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晓琴
摘要:争取对外话语权,构建国际话语体系,积极正面传达中国共产党的声音,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的核心面向,也是中国共产党形象塑造与传播的时代应然。该阶段,中国共产党结合现实需要,围绕具体形势变化,灵活调整对外宣传重心,实现了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从无到有、从有到大、从大到全的逐步构建,夯实了中国现当代外宣创新发展的历史根基。从三个历史阶段入手,对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历史进行系统梳理与考察,对新时代外宣工作的优化革新,以及讲好中国故事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与指导价值。
关键词:延安时期 对外宣传 三个阶段 历史考察
1935年10月,中国红军完成战略转移后到达陕北延安,延安成为中国共产党新的政治中心,领导和指挥了土地革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直至1948年3月党中央离开延安,这一将近十三年的历史时期被称为延安时期。该时期是中国共产党快速成长发展的关键时期,也是党的理论体系不断完善,对外宣传格局初步形成的关键时期。对外宣传始终是党的战略性工作,在塑造党的形象、提高国际话语地位、统一思想战线等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延安时期,面对艰苦复杂的国内外局势,中国共产党人以超高智慧和极大勇气,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对外宣传体系,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讲的,“重视吸取历史经验是我们党的一个好传统。历史记述了前人的成功和失败,重视、研究、借鉴历史,了解历史上治乱兴衰规律,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开创明天的启示。”因此,研究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的历史,从中归纳总结经验规律,对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时代的中国打好“外宣牌”,无疑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935年到1937年,是中国共产党开展土地革命战争的关键时期,同时面临着国民党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各种打压,被冠以“文匪”“流寇”等负面形象标签。在此背景下,中国共产党全面开辟了对外宣传战线,实现了对外宣传从零散到规模,从无到有的突破。
1.内外同步发声,争取国际支持。为传播中共抗战思想,号召国内国外民众支援中国抗战,1935年,《救国时报》于巴黎创办,并在欧洲、美洲、亚洲的43个国家和地区发行,最早在海外刊发了《八一宣言》,并大量刊载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人的理论文章、国际通讯,如《毛泽东发表关于停战抗日之重要谈话》等,为建立广泛的反法西斯统一思想战线发挥了作用。另外,打破国民党的“文化围剿”,消除国民党对共产党“污名化”的影响,争取更多抗战力量的聚拢支持,也是当时对外宣传的一大任务。1936年,中国共产党于海外创办的《全民月刊》,刊发了由陈云撰写(署名“廉臣”)的通讯《随军西行见闻录》,后于《救国时报》连载,全面揭穿了国民党所说的红军败亡且已经逃窜的谎言。此外,陈云还参加了共产国际七大,向大会全面介绍了红军长征、遵义会议等具体情况,通过有效的对外宣传为中国共产党人正名,提高了共产国际对中国共产党的信心,也争取到了共产国际的信任与支持。后来有人将该事件整理为《英勇的西征》文章,1936年于《共产国际》第1、2两期合刊上发表,同时出版了小册子,成为目前可以查阅到的最早的正面宣传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及形象的历史文献。
2.借助海外力量,寻求外宣突破口。延安时期初期,中国共产党面临着国际话语权几乎为零的处境,除创办海外报刊进行主动发声外,还需要借助外国记者、海外媒体,客观呈现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八路军形象,以及敌后根据地开展情况,这是当时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的基本策略和主要内容。如埃德加·斯诺、史沫特莱、爱泼斯坦等的报道,真实再现了当时延安边区生活、战争等情况,有效赢得了国际社会的认同与支持。1936年,美国记者斯诺的延安之行,正式开启了“西方对中国了解的一个新纪元”。斯诺在陕甘宁边区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旅行,并对毛泽东、朱德等重要领导人进行了采访,获取了大量一手新闻资料,并先后在《纽约太阳报》《太平洋事务》《星期六晚邮报》等美国知名报纸刊发。当时在国内最具影响力的英文报纸《密勒氏评论报》也刊载了斯诺的相关文章。1937年,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一书面世,全面阐释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思想和统战政策,赢得了西方各国的广泛认可与赞同,当时许多国内有识之士也是通过该书真正了解了中国共产党的政策纲领,激发了许多青年投奔延安开展革命的热情。可以说,斯诺的延安之行撕开了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的“口子”,对中国共产党的形象塑造与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也让当时的领导人看到了对外宣传的重要性。据不完全统计,1936年到1947年,先后有十多个国家上百名外国记者到延安及其他抗日根据地进行实地采访,“那个时代最富吸引力的革命者”的共产党形象开始在海外初步树立。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国共产党及时调整对外宣传重心,并从机构设置、宏观架构等方面进行战略规划,逐步实现了对外宣传从小到大的转变。
1.优化组织架构,初步形成规模。延安时期,中共领导非常重视对外宣传工作,并设立专门的组织机构,如长江国际宣传组、延安交际处、八路军驻港办事处、中俄通讯社等,全面宣传中共抗日政策和思想。1937年8月,中共成立长江国际宣传组,属于最早的外事机构,主要负责对英美等西方国家的宣传。同年年底,中共成立陕甘宁政府交际处,专门负责接待国际友人。1940年10月,国际宣传委员会正式成立,主要负责中共抗战事迹和抗战根据地建设情况的海外宣传。1941年3月,国际宣传委员会成立国际报道社,专门负责外文刊物的出版發行工作,如中国共产党首份外文期刊《中国通讯》。1944年8月,中共成立了新华社英文广播部,正式开启了新华社对外报道的先河,红色电波从延安一直传送到世界各地,向国际社会广泛宣传中共抗日政策,成为中国和国际社会交流沟通的重要平台,进一步拓宽了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的维度范围。至此,中国共产党逐步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对外宣传体系,实现了对外宣传规模化、专业化转型发展。
2.发动爱国人士,发挥华侨统战优势。1938—1944年,中国共产党非常重视国内爱国人士在对外宣传中的重要作用,期间有一大批爱国民主人士涌向陕甘宁边区,如梁漱溟、陈嘉庚等,他们通过实地走访调查、文件查阅、与领导人交谈等方式,全面了解边区人民生活情况,深入理解共产党方针政策,并将其编写成书进行国内外传播,不仅对国民党的恶意污蔑进行了有力回击,而且为中国共产党赢得了更多的国际舆论支持。1940年,陈嘉庚组织“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视察团”回国慰问考察。此行使陈嘉庚最终做出了“中国的希望在延安”的判断。另外,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共非常重视海外华侨在统战中的重要作用,设立了许多相关的外宣机构,如“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国际新闻供应社”“延安华侨救国联合会”“全民通讯社”“国新社”香港分社等。1938年6月,中共成立“保卫中国同盟”侨务机构,并通过《新闻通讯》系统阐释中共抗战政策、揭露国民党反动面目、呈现根据地建设情况等。此外,中国共产党积极与海外华侨进行有效互动交流,通过华侨寻求国际社会组织的帮助,在此过程产生了许多具有国际统战性质的华侨组织,如华侨抗战救国统一组织、全欧华侨抗日救国联合会等,最为重要的是,这些组织创办了一系列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华文报刊,如《纽约新报》《星洲日报》《新中原报》等,进一步推动了中国共产党抗战话语、革命话语等的国际传播。
解放战争时期,为谋求中国光明的发展前景,团结一切爱国民主力量,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的重心再次进行了调整,围绕和平、民主、团结、正义等关键词进行全面化、系统化宣传报道,为党的对外宣传工作的升级转向夯实了基础。
1.直面海外受众,开展系统化传播。解放战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由局部执政转向全面执政的关键过渡阶段,外宣工作除揭露国民党反动面目外,开始向辅助军事斗争、打造文化阵地、塑造国际形象等方面进行系统化拓展,进一步释放了对外宣传的优势效能。1946年5月,新华社正式成为中央机关通讯社,并创办了英语广播节目,直接面向国内的外国人,以及东南亚、东欧、美国民众进行传播,传播内容包括党政方针政策解读、解放军军事动态、解放区生产生活实际等。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解放军胜利以及胜利的原因,着重宣传解放战争的正义性。最为重要的是,除了传统对外宣传手段与渠道外,中国共产党还结合实际进行广泛创新,利用传单、歌曲、戏剧、欢送会、黑板报、动员大会等多样形式进行对外宣传,真正实现了“全面开花”,效果显著。如新华社英文广播部专门聘请外国专家,坚持落实“团结自己,争取朋友,打击敌人”的外宣方针,推出了许多海外受众喜闻乐见的外宣作品,甚至能够直接传播到美国西部地区。在此过程中,中国共产党逐步完成了集报刊、通讯社、广播电台等为一体的传播系统建构,真正实现了对外宣传的系统化传播。
2.參加国际会议,进行正面化传播。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中国共产党也及时调整对外宣传重心,开始积极参加各类国际会议,据理力争地进行正面化传播。1945年,中国共产党派出以董必武为核心的代表团,正式出席联合国制宪会议。期间,董必武全英文发表《中国解放区实录》演讲,并将5000册编印好的英文版册子发放给各国代表,同时利用空闲时间主动会见华侨领袖,积极联系接触华侨群众,全面系统地向国际社会宣扬介绍中国共产党在反法西斯斗争中做出的巨大贡献,以及在解放区政治、经济、医疗、教育等领域取得的重大突破。这次会议的成功参加是中国共产党外宣历史上的一次突破,此后,中国共产党开始以正面积极的形象频频亮相于国际政治舞台,开启了中国外宣正面化转型的路径,意义重大。
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对外宣传实践,对当代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具有非常重要的启发意义。我们要坚持开放包容的态度,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真实展现有担当、有情怀、有能力的中国共产党形象,同时主动邀请海外媒体进行真实报道,展现立体、多元、客观的中国形象。对外宣传必须抓住创新这一根本,因时而变、顺势而为,根据外交需求、战略诉求进行灵活调整,以贴合实际,高效达成。
作者系西南交通大学博士研究生、西华师范大学讲师
本文系四川党史党建研究中心资助项目“中国共产党政策过程视角下的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的和协共生”(项目编号:DSDJ22-2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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