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初年的西北局势变化与清廷的应对

2024-06-03 14:41陈岚
关键词:应对策略

摘 要:康熙十五年(1676),鄂齐尔图车臣汗、楚琥尔乌巴什与噶尔丹的战争失败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残余势力逃至清朝边境,频繁抢掠,引发清朝与西北边疆的紧张局势。本文深入剖析了康熙帝如何通过一系列政策与手段成功应对边境紧张态势以确保西北地区的稳定与统一的历史过程。

关键词:康熙帝;西北局势;巴图尔额尔克济农;边境行为;应对策略

中图分类号:K24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24)04-0006-05

康熙初年,西北局势动荡不安,其中以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准噶尔部侵边事件尤为引人注目。这一事件不仅对西北地区的稳定构成了威胁,也对清廷的统治构成了严重挑战。因此,如何妥善应对这一事件,维护西北地区的稳定和统一,成为康熙帝面临的一项重大任务。

一、康熙初年的西北局势

鄂齐尔图车臣汗、楚琥尔乌巴什等被噶尔丹打败之后,其大部分旧属纷纷逃到清朝边境地区,抢掠人畜,引发了清朝与西北边疆居民的冲突。为了解决这一边疆问题,清朝与西藏和准噶尔部进行了长期交涉。在这一过程中,鄂齐尔图车臣汗旧属成为三方关系的焦点。

康熙十六年(1677)十月,清朝靖逆将军甘肃提督侯张勇、四川陕西总督哈占、凉州提督孙思克等奏报:

厄鲁特济农(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为噶尔丹所败,逃至沿边,违禁阑入塞内,夺番目马匹及居民牲畜,守汛官兵,驱之使出。济农等言:我等皆鄂齐尔图汗之子侄,穷无所归,故至此。闻噶尔丹复逞兵未已,或来追我,或趋喀尔喀,俱未可知[1]。

奏报中出现的巴图尔额尔克济农是顾实汗第四子巴延阿布该阿玉什之长子和啰理。{1}鄂齐尔图车臣汗出生之前,顾实汗将巴延阿布该阿玉什送给兄长拜巴噶斯领养。顾实汗带领诸子迁往青海,唯有巴延阿布该阿玉什没有迁徙。“沿边”是指,肃、甘、凉州等地边境。{2}学者认为“沿边的长城南部、祁连山脉北麓,即蒙古语谓之‘siratala的大草滩。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是为寻此大草滩而擅自闯入了清朝境内”。{3}

有关西日塔拉大草滩,{4}康熙七年(1688),达赖喇嘛曾奏请将西日塔拉地方赐予青海诸台吉游牧,被康熙帝以蒙、汉杂居则相互抢掠作乱为由拒绝。康熙十年(1671),达赖喇嘛再次向清朝恳请将西日塔拉地方给予青海台吉游牧,并做出青海台吉等会按照清朝指定的地方游牧,不违法乱纪的保证[2]。康熙帝不便再次推辞,只好遣使确定西日塔拉范围,即从江凌河以下往西,直达便吐河谷附近駐军地方马硬屯以北,沿界线等地指给青海台吉游牧,并言明对违犯者的问罪事项。对此,青海诸台吉却以“达赖喇嘛未言叫我们接受”[3]为由,并未前往西日塔拉游牧。而唯有墨尔根台吉前来,并保证遵守法律,但提出“吾等自古出边北狩猎、取盐,希望在江陵河至洪水之间游牧”[4]。最终双方未能达成一致,康熙帝又收回了所指受的西日塔拉地方[5],西日塔拉地方成为空闲地带。

康熙十六年(1677)十二月,靖逆将军侯张勇等又疏报:

甘凉近南山一带,则有西海墨尔根阿喇奈多尔济台吉等庐帐数千余。肃州境内,游牧番人头目,则有济农布第巴图尔、罗卜臧卓思巴、额尔德尼和硕齐、寨桑吴巴什、擺带麻木吴巴什、额尔克格隆庐帐万余。皆为噶尔丹所败,自西套来奔[6]。

奏报中出现的墨尔根阿喇奈多尔济台吉、济农布第巴图尔、罗卜臧卓思巴、寨桑吴巴什、擺带麻木吴巴什、额尔克格隆等人身份不能确定。额尔德尼和硕齐是准噶尔部楚琥尔乌巴什之孙罕都(巴噶班第之子)部将,当时罕都年仅十三岁,在其部将额尔德尼和硕齐带领下亦逃至肃州边境一带,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近距游牧。

康熙十七年(1678)闰三月,准噶尔部额尔德尼和硕齐率兵四百余人,在清朝汛界劫杀乌喇特部人畜而去[7]。

康熙十七年(1678),随着噶尔丹势力的扩张,青海和硕特部感到威胁。墨尔根台吉(顾实汗次子鄂木布之长子)作为和硕特部领袖之一,亦恐噶尔丹的侵略,移牧到清朝边境,以求庇护[8]。

二、康熙帝的应对策略

(一)驱逐与防御

康熙初年,清朝正倾其全力镇压国内的“三藩之乱”(康熙十二年十一月至二十年十月),无暇顾及西北边疆事务。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西北边患,康熙帝采取了令提督等率兵驱逐或固守汛地,挑选干练人员派往卫拉特营,令其退回故地等被动策略[9],以图避免与卫拉特蒙古发生军事冲突。同时又探寻噶尔丹的动向,以防噶尔丹领兵前来收复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卫拉特残余部众,从而给清朝边境带来威胁。康熙十七年(1678),清朝得知该年三月内噶尔丹将远征青海和硕特蒙古的情报之后,又采取噶尔丹若来清朝边境,欲通过大草滩前往青海,则准许过往等策略[10]。

清朝遣使驱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出边。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恳请清朝由内地前往青海,会其叔父达赖台吉和兄墨尔根台吉。清朝准许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由内地水泉出边,前往青海和硕特蒙古。清朝认为,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若由水泉出境,可一日抵达墨尔根台吉处,五日抵达达赖台吉处。但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在草料耗尽后,未按照规定路线从水泉过界,而是冒险穿越双井进入内地。显然,他们无意前往青海,担忧噶尔丹的追击,因此选择在清朝边境徘徊。

在应对准噶尔部额尔德尼和硕齐等劫杀乌喇特部人畜的事件时,清朝由于无法确定卫拉特何人所为,决定采取措施加强边防。命令乌喇特部与邻近的鄂尔多斯、四子部落等共同选派精锐士兵,进行定期的边境巡逻和防卫[11]。

康熙十八年(1679)五月,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亦遣使进表请安[12]。康熙帝则对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不前往其叔和兄处,仍在近边游牧之事极为不满,命兵部督捕理事官拉笃祜等亲赴巴图尔济农所,细查杀掠吴喇忒者为何人[13]。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以“圣上许我由水泉过边,往见我兄,我乃擅在大草滩游牧,方以不免罪戾是惧,敢劫掠吴喇特呼?”[14]等事实来辩明自己的清白。同时透露额尔德尼和硕齐曾与自己同来游牧六日便离去,后来才听闻额尔德尼和硕齐率兵劫掠,现今尚在土谢图汗之地游牧等消息,撇清自己与额尔德尼和硕齐的关系。于是,拉笃祜令巴图尔额尔克济农遣使往召额尔德尼和硕齐面诘其劫掠详情。额尔德尼和硕齐遂前来承认自己劫掠乌喇特部人畜,并说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皆不知的事实。交代自己除了已送还所掠人畜之外,剩余牲畜早已售卖,实在无力偿还,乞求免死。另外还交代罗卜臧台吉(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之弟)亦劫掠茂明安马匹,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属下人等,劫掠鄂尔多斯牲畜等事件[15]。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立即遣使向清朝献马为其弟请罪[16]。至此,康熙帝才对逃至边境地区的卫拉特各部有所了解。

康熙二十一年(1682)九月,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凑够一百匹马献给清朝,并表示尽量追纳额尔德尼和硕齐所掠缺少人畜,并恳请在宁夏贸易。对此,康熙帝宽免了所缺马匹,但拒绝了在宁夏贸易的请求[17]。

面对青海和硕特部墨尔根台吉移牧至清朝边境,清朝亦遣使驱逐,令墨尔根台吉等退回故地。

(二)遣使谈判

康熙十八年(1679)前后,青海和硕特部受达赖喇嘛严加管束鄂齐尔图车臣汗残余部众的指令{5}后,墨尔根台吉与额尔德尼和硕齐交涉,向清朝遣使送还了额尔德尼和硕齐所掠乌喇特部巴达里台吉子女[18]。以此为据,康熙帝误认为额尔德尼和硕齐等是青海和硕特蒙古所属部落。因此,于康熙十八年(1679)四月二日,特遣理藩院郎中额尔塞等前往青海,命青海和硕特部达赖巴图尔台吉、墨尔根台吉等“务必制止尔属下额尔德尼和硕齐等之偷盗,并按照尔等之法规严加治罪,将所掠人畜等,照数送还”[19]。可见,当时康熙帝对卫拉特蒙古各部尚缺乏了解。

同年九月,噶尔丹贡使来清朝之际[20],康熙帝通过使者往谕噶尔丹收捕其所属额尔德尼和硕齐等人,“若收回人众则已,如不收回,当另有处置”[21]。十月,清朝派往青海的理藩院郎中额尔塞等亦返回清朝复命:“达赖巴图尔等复称,额尔德尼和硕齐等及滚布等,原系噶尔丹之叔楚呼尔吴巴什属下之人,今与野兽同群,远徙游牧,我等不便查议。毛济喇克台吉,久居此地。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向曾奏请皇上,由内地来至我处,皆无劫掠乌喇特之事。”[22]由此,青海和硕特蒙古明确表明自己不想介入此事的态度。

康熙帝了解到额尔德尼和硕齐是噶尔丹叔父之旧属,不属青海和硕特部管辖范围等详情之后,立即着手与噶尔丹交涉。康熙十八年(1679)十月,康熙帝通过噶尔丹两次所遣使者[23],各驰一文,“诏檄噶尔丹,收捕额尔德尼和硕齐治罪,并收和啰理(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归牧”[24],清朝将卫拉特残余部众交给噶尔丹解决。噶尔丹此时正忙于向各方扩展势力,根本无暇顾及额尔德尼和硕齐等卫拉特残余部众,因此对清朝的要求置之不理或拖延时间,未做出任何答复。

康熙二十年(1681)五月,巴图尔额尔克济农遣使进贡,并向康熙帝奏报自己正在竭力凑纳额尔德尼和硕齐等所掠吴喇特部人畜及宁夏马匹等事[25]。清朝则以此案交由噶尔丹处理,待噶尔丹复奏到日再议此事为由,拒绝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交涉[26]。可见,此时清朝并无接受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卫拉特残余部众之意,继续等待噶尔丹的答復。同年九月、十一月,噶尔丹均遣使向康熙帝问安[27],却并未提及收归巴图尔额尔克济农、额尔德尼和硕齐等事。

康熙二十一年(1682)七月,康熙帝决定“三逆荡平,武功耆定”,“应遣大臣,使厄鲁特、喀尔喀,大加赏赉”[28],于是,派遣内大臣祁他特等往厄鲁特部,并明确交代使臣,要求噶尔丹限日收捕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和额尔德尼和硕齐及入关贡使需带噶尔丹博硕克图汗符印等事[29]。康熙二十二年(1683)七月,祁他特等返回清朝,并向康熙帝奏报与噶尔丹交涉事宜[30]。关于额尔德尼和硕齐和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归属问题,经过双方反复协商,噶尔丹以“额尔德尼和硕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皆我所属,此二人已归达赖喇嘛”,“遣人至额尔德尼和硕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处,往返约需一年,倘不能即结,势必遣使前往达赖喇嘛,并达赖巴图尔处,道路遥远不能不缓其期”[31]为由,约定以乙丑年(1685)四月为期限,答应收捕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和额尔德尼和硕齐等部众。若其间其二人再滋事作乱,则悉听清朝裁夺[32]。

同年(1682)八月二十六日,青海和硕特达赖巴图鲁台吉遣使奏报:“堪都(Kandu)逆行,故依律解送堪都,未至而途中故去,所遣使臣归。初,并非借故拒送布坤。时布坤与额尔德尼和硕齐同居。欲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归,然后遣送。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却言,自己向皇帝交代布坤及抢掠鄂尔多斯马匹之事,故吾等未给予答复。今,将堪都之子及布坤并鄂尔多斯马匹,一并由该使解送。至于谕收集额尔德尼和硕齐属众之事,已与汝方使臣陈明:额尔德尼和硕齐与我无涉。至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属众之事,(彼)曾与汝方臣僚商议,一时驻牧彼处。所谓于我怀二,不知所指何意?”{6}对此,黑龙教授认为,青海和硕特蒙古虽然明确表示过不介入额尔德尼和硕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事,但还是进行了干预。{7}笔者认为,此处所指堪都(Kandu)并非楚琥尔乌巴什孙罕都(Kandu)台吉,而是和硕特部罕都(即顾实汗第五子伊勒都齐长子——引者)。因为,额尔德尼和硕齐挈罕都逃亡之时,罕都年仅十三岁,并无子嗣。再者康熙十年(1671),康熙帝以青海和硕特堪都屡次侵犯清朝边境事致信达赖喇嘛,令其遣回故地[33]。因此,达赖巴图鲁台吉应受达赖喇嘛指令遣送和硕特部顾实汗之孙堪都,并非楚琥尔乌巴什孙罕都台吉。罕都台吉于此后文献中多次出现与清朝交涉。至此,可以断定青海和硕特蒙古对额尔德尼和硕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处置问题始终未干预。

(三)决定收复

康熙二十一年(1682)六月,最初逃亡西藏的鄂齐尔图车臣汗之孙罗卜藏滚布(噶尔丹巴台吉之子)以“达赖喇嘛令其居住阿喇克鄂拉(龙头山——引者)”[34]为由,欲移至距甘州城北三十里外边关的龙头山一带游牧,并遣使奏请康熙帝加以佑爱。对此,清朝认为“边汛要地,似不宜令不谙法纪之蒙古居住”[35],遂拒绝罗卜藏滚布等游牧于龙头山一带。

康熙二十二(1683)年七月,清朝通过鄂尔多斯贝勒松阿喇布听闻“衮布喇卜坦(罗卜藏滚布——引者),娶喀尔喀土谢图汗之女为妻”的消息。对此,康熙帝认为:“两处互相掎角,噶尔丹博硕克图,欲以兵向衮布喇卜坦、巴图尔济农,则恐喀尔喀土谢图汗蹑其后。欲以兵向喀尔喀,则恐衮布喇卜坦等蹑其后。”[36]基于这一联姻关系,齐光认为康熙帝将罗卜藏滚布和啰理(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与噶尔丹、土谢图汗并列看待,开始重视起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势力的存在。{8}梁丽霞认为,康熙帝对卫拉特残余势力的转变关键在于顾实汗子孙们不仅驻牧青海,还控制着藏区。而卫拉特残余势力的首领和啰理(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就是顾实汗之孙子。{9}八月,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听到清朝与准噶尔关于乙丑年四月之前解决巴图尔额尔克等协定之后,立即遣使清朝,严厉谴责噶尔丹视自己为属民,并表示自己不惧噶尔丹,同时对清朝将自己交由噶尔丹处置而深表委屈。最后书信以康熙纪年标明日期[37],表明自己不归属噶尔丹,愿意投附清朝。对此,清朝未给予任何答复。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则不断遣使奏请敕印,清朝则未准许赐印[38]。

康熙二十三年(1684)正月二十七日,罕都臺吉及其部将额尔德尼和硕齐亦纷纷遣使入贡谢罪[39]。希望得到清朝的谅解和保护。康熙帝则收纳贡物并宽免其罪[40]。

康熙二十四年(1685)五月,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再次遣使向清朝请赐敕印[41]。此时,清朝和准噶尔之间所约定的收捕巴图尔额尔克济农、额尔德尼和硕齐的限期已过,噶尔丹亦未遣使就此问题交涉。因此,康熙帝立即做出令罗卜藏滚布阿喇布坦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一并安置,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敕印的决定,并派出理藩院尚书阿尔尼前往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处,征求意见[42]。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立即表示愿意,并透漏“近者达赖喇嘛亦谓罗卜藏滚布阿喇布坦所居布壠古里之地,地隘草恶,难以容众,不若与济农同居”[43]。当阿尔尼问及欲居何地时,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答曰:“欲环踞阿拉克山之阴,以遏寇盗,以靖边疆,令部众从此地而北,当喀尔喀毕马拉吉里第诺颜之地,由噶尔拜瀚海额济内河、姑喇耐河、雅布赖山、巴颜努鲁、喀尔占布尔古忒、空郭尔俄垅以内,东倚喀尔喀丹津喇嘛之部众,西极高河而居之,则咸沭皇上恩泽而各得安生矣”。[44]同年九月,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又遣使清朝,恳请赐敕印[45]。阿尔尼等于十月复命。

然而,康熙帝不仅没有赏赐巴图尔额尔克济农敕印,还放弃清朝单方面给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指受游牧地,转而鉴于噶尔丹曾表示他们已投奔达赖喇嘛,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十一月十七日,遣使进藏,请求达赖喇嘛协助清朝一同给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罗卜藏滚布阿喇布坦等选定游牧地[46]。

康熙二十五年(1686)正月初六日,噶尔丹使臣亦来清朝,“额尔德尼和硕齐事,会约于丑年四月回复,今已越期,其所行乖舛,凡有是非,一听圣裁”[47]。可见,噶尔丹决定放弃收归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和额尔德尼和硕齐,凡事听由康熙帝处置。但是,康熙帝仍未立即安置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而是采纳议政王大臣等待达赖喇嘛复奏再定指受巴图尔额尔克济农、额尔德尼和硕齐游牧地的建议,继续等待达赖喇嘛的答复[48]。

(四)妥善安置

康熙二十五年(1686)七月,清朝收到达赖喇嘛答应其请求,并自己已令车齐克他赖堪布罗卜藏于十月内至阿拉克山,准备与清朝使臣一同商议的回信[49]。于是,清朝立即派遣理藩院右侍郎拉都虎、一等侍卫温达等人前往阿拉克山,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约定在东大山北会约。于同年九月十二日,在嘉峪关外会面达赖喇嘛使者车齐克他赖堪布罗卜藏,随后又遣人招罗卜臧滚布阿拉布坦。但,罗卜藏滚布阿喇布坦为防备噶尔丹以阿奴谒见达赖喇嘛为名前来袭击自己,请求在自己领地听候宣旨,未能前来会约;再以冬月,属下人民散处,使之迁移,贫人牲畜少者,难以度冬,请求来年草青时迁至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处。本月二十三日,清朝使臣为巴图尔额尔克济农、额尔德尼和硕齐等划定游牧地,指受“巴图尔额尔克济农所请喀尔占布尔古忒、空郭尔俄垄、巴颜努鲁、雅布赖、噶尔拜瀚海等地方,给汝游牧外,自宁夏所属玉泉营以西,罗萨喀喇山嘴后,至贺兰山阴一带,布尔哈苏台之口。又自西宁所属倭波岭塞口以北,奴浑努鲁山后,甘州所属镇畨塞口以北,沿陶阑泰、萨喇春济、雷浑希里等地,西向至厄济纳河,俱以离边六十里为界”[50]。同时议定法规,予以约束。此外,鄂齐尔图车臣汗又一孙噶尔亶多尔济,此时也自青海地区迁徙到阿拉善地区,与巴图尔额尔克济农一同游牧[51]。

结语

康熙初年的西北局势发生了多次变化,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人的擅自闯入、额尔德尼和硕齐抢扰西北边界以及青海和硕特部墨尔根台吉的移牧等事件,都给清朝带来了不小的挑战。康熙帝采取了多种应对策略,包括驱逐与防御、遣使谈判、决定收复以及妥善安置等。在处理巴图尔额尔克济农等人的问题上,康熙帝表现出了谨慎的态度,详细征询各方意见,最终只允许其在阿拉善地区居住,为其提供驻地,但未将其编入旗佐并颁发敕印。康熙帝的这些应对策略对于稳定西北局势、防止噶尔丹的侵扰以及牵制其盟友等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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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1}马大正,成崇德.卫拉特蒙古史纲[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261.

{2}梁丽霞,王希隆.清前期的西北战局与阿拉善蒙古[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6(03):99.

{3}{5}{8}齐光.大清帝国时期蒙古的政治与社会[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68,73,76-77.

{4}明清时期蒙古人将清代甘州府南、凉州府西南,祁连山以北的草地统称为西日塔拉。参见达力扎布.察哈尔林丹汗病逝之“大草滩”考[J].民族研究,2018(05):99-108.

{6}《达赖巴图鲁台吉奏书》(蒙古文),参见宝音德力根,乌云毕力格,吴元丰主编.清内阁蒙古堂档(卷3)[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127-128.原文拉定音转写:mongGol-un jurGan-du Ugbe. endece qariGu udaGsan-u ucir, Qandu buruGu yabuGsan-i tula caGaji-yin yosoGar Qandu-yi UgcU ilegegsen bUlUge. tende kUrUl Ugei jam-du UkUgsen-i tula oduGsan elci jaGura-aca qariju iregsen bUlUge. urida BUkUn-i siltaGlaju ese UggUgsen bosu. BUkUn Erdeni qosi[G]uci-luG-a qamtu bayiGsan. BaGatur erke jinong-du neyilegUlUged BUkUn-i ilegey-e geji bayitala, BaGatur erke jinong BUkUn kiged ordus-aca abuGsan aduGun-i ucir-i qaGan-i gegen-dU jUb-yen ayilataGai bi kemegsen-i tula bida-cu qariGu ese ilegegsen bUlUge. edUge ene elci-ber Qandu-yin kUbegUn kiged BUkUn-i ordus-un aduGun-luG-a seltes-i caGaji-yin yosoGar UgcU ilegelUge. Erdeni qosi[G]uci-yin otoG-i quriyaju abuGtun kemegsen-i ucir, Erdeni qosi[G]uci bidan-du qabiy-a Ugei kemen tan-u elci-dUr ucir-i Uglegsen bUlUge. BaGatur erke jinong-yin otoG-un ucir tan-u tUsimed-lUge j?觟bleldUjU nige Uy-e tende bayiGsan ajuGu. bidan-dur ?觟ber-e sanaqu yabudal bui kemegci tere yambar yabudal bui kemen usun noqai jil-Un dOtUger sar-a-yin sine-dU kOke naGur-aca bicibei.

{7}黑龙.噶尔丹统治时期的准噶尔与清朝的关系[D].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2005.

{9}梁丽霞.西套厄鲁特蒙古归附清政府始末述略[J].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05):48.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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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合编.清初五世达赖喇嘛档案史料选[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0:6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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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7〕〔21〕〔23〕〔30〕〔35〕〔36〕〔50〕齐木德道尔吉等编.清朝清圣朝实录蒙古史史料抄(上)[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3:299,238, 246,247,331,307,330,405.

〔16〕〔24〕祁韵士著,包文海整理.皇朝藩部要略稿本[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7:13,13.

〔26〕〔28〕〔31〕〔32〕[清]温达等撰.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二[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56,59, 69,70.

〔38〕〔40〕〔41〕〔42〕〔43〕〔44〕〔46〕〔47〕〔48〕〔51〕[清]温达等撰.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三[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78,77,78,78,80,80,80,82,82, 88-89.

(责任编辑 赛汉其其格)

Northwest Situation in Early Years of Kangxi and the Response of the Qing Court: Centering around the Invasion of the Border by Baatar Erkhe Jinong

CHEN Lan

(Hohhot Minzu College, Hohhot 010000, China)

Abstract: The war by Vchirtu Chechen Khan and Chukhur Ubashi against Galdan ended in failure in 1676 (the fifteenth year of the Kangxi). The remnants of their subordinates, namely Baatar Erkhe Jinong, fled to the Qing border and repeatedly looted people and livestock on the Qing borderland, causing a tense atmosphere on the side of Qing Court. This paper makes an in-depth analysis into the historical process in which Emperor Kangxi adopted multiple strategies and measures with great patience to cope with the border crisis and in the end successfully maintain the regional stability in the northwest frontier.

Keywords: Emperor Kangxi; Northwest Frontiers Situation; Baatar Erkh Jinong; Frontier's Operation; Coping Strategies

收稿日期:2023-12-21

作者简介:陈岚(1980-),女,蒙古族,博士研究生,呼和浩特民族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史。

基金项目:2022年度自治区直属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乾隆朝对新疆土尔扈特部的管理研究”(ZSQN20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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