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五寨县“八大角秧歌”的传承

2024-05-29 06:14刘丁黎秀梅
中国故事 2024年2期
关键词:秧歌形式文化

刘丁黎 秀梅

【导读】八大角秧歌是山西省五寨县过年期间盛行的一种独特的社火形式,集扭秧歌、踢脚舞、说、唱为一体,是五寨县独有的民俗特色,也是山西非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深入分析了五寨县“八大角秧歌”的历史背景、文化内涵以及发展现状,并探讨了传承和保护的策略。

五寨县“八大角秧歌”作为山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代表之一,融汇了蒙古族和汉族舞蹈的特色,是一种独特的秧歌表演形式。它蕴含了当地特有的人文情怀,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其传承正面临严峻挑战。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讨山西五寨“八大角秧歌”的传承问题,并揭示其历史背景、演变过程以及文化内涵。

一、历史起源

八大角秧歌起源于宋金元时期,《山西舞蹈史话》曾记载:“在山西民间,宋、金、元时期的舞蹈有《迓鼓》《八大角》等。”后经当地群众创新发展,融汇蒙古族和汉族舞蹈的特色,形成了独特的秧歌表演形式。五寨县八大角秧歌中的“八个角色”源于“七月十五送面人,八月十五杀鞑子”的系列传说故事。秧歌总演员有28人(可略增减),其主要角色为:引头鞑子、丑鼓、拉花、老婆、老汉、愣小子、愣女子、风流公子。“鞑子”是对当时入侵中原的蒙古族人的蔑称。宋末,金人、蒙古人纷纷进入中原。五寨县地处边塞,是汉民族与匈奴、鲜卑、沙陀、契丹、女真、蒙古鞑靼、瓦剌等游牧民族交错融合的活跃地带。 相传,“蒙古族在统治汉人的时候,把每十户人家编成一个中队,派一名鞑子士兵管辖,由这十户人家供养这一名鞑子。鞑子士兵收缴了包括农具在内的所有铁器,命令这十户人家共用一把用铁锁链锁在井上的菜刀,以防止他们聚众造反。他冬天睡炕头,夏天睡炕梢,作威作福。在每年春节的秧歌表演活动期间,他们惧怕老百姓借机造反,于是手持皮鞭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趁机滥施淫威,或调戏妇女,或殴打百姓。元朝灭亡后,秧歌队中便保留了‘毛鞑子这一角色”。八大角秧歌通过夸张的表演,对这段故事进行了演绎:在元宵节,人们乔装打扮,伪装成闹元宵的群众,怀揣利刃,由乔装的“鞑子”引路,混入真“鞑子”队伍,里应外合发起突然袭击。这既是当地群众苦中作乐的娱乐形式,也是山西人民斗争精神的体现。这种精神在抗日战争时期也留下了熠熠生辉的一笔。如俗语所说,“三个日本人,吃不倒(打不过)一个忻州人”(五寨县属于忻州地区)。在五寨县李家坪乡的青羊岭村,曾经活跃着一支秧歌武工队,在对敌斗争、鼓舞士气和提振抗战信心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表演特色及价值

早期的八大角秧歌反映的是,蒙汉民族在语言不通情况下的生产生活场景,多以哑剧为主,肢体表达较多。秧歌以踢脚动作打开场地,后有其他角色进场表演,因此八大角秧歌也叫踢八大角。后来,蒙汉民族语言逐渐相通,唱腔开始出现。民国时期,八大角秧歌的表演形式稳定成型,八大角秧歌也被搬上县元宵节舞台,被越来越多的人接纳和认可。在1994年举办的五台山国际旅游节上,五寨八大角秧歌演出获得了中外游客的一致好评。在同年举行的“全省民间艺术新人新作展演”活动中,八大角秧歌也荣获“铜奖”。北京恭王府也曾邀请八大角秧歌表演,以作宣传。

在八个主要秧歌角色中,风流公子、渔公、花和尚等为汉族角色;手握马鞭的“引头鞑子”、身穿骏马“串铃”的瞎儿马则为蒙古族角色。在表演动作上,秧歌充分吸收了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生活习性,比如有扬鞭驰骋的动作,也有劳作场景的再现;在服饰装扮上,蒙汉特色服饰各有体现,例如领头鞑子带着夸张的貉子毛,手提一根柳条充当马鞭,意在模仿当时的装扮,领头鞑子和丑鼓4人都扮成小花脸,戴小八字圪垛胡,头戴高筒羊毛毡帽,斜插一根雉鸡翎,身穿红彩衣,外套坎肩。他們能说会道,精通会演礼节,又能引场布阵,充当指挥者角色。

八大角秧歌的妆容、脸谱、服饰各有特色。秧歌妆容主要采用涂面形式:丑鼓角色共有 4 人,面部化妆各不相同,分别彩妆成桃、金蟾、石榴、蝴蝶的图案,反映了当地人民的对美好生活的期待:蟾常表意财富,又有蟾宫折桂之意;蝶、桃寓意长寿,生活甜蜜;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卖麻糖人”脸上的白色图案则为至毒的蝎子、蛇、蛤蟆、壁虎、蜘蛛,取以毒攻毒、避邪之意。

在每年农闲的腊月(通常是小年腊月廿三),村委会开始核定秧歌表演队伍的人员、彩排队形和行进路线。秧歌表演主要以压场、揉场和圆场部分组成,最精彩的部分是会班。用现在的时髦用语说,会班类似“battle”,即几家代表各自城镇的秧歌队集中到一起,交流经验,切磋技艺。一般由主办村写好类似英雄帖的请帖,置于礼盒中,派人给其他参与村送去,商定会班日期。得到回帖后,即举行会班。

首先是接秧歌。接秧歌时,主队在村口将客队逐一接回村。进村主道有一张四方大桌,双方的“会首”守护两边,不准任何人触动。接着是引场和压场,这是会班的重头戏。引场是由“引头鞑子”引领参加会班的秧歌队布阵。锣鼓齐鸣,几百人的队伍时踢时扭,似龙飞凤舞,或穿梭画圈,或摆出“梅花十字阵”“蛇盘蛋九颗”。目前保存下来的八大角秧歌的秧歌场图有二十多种,例如“里外罗城”与“十字梅花阵”。这些图阵包含不少哲学和军事思想,体现了边疆地区人民的生产生活智慧。会班结束后还要送秧歌,其做法和接秧歌基本相同。获胜的秧歌队会被认为给自己的乡镇赢得了脸面。

沿街表演的秧歌队伍一般会在大年三十的下午或者初一开始出发。在为五寨县人民送去祝福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秧歌队创收。守岁后的五寨县人民在大年初一“出行”,一般是到芦芽山脚下的南禅寺放炮、捡柴,寓意将霉运送走,将财气带回家。八大角秧歌的队伍也遵循这样的路径。

八大角秧歌具有丰富多样的舞蹈动作和表演形式。在舞蹈动作方面,八大角秧歌以跳、转、踏、跃等动作为主,融合了蒙汉的民族特色,形成了独特的舞蹈风格。表演形式上,八大角秧歌的场图,展现了山西五寨作为民族融合地区朴素的军事思想、哲学思想。八大角秧歌传承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见证了蒙汉民族融合,蕴含着本土的信仰仪式和故事传说,反映了当地人民的革命斗争精神。因此,八大角秧歌是山西五寨地区的重要文化标志。在传统节日和重大庆典活动中,八大角秧歌常作为表演节目亮相,吸引着大量的观众和游客。它不仅是一种舞蹈表演形式,更是一种文化传统的延续和传承。八大角秧歌堪称五寨县民俗文化胴体上跳动的脉搏。

三、现状及传承策略

八大角秧歌是一种独特的舞蹈形式,但由于表现形式和内容存在一定局限性,影响范围并不广泛,仅仅在五寨县及其周边县城神池县比较盛行。人们喜欢红火热闹的场景,却不愿意传承衣钵。许多年轻人认为八大角秧歌过于传统、落后,不愿意学。此外,五寨县人口流失较为严重,老一辈的艺人也很难找到年轻有活力的传承人。

笔者认为,八大角秧歌的衰落有以下几方面原因:八大角秧歌的表演形式过于夸张和卖丑,表演内容未能与时俱进,跟不上当代的审美需求,导致年轻人不愿意接触这类艺术形式;八大角秧歌作为传统艺术形式,依靠口口相传和师徒传承,在传承过程中容易出现信息丢失和变形;未能形成规模化的保护系统和盈利路径,很难吸引到当代年轻人主动传承;文献记录和研究宣传寥寥无几,影响面太小;新媒体、新娱乐方式蓬勃兴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沉迷于网络游戏和短视频。

党的十八大以来,山西省认真贯彻“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的工作方针,组织专业人员,在当地文化部门和群众的配合下,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了16大类非物质文化资源的普查工作,及时挽救了一批濒临失传的非物质文化资源。五寨八大角秧歌就是在此契机下作为“民间舞蹈”项目进入了五寨县、忻州市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随后进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上级部门的号召和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八大角秧歌的艺术和文化价值。

作为记录五寨县文化的“活体”,八大角秧歌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为了更好地传承和发扬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应从以下几方面着手:首先,依托政府建立专门的传承研究保护机构,组织专职的表演人员,给予经济保障,让其潜心研究这一文化遗产,让八大角秧歌以稳定的形式走上舞台,成为五寨县秧歌文化的活名片;其次,依托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文化基础,赋予其新的文化内涵,开发满足人民祈福避祸等精神需求的文創产品;再次,依托时下火爆的短视频平台,建立官方账号,号召人民群众宣传自己本土特色的秧歌,让更多的人了解八大角,增强五寨人民对本土非遗文化的自信。除此之外,还可发挥秧歌中的竞争意识,效仿南方的赛龙舟模式,设立专项奖金,一步步引起人们学习和精进表演技术,将被动传承变为主动发展,使其焕发新的活力。

综上所述,在历史文化底蕴丰厚的山西,八大角秧歌像悄悄流淌的清涟河水一样,滋养着五寨人民的精神世界,以拙朴的形式记载着当地的历史。它既是五寨人民宝贵的精神财富,也是蒙汉文化融合的见证者和亲历者,只有保护好这点点星火,才能让这一文化遗产走出五寨,登上更广阔的舞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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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郝卫平. 八大角秧歌调查与研究[D]. 山西师范大学,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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