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阳 黄少华
摘要:一部优秀的暴力美学电影,要将暴力的美学和美学的暴力相结合,暴力元素和美学因子自然结合,不能有一丝的矫揉造作。精神分析的鼻祖弗洛伊德认为,人是最易受攻击的脆弱的主体,他把人的心理世界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层面,本我是人的最原始的本能冲动,其中就包括暴力攻击的本能,它服从于“快乐原则”,是人的各种行为的最后根源和决定因素。暴力美学就是给暴力行为以道德基础,通过暴力和美学相结合的方式来实现人类心理宣泄,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
关键词: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暴力美学;暴力;美学
中图分类号:J9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4)10-0167-06
From Freudian Psychoanalysis
to Violence Aesthetics in Movies and Teleplays
Li YiyangHuang Shaohua
(School of Communication and Media ,Guangzhou Huashang College, Guangzhou 511300)
Abstract: An excellent violent aesthetic film should combine the aesthetics of violence with violence of aesthetics, the elements of violence with aesthetic factors naturally, without any artificial intention. Freud, the founder of psychoanalysis, believed that humans were the most vulnerable and fragile subjects. He divided the human psychological world into three levels: the id, the ego and the superego. The id is the most primitive instinctual impulse of humans including, including the instinct of violent attack, which is subject to the “principle of happiness” and is the ultimate source and determining factor of various human behaviors. The violence aesthetics is to give a moral basis to the violence, to achieve human psychological catharsis through the combination of violence and aesthetics, and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education through entertainment”.
Keywords: Freudian psychoanalysis; violence aesthetics; violence; aesthetics
暴力美学的元素在现代生产的影视作品中屡见不鲜。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①和暴力美学有何关系呢?本文以此来分析一下其中的颠覆与创新,进而呈现其不同凡响之处。
一、以精神分析法探究艺术作品中的暴力叙述
一部优秀的暴力美学电影,要将暴力的美学和美学的暴力相结合,暴力元素和美学因子自然结合,不能有一丝的矫揉造作,否则就很容易失败。
首先,本文将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探讨艺术作品中的暴力叙事。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人是最脆弱、最易受伤害的主体。他把人类的心理世界分为三个层次: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冲动,包括暴力攻击的本能。它服从于“快乐原则”[1],是人类各种行为的最终来源和决定因素。超我是一种道德化和理想化的自我,它建立在社会习俗和道德原则的基础上,在无意识的领域中压制本我中的非理性行为。自我位于本我和超我之间,代表着人类的常识和理性,起着调节作用。一方面,它通过感知和思考来满足本我的一些欲望;另一方面,作为一种保护机制,它就像一个尽责的守门人,将本能的冲动击退到无意识中,以避免与社会道德发生冲突。弗洛伊德认为,人类的文艺创作(包括电影)源于对本我原始欲望的宣泄需要。原始欲望包括两种基本本能,即性本能(也称为生命本能或生本能)和死亡本能,两者相辅相成。
死亡的本能决定了任何个体的生命最终都会回到无机物的恒定状态,但它并不是表现为对死亡的渴望,而是源于各种破坏性和侵略性的力量。因此,在现实生活中,人类有一种固有的暴力本能和向外攻击的倾向,而暴力攻击无疑是这种本能所能找到的最直接的实现形式。在文艺作品中,暴力、谋杀和自虐的场景层出不穷,所有这些都可以被视为死亡本能的直接外化。由于伦理、道德和社会习俗的限制,人们潜意识中的攻击欲望只能在指定的狭窄区域释放,如拳击。而作为“造梦工厂”的电影,由于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表达暴力,而不必像拳击一样面对真实的血腥,同时比暴力小说更直观、更生动,成为人们发泄攻擊能量的最佳选择。
与此同时,死亡和生命的本能就像硬币的两面。电影中对暴力和死亡的描述实际上包含了人类生存的强烈本能。电影人通过拍摄释放死亡焦虑,而观众则通过观影释放这种焦虑。这是电影中暴力与“暴力美学”形成的最根本的心理机制。一般来说,人们对暴力和死亡有两种反应。一个是恐惧,这是最本能的被动方面;一种方法是使用暴力镇压暴力,这是一种更积极主动的应对措施。
人们常说,许多暴力电影导致犯罪率显著上升,也有许多暴力罪犯承认他们看过某部电影并模仿了它,但一切都有其两面性。我们不否认影视作品中的过度和伦理暴力可能会导致现实中的犯罪,但我们也不否认,程式化的暴力也成为了一种“美学”风格,给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感,似乎缓解了内心深处阴影原型激发的暴力和嗜血冲动。众所周知,暴力是人类恶行中最常见的形式。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们的内心确实对暴力有着深深的迷恋,人们似乎很享受用暴力来演绎的美学。
从阿瑟·佩恩、萨姆·佩金帕、马丁·斯科塞斯,到奥利弗·斯通、吴宇森、北野武、昆廷·塔伦蒂诺等人的作品。我们看到,暴力在电影中的运用越来越频繁,表达手法越来越新颖,血肉横飞、鲜血淋漓的景象时刻充塞着银幕。不可否认,暴力已成为现代电影中无处不在的一大主题。它已和性一起,成为影视作品中最强劲的调味剂与兴奋剂,吸引着观众纷纷涌进影院。
二、从暴力影像到“暴力美学”的诞生
(一)“暴力美学”一词应运而生
暴力影像的兴盛亦引起理论界的关注。近年来,“暴力美学”一词应运而生,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热门词汇。2004年,上海《文汇报》还特别邀请相关影视及教育专家展开一场《“暴力美学”真的那么美?》的讨论,郝建、尹鸿及劳凯声三位教授在讨论中各抒己见,分别表达了对影视“暴力美学”及其影响的肯定、中立及反对态度。当然,讨论并未因此结束,反倒让“暴力”及“暴力美学”的话题更加含混不清,陷入了欲罢不能的泥潭之中。
当暴力影像铺天盖地充斥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当暴力已被提升到“美学”高度,当暴力话题无形中已由影视游戏中的虚拟存在变成一种社会现象,其存在的意义和影响无法不引人关注和深思。
(二)国内外对“暴力美学”的研究
从目前国内外的研究现状来看,国内理論界对“暴力美学”一词使用者多,但予以关注并作具体分析和研究者少。在国内影视界中,在“暴力”或“暴力美学”话题上予以探讨的学者主要是郝建先生和贾磊磊先生。郝建先生在他的著作《影视类型学》《硬作狂欢》《美学的暴力与暴力的美学——杂耍蒙太奇新论》《叙事狂欢和怪笑的黑色》《电影天才,还是好莱坞的坏孩子》《“暴力美学”的形式感营造及其心理机制和社会认识》等多篇论文中,对“暴力美学”的起源、表现及蒙太奇的修辞手法作了具体的分析与探讨。郝建先生更多的是在将Aesthetics(美学)简化成它的本义Aesthetics(感性学)的基础上使用“暴力美学”一词。
当然,从理论角度来说,为了思辨的清晰,我们可以将内容与形式分开论述。但是,具体到一个电影文本,接受者又怎能摒弃内容的社会意义而单独欣赏其形式美感?艺术之美不可能是悬空于形式感上的无根之花,它必须植根于内容层面。除了那些纯形式探索的实验影片,无法设想,一部能称得上完整艺术作品的电影只关注其形式美感而没有思想内涵及社会影响,即便是号称电影为“大众狂欢”游戏的“后现代”。凡有一定影响的作品在强调形式自主之时也未能完全脱离社会的影响,具有暴力美学的电影也不例外。
(三)暴力美学在电影中的体现
在好莱坞影片《钢铁侠3》中,结尾众多钢铁侠的盔甲系统自爆,看似很暴力的画面,却演绎得如同烟花绽放,暴力可以彻底称之上“美学”二字。当钢铁侠在遇到危机,各个零件在他的呼唤中飞过来,紧贴在他的身上,总有一个零件不听话,似乎有人性似的,把看似潇洒的钢铁侠装备过程搞得一团糟!人们在担心钢铁侠危机的同时,也情不自禁地笑出来,似乎并不完美的英雄更容易让人们喜爱,更值得人们崇敬,更符合人们的观影需求。在钢铁侠被邪恶势力陷害,遭遇困境,狼狈不堪时,作为钢铁侠盟友的竟是一个爱研究玩具枪的小男孩,影片中处处充斥着“杂耍蒙太奇”的身影,可以说影片将暴力的美学和美学的暴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我们在看到影片的娱乐功能和审美功能的同时,也看到了它的社会影响和教育功能,看似影片中充斥着机器装备的钢铁侠与邪恶势力打打杀杀,但深层次却是“反对恐怖主义,崇尚和平”,因此,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暴力美学电影,除了具有娱乐功能和审美功能以外,必须具有深刻的社会影响力,具有教育功能,达到艺术“寓教于乐”的目的。
说到“暴力美学”的实践者,不得不说说日本的北野武,他的代表作《花火》中,穿插在自己的绘画作品中的是人情美,以此融入到复仇的暴力中,赋予自己的所要表达的暴力美学,使作品具有的独特艺术感。“暴力美学”的经典大师是美国的昆汀·塔伦蒂诺,巧合的是,他似乎对东方的“暴力电影”情有独钟,因此在他的作品中,令人有一种“东西合璧”“中体西用”的暴力美学的融合感和赞赏感。
(四)昆汀·塔伦蒂诺作品中暴力美学体现——以电影《罪恶之城》为例
1.色彩中呈现
美国漫画暴力电影《罪恶之城》在暴力美学方面,堪称一绝。
在色彩上,以色彩的独特含义全面阐释暴力美学。在当今彩色电影横行的今天,全片遵循费兰克·米勒大师的漫画原著,以黑白色彩为主色调。在黑白的影像上再进行局部着色,用鲜亮的红、绿、蓝、黄撕裂画面上的一片黑白,使暴力真正赋予美学的意义。影片开头黑白画面,遵循原著基础上给人以漫画效果,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的黑白画面,立刻将观众从现实的真实世界抽离出来,一起置身于Sin City中。罪恶之城,一个充满阴暗、罪恶、腐朽之城,似乎没有白天,一个身着红衣的舞女缓缓走入画面,秉承了《辛德勒的名单》的独特视觉体验,黑白背景中独特的红,给人以强烈的视觉美感。红色在这里加以创新,一方面主要代表血腥、暴力、杀戮;另一方面代表着无尽的欲望,这也预示着后面。随着一声枪响,美女倒在杀手怀里,画面中没有出现一滴血,却自然而然将暴力美诠释出来,将暴力以诗意的形式表现出来。另一角度,红色代表爱情迸发时的热情,但他们第一次亲吻时画面是漫画形式,黑白色代表这种热情不是真实的,而是虚假的,因为这个英俊的男人一再接近她,并不是为了爱情追求她,而是为了杀了她所得到的赏金。还有妓女歌迪的衣服是红色,一方面象征暴力血腥,另一方面歌迪在马福眼中是黑暗世界中的一点红,他唯一的爱情。红色代表着欲望,同时也表示爱的热情,激情。影片并没有展现歌迪被凯文杀了的场景,而歌迪静静地躺在红色的床上,美丽的胸脯停止了涌动展示了她的被杀,美丽的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将其抒发出来。在歌迪死后,歌迪的双胞胎姐姐向马福走来,在马福眼中歌迪的裙子由红色变成黑色,代表着美好的爱的梦境破灭,回归到残酷暴力的现实中来。而且影片中的血有时候表现为深红色,如马福被警察追捕受伤,吃人的凯文四肢被锯,哈迪根被毒打的情景,代表人极度痛苦时的状态。
影片主体黑白色调使用极为夸张和大胆,大面积的黑色色调与影片整体基调相一致。黑色一方面代表本质性的黑暗、罪恶、犯罪、深渊,形式上则指黑势力、犯罪团伙,罪恶集团是暴力的源头,暴力隐藏于黑暗之下,这座城市笼罩在黑暗之中,或是黑暗的一部分,处处给人以压抑和沉闷,但同时黑色也代表庄重、严肃、冷峻,全片三个故事的主人公都是身着黑色风衣,黑色风衣不断舞动,显示出张狂之意,更加诠释出他们痞子英雄可爱的性格特征——严肃执着。在他们神圣原则下用暴力履行正义,这些黑色又通常同背景的黑色以动感相区分,是可以感受到的另一种富有深意的暴力的力量。
黑色代表着邪恶,作为对立色的白色通常用来表现光明和希望,在影片中白色始终作为小部分出现,隐喻着微薄的圣洁、光明、善良,而影片所要传达的是纯洁无瑕的爱、正义、真情。哈迪根为永久保护南茜自杀身亡,在他朝头开了一枪时,血是白色的。一方面象征哈迪根对南茜纯洁无瑕的爱、正义以及真情,画面不是血腥暴力,而是充满诗意,将暴力诗意化、形式化,用纯洁无瑕的白色真正诠释了暴力美,而同时,太过血腥的画面也用白色来表现。另一方面,影片中的白色有着与白色原有的含义相反的内容,片中吃人的凯文戴着的眼镜就是一对白色透着邪恶阴冷亮光的眼镜,透着冷血和兽性,在黑色的对比映衬下,更显阴森恐怖。
黑与白的强烈对比,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黑暗与光明、正义与邪恶的碰撞和斗争,而黑白色的矛盾和混沌,将暴力美得以深刻诠释。
在片中,黄色代表邪恶、丑陋、肮脏,在哈迪根为救南茜把浑身通黄的黄杂种打成一瘫血水,流出的是黄色的血,观众感受到用暴力打破邪恶、丑陋、肮脏,这里暴力是正义力量的化身。
綠色代表希望,代表和平。
蓝色在所有色调中最能让人安神的颜色,代表宁静、祥和,但《罪恶之城》中的蓝色却昭示着不确定的危险和阴谋。蓝色的眼睛——妓女贝淇浅蓝色貌似纯真的眼神出卖了老城中同甘共苦的姐妹,给老城带来了一场不必要的血腥屠杀。杰克的蓝色汽车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潜藏在夜之黑之中,导演有意将色彩反用,强化了暴力不安定因素。
2.构图中呈现
在构图上,为了展示暴力美,采用“表现主义”的构图。《罪恶之城》的导演非常注重以“表现主义”构图展示暴力美,在马福与警察搏斗时,警察像碎了的木片被四处打飞起来,马福纵身一跳,开着汽车飞驰,极具夸张甚至有些失真,但却将暴力美展示得淋漓尽致。以及带刀的美惠在屋顶上行走,纵身一跃,杀人的场面如同跳舞,以舞蹈形式将暴力美展现得诗情画意。还有头上插着刀已经死了的杰克在戴特的车里突然醒来和戴特聊天,他们脸上闪烁着红﹑绿﹑蓝﹑黄四种光,表现戴特暴力后复杂的内心。又如,马福在坐电椅临死之时,镜头推到他的眼眸,在眼眸里展现的是一个心形红色的床和躺在上面的歌迪与自己,一片黑色中,心形的床和红色格外显眼,如同一颗孤独的心像一片树叶一样飘零下来,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刺激和美感。
三、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探究暴力美学产生的原因
(一)暴力美学产生的基本要素和必经阶段
说到暴力的美学和美学的暴力,笔者不得不说说三年磨一剑,鬼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继《无耻混蛋》后又一巨制力作《被解救的姜戈》和法国导演吕克·贝松的《这个杀手不太冷》。
《被解救的姜戈》该片在镜头画面上,昆汀延续了以往影片的风格——暴力美学,使暴力以美的方式向人们呈现,观赏者往往沉浸于此,被暴力艺术化的表现形式所吸引,忘却暴力本身带给人们的压迫感[2]。也就是说,要成就真正的暴力美学,三个基本要素必不可少。首先,要在人类道德体制下将暴力上升到道德高度,使得人们对实施暴力时人性中产生的愧疚感和道德深处的负罪感消失,给暴力行为以道德基础,认为实施暴力理所应当。其次则是使得暴力本身就是一种美,让艺术内涵充斥到暴力本身的内核中,使之符合观众的审美情趣。最后通过暴力和美学相结合,实现“寓教于乐”的深刻目的。为完成这三方面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以吴宇森的《喋血双雄》《英雄本色》等电影为代表,将暴力上升到道德的高度,实施暴力是英雄在匡扶正义、替天行道,多用神圣、洁白的意象来进行画面转移。决战来临前闪过的教堂,圣洁与黑暗的对比;子弹射出时飞过的鸽子,和平和战争的对比;和谐安定圣洁的元素融合在即将发生的暴力中,演绎成暴力临近的特殊符号,这些都通过场景的切换达到中和暴力残酷性的效果。
第二个阶段是以李安的《卧虎藏龙》等电影为代表,没有道德上的对与错,弱化甚至从不涉及道德范围,淡化甚至直接摒弃暴力血腥的刺激场面,片中的轻功和剑术是中国传统武侠的暴力形式,其本身就像是戏剧舞台上一场美轮美奂的舞蹈表演。通过艺术化、表演化将暴力本身诠释成诗意化的形式,暴力不是暴力,本身就是美,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暴力美学。传统意义上武侠片的风格融入片子之中,在李安眼中的江湖世界不再那么复杂,快意恩仇或是正邪两派,黑白分明,虽然描述的暴力场景增多,却不显得血腥,背景音乐也对暴力进行诗意地诠释,重视节奏感,张弛有度,使人沉浸其中,在长短镜头的切换下给人一种美感。
第三个阶段是以昆汀的《杀死比尔》《低俗小说》等电影为代表,故事主人公大致可以归属到反经典反权威的反英雄的小人物,运用超现实主义的夸张手法将暴力元素直接融入了唯美意象中。并不是理想意义上的大人物、大英雄,而是以小人物作为切入点,并展现他们人性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如善良的小偷、软弱的复仇者、虔诚的杀人犯,虽然看似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但却有着迥然不同的人物性格,避免千篇一律,最大优势在于避免人物模式化,通过迥然不同的小人物获得了观众的心理认同,实现情感上的共鸣;此外,在暴力视觉上作极其夸张的处理。比如,飞溅一米多的鲜血,闻所未闻、稀奇古怪的凶器,打斗场景与白雪、木屋的特殊场景以及拍打乐、醒竹声真实音效融为一体,甚至融入中国传统古典武侠美学,注重在不同维度不同色调的画面的转换中统一,层次分明。
(二)暴力美学产生的原因
暴力美学通过暴力元素的运用,创造完全的形式主义美感,并将这种美感自然发挥出来,不断夸张放大,植入人们心灵,使人们沉浸其中,在暴力展现中获得意想不到的审美体验。艺术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暴力也是人类与生俱来情绪的深层次表现,理所应当地出现在各门类的艺术作品中,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四点。
第一,满足人类对心理宣泄的要求。弗洛伊德将人类意识结构分为三个不同的层次:“自我”“本我”“超我”。人们的“自我”和“超我”会对“本我”进行压制,而暴力美学的艺术作品会提供一个良好的平台,在观看影视作品和漫画时,将自己幻想成为大英雄,惩恶扬善,做自己现实生活中想做未能做的事,获得前所未有的审美快感[3],将人类的“本我”得以释放,灵魂得到升华,灵魂得以提升。
第二,在后工业时代,商业消费型社会背景以及商业利益的驱使。生产决定消费,消费反作用于生产。具有暴力美学符号的电影蓬勃发展,受到人们青睐,如美国的类型片中的西部片,韩国的黑帮电影,中国香港的武侠片和警匪片。
第三,无论是暴力漫画,还是改编的影视剧,都是对现实暴力的如实或者是夸张的反映。无论暴力还是情爱,都是商业电影中至关重要的两个元素,暴力美学的电影通过夸张或超现实的暴力效果,创造具有特定符号化的暴力美感,塑造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化的暴力“真相”的世界,而不是真实世界,反映出作者对社会的认识和人性的思考,赢得观众情感上的共鸣。吴宇森曾说过:“我的用意是通过动作中的暴力画面让观众警醒,传达我的‘反暴力思想。”[4]大家应该只记得《英雄本色》中小马哥拔枪时英俊潇洒的姿态,可是有谁真正对吴宇森背后表达的“反暴力”思想和人性深层次思考过?
第四,是通过暴力美学大师们自身的努力。不管是昆汀·塔伦蒂诺,还是吴宇森、北野武,都对暴力美学作品的诞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吴宇森是通过浪漫主义诗化风格,将暴力上升到道德高度,通过传统叙事手法塑造“半神化”的英雄;而北野武则直面冷峻的人生,他笔下的都是孤独的英雄;昆汀则是一群平凡的人出于利益的争夺打打闹闹,融入暴力元素,以游戏的姿态展现人生。可以说,没有这些暴力美学大师,就没有今天的暴力美学。
四、暴力美学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措施
无论是吴宇森式道德合理性的暴力美学,还是李安式传统武侠如舞蹈般的暴力美学,或将暴力漫画转化为电影,又或是具有暴力美学的动画片,以及将暴力上升至美学高度的影视剧,它们中将暴力美学和美学的暴力实现完美结合,将暴力美学发挥到炉火纯青程度的作品还是少之又少。为何我国内地没有像昆汀这样的暴力美学大师呢?我认为究其原因有以下三点。首先,在发展环境上,我国内地提倡和谐安定的社会环境——和谐社会,因此对暴力美学作品发展有一定环境限制。例如,暴力美学大师昆汀·塔伦蒂诺的《被解救的姜戈》中展示暴力美学的“血喷泉”镜头多数被删减、缩短,删减总时长在两分钟左右。最后,原定于2013年4月11日上午上映的《被解救的姜戈》還是免不了暂停上映的厄运,只因暴力美学遭遇上中国语境,两者产生激烈碰撞。其次,对于暴力美学研究者相对较少,专业性人才较少。最后,商业目的的驱使,使一些人向一些低俗暴力转换,将暴力上升到美学的高度,拍摄真正意义上暴力美学的电影人少之又少。
怎样解决这些问题呢?首先,应该为真正意义上暴力美学的发展提供较为宽松的社会环境,让人们看到真正完整意义上暴力美学作品。其次,加大资金投入,培养暴力美学的专业化人才,高校也尽量增开暴力美学等类似相关课程。再次,影视作品要摆脱商业目的的驱使,摆脱影视作品中的低俗暴力,将暴力上升到美学的高度,实现暴力美学和美学的暴力完美结合;最后,要向国外暴力美学大师学习。比如,学习先进的拍摄技术,像3D技术,使暴力效果更加逼真,动作感更强,还有拍摄经验,如剧本制作或故事结构的编排。
五、结束语
问题的解决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更需要不断为之奋斗,这样才能呈现出具有真正的中国意义上的“暴力美学”的视觉盛宴。
参考文献:
[1]李启军.“暴力美学”之辩证观[J].哲学动态,2012(11):98-103.
[2]王晓红,王柯林.《被解救的姜戈》中的暴力美学和文化交织[J].文学教育(下),2023(3):25-27.
[3]盖琪,林贵海.情动理论视角下的电影暴力美学[J].文艺理论研究,2022(4):32-42.
[4]李辉.暴力美学在电影中的表达与审视[J].电影评介,2012(15):2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