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智学校适应体育的应用价值与实践成效

陈荣弟 吴素芬 金晓艳

【摘要】 与同龄普通儿童相比，智力及发展性障碍儿童身体活动偏少，尤其是中等到剧烈强度的身体活动时间明显偏少，其体能明显不如同龄人。培智学校应当进一步增加学生体育活动。培智学校遵循安全性、零拒绝、零失败、努力性、鼓励性、趣味性、持续性、平衡性和融合性等原则实践适应体育，有助于提高学生体育活动的有效性，改善学生精神面貌，提高生活质量。笔者基于学校层面的实践，对培智学校适应体育的应用价值与实践成效进行研究和探索。

【关键词】 培智学校；适应体育；体能；ICF

【作者简介】 陈荣弟，浙江省特殊教育指导中心（杭州，310014）；吴素芬，象山县培智学校（浙江宁波，315704）；金晓艳，嘉兴市特殊教育学校（浙江嘉兴，314033）。

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孩子的身体运动是认知社会和情感发展的基础。如果身体的平衡感知没有得到发展，那么很有可能出现心理平衡问题。在运动中存在的问题便会使孩子语言发育迟缓；如果感觉发展受阻，孩子的智力发展将被中断，并且学习会受到阻碍［1］。现代脑科学研究已知，运动可增加体内血清素、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等神经递质的水平——这些是传递思维和情感的重要神经递质；肌肉运动产生的蛋白质经血液运送到大脑，这些蛋白质在我們的思考机制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运动给身体提供了某种独一无二的刺激，而这种刺激为大脑创建了一种环境，这种环境使大脑能够做好准备、愿意并且有能力去学习，运动对人的认知能力和心理健康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体育活动对记忆力、注意力和课堂行为都有积极的影响［2］；儿童在运动中学习，运动能为大脑制造替换零件，诱发神经新生，建立神经通路［3］，每一个动作都在开发其身体能力，运动可以塑造大脑，运动也可以改造大脑。许多案例都证明，特殊儿童通过体育运动，不仅能增强体质，改善功能，而且能扩大生活领域，增添生活乐趣，陶冶情操，促进身心健康。培智学校应进一步重视体育运动对促进学生发展的作用。笔者基于学校层面的实践，对培智学校适应体育的应用价值与实践成效进行研究和探索。

一、培智学校学生的体能现状

体能是人在身体活动中所表现的耐力和素质，是衡量评价人的体质与运动能力的客观标准之一。为了解培智学校学生与同龄儿童体能的差异情况，我们对浙江省象山县培智学校全校133名学生的综合体能、心肺耐力、上肢力量、下肢力量、身体平衡、身体灵敏6大项目进行了全面评估，评估结果见下页表1。

统计结果显示，全校学生133人，仅有3人（2.3%）的综合体能水平与同龄人没有显著差异；有75人（56.4%）的综合体能水平落后同龄人50%以上；全校所有学生心肺耐力均比同龄人显著落后；全校98.5%学生的上肢力量、85.7%学生的下肢力量、90.2%学生的身体平衡能力、84.2%学生的身体灵敏程度明显比同龄人低。这一结果与2017年金鑫对北京市14所特殊教育学校的 896 名 8 至 18 岁的智力障碍学生体能测试分析的结论高度一致［4］。

与此同步，我们在浙江省内特殊教育学校、康复机构及融合教育学校（幼儿园）收集了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5）诊断标准的孤独症儿童PEP-3评估报告543份，采用SPSS26.0完成录入以及描述性统计分析。儿童平均月龄M（SD）= 56.28（17.57），男孩（M = 56.38）与女孩（M = 55.84）的月龄无显著性差异（t（541） = 0.285，p = 0.75）。参评孤独症儿童在认知（语言/语前，CVP）、语言表达（EL）、语言理解（RL）、小肌肉（FM）、大肌肉（GM）、模仿（视觉/动作，VMI）、个人自理（PSC）、沟通（C）、体能（M）等项目上，平均发展月龄在0.001水平显著低于同龄儿童，孤独症儿童在情感表达（AE）、社交互动（SR）、行为症状-非语言（CMB）、行为症状-语言（CVB）、问题行为（PB）、适应行为（AB）以及行为（MB）等项目上，与同龄儿童无显著的发展月龄差异。孤独症儿童体能项目与PEP-3其他项目相关分析，结果显示体能发展与其他项目发展均呈高相关，详见表2，也就是说体能发展的严重落后很可能制约了孤独症儿童其他能力的发展。

以上调查结果显示，培智学校学生体能发展情况不容乐观，进一步加强培智学校学生的体育活动改善其体能势在必行；体能发展的严重落后制约了培智学校学生其他能力的发展，对于体能发展严重落后的学生，建议优先加强体育活动。

二、ICF与适应体育

世界卫生组织（WHO）2001年颁布了《国际功能、残疾和健康分类》，简称ICF。ICF从身体、个体和社会三个层面对身体的功能和结果、活动和参与以及相关的环境因素和个人因素进行描述，建立了一个描述健康和健康相关的功能及其限制情况的统一分类系统，并给予了一个世界通用的编码，便于各个国家、专业之间的沟通交流。ICF认为，障碍是对损伤、活动受限和参与局限性的一个概括术语。障碍表示在个体和个体所处的情境性因素之间发生交互作用的消极方面，如果能够改善这种消极的交互作用就可以减少障碍。也就是说，如果能够改善环境因素，即便个人能力没有变化，障碍也可以减少，例如下肢残疾者利用轮椅和坡道可减少移动障碍。这里的环境因素包括自然界及其特征、人造自然界、与个体有不同关系和作用的其他人员、态度和价值观、社会体制和服务，以及政策、规则和法律。

适应体育（Adaptive Physical Education）是针对特殊群体学生的身体、生理及心理发展实际而设计的，促进其健身、康复和自我锻炼的一系列专门体育活动，并通过活动提升其生活质量，并建立良好的社会适应［5］。适应体育遵循了ICF的理论精华，通过简单的测试、询问，有针对性地选取适合个体或团体的身体活动方案，积极改善参与者的健康状况。适应体育是为适应个体特质而设计的个别化体育，其核心是调整常规体育项目、设备、规则、环境使特殊学生都能参与。适应体育与运动治疗不同，不是用以矫正、改善或治疗失能的部分，而是依据学生现有的能力，变通体育活动的环境、设备、活动项目、活动规则等，使学生通过参与体育活动，感受运动的经验与乐趣，进而学会运动技能，改善健康状况。

培智学校学生身体活动能力差异大、层次多，很多学生尤其是障碍程度严重的学生不愿或无法参与，经常游离于活动之外，这是培智学校在开展常规体育活动过程中遇到的最大挑战。用适应体育活动来替代常规体育活动，是培智学校改善学生体育活动参与、提高體育活动有效性的重要思路。

三、培智学校适应体育的实践原则与路径

为了改善学生的身体功能、活动表现、活动能力、参与表现和适应能力，提高生活质量，象山县培智学校遵循安全性、零拒绝、零失败、努力性、鼓励性、趣味性、持续性、平衡性和融合性等原则积极开展适应体育实践。安全性原则：确保活动场地、器材和活动过程的安全。零拒绝原则：只有不适合的项目，没有不能参与适应体育活动的学生；不论障碍程度，确保每一个学生都能参与适应体育活动。零失败原则：失败的参与只是说明对这个学生而言这个活动项目难度可能太大了，给予必要的调整、支持和帮助，确保每一个学生在参与适应体育活动过程中都有成功的喜悦。努力性原则：不以成败论英雄，只要学生努力参与、积极表现就应该给予高度的肯定和表扬。鼓励性原则：肯定学生的尝试，鼓励学生不断尝试，不断突破自我。趣味性原则：让活动环境、活动项目、活动规则变得有趣，吸引学生参与。持续性原则：第一层含义是，单次活动时间应该持续足够长的时间，以提高有效性；第二层含义是，要长期坚持组织学生参与适应体育活动，一个学期甚至一两年之后再来前后对比学生的发展与进步。平衡性原则：通过丰富的活动，促进学生心肺耐力、上下肢力量、身体平衡、身体协调、身体敏捷和柔韧性平衡发展。融合性原则：让学生和同伴一起参与适应体育活动，同伴既可以是同龄人也可以是成年人，既可以是特殊儿童也可以是普通儿童。

在此过程中，教师主要完成以下任务：一是改善和丰富体育活动环境，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让环境更具吸引力。充分挖掘乡土资源，对校园环境进行改造。在校园空地上绘制地面知动游戏流程图，让学生进行开合跳、沿线走、左右横跳、转体跳等活动，锻炼他们的身体协调性和平衡能力；在户外创设沙觉池、林间穿梭、小溪搭石、大草坡，设置玩沙、跳沙池、筛沙子、攀爬、滑索、悬吊、平衡木、走搭石等活动，激发学生主动参与运动游戏的兴趣；将学校菜园打造成“知动基地”，开设曲直、宽窄、起伏的小道和沟渠、触觉石、秋千、独木桥等区块，并根据四季轮换种植不同的植物，让学生在种植、采摘的劳作中进行自主的身体活动训练。二是评估学生身体活动能力，并依据学生身体活动能力选择他们可以参与的常规体育活动项目。三是根据学生的身体活动能力，改变常规体育活动项目或活动规则，使得学生能够参与。四是根据学生能力，结合地方实际，因地制宜创造性地设计学生能够参与的身体活动项目。五是参照世界卫生组织对儿童青少年身体活动的建议，按照学生能力分层分组组织学生参与多种身体活动，确保充足的身体活动时间，并想方设法逐渐提高学生身体活动的剧烈程度。每天上午大课间一小时，围绕上肢力量、下肢力量、身体平衡、反应敏捷、综合体能几个领域，在操场上设置五大体能挑战项目，匹配对应目标需求，提高运动强度，综合训练各项能力。活动中，以“异质分组”为原则，将体能综合发展年龄相近的学生编成一组，分低、中、高三个水平层级进入相应的游戏路线，进行大循环制体能游戏。每天下午50分钟阳光体育活动时间，以班级为单位，每周轮流在不同的活动场所进行体能游戏活动，并保证每个区角有活动，每个班级每个区角都玩遍。与此同时，还巧用各个村（社区）的乡土资源，搭建森林公园、红色中堡等社区活动区角，校家社三位一体协同推进适应体育，指导家长带孩子进行适应体育打卡，组织开展社区适应体育活动，让儿童、成年人、老年人等所有人一起参与其中，共享人与人、人与物、人与环境互动的乐趣。

适应体育的实施，促进了学生的发展。以象山县培智学校为例，学生的运动技能、体能以及认知、沟通、社交、情绪行为、生活自理等能力明显提升，在生活中应对挫折、自我约束、团结协作等能力显著提高，全校学生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学生在各级各类活动中获得市级及以上荣誉70余项，如励文辉同学在宁波市特殊教育学校首届特奥会中成绩优异，被授予“特奥领袖”；朱勋阳同学获得“宁波市新时代好少年”称号；2024年学校在宁波市特奥会上获得团体第一的好成绩。学校5届毕业生就业率为63%，其中，有6名特殊学生自主择业成为外卖员、洗头工，30人顺利进入工疗车间，用自己的劳动创造美好的生活。还有2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育有子女，过上了与普通人无异的幸福生活。

适应体育的开展，引领教师专业成长，加快学校发展。象山县培智学校先后获市级及以上荣誉10余项，出版2本专著，10余篇论文在全国CN刊物上发表，市级及以上课题成果获奖10余项，市级及以上论文获奖60余篇，《以体育人 创新资源：培智学校体育教学改革与实践》获评浙江省基础教育课程教学改革深化行动典型案例。学校创编的“知动游戏”和“地面游戏”在全县普通中小学（幼儿园）推广，帮助提升新生的学校生活适应能力。适应体育工作经验在湖南省、云南省等研讨会中作专题介绍，在西藏、广东、江苏等地10多所学校推广，学校牵头成立了由30余所学校组成的适应体育联盟。2023年4月，学校承办了全国特殊教育育人模式改革研讨会，基于“四季六源八域”的适应体育课程成为同行争相学习的象山样本。

我国适应体育研究和实践尚处于初级阶段，社会各界对适应体育的认识正在加深，关注度不断提高，围绕特殊群体开展的适应体育实践活动不断拓宽，尤其需要广大特殊教育工作者进一步加强对适应体育的认识、学习、实践和研究。

【参考文献】

［1］ 萨利·戈达德·布莱斯.平衡发展的小孩［M］.于淑芬，译.北京：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1：2.

［2］ 约翰·瑞迪，埃里克·哈格曼.运动改造大脑［M］.浦溶，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2，7，9.

［3］ 吉尔·康奈尔，谢丽尔·麦卡锡.运动塑造孩子的大脑［M］.方菁，陈筱睿，张铃凡，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18：2.

［4］ 金鑫.北京市特殊教育学校学生的特殊体适能的研究［D］.北京：北京体育大学，2017.

［5］ 李波.高校适应性体育［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9：24.

（责任编辑：于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