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作文化融入小学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的实践研究

作者简介：黄滟，1994年生，广西南宁人，本科，一级教师，研究方向为小学语文教学、劳动教育。

摘 要：劳动教育是培养时代新人的重要途径。依托地方优秀文化资源开展劳动教育，建构真实的劳动教育情境，以项目式学习为抓手，有助于学生形成正确的劳动价值观，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本研究主要以南宁市天桃实验学校劳动教育课程校本化为基础，梳理小学劳动教育任务群，收集、筛选、整理本土优秀传统文化资源，通过二者结合确立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的主题并组织实施，促进学生劳动观念的转变和认识更新，提高学生的劳动素养。

关键词：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本土文化；稻作文化；“那文化”

中图分类号：G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0-9889（2024）10-0022-05

劳动远不止简单的出力流汗，从深层看它是创造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过程，是人类特有的社会实践活动。要在劳动课中凸显劳动教育的实践性与价值性，必须落实真实的劳动教育，增强其过程性育人效果。归根结底，劳动教育是不能脱离真实劳动情境和劳动实践的。只有在丰富多样的劳动教育实践项目中，学生才能得到真正的锻炼，解决当下所面临的劳动困惑。基于此，利用本土化资源开展小学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成为达成新时代劳动教育目标、打造劳动教育课程校本化样本的有效途径。

北京师范大学杨明全教授认为，项目式学习是一种建构性的教与学方式，教师将学生要达成的劳动学习任务项目化，指导学生基于真实情境而提出驱动性问题，并利用相关知识与信息资料开展研究、设计和实践操作，最终解决问题并展示和分析项目成果［1］。其中以优秀本土文化为渗透内容的项目式学习，对开展真实的劳动教育具有突出作用。小学生好奇心与探索欲强，渴望能够参与到劳动实践活动中，亲身感受劳动的乐趣。在小学阶段开展劳动教育，有助于学生对劳动形成正确的认识，从小培养正向情感，进而积极参与劳动实践活动，为“五育”融合打下良好的基础。

一、逐本溯源：以劳动教育课标统领项目式学习目标及内容

劳动教育课程的实施不是孤立的，“五育”相互融通，彼此渗透。劳动教育课程的实施不囿于课堂、班级与单一的学科学习。有学者认为，“五育”融合机制建构，劳动教育应该成为一种价值召唤、一种积极的生存方式、一种制度建构（陈理宣、刘炎欣，2017；李政涛、文娟，2020）。《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强调劳动教育是“发挥劳动的育人功能，对学生进行热爱劳动、热爱劳动人民的教育活动”。劳动教育相关研究理论和最新劳动教育课标均提示“劳动教育并不是单一学科课程”，并且提倡“开展劳动教育要与学生生活的真实场域密切相关”。真实场域提供的劳动体验有助于学生身心发展。教师创设丰富多样、鲜活生动、具有地方文化特色的劳动情境，更有助于激发学生的参与积极性。

广西地处世界稻作文化圈，这里居住的壮族、汉族、瑶族、苗族、侗族等12个世居民族依然保留着丰富的传统“那文化”遗存［2］。“那文化”主要指壮侗语系地区稻作生产引发出来的社会生活、民俗事象，包括因稻作耕种而产生的民间生活和习俗，故亦称为稻作文化。稻作文化是一种多民族文化，是以壮族为主体，涵盖了古骆越族群中壮侗语系多民族的文化。既然劳动场域与活动主体的生活密切相关，而通过活动主体的真实劳动实践又能对家乡的民族文化、产业发展产生影响，那么在劳动实践课程中融入本土民族特色文化，则可以加深学生的劳动体验。壮族人民善种糯谷，底蕴深厚的隆安稻作文化系统入选第三批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丰厚而优秀的稻作文化资源为学生的劳动教育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于本地学生而言，本土的丰富多样的劳动场域能带动他们亲力亲为、手脑并用，进而进行深度学习。在这样的背景下，笔者明确了“年味渐浓·米糕飘香”项目构想，并进行了相应的教学尝试（如表1）。

表1 “年味渐浓·米糕飘香”项目基本信息卡

[项目名称 年味渐浓·米糕飘香 核心驱动问题 怎样制作红糖发糕食谱？ 项目时长 2周 学生年龄段 二年级 涉及学科 劳动、语文、科学、音乐、美术 项目最终成果 红糖发糕制作食谱 成果展示方式 在展示栏展示红糖发糕食谱，视频展示制作过程 学校 南宁市天桃实验学校教育集团 指导老师 黄滟、吴阳熙、刘虹兵、吴咏竹 ]

水稻作为重要农作物，是广西现代种植业的重点品类。广西从南到北都可以种植双季水稻，而南宁是广西水稻种植面积较大的区域之一。可以说，水稻种植既与地方文化的绵延发展息息相关，又与地方产业发展的腾飞密不可分。在南宁饮食文化中，尤以糯米食品别具特色。人们使用糯米做彩色糯米饭、红糖发糕等，形成了以糯米饭为主的粮食加工制品和食用糯米的一系列民俗文化。为此，笔者组织开展项目式学习入项活动：“从‘千人糕说起”。让学生学习二年级语文上册第二单元第六课《千人糕》，确定教学目标，聚焦劳动教育“日常生活劳动”任务群，融合语文、美术等学科培养学生综合素养，并明确以下如表2所示的项目式学习目标。

落实新时代劳动教育，需要教师更新原有的劳动与技术教育的思想观念和教学方法，从原先的过于关注劳动技能的培养转向劳动素养的培养，深化课程实施内涵。突破“课”的边界，整合资源、综合实施，强化设计概念［3］。由表2可知，笔者依据项目设计背景及指向各学科核心素养的项目目标，以班级已有学习小组为单位开展项目式学习，驱动“家、校、社”协同育人。劳动教育与项目式学习的有机结合，强调深度探究与合作，可有效弥补劳动教育浅表化的不足，解决劳动教育实施过程中出现的诸多问题［4］。学生在深度探究与合作之中，沉浸式地进行劳动学习与实践，全身心投入到劳动教育带来的认知深化、情感触动与行为改变之中，促使劳动教育的育人效果具有延续性。

二、还原本质：以真实劳动情境激发实质性劳动行为

袁隆平院士曾说：“与大地贴得更近，看天空才会更远。”劳动教育应该跳出参与主体单一、形式技能机械的误区，尽量避免简单枯燥的劳动知识灌输，改善缺少身体力行、过于形式化的实践探究。“年味渐浓·米糕飘香”项目的开展主要以本土文化资源为依托，先让学生在课堂上了解水稻的“前世今生”，聆听一粒稻谷的生长故事，学习如何收割水稻等一系列农耕知识，使学生在代代相承的稻作文化熏陶中承袭其中蕴含的精神财富。南宁本土文化起源于千百年来前人的劳动智慧，传递于街坊乡邻、生活百态之中，独属于这一方水土。学生通过实地观察、动手收割、动手制作红糖发糕、在饭桌上与家人共享等劳动实践，既是对“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自然规律的习得，也是对劳动人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劳体验，更是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话的深刻认识。在项目式学习活动中，学生既增强了劳动意识和感恩之心，又深刻体会到粮食的来之不易。此次项目式学习活动聚焦于“进一步优化本地优秀文化适配程度”“进一步实现真实情境创设与匹配”“进一步驱动问题导向下真实学习的发生”三大提质增效点。

首先，进一步优化本地优秀文化适配程度。在确定劳动教育内容方面，教师需要从多个来源了解信息。对于劳动教育的项目选题把握、本土优秀资源纳入的匹配尝试，教师需要在多方了解的基础上进行。教师可以与有关专家一起讨论相关本土优秀文化在不同年段开展的适配性。例如，结合《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中的“劳动课程内容结构示意图”，进一步确定项目效果达成度，解决劳动过浅而导致劳动教育目的无法达成、劳动过深则又导致学生丧失兴趣的基本问题。

其次，进一步实现真实情境创设与匹配。“真实”贯穿劳动教育始终，这也是教师选择本土优秀文化、以真实性活动为原则的项目式学习为抓手“植入”劳动教育的原因。项目式学习活动主要由学生牵头，由班级组织实施，家校联动。整个劳动课程的开展都以学生为主体。同时，学校积极寻求社会各方支持，为寻找适配的劳动场域和创设劳动情境助力。比如：开展实施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一日一新知——微讲堂”，让专业的劳动知识与技能为研究所用；搭建“身边的楷模——名人堂”，让劳动价值与精神更贴近学生、更具生活气息；共建“我们的舞台——展示栏”，不错过项目实施过程中每一处亮点的展示。学校努力使每个项目的劳动情境更真实更适配，让学生在主动探索的过程中，实现劳动教育校内课堂教学和校外沉浸式学习的有效衔接。

最后，进一步驱动问题导向下真实学习的发生。在开展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的过程中，我们实行分组管理，涉及学科专业知识则设置分科分层学习。项目与项目间以本土优秀文化横向联系，以学段目标递进纵向迭代，形成育人闭环。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确定驱动性问题，即可在各小组内展开讨论。在这个过程中，学生逐步磨合，逐一解决出现的问题，学习目的愈发明确，集体协同意识逐步增强。教师通过积极构建学习小组内“组织、学习、执行、宣传、后勤”联席保障制度，使项目式学习过程中劳动育人的前瞻性、整体性和连续性有效提升。同时，多方位渗透“问题育人”“探究育人”“实践育人”“成果育人”等导向，让学生积极记录过程性结果，重视即时生成的问题或解决方案，形成多样化、实操性强、易于推广的项目式学习育人典型案例。

在“年味渐浓·米糕飘香”这一项目中，学生在学习入项活动“千人糕”环节之后，马上产生了联想：“千人糕的制成实属不易！”“我们本地也有爱吃常吃的糕点，年糕、红糖发糕等。”“红糖发糕的制作过程是怎样的？”学生提出问题的过程虽然简单却逻辑清晰，以此诞生核心驱动问题（如表3）。围绕核心驱动问题“怎样制作红糖发糕食谱”展开项目式学习，指向的是学生当下的所学所感，真实的劳动经历与广西本土稻作文化紧密联结。有本土文化作为源头活水，有真实生动的劳动场域作为生成沃土，劳动教育目标在学生真实生活中有了“尝试的起点”。

表3 “年味渐浓·米糕飘香”项目式学习过程

[核心驱动问题 怎样制作红糖发糕食谱？ 分解驱动问题 红糖发糕该怎么做？ 怎样能让红糖发糕做得更好吃？ 怎样能让更多的人做好红糖发糕？ 总任务 红糖发糕食谱 主任务 制作红糖发糕的知识 探访专家，优化制作方法 优化制作方法，完成红糖发糕食谱 最终成果 红糖发糕食谱 主产品 完成“红糖发糕制作”思维导图 优化思维导图 红糖发糕食谱 ]

三、重回起点：以学生为劳动主体更新项目评价量表

项目式学习中的驱动性问题来源于学生的真实思考，项目任务设计旨在驱动学生主动探索。基于项目任务在劳动育人过程中具有较强的实践性、广泛的参与面、多样的任务链等，因此在结果性评价之外，教师还需要对学生进行全面多元的评价，可采用多元化评价量表设计评估任务清单。在开展评价时，要关注学生在项目式学习过程中学习能力、实践品质、劳动素养等方面的表现，最终促进学生自我反思。

在学生根据相应表格进行自评的基础上，教师可组织项目式学习中有关的农学专家、烘焙专业工作人员、社会传统手艺人等对学生的主要表现进行评价，考查该项活动是否达成发展学生核心素养的目标，并依据评价结果适时调整活动策略。各学科教师可将本土优秀文化进行筛选，整理成可使用的课程资源库，再从中精选或提炼与劳动教育适配的接驳点，然后借助调查问卷、调研表等数据对学生亟须解决的问题进行整合，最后不断尝试项目式学习的适配方案。鉴于该项工作较为烦琐，因此最后生成的项目是否有增值空间、再生能力、延展价值，成为教师是否积极开发项目的现实考量条件。项目的更新迭代始于学生思考，成于学生思考，归于学生思考。

终点亦是起点。为保证项目式学习的延续性，真正做到以学生为劳动主体设计项目，本项目采用形成性评价和终结性评价相结合的方式，从多个维度评价学生的学习成效。项目以对过程的真实评价为依据，延展项目式学习的空间、延续项目式学习的生命力；从多元化评价视角切入，采用不同评价量表，融合活动主体、项目团队、任课教师、社会专业人士等评价主体。量表之间相互关联，重点强调形成性评价、终结性评价，充分发挥评价的导向作用。根据项目活动设置及参与人员的不同，笔者设计了项目式学习总体评价框架（如表4）。

在项目式学习中，教师要重视形成性评价的导向作用。比如，在分解、解决驱动问题的过程中，关于劳动教育专业知识和技能的讲解，一方面可以利用专业力量开展教学，另一方面也可参考民间流传的经验。在实施表5中的驱动问题一的过程中，教师应及时对学生学到的制作知识和基本步骤进行评价和分析，采用“项目学习思维导图”作为评价标本，根据各小组最终展示出来的思维导图找出学生还需要补充的相关制作知识，以及学生听教师讲解后仍然存在的困惑，以此讨论表6中的驱动问题二“怎样能让红糖发糕做得更好吃”所要解决的具体问题。

表5 驱动问题一的实施路径

[驱动问题一 红糖发糕该怎么做？ 持续时间 1节课+课外 教学活动

主要过程 1.在教师讲解下认识红糖发糕的制作方法

2.请红糖发糕制作经验丰富的家长讲解制作过程中容易出现的问题。学生记录自己在实践中遇到的问题

3.小组合作完成红糖发糕制作的思维导图 形成性评价

思维导图构想 设计思路 激发学习兴趣，联结课文学习与日常生活劳动 指向驱动问题二 ]

表6 驱动问题二的实施路径

[驱动问题二 怎样能让红糖发糕做得更好吃？ 持续时间 1节课+课外 教学活动

主要过程 1.结合经验，列举问题。回顾第一次制作红糖发糕的过程，总结劳动实践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如：吃起来过于寡淡、弹性不够等

2.请教专家，解决问题。让学生带着总结出的主要问题，走访红糖发糕制作坊，请教有经验的红糖发糕制作者，学习制作小技巧，探讨如何解决制作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记录解决办法，优化制作方法 形成性评价

学习信息记录 设计思路 问题导向，团队协作，优化方法 指向驱动问题三 ]

劳动教育与本土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有助于学生在日常生活劳动、生产劳动与服务性劳动中涉猎更多、更广的知识。而对于一些生产劳动与服务性劳动的相关技能，由于教师可能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因此建议借助专业力量。对此，教师可设置专门的量表给予评价。例如：在红糖发糕传统美食制作劳动中，关于烘焙的知识，可邀请行业技术工作者到校讲解和演示，并对学生的劳动给予评价；在传统技艺展示和教学中，则可邀请手艺传承人到校展示，并对学生的劳动给予评价。

四、回应时代：以身体力行寻求真实的劳动教育出路

在开展项目式学习的过程中，教师可以依据情境适时提出思辨性问题，让参与的学生深入体会劳动的衍生价值，从而获取成长必须的专业本领。例如，在学生确立驱动性问题的过程中，当笔者发现学生遇到困难既没有想办法解决，也不寻求科任教师的支持，而是依赖网络时，可及时提出问题：“调研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开展调研之前要先确立研究问题？你们小组在整个集体活动中的定位是什么？”以此引导该组学生找准定位和目标，激发学生探究式学习的兴趣和信心。这样的思辨性问题对于引导学生克服学习困难及解决生活难题大有裨益。又如，从设计劳动计划到走向劳动实践的过程中，部分学生对于调研所存在的问题虽然尝试从不同角度思考并提出多样性的解决办法，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可行性不大，继而产生较严重的畏难情绪，对此笔者及时提出：“其实只要你认真思考就会发现，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中我们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面对问题，大多数人一开始都有较强的解决问题的主动性，也能提出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但是只要实施起来有难度，就会选择放弃，从而导致问题的解决大打折扣。从本质来说，劳动也是一种沉浸式体验学习，它有助于提升我们的思辨能力。”最后，教师以任务清单式及目标达成式表格分别记录学生及小组在项目式学习中出现的问题，以及科任教师提出的思考问题和最终解决方案，再将整理好的表格交给活动小组，使学生从思想根源上体悟到劳动所带来的价值。

劳动教育最终要在小学劳动课程中落地，教师一定要想方设法突破现实困境，破除传统劳动教育“扁平化”的困局。开展劳动教育项目式学习活动需要教师系统谋划，构建上下协调、联动高效的活动体系，切忌“不会什么抓什么”；需要教师树立体系意识，通过“知识联结、板块相融、目标引领、资源共享、身体力行”等流程，使学生扎根本土自然资源与文化传统，以广阔真实的劳动场域、生动复杂的劳动项目激发学生参与活动的主体身份意识，使学生从生活世界中发现劳动问题，在小组合作中进行劳动实践，通过身体力行培养正确的劳动价值观，形成良好的劳动品质。

参考文献

［1］冯新瑞，张丽华.项目式学习在劳动课程中的应用价值与设计实施［J］.中国德育，2023（13）：34-38.

［2］潘其旭.壮族“那”文化研究的开新之作：评覃乃昌《壮族稻作农业史》［J］.学术论坛，1997（6）：94-97.

［3］李春雷，关春霞.新时代劳动教育需要观念的更新与行动的创新［J］.基础教育课程，2020（18）：35-39.

［4］张丽虹，吕立杰.从任务群到劳动项目式学习：劳动教育的学校实践思考［J］.中国教育学刊，2023（4）：69-73.

注：本文系南宁市教育科学“十四五”规划立项课题“‘本土+小学劳动育人项目式学习的实践研究”（2022C476）的阶段研究成果。

（责编 黎雪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