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

摘要： 数字技术的可重新编程性、开放性等特征增强了市场需求的不确定性，企业通过与用户互动进行敏捷开发以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成为获取竞争优势的关键。基于精益创业理论和利益相关者理论，深入分析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间的作用机理。结果表明：企业—用户互动通过敏捷开发积极影响数字产品创新绩效，且组织创新氛围将增强三者间的作用关系。研究有助于丰富对于数字情境下企业—用户互动创新的理解，推动敏捷开发研究的发展，为解释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差异化提供有价值的研究思路，也为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提升提供重要的管理启示。

关键词：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组织创新氛围；利益相关者；精益创业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数字创业机会共创机理研究：基于社会互动的视角” （72072069）；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数字经济下的创新驱动创业的基础理论”（72091315）。

0 引言

ChatGPT等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催生了企业与用户全新的互动方式，改变了用户的权利地位，驱动了产品创新逐渐由企业间合作转变为企业与用户合作[1]，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寻求如何与用户共同实现创新。例如，拼多多坚持用户至上，提出了“团购社交”的全新商业模式，不仅满足了用户的低价购物需求，也为企业带来了巨大的流量与利润，使其迅速崛起；荣耀手机的CEO赵明表示，其产品的很多核心功能（如荣耀90系列的2亿像素写真相机等）从用户的内在需求出发，实现了多维的创新。如今用户已不再只是产品的使用者和接受者，而是重要的创造者之一[2]。近年来，在数字技术的赋能下，企业与用户互动的广度与深度均明显提升。首先，多样化的数字平台（如微博、App Store等）赋予了用户更多与企业互动的渠道和机会；数字技术的开放性、可重新编程性等特征大大提升了企业—用户互动的频率与反馈速度[3]，使更多的用户可以便捷、高效地参与企业的价值创造[4]；在阿里云等数据库的支持下，用户无须主动参与，其行为、偏好等信息也可被企业收集并利用，提升了企业与用户互动的广度。此外，在人工智能等的赋能下，用户信息可被自动分析，形成可视化、客观化的数据[5]，企业可以通过对数据的深度分析预测未来市场变化趋势，挖掘潜在用户需求，从而提升互动的深度。因此，在数字情境下探究企业如何与用户互动共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现有关于企业与用户互动创新的研究主要基于传统情境展开。例如，FREDBERG[6]从决策逻辑的角度认为企业通过互动获取更广泛、更多样的市场信息，进而降低其创新决策的不确定性；LE等[7]则从创生逻辑的角度提出广泛互动所带来的信息可以帮助企业探索多样化的决策类型和创新成果；何一清等[8]从能力视角认为互动可以有效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数字情境下，数字技术既改变了企业与用户互动的方式，使得企业获取信息的过程变得更加低成本、高效率，也改变了产品的基本形态、生产过程和方式等多个方面[9]，使得产品逐渐从传统情境下研发后无法改变形态和功能逐渐发展为可以随时调整、即时迭代[10]。相比于传统情境，数字产品的创新也呈现出新的特征：①多样化的数字组件、平台以及基础设施为企业与用户的广泛互动提供了机会，增加了创新资源的交互性、流动性等，有助于实现价值共创[10]；②数字技术的可重新编程性等特性使得数字产品可以随时调整创新方向、流程，从而不断适应市场的变化[11]。因此，传统的企业与用户互动创新思维已难以应对数字时代的挑战[10]。然而，目前仅有肖静华等[10]学者采取案例研究从数据驱动的成长品视角探索了数字情境下企业与用户互动创新的逻辑，对于企业如何通过与用户互动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机理尚缺乏深入、系统的阐释和大样本实证检验。

根据精益创业理论，企业可以推出低成本且基本功能齐全的最小化可行产品（MVP），在用户及市场的不断反馈中持续进行需求验证，精准选择创新性迭代路径，实现敏捷开发。例如，抖音在上市初期仅能短视频发布、分享以及互动，但如今已是最大的电商平台和广告展出平台之一，发布初期与发展多年后在形态、功能等均有明显差异，迭代实现创新战略使其在动荡的市场中保持了强劲的生命力与持久的竞争力。现有研究虽然从技术/组织敏捷性等多个角度探究了敏捷开发对于企业绩效的积极影响[12]，并从数字技术的视角强调了IT能力对于敏捷性提升的重要作用[11]，但仍有必要从用户需求的视角关注敏捷开发的前因。在数字技术的赋能下，数字产品可以根据不同的场景需求，通过智能算法生成多种个性化迭代路径，并自动计算出每条路径所需的成本与可能产生的利润。企业据此进行精准迭代，满足用户“千人千面”和“一人千变”的需求，为敏捷开发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性。企业需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的优势，与用户进行广泛、深入的互动，掌握更加全面的市场信息和用户反馈，并通过深度分析预测未来的市场发展趋势，模拟每一个决策可能产生的结果，缩短数字产品的开发周期，降低开发成本，实现敏捷开发，进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因此，本文认为敏捷开发是企业—用户互动转化为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关键路径。

同时，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企业不应只关注用户等外部利益相关者，也应注重员工等内部利益相关者在数字产品创新中发挥的重要作用[13]。企业—用户互动与敏捷开发作为企业的主观行为，不可避免地受到企业内部员工行为的影响。AMABILE等[14]指出，组织创新氛围是企业进行持续创新的关键情境因素。在组织创新氛围较弱的环境中，员工即使与用户进行了充分的互动，并得到了创新性的市场反馈，也会由于担心其想法得不到重视而逃避创新，选择固有的方案；同时，即使产品在开发过程中进行了持续的迭代与试验，员工也会由于担心其未经认证的创新性想法遭到驳回与批评或其所需的资源得不到满足而忽略创新性的开发路径。而在较强的组织创新氛围中，企业鼓励员工畅所欲言，并对其创新性想法给予重视，保障资源的及时供给，从而发现更多的创新可能性。

综上所述，基于精益创业和利益相关者理论，本文深入分析企业—用户互动对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作用机理，构建并检验以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以及组织创新氛围为核心变量的研究模型。本文的理论贡献体现为：①探索了企业—用户互动对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机理，丰富了数字情境下企业—用户互动的作用研究；②探索了企业—用户互动对敏捷开发的前因作用以及组织创新氛围在其中的调节作用，推动了以敏捷开发为主题的理论研究发展；③整合了精益创业和利益相关者理论，关注了用户需求满足和员工创新行为激发，构建并检验了数字产品创新机理模型。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1.1 利益相关者理论

利益相关者是指可以影响企业的商业活动及目标，或可以被企业所影响的群体或个体。利益相关者管理的目的是设计出一种方法来管理多个群体和关系，使得管理者探索出满足更多利益相关者要求的战略决策[15]。研究表明，利益相关者对于企业数字化创新以及价值创造具有重要影响[16]。数字技术的赋能下，各类数字平台以及生态系统为企业提供了更多与外部环境互动的机会[17]，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不再局限于传统情境中的供应商、上下游企业等，还包括来自外部市场的用户[2]。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用户作为企业最为关键的利益相关者之一，其选择变得更加多样化、个性化[1]，满足其不断变化的需求成为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重要途径之一。因此，企业应充分借助数字技术的优势与用户进行广泛且深入的互动，不断满足用户需求，从而实现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提升。

现有以利益相关者为主题的研究大多聚焦于用户、市场等企业外部主体[18]，而忽略了企业内部员工这一重要利益相关者的作用。相比传统情境，数字时代下员工对创新的作用与影响更为凸显。由于数字技术的可编程性、可计算性等特性[17]，企业可以借助大数据、云计算等更加快速、精准地对员工创新想法进行分析、试验与判断，在降低试错成本的同时保证创新想法的不断涌现。同时，数字技术为企业内部共享与协作提供了更多的便利性。例如，云空间等数字技术使资源可以在企业内部实现低成本的共享，促进了资源的最大化利用，降低了数字产品创新的成本，提升了其创新效率。创新氛围对于员工创新想法的产生、创新活动的开展以及创新性项目的落实具有重要促进影响[14]。因此，本文不仅聚焦于外部用户的作用，也关注了组织创新氛围对企业内部员工创新的催化作用，认为组织创新氛围在企业—用户互动向数字产品创新绩效转化过程中发挥重要的权变作用。

1.2 精益创业理论

2012年美国学者RIES[19]首次提出了一种企业进行创新创业活动的方法论，即精益创业。精益创业理论指导企业快速向市场推出最小化可行产品（MVP），以进行新产品的需求验证，若该MVP不符合市场需求，则迅速抛弃原有假设；若符合市场需求，则根据用户反馈进行迭代，直至满足市场需求。精益创业是一个迭代的过程，企业应根据用户需求确定迭代思路、不断试验并根据结果数据对原有思路进行修改与调整，进而形成一个经过多重检验且满足市场以及用户需求的创新产品。

如今，数字产品生命周期逐渐缩短，用户个性化需求变化日益加快，企业正面临大规模定制等诸多挑战[12]，其创新活动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精益创业理论为解释数字产品创新提供了有效的理论视角，许多企业开始试图通过快速迭代与试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本文基于数字情境关注企业—用户互动的作用，认为企业应通过广度、深度两个维度与用户进行交流互动，获得更加广泛的用户反馈，并展开更加深入的分析。不过，与用户的互动不只是信息搜索，更在于执行[20]，只有将从用户端获取的反馈以及行为数据进行归纳总结，并应用于数字产品的快速迭代与试验[21]，指导企业的创新行为与路径，才是有效的互动。因此，本文将敏捷开发纳入研究框架，认为企业—用户互动需要通过敏捷开发行为，才可以更好地促进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提升。然而，这不可避免会受到企业内部员工行为的影响，即组织创新氛围是企业创新活动的关键支撑[14]，只有保证员工畅所欲言，产品创新决策才更加科学有效[22]。由此可见，组织创新氛围为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与数字产品创新之间的作用提供了有利条件。

1.3 企业—用户互动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

RAMANI和KUMAR[23]指出，企业可以通过与用户互动获取有效信息，并与用户建立长期的、有利可图的关系。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企业与用户的互动也呈现出新的方式与特征。多样化的数字平台为企业提供了更加广泛的互动渠道，其开放性等特性提升了企业与用户互动的效率，增加了互动的广度。在大数据、云计算以及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的赋能下，企业可以对用户行为数据和反馈信息进行深入分析，从而更为精准、客观地把握市场需求，增加了互动的深度[5]。因此，在数字情境下，企业与用户可以从广度、深度两个层面进行充分的互动，以实现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提升。

一方面，相比传统的实体产品，数字产品本身就具有与用户互动的功能，这极大地增加了企业—用户互动的广泛程度。数字产品通过互联网将企业与用户直接链接到一起，使得企业可以与更加广泛的用户接触、沟通，获取更全面、丰富的信息，从而更加精准快捷地做出战略决策。例如，用户可以在电子商城、产品官网等多样化的渠道对该数字产品进行评价与讨论，这使得企业可以获得来自不同地区、不同职业、不同性格等多样化的用户反馈，与不同类型且数量庞大的用户进行直接互动。此外，用户无须主动参与，其行为与思想也在影响企业的决策[24]。例如，用户在使用数字产品时，其消费偏好、行为等信息均会被系统自动记录，这极大地增强了企业通过与用户互动获得信息的完备性。数字技术的开放性、可重新编程性也使得企业在花费相同人力、物力成本的基础上加快了与用户互动的频率和速度，使得互动更加及时、有效，从而快速获取更加广泛的用户资源。另一方面，数字产品既可以为用户提供服务，也可以为企业提供信息和数据支持。对来源广泛的用户信息加以深入分析利用，将在很大限度上提升数字产品的创新性。在数字技术的赋能下，用户在使用产品时的一切行为均被可视化、数据化，企业可以通过深度的数据分析，更好地对潜在用户需求以及未来市场进行预测，使得其战略决策拥有数据支撑，为其深度挖掘创新机会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从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的效果。此外，数字产品为用户提供了需求表达的平台，也为企业收集用户反馈提供了便利。企业可以借助数字技术，通过互动引导用户进行创新需求表达，驱动用户深度思考，其创新观点在互动的过程中由“粗”到“细”，由“浅”入“深”。例如，很多智能产品（如苹果的Siri）在与用户互动的过程中，可以捕捉并记录用户的想法与反馈，并通过反复及时的沟通驱动用户进行表达、思考，使得一些未被探索的问题在互动的过程中被发掘[25]，进而推动数字产品创新。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1 企业—用户互动正向影响数字产品创新绩效。

1.4 企业—用户互动与敏捷开发

相比坚定致力于最初想法的企业，不断迭代、调整其产品策略的企业反倒更容易取得成功[26]。敏捷性这一思想来源于2001年《敏捷宣言》[27]，敏捷性行为使得企业具有快速、迭代的循环和密切的客户联系[21]。根据精益创业理论的思想，企业在推出MVP之后，需根据用户反馈与市场需求不断地进行产品迭代[19]，而这要求企业必须与用户进行充分的互动。

敏捷开发意味着大量的迭代与试验，若用户以及市场的互动渠道单一，则容易造成企业信息的“狭隘性”与“片面性”，使其无法正确判断及选择产品开发路径。因此，与用户进行广泛且深入的互动是推动敏捷开发的重要因素。尤其对于数字产品来说，每一次更新与迭代都可以通过数据、流量等信息被企业直接获取（例如，企业可以通过设置弹窗问卷等形式收集用户反馈，或通过使用频率等数据间接判断该产品的用户满意度），且在数字技术的赋能下，数字产品迭代周期短、速度快，本身就为敏捷开发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因此，短期连续地向用户交付产品能够直接、快速地获得用户关于某一特定功能以及结构的具体、有价值的反馈，这将进一步加速数字产品的迭代开发。广泛的互动使得企业掌握的用户反馈不断增多，对于用户信息的了解愈加全面，进而对潜在市场需求的预测更加准确，其迭代与增量开发和对变化的适应性也随之增强。员工在与不同类型用户互动的过程中，了解多样化市场需求与其预期的差异程度，不断调整产品思路，激发其探索更多产品创新的可能性[28]，进而提升敏捷开发的效果。此外，与用户深度互动所获得的信息和数据有助于提升企业敏捷开发的效率和效果。通过大数据、云计算等与用户深度互动所掌握的数据资源可以帮助企业实现描述性的（理解用户的特征及行为）、预测性的（预测未来用户的需求及行为变化）以及规定性的（模拟每一个可能的商业活动所带来的结果）数据分析[11]，为企业敏捷开发行为的路径选择提供指导依据，降低其在迭代研发过程中的试错成本，减少其商业活动的盲目性[19]。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2 企业—用户互动有助于推动敏捷开发。

1.5 敏捷开发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

随着市场需求变化的不断加快，数字产品的迭代与创新不仅强调质量，更强调速度，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试图提升其产品创新过程中的敏捷性。数字产品创新的过程并不是简单的、线性的，而是复杂的、动态的，企业在产品创新初期与后期的想法可能存在很大差异[29]，必须学会应对动态的市场环境，随时调整产品策略及路线，产品开发必须能够适应项目后期甚至销售之后的市场变化[21]。例如，微信在最开始推向市场时，仅拥有聊天、朋友圈等基础功能，但随着用户需求的变化，微信不断迭代更新，现在还承载了移动支付、短视频、电商等功能。精益创业理论指出，创新性产品的形成应在开发过程中不断迭代[19]。相较传统产品，数字产品具有很好的迭代优势。在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的赋能下，数字产品可以根据不同的需求，借助算法自动生成多样的、可选择的迭代路径，并对每一条路径的结果进行预测与分析，实现精准迭代、精准创新[5]。此外，由于数字技术的可重新编程性等，数字产品无论是在研发时期，还是上市之后，均可以根据数据反馈等快速调整，持续优化，提升创新的效果与速度。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

H3 敏捷开发有助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提升。

1.6 敏捷开发的中介作用

在高度不确定的数字时代，企业创新价值的实现不可能一蹴而就，往往需要经历反复的试错学习及迭代试验。精益创业的核心模型反映了一个迭代的过程，企业需要基于用户反馈不断调整产品迭代的决策路径，匹配市场需求，方能提升其数字产品创新绩效。抖音商城在推出新功能后会随机选择10%左右的用户作为测试组，对该创新进行试用与评价，从而帮助企业在该创新功能正式上市前进行调整。由于数字产品可以将企业与用户直接链接起来，这使得企业可以与更广泛的用户进行互动以获取数据，并通过数据处理与深度分析，为敏捷开发的路径提供更客观化的支撑，从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20]。此外，数字产品为用户提供了畅所欲言的平台，来源广泛的用户可以深度参与创新过程，为产品迭代提供更多的创新思路，激活员工的创新思维与创新能力，提升创新的可能性，为敏捷开发的路径提供更加多样化的选择，进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性。最后，企业在与用户互动的过程中所获得的大量反馈使得员工可以评估、监控自己的行为，促进其进行有效的反思，使其将产品开发与创新当成首要任务[30]，并增进其对当前产品可被拓展功能的理解，从而提升敏捷开发效率，进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4 企业—用户互动通过促进企业的敏捷开发行为，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

1.7 组织创新氛围的调节作用

组织创新氛围代表员工对于所在环境中创造力和创新程度的感知与评价[31]，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员工的行为与绩效，为企业进行持续创新活动提供了良好的条件[14]。

在较弱的组织创新氛围中，员工创新性的想法通常不会受到鼓励与重视。在此情境下，即使广泛地探索了不同渠道、不同类型用户的反馈，并对其行为数据进行深度分析，员工通常更倾向呈现既定的结果与方案，而忽视已探索的创新性结论，从而阻碍创新绩效的提升。反之，在较强的组织创新氛围中，员工认为自己所提出的创新性想法会得到鼓励与认可，则更乐于探索来源更广的用户行为数据，进行更深入的分析，更愿意分享应用新颖、有价值的想法[31]，从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5 组织创新氛围越强，企业—用户互动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积极影响越强。

较弱的组织创新氛围导致员工不愿落实其创新性的想法，即使通过与用户的充分互动产生了产品开发、迭代路径的创新性思路，但由于员工预期想法会被驳回或批评，所需的资源不会得到满足，他们提出和交流创新想法的积极性以及实施这些想法的意愿均会降低[22]。在此情境下，员工更倾向于回避创新性的探索，使得企业的敏捷开发行为受到抑制。反之，具有较强组织创新氛围的企业会鼓励员工提出并尝试各种“不成熟”或“仍在完善中”的创意，使得员工充分利用与用户互动获取的灵感，跳出原有逻辑框架提出更加创新的方案，并对数字产品进行更加多样化的试验、迭代以及创造性的开发，帮助企业探索更多的可能性，从而提升企业—用户互动对敏捷开发的效果。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6 组织创新氛围越强，企业—用户互动对敏捷开发的积极影响越强。

敏捷开发意味着对数字产品的大量迭代与试验，这也意味着企业需要承担一定的试错成本。在较低的组织创新氛围下，员工为了避免由于不成功的迭代与试验受到组织的批评，倾向于选择规范化、标准化而非创新性的产品开发流程，降低了创新性尝试发生的概率，减少了数字产品创新的效果[22]。在较强的组织创新氛围下，即使产品在敏捷开发的过程中经历了一些不成功的试验并产生了一定的成本，企业依旧会赏识与鼓励员工继续探索，并帮助员工更加科学地制订产品创新目标，提升创新性迭代的准确性与效率，从而增强敏捷开发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促进作用。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7 组织创新氛围越强，敏捷开发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积极影响越强。

结合H5、H6与H7进一步进行逻辑推导得出，组织创新氛围还将显著增强敏捷开发的中介作用。具体而言，当组织创新氛围较强时，员工可以轻松获得将创新性想法落实的资源，且若该想法可行，员工会受到表扬与嘉奖。在此情况下，员工更愿意积极展开行动，对互动收集来的信息进行充分的解读与吸收，尽可能探索更多的创意与思路[31]，并不断进行试验与尝试，从而自主地推进和完善创意，推动创新的实现[14]。相反，若组织创新氛围较弱，员工不仅对于自己获得支持该创新想法的资源缺乏信心，也会担心若最终发现该想法不可行时受到领导的批评与指责[22]，在此情况下，员工可能会视探索尝试为险途，选择“躲进小楼成一统”，使得产品的发展陷入孤芳自赏的狭小天地。此时，企业—用户互动与敏捷开发间的正向关系被削弱，故企业—用户互动较少通过敏捷开发影响数字产品创新绩效。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8 组织创新氛围越强，敏捷开发在企业—用户互动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越强。

综上所述，本文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收集

数字产品包含被信息、计算、沟通和连接等数字技术所支持的纯数字产品，以及数字技术与物理部件相结合的产品[9]。近年来，我国互联网企业发展迅猛，是数字产品研发、创新、推广的主力军，有助于深入理解数字产品创新相关问题。因此，本文选择互联网企业作为调查样本，采用问卷调查法进行数据搜集，问卷发放对象为互联网企业中负责数字产品开发和迭代的员工、产品经理以及相关管理者。为保证样本选择的多样性和调查区域的全面性，参考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发布的“2020年中国区域创新创业指数”，确定了北京、上海等高活跃度地区、四川、河南等中活跃度地区以及吉林、辽宁等低活跃度地区作为调研区域，以减少经济发展水平和地域情况对研究结果的影响。

问卷收集工作采用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方式进行。①线上收集。将问卷通过问卷星网站生成电子链接。首先，调研人员基于课题组的合作关系获得上海、河南、辽宁等地区数字产业相关协会和部门的管理者提供的互联网企业列表，在其帮助下通过电话、微信等方式联系受访者，介绍调研目的和方式，确定受访者的调研意愿，向其预约受访时间，并通过电子邮件、微信等形式向其发送问卷链接。在受访者填写问卷时，调研人员通过电话或微信语音的方式确认受访者的个人信息，并与他们保持线上沟通，为其提供问卷题项的解释说明，使其充分理解问卷的内容。此外，为进一步扩大受访范围，使问卷能够更有效地发放至目标人群，本文同时将问卷链接选择性地投放到数字产品相关工作人员集中活动的互联网社区，如人人都是产品经理、产品大牛网等。为确保受访者确实为数字产品相关的工作人员，调研人员在问卷回收后会再次通过电话等方式确认其个人信息，并通过设置“所在公司名称”“所负责的数字产品名称”等问题进行有效性筛选。获得线上问卷209份，其中有效问卷113份。②线下收集。调研人员基于课题组合作关系，在北京、四川、吉林等地区的数字产业相关协会和部门管理者的帮助下，获得互联网企业列表，对愿意接受调研的受访者进行访谈式调研。在调研过程中，调研人员会面对面与受访者进行沟通，介绍主要研究内容与研究目的，帮助受访者更好地理解问卷中的题项，并全程陪伴受访者进行问卷填写，以保证数据的准确性和有效性。获得线下问卷169份，其中有效问卷为148份。综合线上线下，本次调研共联系了561位受访者，累计发放问卷378份，剔除不符合调研条件和填写存在明显问题（如中立选项过多）的问卷，剩余261份有效问卷，有效样本回收率为69.05%。样本情况如表1所示。

2.2 变量与测量

由于量表参考英文文献，为保证问卷语言准确性，本文采取翻译—回译的程序将其翻译成中文。同时，征求数字创新相关领域5名专家学者的意见，对问卷题项进行完善，形成初步的问卷。在此基础上，研究团队还面向来自5个不同企业的10位数字产品开发、迭代的员工、产品经理以及相关管理者进行预调研，就调查问卷的题项内容进行面对面的访谈和调研，并根据他们的反馈结果和意见对问卷题项进行修改和完善。问卷统一设计为Likert 5点量表，受访者根据实际情况打分，1表示完全不符合，5表示完全符合。具体题项如表2所示。自变量为企业—用户互动（IA），中介变量为敏捷开发（AD），分别借鉴了RAMANI和KUMAR[23]关于互动导向的研究，以及DE BORBA等[21]、CRAM[32]对敏捷开发的概念界定及相关研究，形成了企业—用户互动和敏捷开发的访谈提纲。首先，通过对10位数字产品开发、迭代相关工作人员进行半结构化访谈，并运用扎根理论对访谈内容进行编码处理和分析，形成初步测量题项。随后，通过与5位产品创新研究领域的专家进行讨论，并结合预调研结果，确认最终题项。从广度（IA1～IA4）、深度（IA5～IA8）两个维度对企业—用户互动进行测量，形成8个题项；结合敏捷开发强调增量设计（AD1、AD2）以及对变化的适应（AD3、AD4）的特征，采取4个题项对其进行测量。调节变量为组织创新氛围（IC），参考了AMABILE等[14]的思想和OKE等[33]的量表，采取体现组织创新氛围的组织激励（IC1～IC3）、资源提供（IC4）及管理惯例（IC5）的5个题项进行测量。因变量为数字产品创新绩效（DPIP），参考FANG[34]关于产品创新绩效的研究和肖静华等[10]所提出的数字产品创新特征，从创新性（DPIP1、DPIP2）、创新速度（DPIP3～DPIP5）以及用户采纳（DPIP6、DPIP7）3个维度进行了测量，形成7个测量题项。

已有研究表明，不同的产品类型对于企业的创新活动会产生不同的影响[35]，且不同生命周期阶段[36]和不同规模[37]企业的业务重点、创新效率和效果均有所不同。因此，本文将产品类型（LX）、产品生命周期阶段（JD）以及企业规模（GM）作为控制变量：将产品类型划分为To B和To C两类，采用虚拟变量分别赋值为0和1；将产品生命周期阶段划分为MVP、产品/市场匹配、渠道/产品匹配及成熟期4个阶段[19]，赋值分别为1～4；使用员工人数衡量企业规模，将其划分为1～20人、21～50人、51～200人、201～500人以及500人以上，赋值分别为1～5。

3 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3.1 信效度检验

本文主要变量的测量题项及其信效度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Cronbach’s α系数值、CR值、KMO值均大于0.7，因子载荷值、AVE值均在0.5以上。表3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相比于其他模型，四因子模型的各项拟合指标较好，说明变量的效度通过检验。

3.2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根据表4可知，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组织创新氛围以及数字产品创新绩效4个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且VIF值均小于2.5。

3.3 假设检验

利用SPSS 26.0检验直接效应，结果如表5所示。

表5中的模型2、模型3结果显示，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正向影响数字产品创新绩效，H1、H3得到了支持。模型6结果显示，企业—用户互动积极促进敏捷开发，H2得到了支持。采用Bootstrap法检验模型的中介作用，抽样5 000次。表6的结果显示，敏捷开发的中介效应显著，系数为0.246，占比49.70%，H4通过。

利用SPSS 26.0验证组织创新氛围的调节效应，结果如表7所示。模型2验证了H5，模型3验证了H7，模型5验证了H6，即本文提出的调节效应均得到了支持，企业—用户互动对敏捷开发的影响，以及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影响都随着组织创新氛围的增强而逐渐增强。

为了稳健地检验组织创新氛围对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本文采用SPSS Process的Bootstrap法进一步分析了组织创新氛围取值在低水平（均值减一个标准差）、平均水平（均值）以及高水平（均值加一个标准差）时对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3者关系的调节作用，抽样5 000次，置信区间为95%，结果如表8所示，图2直观地展示了组织创新氛围的调节作用。

3.3.4 被调节的中介作用检验 本文利用Bootstrap法检验不同组织创新氛围强度下敏捷开发在企业—用户互动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抽样5 000次，结果如表9所示。当组织创新氛围取值在低水平（均值减一个标准差）、平均水平（均值）以及高水平（均值加一个标准差）时，企业—用户互动经由敏捷开发影响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间接效应均显著，且调节效应值不断增加，因而随着组织创新氛围强度的提高，敏捷开发在企业—用户互动与数字产品创新绩效间的中介作用将随之增强。因此，H8得到验证。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精益创业理论，得到如下结论。①企业—用户互动是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重要手段。企业通过与用户进行广泛且深入的互动，不仅可以提升其信息的完备性，也可以帮助其拓展创新思路，挖掘更多创新的可能性，从而提升数字产品的创新绩效。②敏捷开发在二者之间起到中介作用。企业—用户互动是推动敏捷开发的重要因素，可以有效助力敏捷开发的速度与质量，企业应根据互动所获得的信息和数据，随时调整产品的功能、结构等，以应对动态的市场和用户需求，从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③组织创新氛围将加强三者之间的正向影响，以及敏捷开发的中介作用。当组织创新氛围较强时，员工相信自己所提出的创新性想法会得到鼓励，且其所需要的资源容易得到满足，即使尝试失败了也不会受到批评，他们更愿意去探索并分享从用户端所获取的创意并自主落实，从而加强了企业—用户互动、敏捷开发以及数字产品创新绩效之间的促进作用及敏捷开发的中介效应。

4.2 理论贡献

第一，本文探索了数字时代下企业—用户的互动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作用机理，与肖静华等[10]所提出的成长品理论以及适应逻辑一致，研究发现敏捷开发具有关键中介作用，丰富了数字情境下企业与用户互动的影响因素和作用研究。现有关于企业通过与用户互动实现创新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传统情境，基于决策逻辑[6]和创生逻辑[7]，从信息、能力[8]等多个视角探究了其影响机理，但大多未能结合数字产品的新特征对该过程和作用机理进行深入剖析，对于数字情境下企业如何通过与用户互动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机理也缺乏系统的阐释和实证检验。因此，本文结合数字技术赋能下数字产品创新的特征，提出了敏捷开发这一中介路径，打开了企业—用户互动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作用路径的黑箱，推动了数字情境下企业—用户互动创新研究的发展。

第二，本文从需求端的视角推动了以敏捷开发为主题的理论研究发展。数字情境下的敏捷开发与用户需求的识别和响应密不可分，QUAN等[12]聚焦于探讨敏捷开发对企业绩效的积极影响，GHASEMAGHAEI等[11]基于数字情境强调了IT能力对敏捷性提升的重要作用，然而现在需要基于数字情境从用户和市场需求的角度关注敏捷开发的前因。本文基于数字产品的独特性以及敏捷开发的特征，从用户需求的视角探索并检验了企业—用户互动如何推动数字产品敏捷开发的机理，有助于激发更多学者探索数字情境下敏捷开发的相关问题。

第三，本文基于精益创业和利益相关者理论，结合数字产品的新特征和高度不确定的数字情境，构建并检验了数字产品创新机理模型。目前关于产品创新的研究对具有持续迭代特征的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影响机制缺乏关注[10]。本文剖析了数字技术赋能下数字产品创新的特征，验证了敏捷开发对数字产品创新绩效的关键作用，为肖静华等[10]成长品思维以及刘洋等[9]关于数字创新的研究观点提供了有力的证据。此外，响应肖静华等[24]对于普通消费者参与创新研究的呼吁，深入探讨了企业—用户互动对于敏捷开发的前因作用，并将AMABILE等[14]所提出的企业进行持续创新活动的关键因素即组织创新氛围作为权变因素纳入分析，从而为阐释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存在差异的原因提供了系统的研究框架和实证依据。

4.3 政策建议

第一，在高度不确定情境下，企业需要在广度、深度两个层面与用户进行全方位的互动，从而有效地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在广度层面，企业可以借助多样化的数字技术、数字平台等，广泛收集不同类型的用户对产品使用、功能的意见和感受，掌握更加全面的用户信息和数据。例如，企业可以通过在微博、知乎等用户流量较大的社交媒体建立官方账号，或通过网红直播等形式进行个性化内容产出，从而在维持原有用户粘性的同时不断拓展新的用户群体，从全渠道对用户需求进行把控。2022年，新东方在原有的语言教育领域运营不利的情况下，启动了“东方甄选”抖音账号，通过直播与用户进行互动，吸引了广泛的用户，助力其进一步创新。在深度层面，企业应学会利用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深入分析用户的行为数据，并归纳总结，提前做出市场预测并进行产品迭代，提高创新效果。例如，可以借助腾讯云、阿里云等云计算公司与用户进行深度互动，通过丰富的数据资源掌握用户及市场信息，同时拓展对机器学习、神经网络等技术的利用，对数据进行深度分析，从而更加准确地预测未来发展趋势，提升数字产品创新性。

第二，企业应注重数字产品的敏捷开发，利用数字技术的可再编程性、可重构性等特点，做好增量设计，在研发过程中根据不断变化的市场需求频繁、小规模地对产品进行迭代与开发，不断调整创新方向、流程，从而减少数字产品创新的成本，增加产品寿命。例如，微信在推向市场的这些年里，持续进行敏捷开发，根据用户及市场变化调整其产品的主要功能及特点，仅在Android平台就已经历了从1.0至8.0.24的112次更新与迭代，从简单的聊天工具转变为集娱乐、购物等为一体的重要平台。

第三，企业应努力营造自由开放、畅所欲言的组织创新氛围，保证员工可以方便、快捷地获得资源，支持员工提出创新想法，对员工每一次创新的进步给予绩效、奖金等激励，从而鼓励其不断提出创新并积极付诸行动。在谷歌公司，员工可以利用1/5的工作时间从事可能与目前工作无关但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而家喻户晓的谷歌新闻等产品均是这段自由时间的产出。由此可见，良好的组织创新氛围使得员工感受到企业对其创新想法和行为的支持，从而促进了企业—用户互动转化为敏捷开发活动，进而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

4.4 研究局限与展望

首先，本文探讨了人工智能影响下企业—用户互动的新特征，将AI视为创新工具而非主体，但人工智能快速发展，已经成为人类开展创新的合作伙伴。在未来研究中，可以进一步探讨并检验AI作为创新主体与人协同进行企业与用户互动创新的机理。其次，目前企业与用户互动创新已经成为数字产品创新的重要范式，需要企业和用户双方的共同参与，本文仅从企业的角度出发探索其从互动中如何提升数字产品创新绩效，未来可以结合用户的视角探索企业与用户互动创新过程中如何实现用户的需求以及双方利益的平衡问题。再次，数字产品创新呈现出新的特征，虽然本文从产品创新性、创新速度、用户采纳等维度测量数字产品创新绩效，但仍有改进的空间。未来研究还可以增加用户忠诚度、产品实际使用频率等维度更全面地进行测量。最后，本文仅关注了组织创新氛围这一组织内部因素的权变作用，未来可以探索市场动荡性和技术动荡性等外部因素在核心变量关系间的调节作用，以丰富相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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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erprise-User Interaction， Agile Development， and Digital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GUO Run-ping， FENG Zi-qing， GONG Rong， WANG Yuan

（School of Management，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12， China）

Abstract： The reprogrammability， openness， and other characteristics of digital technology have significantly enhanced the uncertainty of market demand. How to improve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digital products through enterprise-user interactions and agile development has become the key to gain competitive advantages. Based on the lean startup theory and stakeholder theory， it deeply analyzed the mechanism among enterprise-user interaction， agile development， and digital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the enterprise-user interaction positively affects th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digital products through agile development， and the organizational innovation climate positive moderates these impacts. It helps to enrich the understanding of enterpriseuser interaction innovation in the digital context，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agile development research， and provide valuable research for explaining the differential performance of digital product innovation. It also provides important management implications for the improvement of digital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Keywords： enterprise-user interaction； agile development； digital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rganizational innovation climate； stakeholder； lean start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