源和抵御风险的能力,促使企业以更冒险的方式探索新的价值创造行为,进而提高企业绩效。由此,本文将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和组织冗余作为调节变量,考察两者对上述关系是否产生边界约束。通过对联盟组合重构与绩效关系进行实证检验,发现: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之间呈现倒U形曲线关系;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和组织冗余对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

本文可能的理论贡献在于以下3个方面。①在既有的联盟组合框架下重构“联盟—资源”组合以挖掘其绩效作用,并援引网络理论与资源基础观,深层次解读了联盟组合重构作用于企业绩效提升的规律,增强了对联盟组合中伙伴协作和资源开发的价值性解析,有助于揭示联盟组合重构发挥有效性的机理。②整合高管团队与董事会两个群体识别其断裂带特征,探索治理主体层面的特质影响联盟组合层面的绩效作用机理,增强对联盟组合“重构—绩效”作用的理论边界解释。③以内部资源与外部资源相匹配的视角,挖掘组织冗余对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影响机制的边界约束作用,深化了联盟组合“重构—绩效”作用的研究情境,为推动企业资源可持续发展提供经验支持。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及其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联盟组合重构是为了维持企业与外部动态环境和内部组织变动的动态匹配[10]。其本质是让企业所建立的联盟组合拥有良好的适应机制,使联盟组合从容面对高度不确定性的外部动态环境和企业内部决策的变动[11-12],因此,企业需要在不断的变化和修正中保持联盟组合处于动态平衡,避免颠覆式变革给联盟组合伙伴、资源、战略方向带来未知的风险[13]。简言之,联盟组合重构是通过对旧联盟组合中的伙伴、资源等要素进行重新配置,实现新旧联盟组合的传承和迭代,增强企业在内外部环境变动中的适应力,及时修正联盟组合的发展轨迹和战略决策方向,进而提升企业价值创造的能力。在联盟组合重构的过程中,企业明智的选择在于当其通过与既有伙伴建立新的联盟时,形成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即与同一个伙伴建立多个联盟),表现为利用既有伙伴开发新资源的联盟重构类型[14],这种联盟组合重构能够充分挖掘既有伙伴的价值,扩大联盟资源的丰富性,先前的合作经历能够提升联盟双方开发新资源的效率,降低联盟治理的成本,改变焦点企业绩效。

利用构建重复性联盟的方式推动联盟组合重构,焦点企业借助跨组织规范的形成与联盟资源的交换作用于企业绩效,这源于社会规范理论和资源基础理论的核心观点。社会规范理论强调为某一群体成员所普遍认可的行为标准,来源于群体成员间长期的交流、互动乃至合作[15]。将社会规范理论用于联盟合作情境下,焦点企业与同一联盟伙伴建立多个联盟,即是在重复互动过程中建立起组织间协作的行为规范[16]。随着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程度的增加,基于过往合作经验所形成的跨组织规范能够帮助企业识别联盟发展过程中重要决策成败的核心要素和解决特定问题的范式,这样的共识显著降低了联盟双方的合作成本、减少了认知偏差并提高了跨组织协作的效率,提高了企业创新能力进而有助于绩效水平的提升。然而,当联盟组合重构方式中重复性联盟所占比重更高,即焦点企业较多地采用重复性联盟而非开发新伙伴的方式重构其联盟组合,跨组织规范的路径依赖效应将不断释放,对企业绩效产生消极影响。当企业开始重构其旧联盟组合关系及资源结构时,跨组织协作规范合作模式使得企业决策趋于过滤风险寻求稳定发展战略[17],囿于思维定势的企业会日渐陷入结构化的困境,从而做出僵硬、有损企业创新发展战略的决策[18],降低企业对内外部环境变化的适应性。此外,对既有伙伴的高依赖性抑制了企业开拓新伙伴、撬动新资源的能力[19],降低企业在多样化联盟组合架构下的资源开发能力 [20],致使联盟组合边际效益递减企业绩效下滑。

从联盟资源交换的角度来讲,企业建立或重构其联盟组合的关键诱因是从联盟伙伴处获得互补性资源和知识技能[21],这符合资源基础理论对联盟动因的理论解释。资源基础理论强调关键资源是企业获得可持久竞争优势的基础,而企业利用外部联盟编排其资源组合是促进企业绩效得以提升的重要因素[22]。当焦点企业开始重构联盟组合时,其与既有伙伴合作所创造的资源协同效应可以为企业带来异质化的知识和差异化的经验,为企业创造新知识组合、开展业务整合和创新活动的实践提供了保障。与既有伙伴高效开发新资源会降低联盟伙伴之间因知识溢出效应焦虑影响联盟伙伴资源分享的可能性[23],提升联盟组合整体的知识资源共享水平,提高企业调配资源的能力,降低企业协调联盟资源的成本,进而提升企业绩效。但随着联盟组合重构的深入且较多地采用重复性联盟方式时,一方面在与既有伙伴合作中进行新资源的识别、消化和应用的成本提高,这源于既有合作伙伴可开发新资源的空间逐渐缩小,不断向既有伙伴挖掘新资源所需的技术难度不断提高;另一方面,联盟组合重构程度的加深提高了新旧资源整合的协调成本,根据ZAHEER等 [24]的研究,企业决策者在面临非专业领域的资源或知识时,更倾向于排斥而非整合利用,由此当联盟组合中新资源的数量达到一定阈值时,企业的资源利用率和知识协同率会随着新资源的流入而下降,从而影响企业认知与资源获取质量,降低企业绩效。

综上所述,无论是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还是联盟资源的流动和交换,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都存在一定的阈值,在未到达阈值之前对焦点企业绩效有正向提升,但一旦超过阈值,则会对焦点企业绩效产生负面影响。由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1 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水平与焦点企业绩效之间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

1.2 领导班子群体断裂带强度的调节作用

董事和高管所组成的领导班子是焦点企业进行战略决策的关键层级,他们在企业做出联盟组合重构安排时也以战略决策的推动者与执行者身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当领导班子内部存在断裂带结构时,意味着基于群体内成员一个或多个属性可将群体化分为若干个群体内偏好、群体外偏见的子群[25]。一方面,圈内人会因相似的教育背景和从业经验为组织提供相似的知识处理方式,避免在企业进行战略变革时出现分歧[26]。另一方面,经由教育背景和从业经验形成的断裂带,会减缓领导班子内成员认知差异,增加领导班子内部知识存量,激活内部决策优势互补以更准确地做出战略决策[27]。并且,不同强度的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会影响群间成员在信息认知方面的跨群依赖,塑造出子群体之间异质的结构。这种群体间的差异性结构会影响联盟组合重构实施过程中的跨组织规范与资源组合效应,对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作用发挥产生影响。

在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与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中,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会同时加强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产生的积极和消极效应。具体而言,随着重复性联盟程度由低向中等发展的过程中,倘若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较高,则断裂带强度会分别强化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以及联盟资源的流动和交换的积极作用。一方面,高断裂带强度为领导班子带来多样化的任务信息,有助于企业与既有联盟伙伴加强跨组织规范,更深入地研究企业所面临的问题,不断优化联盟组合重构过程中新资源开发的方案,提升与既有联盟伙伴合作的深度与广度,深化合作共赢的重构理念[28],对企业绩效产生正向影响;另一方面,高断裂带强度为领导班子提供更多的资源,塑造了新的领导班子知识结构与资源组合,因而焦点企业领导班子得以快速整合交换联盟资源,更好地把握企业发展机会,提升企业绩效水平。

但是,一旦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程度超过某个阈值时,高强度的领导班子断裂带会加剧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以及联盟资源的流动和交换的负面作用。一方面,当领导班子群体中存在强度过高的断裂带时,表现为班子成员间的结构特征差异过大,根据团队多样性的相关研究,知识来源多样性效应会弱于决策分歧效应,意味着领导班子在建构联盟伙伴跨组织规范上存在分歧性认知,导致焦点企业与联盟伙伴在形成跨组织规范时的沉没成本过高[29]。难以形成一致的跨组织规范会显著降低联盟组合内部的协作效率并增加联盟管理的成本,使得原本利用联盟资源促进发展的焦点企业却因协调成本而消耗管理资源,从而影响焦点企业价值创造的能力,降低焦点企业绩效。进一步地,在高强度断裂带的情境下,领导班子内部子群体之间难以打破合作壁垒,对既有联盟伙伴更易陷入惯性思维的依赖,缺乏知识搜寻的意愿,最终降低绩效水平。另一方面,随着联盟资源的持续流动和交换,领导班子疲于应对不断开发新资源的过程,高强度的断裂带会弱化领导班子内子群体成员在信息认知上的跨群依赖,打乱子群之间的行为整合和合作意愿[30],从而降低企业创造价值的能力。由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2 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对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水平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正向的调节作用。

1.3 组织冗余的调节作用

联盟组合重构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既会受到企业决策者断层结构的作用,也会受到内生组织因素的作用,如组织冗余[31-32]。组织冗余是指组织具有所用的超出给定产出所必需的最低限度的资源[33],凭借资源灵活性突破组织刚性、增强运营柔性,是企业的应对组织变革的“缓冲器”。当企业拥有较多组织冗余时,能够促使企业进行更多的实验和试错,使组织对失败的包容性增强,放松对于资源的控制,从而促进企业以更冒险的方式探索新的价值创造行为,进而提高企业绩效。

在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中,组织冗余会同时削弱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产生的积极和消极效应。具体而言,在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程度从低向中等发展的过程中,倘若企业组织冗余存量较高,则其会分别弱化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以及联盟资源的流动和交换的积极作用。一方面,大量的组织冗余会滋生焦点企业的组织惰性,减弱其与既有联盟伙伴建立跨组织规范的积极性,使得企业将管理注意力集中在冗余资源的利用上而减少对跨组织合作的关注,妨碍企业利用联盟组合提升绩效[34];另一方面,大量的组织冗余降低了焦点企业开发新资源、促进新旧资源互补协调的动机和意愿[35],减弱企业对现有知识和能力的更新,从而造成联盟组合资源流动与交换的障碍,降低企业及其联盟组合对新资源的利用率,进而影响企业绩效。

同样,一旦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程度超过某个阈值时,高组织冗余同样会减弱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以及联盟资源的流动和交换的负面作用。一方面,超过阈值的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程度,意味着焦点企业较多地依赖于某个既有伙伴而组建联盟组合,高组织冗余使得原本嵌入于长期熟悉的联盟环境而难以突破跨组织规范框架的焦点企业,有机会利用可用于其他领域的富余资源寻求与既有伙伴合作的新框架,削弱跨组织规范的约束作用,进而弱化重复性联盟组合影响企业绩效的负面作用。另一方面,高组织冗余使得因依赖于既有联盟伙伴而降低新资源开发能力的焦点企业,有机会利用组织冗余资源与既有伙伴资源进行匹配,挖掘出新的资源组合与利用方式,在削弱重复性联盟组合中资源持续流动和交换的消极作用的同时,利用组织冗余的“缓冲器”作用,降低重复性联盟组合负向影响企业绩效的作用。由此,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3 组织冗余对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水平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负向的调节作用。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聚焦于以旧伙伴为基础探寻新资源的联盟组合重构,探寻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因而选取的研究样本应具备既构建了联盟组合,又以“旧伙伴—新资源”方式进行联盟组合重构这两个特征。选择创业板上市公司的理由在于,相较主板上市公司,创业板上市公司大多正处于成长期和成熟期,有较强的联盟组合重构意愿去获取外部关键资源参与市场竞争。此外,创业板上市公司创业情境的独特性便于探讨焦点企业在构建联盟组合过程中的治理决策和价值创造,有助于丰富对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影响形成深层次的解释。“创业板上市公司联盟组合数据库”的起止时间是2009—2017年,由于2009年和2017年的数据都是半年报,所以本文选取数据库中322家于2010—2016年构建联盟组合的企业。

基于此,本文对创业板上市公司的单个公告、匹配后的成对公告和年报数据进行文本编码,构建了“创业板上市公司联盟数据库”。该数据库采用“联盟公告+年度报告”为主线的跟踪式编码设计,以年度为单位编码了创业板上市公司每年建立联盟的情况。数据以创业板上市公司挂牌首年为面板数据的第一年,以编码截止的2016年为最后一年,按年度编码了上市公司每年构建联盟的情况。关于上市公司所建立的联盟,本文识别了联盟本身的特征、联盟伙伴特征、联盟所提供的资源等。本文关注联盟组合(即焦点企业构建了2个及以上联盟),得到448家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数据共涉及5 389份《联盟公告》和3 354份《年度报告》。删除变量缺失的样本,最终得到在2010—2016年间322家创业板上市公司共计939个面板数据的观测值。

2.2 变量测量

2.2.1 自变量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水平(OPNR) 焦点企业通过建立重复性联盟来重构联盟组合的规模,采用重复性联盟的数量来测量。这里所谓的重复性联盟,是指与焦点企业曾经有过联盟合作的同一个伙伴建立新联盟,表现为利用既有伙伴开发新联盟资源。变量的具体测量分3个步骤进行。①对每一个观测期(年度)上市公司新建联盟的伙伴与资源特征进行识别。针对伙伴特征的识别,包括联盟伙伴的企业名称、产权属性、注册资本、所属行业等。针对联盟资源的识别,根据上市公司《联盟公告》披露的联盟伙伴应当承担的责权利中,联盟伙伴应当为焦点企业提供的资源进行文本识别,比照预先设立的编码手册,将资源归属为物质资源、管理资源、技术资源、市场资源、政治资源和其他六类[36]。②将每一个联盟与在此之前成立的联盟进行对比,主要围绕两个方面:一是新联盟的伙伴是否曾经是既有的联盟伙伴,对于多边联盟中存在非既有伙伴的情况,该联盟也记为新伙伴联盟;二是新联盟提供的资源是否是已有联盟已经提供的资源,当新联盟资源与既有联盟伙伴提供的资源不同时,记为新资源联盟。③根据前面对联盟伙伴和联盟资源的归类,统计每一个观测期,焦点企业新建联盟属于旧伙伴—新资源、新伙伴—旧资源、新伙伴—新资源这三种重构类别的数量。由于本文关注的是“旧伙伴—新资源”的联盟组合重构类型,因而以此为自变量,其他重构类型作为内生性检验变量。

2.2.2 因变量焦点企业绩效(ROE) 选取322家创业板上市企业为研究样本,以净资产收益率作为衡量绩效的关键指标。净资产收益率是衡量公司盈利能力的重要指标,该指标越高,表明企业联盟投资行为所带来的收益越高,且基于资源论和知识论,ZHENG和YANG[17]发现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这一独特结构所带来的信任逻辑和资源异质性会诱发企业效益和创新结果层面的变化。具体计算公式如式(1)所示。同时,辅以资产收益率(ROA)做稳健性检验。

净资产收益率=净利润/股东权益余额(1)

2.2.3 调节变量 主要包括组织冗余(SR)和群体断裂带强度(FS)两个调节变量

组织冗余(SR)是指组织中超出实际运营所必需的资源,这部分资源是存在于组织内部且尚未被利用的潜在资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冲组织所遇到的环境冲击[37]。目前主要有三种方法使用财务数据测量组织冗余[38]:①速动比率;②现金加短期债券与负债的比值;③销售和管理费用率,即销售费用与管理费用之和与企业营业收入的比值。本文选取组织冗余作为调节变量的出发点在于其作为企业应对内外部环境压力的缓冲,可以促使企业进行更多的实验和试错,使组织对失败的包容性增强,放松对于资源的控制,从而促进企业以更冒险的方式探索新的价值创造行为,进而提高企业绩效。概言之,在本文所设定的研究情景下,组织冗余存量是给予企业冒险探索的缓冲资源而非直接使用资源。根据HAMBRICK和D’AVENII[39]、BOURGEOIS和SINGH[40]、GEIGER和CASHEN[41]的研究,采用管理费用与企业销售额的比率作为冗余资源的衡量指标。该值越大,表明用来支持企业创新活动的冗余存量越多,对企业冒险投资的“缓冲”越大。由此,本文利用销售费用与管理费用之和与企业营业收入的比率来衡量组织冗余,计算公式如式(2)所示。该指标越高,说明企业存在越高的组织冗余。

组织冗余=(销售费用+管理费用)/企业营业收入(2)

对于企业领导班子群体断裂带强度(FS)的测量,已有研究中常用的方法有定性测量、定量测量以及构造测量法。本文根据THATCHER等[27]开发的断裂带强度的计算方法,即成员数断裂带强度(Fau值,取值范围在0到1之间,随值增大断裂带强度升高)=子组间方差/总方差。选取数据库中2010—2016年间数据并沿着领导班子教育水平和任期两个维度计算信息认知群体断裂带强度。

其中,xijk表示子组k的第i个成员的第j个任务相关特征的值;xˉ.j.表示特征j的整体组均值;xˉ.jk表示子组k中特征为j的均值;ngk表示群体在断裂带g的亚群体k中的成员数量,k = 1,2,…,g = 1,2,…。

2.2.4 控制变量 本文从企业、董事会、联盟组合及行业4个方面选取了企业年龄(Age)、企业规模(BIG)、总资产周转率(GZ)、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TG)、主营业务增长率(MBR)、资产负债率(LEV)、研发支出(RD)、董事会规模(Dgui)、联盟组合规模(Lgui)、企业所在行业(Industry)作为控制变量。①在企业层面,本文选取了企业年龄、企业规模、总资产周转率、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主营业务增长率、资产负债率和研发支出作为控制变量。本文将企业年龄视为连续型变量,以企业自成立后至2016年的年份取整来测量企业年龄;以(企业总资产+1)取以e为底的自然对数测量企业规模;以主营业务收入净额/平均资产总额测量总资产周转率;以前十大股东持股总和/总股本测量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以主营业务收入/总资产测量主营业务增长率;以总负债/总资产测量资产负债率;以企业研发费用/企业主营业务收入测量研发支出。②在董事会层面,本文选取了董事会规模作为控制变量,以董事会人数测量董事会规模。③在联盟组合层面,对联盟组合规模进行控制,以联盟组合中联盟的数量测量联盟组合规模。④在行业层面,选取了企业所在行业作为控制变量,将制造业企业赋值为1,非制造业赋值为0。

2.3 倒U形关系的检验模型

显著的二次项系数虽然必要,但还不足以建立变量之间的二次关系[42]。根据LIND和MEHLUM [43]提出的三步检验法,需要同时满足以下三个条件可以论证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存在倒U形关系:①自变量二次项系数要显著为负;②当在自变量取值两端,曲线的斜率必须足够陡峭,即在自变量最小值时曲线斜率为正且显著,在自变量最大值时曲线斜率为负向且显著;③曲线的拐点(或顶点)必须落在自变量的取值区间内。在检验主效应中的倒U形关系时,假设企业绩效Y对旧伙伴新资源X的回归方程为Y =β0+β1X +β2X2,其中,β0为常数,β1为自变量一次项的系数,β2为自变量二次项的系数,依求导规则可得曲线斜率为Y′=β1+ 2β2X。

在检验调节效应中的倒U形关系时,假设回归方程为Y =β0+β1X +β2X2+β3XZ1+β4X2Z1+β5Z1。其中,β0是常数,Z1是调节变量,β1为自变量一次项的系数,β2是自变量二次项的系数,β3是自变量与调节变量交互项的系数,β4是自变量二次项与调节变量的系数,β5是调节变量Z1的系数。根据HAANS等[42]的检验方法,调节效应还需要检验倒U形曲线拐点向左右移动的位置。

3 实证分析结果

3.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此外,本文的方差膨胀因子最大值为2.19<10,可以认为模型中各变量不存在影响实证结果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3.2 假设检验

本文采用层级回归分析方法对主效应及调节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模型1为基础模型,检验控制变量和因变量关系;模型2为加入自变量后,检验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主效应的模型;模型3为加入自变量二次项之后的回归模型;模型4为加入调节变量断裂带强度后的回归模型;模型5为加入调节变量组织冗余后的回归模型。模型3结果表明,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直接效应不显著(β=0.013,p>0.1),联盟组合重构的平方项与焦点企业绩效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形曲线关系(β=-0.012,p <0.05),H1得到初步验证。模型4结果显示,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与联盟组合重构平方项的交互项系数负向显著(β=-0.117,p <0.01),即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对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H2得到初步验证;模型5结果显示,组织冗余与联盟组合重构平方项的交互项系数正向显著(β=0.049,p <0.05),即组织冗余对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H3得到初步验证。

3.3 倒U形关系检验

第一,对主效应中倒U形关系进行检验。根据表2模型3可知,二次项系数β2=-0.012且显著(p < 0.05),一次项系数β1= 0.013,可得曲线斜率Y′= 0.013 - 0.024X。标准化后的X值落在0~2之间,当X = 0时,曲线斜率大于零且显著,当X = 2时,曲线斜率小于零且显著;根据文献提供的方法,曲线拐点处值X =-β1/2β2= 0.542,其位于0~2的取值区间内。另可计算出曲线斜率的二阶导数为负,测试拐点附近的Y′值可得,在(0,0.542)内Y′> 0,在(0.542,2)之间Y′< 0,即拐点为回归方程的极大值点。由此,三个条件都得以满足,证明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与企业绩效之间存在倒U形关系,H1得到验证,即相对于中等程度的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拥有过度和不足该重构方式的焦点企业绩效水平较差。

第二,对调节效应中倒U形关系进行检验。首先检验调节变量断裂带强度(Z1)。①表2模型4中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水平的平方与断裂带强度的交互项显著影响企业绩效(β = -0.117,p < 0.01)。②对上述回归方程进行一阶求导,得到曲线的拐点为X*= (-β1-β3Z1)/(2β2+ 2β4Z1)。对上式中的Z1进行求导,可得dX*/dZ1= (β1β4-β2β3)/2(β2+β4Z1)2。③若β1β4-β2β3> 0,表示随着Z1值增加,曲线拐点向右移动;若β1β4-β2β3< 0,表示随着Z1值增加,曲线拐点向左移动。代入模型3中相应的数据,可得β1β4-β2β3> 0。当β4为正时,倒U形曲线扁平化;当β4为负时,倒U形曲线变陡。即当信息断裂带强度增加时,曲线的拐点向右偏移,且曲线整体变陡,处于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的更低位置,H2得以验证。绘制断裂带强度高(均值+1个标准差)、低(均值-1个标准差)两种取值的调节效应图(见图1)。由图1可知,随着断裂带强度的提高,曲线变陡,且拐点向右移动,与上述数据分析结论一致。

然后检验调节变量组织冗余(Z1)。①表2模型5中重复性联盟组合重复水平的平方与组织冗余的交互项显著影响企业绩效(β=0.049,p<0.05)。②代入模型4中相应的数据,可得β1β4-β2β3< 0,即当组织冗余增加时,曲线的拐点向左偏移,且曲线整体扁平化,处于旧伙伴新资源的更高位置, H3得以验证。绘制组织冗余高(均值+1个标准差)、低(均值-1个标准差)两种取值的调节效应图(见图2)。由图2可知,随着组织冗余存量的提高,曲线扁平化,且拐点向左移动,与上述数据分析结论一致。

3.4 稳健性和内生性检验

本文以资产收益率ROA替换净资产收益率ROE测量企业绩效,对整体模型进行回归检验。更换核心变量之后,实证结果显示主要变量的回归系数和显著性未发生明显变化。考虑动态变化,将主要解释变量均滞后一期进行回归分析,结果与原回归结果的显著性一致。针对部分年份没有建立联盟的企业,本文做剔除样本处理后重新检验,结论一致。三项稳健性检验的结果均表明联盟组合重构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是稳健的。

本文可能存在一定的内生性问题,主要表现在创业板上市公司在进行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时可能带来更多的新伙伴新联盟,这些新元素的加入可能会对焦点企业绩效产生正向影响,使得检验结果受到遗漏变量的干扰。借鉴赵晶和孟维烜[44]所采用的内生性检验方法,本文控制其他联盟组合重构类型的影响,以保证准确检验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影响。具体而言,将2010—2016年“新伙伴新资源”“新伙伴旧资源”两种联盟组合重构类型作为控制变量加入模型中进行回归检验,借以减弱其他联盟组合构型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1反映控制变量和因变量关系;模型2加入自变量,汇报了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直接效应;模型3是加入自变量二次项之后的主效应回归结果,模型3结果表明联盟组合重构的平方项与焦点企业绩效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形曲线关系(β =-0.150,p < 0.01)。

模型4是加入调节变量断裂带强度后的全效应模型回归结果;模型5是加入调节变量组织冗余后的全效应模型回归结果。模型4结果显示,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与联盟组合重构平方项的交互项系数负向显著(β = -0.751,p < 0.01),即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对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模型5结果显示,组织冗余与联盟组合重构平方项的交互项系数正向显著(β = 0.175,p < 0.05),即组织冗余对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

内生性检验结果表明,主要变量的回归系数与显著性均未发生明显变化,说明在控制了其他类型的联盟组合重构可能引起的内生性问题后,本文假设依然成立。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基于网络理论和资源理论,本文从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和联盟资源的流动与交换切入,探讨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作用机制,重点分析以“旧伙伴—新资源”的联盟组合重构方式对焦点企业绩效的影响,并进一步探讨了企业领导班子群体断裂带和组织冗余对上述关系的边界约束作用。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第一,焦点企业的联盟组合重构会影响其企业绩效,且随着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过程的深入,其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呈现出倒U形曲线关系。当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程度由低升至阈值前,企业处于“资源整合期”,先前合作所形成的跨组织规范促使企业资源的快速互补和高效整合,加速联盟组合之间的资源流动和交换,有助于企业获取更大的绩效提升。当联盟组合重构程度达到阈值及之后,企业处于“资源负荷期”,已有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在束缚企业发展的同时,难于建立和更新联盟组合配置,最终失去联盟组合重构的优势和价值,从而降低企业绩效。

第二,企业领导班子群体断裂带会对联盟组合重构影响焦点企业绩效的作用形成边界约束,即企业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对联盟组合重构与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在高强度的断裂带下,倒U形曲线关系的上升和下降趋势都会显得更加陡峭,这意味着在企业领导班子群体中,较高的断裂带强度会同时加强联盟组合重构中伙伴的跨组织规范和资源流动的积极效应以及消极影响。结论拓展了基于信息认知视角的断裂带研究,将关于断裂带强度影响群体战略决策与企业绩效关系的讨论置于联盟重构的情境,挖掘断裂带强度对企业领导班子把握伙伴和资源的变动情况,从而合理控制联盟重构程度的理论约束作用。

第三,组织冗余会对联盟组合重构与企业绩效的倒U形关系起调节作用,即当企业处于高组织冗余的状态下,倒U形曲线关系的上升和下降趋势都会显得更加扁平。这说明高组织冗余会同时削弱联盟组合重构中伙伴的跨组织规范和资源流动的积极效应以及消极影响。结论拓展了已有文献将组织冗余用于公司治理的研究范畴,增强了组织冗余的理论适用性。

4.2 理论贡献

第一,相较于已有研究较多关注静态联盟组合对绩效的影响机制[3],本文聚焦于动态联盟组合重构对企业绩效作用机理的认识,整合了跨组织规范和联盟资源交换的作用逻辑,提出并验证了联盟组合重构与焦点企业绩效的倒U形曲线关系,这与解释联盟组合伙伴多样性与企业激进式创新的关系为倒U形的逻辑一致。揭示出阈值之前的联盟组合重构程度对企业绩效的“恰到好处”和阈值及之后的“过犹不及”效应,有助于理解跨组织规范和联盟资源开发的“双刃剑”属性[45]。这一研究结论完整揭示了联盟组合重构发挥有效性的机理,有助于贡献联盟组合重构的结果效应研究。

第二,相较已有研究从联盟组织规模角度考察其重构特征及其经济后果[6],本文立足资源视角,聚焦于具有重复性联盟特征的联盟组合重构,在既有联盟伙伴框架下揭示了通过“旧伙伴—新资源”方式重构联盟组合,进而作用于企业绩效提升的规律,为联盟组合重构影响企业绩效提供了实证证据。在既有联盟伙伴情境下揭示具有先前联盟关系的联盟组合内新资源机制,丰富对联盟组合重构路径、内在机制及其作用效果的讨论。

第三,相较于已有研究仅关注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影响本身,本文从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和组织冗余两个角度探讨联盟组合重构影响企业绩效的理论边界,有助于增强对“联盟组合重构—企业绩效”关系的理论情境讨论,增强理论模型的充裕度。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的调节作用机制验证了已有研究从信息认知理论视角解释群体断裂带作用的分析逻辑[28],即高强度断裂带一方面带来多元化的信息塑造团队新的知识结构促进联盟组合重构的正向效应,另一方面,在联盟组合重构程度超过某个阈值后,高强度断裂带中成员结构的巨大差异则会加剧联盟伙伴的跨组织规范以及联盟资源的流动和交换的负面效应。组织冗余的调节作用机制回应了已有研究从资源基础观的视角解释冗余资源作用的内在机理[31],一方面,充当缓冲的组织冗余有助于缓解企业开发新资源时所面临的资源约束,营造自由的内部决策环境,打破既有伙伴形成的跨组织规范;另一方面,过剩的组织冗余容易引起缓冲过度,导致联盟开发新资源行为迟缓的路径依赖效应,最终被锁定于资源沉没成本持续上升,转而形成资源负荷,从而阻碍联盟资源的有效流动和交换。

4.3 实践启示

首先,研究结论有助于企业根据联盟组合重构程度,调整联盟组合重构“伙伴—资源”的偏好以明确绩效提升的思路。进一步地,引导企业决策者正确认识不同阶段中跨组织协作规范和资源流动所传递的信号,当联盟组合重构程度超过阈值时,应该控制联盟组合重构的程度,从而发挥伙伴资源的交互效应,为焦点企业提升绩效做出贡献。

其次,本文关于群体断裂带的研究结论,有助于指导企业的领导班子在进行战略决策时,通过人为控制团队成员特征组成从而改变断裂带强度,以利于企业绩效朝着既定的目标稳步上升。若企业希望在现有绩效的基础上,围绕联盟伙伴或资源进一步提升企业绩效,需要领导班子以较低的断裂带强度打破团队之间的交流壁垒,从而促进不同群体间的信息交换和资源配置,以实现绩效的有效提升。

最后,本文关于组织冗余的研究结论,有助于指导企业决策者对组织冗余的认知。对不同存量的组织冗余,企业应采取不同的战略决策以利于企业绩效的平稳上升。若企业希望利用组织冗余获取进一步的绩效提升,需要在审视联盟伙伴跨组织规范和联盟资源流动的基础上,以较低水平的组织冗余保持组织决策者对资源存量的理性估计,合理开发新资源,赋予企业最大限度开展实验和创新的能力,进而提升企业绩效。

4.4 研究不足与未来展望

本文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研究局限,也是未来研究值得进一步拓展的方向。

第一,本文的研究重心是焦点企业通过建立重复性联盟以重构联盟组合所带来的绩效作用,适用于本文的研究对象即缺乏联盟经验与资源的创业板初上市企业,但没有考虑其他联盟组合重构的类型及其对绩效影响的差异。因此,未来研究可考虑将焦点企业与新伙伴建立联盟的联盟组合重构方式,与本文的重复性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作用进行对比研究,以增强研究情境的适用性。

第二,本文剖析了联盟组合重构影响企业绩效的边界因素,尽管在考察与选取调节变量时强调其对主效应的作用机制,即从理论上领导班子断裂带强度和组织冗余从不同的路径对联盟组合重构的绩效影响机制产生调节作用,但就该过程是否存在中介机制并未给予充分考虑,未来研究可以在本文研究结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补充联盟组合重构影响企业绩效的中介变量。

第三,本文主要选取了创业板中的制造业企业进行编码,这使得研究对象较为局限。相较于其他行业,研究结论在创业板且建立联盟组合的企业中普适性更高。未来研究可以考虑增加不同行业、不同性质企业的上市年报、招股说明书的信息,以提高研究结论在多行业中的适用性,得到更加有价值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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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 of Repeated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on Focused Firms’ Performance

HAN Wei, LIU Xia-qing

(College of Business,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Chongqing 401120, China)

Abstract: Focal firms’ alliances with established alliance partners that they have had previous experience with in order to leverage new resources are increasingly being adopted by firms lacking alliance experience and alliance resources, which is an important way for them to reconfigure their alliance portfolios.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existing studies focusing more on the static configuration, it focused on the impact of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of firms with repetitive characteristics on the performance of focal firms, as well as the boundary constraints of the strength of leadership team faultline and organisational redundancy. It made an empirical test using the alliances data of listed firms listing on Growth Enterprise Market and establishing more than 2 alliances with the same partner in order to form repeated alliance portfolios in the period of 2010—2016. The test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is an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repeated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and focal firms’ performance; furthermore,corporate leadership team faultline strength strengthens the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repeated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and focal firms’ performance; and organisational redundancy weakens the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repeated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and focal firms’ performance. It deeply interprets the rules of alliance portfolio restructuring on the performance improvement of focus firms, strengthens the explanation of the theoretical boundary of the “reconfiguration-performance” role of alliances, reveals the mechanism of the effectiveness of repeated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and deepens the research context of the impact of alliance reconfiguration on focus firms’ performance.

Keywords: alliance portfolio reconfiguration; firm performance; faultline strength; 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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