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工作-家庭行为角色冲突现状及影响因素研究

孙卫领 吴燕 张倩 王晓霞 郭呈瑶 高键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 1.护理部 2.心内科 3.营养科,上海 200032)

工作-家庭行为角色冲突(work-family behavioral role conflict,WFBRC)是指工作干扰家庭或家庭干扰工作的具体行为冲突事件,与传统的工作-家庭冲突概念有所差异[1]。护理工作因具有工作压力大、频繁倒夜班等特点,是工作-家庭冲突的高危职业。近年来,医疗卫生行业工作强度显著增加,新冠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工作压力尤为突出[2]。研究[3-4]表明,目前我国护士工作-家庭冲突水平较高,形势不容乐观。工作-家庭冲突会对护士的工作和家庭产生多种负面影响,如降低工作满意度、增加职业倦怠和离职风险等[5]。领悟社会支持是个体主观感受到的被他人支持的满意程度,与积极应对方式有关[6]。心理资本是一种积极的心理品质,能够改善个体的心理健康和减少压力反应[7]。作为我国卫生部门的最大职业群体,护士的身心健康对我国卫生事业发展至关重要。以往的这些研究主要关注护士工作-家庭冲突主观感知层面,忽略了对具体行为冲突的研究。因此,本研究探讨护士WFBRC现状并分析其影响因素,从而为护士工作-家庭冲突干预方案的制定提供参考,以改善护士工作-家庭冲突状况,使得工作和家庭和谐共存,进而预防其发生职业风险,促进我国医疗卫生事业健康发展。

1 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于2022年11-12月,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上海市某三级甲等医院的临床护士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标准:(1)年龄≥18岁。(2)工作年限≥1年。(3)知情同意,并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1)非本院护士,如进修护士等。(2)研究期间因外出进修、病假或产假等休假的临床护士。本研究获得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审批号:B2022-147R)。

1.2调查工具

1.2.1护士一般资料调查表 基于研究目的及文献回顾,由课题组讨论后拟定,主要包括护士的年龄、文化程度、科室、能级、职称、用工性质、每月夜班次数、家庭人均月收入、婚姻状况、子女数量等。

1.2.2WFBRC量表(WFBRC scale,WFBRCS) 该量表由Clark等[1]于2019年编制,用于评估个体的WFBRC水平。量表包含2个维度,共30个条目,其中15个条目评价工作对家庭的影响(work interfere family,WIF),15个条目评价家庭对工作的影响(family interfere work,FIW)。各条目采用likert 5级计分法,从“从不”到“非常频繁”分别计1～5分,所有条目均采取正向计分法,总分为30～150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的WFBRC水平越高。课题组按照量表汉化程序对其进行汉化,信效度检验结果表明,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58。

1.2.3心理资本问卷(psychological capital questionnaire,PCQ) 该量表由Luthans等[8]编制,骆宏等[9]引进并进行翻译修订。量表共20个条目,包含自我效能、希望、韧性、乐观4个维度,各条目采用likert 6级计分法,从“非常不同意”至“非常同意”分别计1～6分,得分越高,表明护士心理资本水平越高。总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23,4个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18～0.890。

1.2.4领悟社会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 该量表由Zimet等[10]编制,黄丽等[11]将其汉化。PSSS共12个条目,包括家庭内支持和家庭外支持2个维度。量表各条目采用likert 7级计分法,从“极不同意”到“极同意”分别计1～7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的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越高。中文版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

1.3资料收集方法采用问卷星方式进行资料收集。在取得医院护理部同意后,将问卷二维码转发至各科室微信群。获得各位临床护士知情同意后,通过扫描问卷星二维码以不记名的方式在线完成调查问卷。本研究利用问卷星平台设置了答题质量控制及注意力检测条目,以保证问卷填写完整、可靠。问卷收集完成后导出数据,由2名研究人员对数据质量进行检查,剔除作答时间过短、注意力检测条目回答错误的数据。本研究共收回1 115份问卷,剔除无效问卷121份,获得有效问卷994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9.15%。

2 结果

2.1护士WFBRC现状 护士WFBRC总分为(75.70±17.62)分,其中,WIF维度得分为(47.73±11.61)分,FIW维度得分为(27.97±8.89)分,WIF维度得分显著高于FIW维度得分(P<0.001)。WIF维度和FIW维度得分最高的3个条目,见表1。

表1 WIF维度和FIW维度得分最高的3个条目(n=994)

2.2护士WFBRC的单因素分析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子女数量、用工性质、工作年限、能级、科室、每月夜班次数对护士WFBRC有影响,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学历、家庭人均月收入、职称、是否为临床带教对护士WFBRC无影响,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护士WFBRC的单因素分析,见表2。

表2 护士WFBRC的单因素分析(n=994)

2.3护士WFBRC与领悟社会支持及心理资本的相关性分析护士PSSS得分为(65.32±11.74)分;PCQ得分为(92.44±15.33)分。护士WFBRCS得分与PSSS得分和PCQ得分均呈显著负相关(P<0.001),见表3。

表3 护士WFBRC与领悟社会支持、心理资本的相关性分析(n=994)

2.4护士WFBRC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以护士WFBRCS总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中具有统计学差异(P<0.05)的变量及领悟社会支持、心理资本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自变量赋值及哑变量设置情况如下:性别(男性=0,女性=1),年龄(20～25岁=1,26～31岁=2,32～37岁=3,38～43岁=4,44～49岁=5,50～56岁=6),婚姻状况(以未婚为参照设置哑变量),子女数量(0个=1,1个=2,2个=3),用工性质(事业编制=0,合同制=1),工作年限(1～4年=1,5～9年=2,10～14年=3,15～19年=4,≥20年=5),能级(N1=1,N2=2,N3=3,N4=4,N5=5),科室(以内科病房为参照设置哑变量),每月夜班次数(0次=1,1～4次=2,5～8次=3,>8次=4),领悟社会支持得分(原值输入)、心理资本得分(原值输入)。结果显示:婚姻状况、能级、科室、领悟社会支持和心理资本进入回归方程,见表4。

表4 护士WFBRC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994)

3 讨论

3.1护士WFBRC现状分析

3.1.1护士WFBRC处于中等偏低水平 本研究结果显示:护士WFBRCS总分为(75.70±17.62)分,处于中等偏低水平,与Jung等[12]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低于郭谊楠等[13]的研究结果,可能与所选用的研究工具不同有关。郭谊楠等选用Carlson等[14]编制的工作-家庭冲突量表,评估个体对工作-家庭冲突的主观感知;而本研究及Jung等[12]研究均采用Clark等[1]编制的WFBRCS,评估个体在工作和生活中可能经历的具体冲突事件的发生频率,个体对工作-家庭冲突的主观感知和具体行为冲突的发生频率之间可能存在差异。此现象可能与心理学中的反刍思维有关,反刍思维指对负性事件和它背后因果的反复思考[15],反复回顾自己消极的工作经历可能会产生放大的作用,从而出现其他学者对护士工作-家庭冲突主观感知的测量结果高于本研究。

3.1.2护士的工作对家庭有更大的影响 护士WFBRCS的维度得分中,WIF和FIW维度得分分别为(47.73±11.61)分和(27.97±8.89)分,WIF维度得分显著高于FIW维度得分(P<0.001),与相关研究[4,13]结果一致。表明在当前社会背景下,护士工作压力较大,造成工作对家庭的影响较大。一方面,我国每万人口护士密度远低于西方国家[16];此外,近年来,医疗卫生行业工作强度显著增加,在新冠疫情期间,医护人员工作压力尤为突出[17]。另一方面,由于职业特殊性,护士的工作直接关系到患者的生命安全,为保证护理质量及患者的生命安全,护士在工作时的工作投入水平较高,这可能是护士家庭对工作影响较小的原因。因此,护理管理者应重视护士工作-家庭冲突问题,采取相应措施减轻护士工作压力,以降低工作对家庭的影响。

3.1.3WFBRC对护士的影响 在条目均分方面, WIF维度条目均分排名前3的条目分别是条目2、14、3;FIW维度条目均分排名前3的条目分别是条目11、2、9。由此可见,护士工作对家庭的影响更多体现在减少自身运动锻炼、较少与家人共度假期和减少家庭内交流;家庭对工作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削弱护士的工作表现,如忽视工作时的外表、工作中分心、工作效率降低等。护士由于其职业特殊性,面临工作压力大、频繁翻夜班、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等问题,从而导致工作和家庭之间相互影响[18]。因此,护理管理者应重视护士工作-家庭冲突问题,采取相应措施减轻护士工作压力,给予护士相应的工作支持,以降低工作对家庭的影响。同时医疗结构可开展职工关爱工作,对护士家庭中的困难和问题给予帮助,增强医院文化和凝聚力,减轻护士工作-家庭冲突水平。

3.2护士WFBRC的影响因素分析

3.2.1护士人口学资料对WFBRC的影响 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护士的婚姻状况、能级和科室是WFBRC的影响因素。本研究结果显示:已婚护士WFBRCS得分显著高于未婚护士(P<0.05),与杨瑾等[19]、白静等[20]学者研究结果一致。其原因可能为,已婚护士由于已经组建家庭,面临更大的家庭压力,如抚养子女、赡养老人等。在工作中,与未婚护士相比,已婚护士普遍年资相对较高,面临职称晋升等压力,从而导致其WFBRC水平较高。N4能级护士WFBRCS得分高于其他能级护士,N4能级护士普遍为科室的中坚力量,需要承担更多责任,且面临职称晋升等压力,从而导致其WFBRC水平较高。特殊科室(急诊、监护室、手术室、血透室)护士WFBRCS得分明显高于其他科室(P<0.001),与白静等[20]研究结果一致。原因可能是特殊科室具有患者病情危重、工作量大、风险高等特点,为保证护理质量及患者生命安全,特殊科室的护士在工作时需要更高的工作投入,并且经常加班完成工作。因此,护理管理者应密切关注护士工作-家庭状况,针对护士的不同特点采取针对性干预措施,以降低其WFBRC水平。

3.2.2护士WFBRC与领悟社会支持的相关性分析 护士WFBRCS得分与领悟社会支持得分呈显著负相关(P<0.001),表明护士领悟社会支持水平越高,其WFBRC水平越低,与简夏茵[21]研究结果一致。领悟社会支持包含家庭内支持和家庭外支持,个体面对工作和生活压力时,家人或同事的支持能给予其力量和安全感,从而激发个体心理、工作的潜能,进而降低工作和生活压力[22]。相反,如果护士感受到较少家人、领导或同事的关心支持,其会表现出消极的工作投入和低效的工作产出。因此,护理管理者应制定相应措施,给予护士充分的工作支持。

3.2.3护士WFBRC与心理资本的相关性分析 结果表明,护士WFBRCS得分与心理资本得分呈显著负相关(P<0.001),表明护士心理资本水平越高,其WFBRC水平越低,与郎爽等[23]研究结果一致。心理资本指个体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所具备的一种积极心理品质,包含了自我效能、希望、韧性、乐观4种成分[24]。在面对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时,心理资本水平较高的个体具有良好的心理状态和适应能力,并善于利用各种资源解决问题,能更好的处理工作和家庭的关系,促进其职业生涯的良性发展[25]。管理者应开展提升护士心理资本相关培训,以提高护士心理资本水平,进而促进护士工作和家庭和谐发展。

综上所述,本研究描述了护士WFBRC现状,并分析其影响因素。结果显示:护士WFBRC处于中等偏低水平,WFBRCS得分与领悟社会支持和心理资本呈负相关。护理管理者应重视护士WFBRC问题,制定针对性干预措施以改善护士WFBRC状况,使得工作和家庭和谐健康发展。本研究仅对1家三甲医院的临床护士进行调查,未来应纳入不同等级医院,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研究,进一步探讨护士WFBRC的影响因素及作用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