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PA框架下降低技术贸易壁垒的经济效应研究

邓志林

【摘要】《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作为全球首项纯数字经济协定，兼具全面性及前瞻性的特点，有助于解决数字经济中的关键问题。文章通过构建GTAP模型，模拟分析加入DEPA后对我国宏观经济及产业的影响。研究发现，加入DEPA将对我国的GDP和福利水平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且随着成员国的增加以及技术贸易壁垒的减少，该影响也会逐渐增大。但是在数字化产业层面上总体呈现出负面影响，我国数字经济强国建设任重道远。

【关键词】DEPA；技术贸易壁垒；GTAP模型；数字经济；经济效应研究

【中图分类号】F744

一、引言

继2020年新加坡、新西兰、智利三个国家线上签署《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2021年11月，中方代表、商务部部长王文涛致信新西兰贸易与出口增长部部长奥康纳，代表中方正式提出申请加入DEPA[1]。DEPA旨在引领新的跨境数字经济制度建设，为各国企业在数字经济中的蓬勃发展创造机遇，涉及商业便利化、商业和消费者信任、创新与数字经济、中小企业合作、数字身份及数字包容等16个板块[2]。同时DEPA作为全球首项纯数字经济协定，兼具全面性及前瞻性的特点，有助于解决数字经济发展中的关键问题。积极加入DEPA展现出我国深度参与全球数字经济治理与数字规则建设战略姿态[3]。

传统意义上的区贸协定大多以削减关税为主，而在降低技术性贸易壁垒（Technical Barriers to Trade，TBT）方面极少涉及[4]。根据WTO数据显示，2010年以来各国向WTO通报的TBT数量相比2000年显著增加，技术性贸易壁垒俨然已经成为现行国际贸易体系中的重要壁垒。

为了让研究更具针对性，本文将选择数字化潜力产业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当前，数字经济日趋成为拉动全球经济发展的新动能，《“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更是提出，要着力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赋能传统产业向高精尖方面转型，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壮大国民经济发展新引擎[5]。因此，本文将构建GTAP模型模拟分析DEPA框架下技术贸易壁垒削减带来的经济效应，并观察其相应变化是否契合我国数字经济强国的战略要求。

二、模型简介及方案设计

（一）GTAP模型简介

全球贸易分析模型（Global Trade Analysis Project，GTAP）是由美国普渡大学研发的可计算一般均衡（Computable General Equilibrium，CGE）模型。該模型主要用来作用于区贸协定的签订及贸易政策的改变对成员国和非成员国带来的影响[6]。本文GTAP模拟采用GTAP 10.0数据库，其涵括了141个国家（地区）65个部门的相关数据，以2014年为基期。递归及数据更新方面，本文援引自法国CEPII提供的EcoMap数据库，参考Ahmed（2020）的方法进行数据递归更新[7]，将近年来世界各国GDP增长等宏观数据对其他数据进行递归更新至2023年，进而更加准确地模拟目前全球经济运行状况。

（二）研究方案设计

1.国家部门设定

本文根据研究需要将数据库中的141个国家（地区）的数据重新集聚成10个国家，其分别为：新西兰、新加坡、智利、中国、美国、加拿大、韩国、东盟（由于缅甸经济总量较小，GTAP 10.0数据库中未单独列出，本文在研究东盟时暂未包括其数据）、欧盟和世界其他国家，各组编号、编码及其简称具体如表1所示。

2.产业部门设定

产业部门设定方面，拟根据UN SITC-3分类法，同时考虑到技术贸易壁垒对各产业影响的不同及各个国家的比较优势，因此本文在借鉴上述思路基础上，利用GTAPagg 2产业目录，将GTAP 10.0数据库中的65个部门重新集聚成以下5个产业部门：通信服务业、具有数字化潜力的产业、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其他行业，其中通信服务业是被关注的核心行业部门，各组编号、编码及其简称如表 2所示。

3.情景设定

在对Ecomap原始数据处理之后，本文根据假定的技术贸易壁垒的变化来分别设定具体的外生变量冲击（Shocks），本文在借鉴Hagemejer& Michalek（2006）方法基础之上，采用GTAP数据库中的AMS变量来代表技术贸易壁垒的变化[8]，继而采用Gragg2-4-6steps extrapolation方法，再运用RunGTAP进行一般均衡模拟求解。根据前文的数据设定为基础的冲击情景，同时考虑到DEPA目前成员国较少及后续建设过程中所面临的复杂国际形势，在设定模拟情景时仍然考虑了正在谈判申请加入及有意愿加入的国家，比如中国、加拿大、韩国等，力求文章模拟结果具有更好的说服力及现实指导意义。

设置三个模拟方案。方案一：现有DEPA成员国之间降低20%技术贸易壁垒；方案二：现有DEPA成员国与中国之间降低20%技术贸易壁垒；方案三：现有DEPA成员国与更多申请参与国之间降低20%技术贸易壁垒，以考察在DEPA框架下不同程度解决技术贸易壁垒问题将会对各国产生何种影响。

三、模拟结果分析

通过运行RunGTAP软件进行模拟分析，可以考察出设定的3种情景下各国（地区）的经济效应发生如何变动，同时进一步分析我国在这3种情景下宏观经济和产业等层面会产生怎样的经济效应变化。

（一）GDP变化

相关国家（地区）在3种情景模拟下GDP的变动如表3所示。情景一是DEPA成员国的之间的降低技术贸易壁垒，情景二、三则是模拟加入更多国家之后的变动情况。

从情景一不难看出除了新加坡GDP增长0.019%之外，新西兰、智利GDP都有小幅度下滑，从产业层面来看这有可能是新加坡数字产业化程度高于新智两国从而具备一定比较优势，造成不同程度的贸易转移效应。而情景二在中国加入DEPA之后可以看出，区域内成员GDP都是明显正增长趋势，而区域外国家除美国是正增长之外，其余国家GDP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东盟国家下降幅度最大，达到-0.73%，毫无疑问这与东盟国家薄弱的数字产业息息相关。情景三中韩国在加入DEPA之后GDP也由负增长转为正增长趋势，增长达到1.51%。在经济总量方面，DEPA带动了新西兰、智利、新加坡和韩国的发展，这意味着DEPA的正式实施将对中国宏观经济发展有利。

（二）福利变化

相关国家和地区在3种情景模拟下福利的变动如表4所示。情景一中区域内智利的福利水平呈现下滑趋势，新西兰和新加坡则在不同程度上呈现上升趋势。这与区域贸易协定内的产业强势国家将对产业弱势国家造成一定的贸易转移有关，智利作为相对弱势的发展中国家，短期内国内福利水平将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区域外除中国福利水平是正增长之外，其余国家和地区福利水平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而在情景二与情景三中，随着DEPA成员国的不断增加，新西兰的福利水平反而呈现负增长趋势，而其他成员国福利水平则都有不同程度的正增长，其中中国的福利水平增长最多。区域内整体的福利水平为正增长，而区域外的福利水平则较为明显的呈现出负增长趋势。所以，尽管DEPA的签订及区域内技术贸易壁垒的降低会对区域外国家（地区）的福利有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但是对区域内的宏观经济水平的提高有着积极的正向促进作用。

（三）部门产出变化

在DEPA框架下降低技术贸易壁垒对我国的GDP、福利水平等宏观经济变量具有正向的促进作用，那么在产业层面又将呈现出何种变化呢？中国在三种情景模拟下各部门产出的变动如表5所示。不难看出在三种情景模拟下，只有第二产业呈现递增趋势的正增长，这也印证了中国强大的工业实力，工业数字化发展取得较大成果。但是在其他数字化程度强、潜力高的服务行业，如通信服务业、娱乐与媒体产业、金融及保险产业等产业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负增长趋势。另外包括第一产业在内的农业数字化也略显疲态，只有在情景二中呈现出正增长趋势，而在更多的国家加入以后则呈现出负增长趋势。

通过以上三种情景对比分析不难得出，加入DEPA，以及在该框架下降低技术贸易壁垒会使我国优势产能有更大的发挥舞台和空间，例如电子设备、工业制造业。而在真正数字化程度强和潜力高的产业层面，我国相比发达国家目前还缺乏一定的竞争力，例如通信服务业、娱乐与媒体产业、金融及保险产业等。这意味着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大但国际竞争力弱的局面尚未改变。

四、结论及建议

（一）研究结论

通过降低技术贸易壁垒，GTAP模拟结果显示，在宏观层面上，加入DEPA将对我国的GDP和福利水平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而且随着成员国的增加以及技术贸易壁垒的减少，该影响也会逐渐增大。基于此基础，我国在后续申请加入DEPA谈判磋商时，还需积极参与推进DEPA区域内技术贸易壁垒的降低，促进各成员国数字经济交流。

与此同时在部门及产业层面上，我国在数字化产业竞争力上对比发达国家总体呈现出疲软态势，在数字化程度强和潜力高的行业仍需要增强核心竞争力，我国数字经济强国建设任重道远。

（二）政策建议

1.优化数字经济发展制度，积极参与国际数字规则建设

与DEPA各成员国加强数字合作，打造国与国之间共同开放透明的数字技术供应链合作体系，开拓创新数字化投资渠道以降低数字贸易成本。同时积极参与国际数字规则建设与治理，争夺国际话语权，构建“中式”数字板块规则。

2.重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数字化转型与创新

DEPA背景下，必须重视弥合数字鸿沟，重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鼓励数字基础设施技术创新，以数字技术为引领促进数字经济关键领域和核心科技的自立自强才是中国数字经济未来得以长久发展的根本。

3.加强数字经济人才培养，提高国民数字素养

当前世界，随着全球经济向数字化转型不断加速，国民基本数字素养及技能日益成为我国综合国际竞争力和文化软实力的重大指标。所以加强数字经济人才培养和流动机制建设，形成具备国际竞争力的数字经济人才队伍，为国家数字经济发展战略提供人才支撑至关重要。

主要参考文献：

[1]高锐.中国加入DEPA的机遇与挑战[J].国际商务财会，2022（14）：3-5.

[2]赵旸頔，彭德雷.全球数字经贸规则的最新发展与比较——基于对《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的考察[J].亚太经济，2020，（04）：58-69+149.

[3]韓亚品.对标DEPA营造良好数字生态[J].国际商务财会，2023（15）：3-7.

[4]王志明，袁建新.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影响及中国的对策[J].世界经济，2003（07）：31-34.

[5]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N].人民日报，2021-03-13（001）.

[6]魏景赋，阴艺轩.RCEP关税削减对中国制造业的贸易影响研究——基于承诺表的GTAP模拟预测[J].哈尔滨商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02）：114-128.

[7]Ahmed Y N， Delin H， Reeberg B G， et al. Is the RCEP a cornerstone or just collaboration regional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based on GAMS[J]. Journal of Korea Trade， 2020，24（1）：171-207.

[8]Hagemejer J，Michalek J.Standardization union effects： the case of EU enlargement[J].2006.

责编：梦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