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文献在艺术传播中的应用研究

摘 要：艺术文献是艺术传播的主要内容之一，也是艺术精神传播的主阵地。艺术传播的是艺术信息，艺术文献既是艺术史的总结，更是艺术信息和人类精神家园的传承体系。艺术文献的边界正从物理形态向数字形态延伸，艺术文献也由此呈现四种类型：文字型艺术文献、作品型艺术文献、录制型艺术文献，数字型艺术文献。艺术文献的证实是艺术传播负责任和有效的第一步，艺术文献在艺术传播中的应用既要考证艺术文献、艺术信息的来源，也要学会运用大数据进行数字交叉验证的方法，同时还要加强平时的文献阅读、经验积累和田野调查，如此才能保证艺术传播的真实性、准确性和有效性。

关键词：艺术文献；艺术传播；数字信息；应用研究

中图分类号：J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236（2024）04-0105-07

随着艺术学的发展步伐越来越快、艺术产业越来越兴盛、艺术市场越来越繁荣，艺术传播将变得更加重要。无论是商业性传播还是文化性传播，艺术不但是传播的内容，其作为传播的工具以及方法论的地位正在慢慢凸显。不能否认的是，作为曾经最为重要的传播媒介，纸质书籍的地位正在被时代掩盖、功能正在慢慢减退，人们更加习惯于在手机上或使用电子产品查阅资料、欣赏艺术、传输信息，如果这种趋势不可阻挡，我们就要重新考察艺术文献的诸多问题，从而在现代化传输设备与传统的纸本之间形成一种过渡结构或内联关系。一谈到艺术文献，大家都会自然地想到艺术理论的纸质书籍，因为传统观念中的艺术文献就等同于艺术的纸质书籍，所谓“艺术文献在于记录艺术而不是展示艺术”^［1］，书籍是记录艺术最佳的方式。可是这一传统正在被时代所瓦解、所消弭，艺术理论的纸质书籍离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传统的纸质书籍包括艺术文献毕竟是人类文化的根脉、人类精神的丰碑，不容忘记，或许今天艺术文献的内涵和外延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我们不得不改变观念去正视它，从学理上重新界定艺术文献并对其在艺术传播中的应用问题展开讨论。

一、艺术文献边界的变迁

文献的本义是指有历史价值、有参考意义的图书资料，而图书资料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就是装订或未装订的书籍，这里的书籍包含了出版或未出版的手稿、笔记、信札、典章、图集、画集等，文字、图画和图表是其重要的内容载体，尤其是文字更是文献重要的符号象征。艺术文献当然就是指有历史价值、有参考意义的艺术类和审美类的图书资料。东汉时的“蔡侯纸”（蔡伦造）已具备实用的书写功能，到公元4世纪，中国已经不再使用竹木简，而全部使用纸作为书写工具，也就是说，纸质的艺术文献在中国的流传已经有17个世纪之久。纸，轻便、便宜、平滑、耐腐且易于印刷，是天然的书写材料，今天的人们一谈到艺术文献，无疑指的就是艺术内容的纸本形式。但如果哪一天人们不再使用纸了，是不是人类的艺术文献就从此消失了呢？毕竟造纸的污染还是非常大的。显然认为文献包括艺术文献会消失的念头是不合适的，人类要想延续下去、人类的文化要想传承下去，文献包括艺术文献是不可缺少的，另外，只要文字没有被废弃，那么书写行为就不可能停止，由此看来，纸张不是判定艺术文献的指标，无论是有纸张之前还是无纸张之后，艺术文献都不会消失。什么才是艺术文献的判定依据？笔者以为应当用记述来判定更为合适。

文字、图画、表格都有记述的功能，记是记录、记载、记描的意思，述是叙述、讲述、表述的意思。用文字、图画、表格等形式将艺术行为、艺术故事、艺术家、艺术思想、艺术生产和消费活动记述下来形成的图文资料统统可以称为艺术文献；记述艺术内容的青铜器上的铭文、石碑上的碑文、竹木简、帛书，纸本书籍等当然也是标准的艺术文献；记述社会现实、记述历史事件，记述心路历程的艺术作品如记述性绘画、记述性书法、记述性雕塑和雕刻、陶艺、木工、瓷画等，也可以称为艺术文献。其实，绝大部分的造型艺术品、文字性艺术品、摄录性艺术品都具有记述功能。按照艺术文献就是“将艺术知识与信息记录在一定物质载体上，并且是能够传播与利用的符号系统”^［2］的标准来看，绝大多数原生性艺术品都具有文献的功能。关于摄录性艺术品，这里作一定的补充说明。说唱艺术、口头艺术、表演艺术、舞蹈艺术作品是没有“物质载体”的，或者它们在演示完之后没有留下“物质”性实体，表演结束就表示在场性、即场性的结束，无法为后来人提供参考价值，所以通常很难起到文献资料的作用。随着摄录技术的兴盛和繁荣，这一现象得到了彻底的解决。摄录技术催生了摄影、摄像、录音、影视等音像制品，这种摄制性、录制性技术将表演艺术定格在了视觉化的物质载体上，能被后来人反复观摩和学习，所以就成了艺术文献。凡记录有艺术知识的一切载体均为艺术文献^［3］，而摄录活动，包括摄影术、电影术客观反映事物的特点，让其天然地具有了文献资料性质^［4］，所以一切摄录艺术品都是艺术文献。以此类推，今天有关艺术欣赏、艺术传播的手机视频、音像资料、网络文学、电子书籍等都是艺术文献，现代科技使世界进入了“读图时代”^［5］：人们身处图片、图像、影像包围的生活之中，人们需要学会对图片、图像或影像包括对美术绘画作品作故事性解读，其中也包含对依据文字作品改编而成的漫画书和影视作品的解读。“读图”重点在于读出图中隐含的故事情节和内涵，同样，艺术品的根本属性也在于可读、耐读且值得反复读，这是许多艺术品能够称为文献的内在逻辑。

今天艺术文献的边界已经拓宽，它不再局限于纸张上，也不再限定在一般的“物质载体”上，而是正在从物理世界转向数字世界。数字技术、网络技术使艺术知识、艺术信息、艺术品的传播削弱了物质载体的束缚，一部手机可以欣赏、解读所有的艺术信息和文献资料，而手机就是唯一的物质载体，同样的现象还发生在穿戴性技术领域，一切的视听艺术、视听对象、沉浸式体验的场景都可以通过穿戴设备得以呈现，例如VR视镜等，关闭手机、取下VR视镜，一切艺术形式、艺术信息统统消失，消失在现实世界之外、隐藏在数字世界之内，一种新型的数字艺术文献开始大行其道。目前绝大多数的艺术作品均可以转换成2D或3D数字产品，并以新产品方式参与互联网平台交易。^［6］今天的人们虽然时时刻刻捧着手机在划屏，但通过手机照样是可以阅读的。一方面，网友们的网络原创可以产生手机播放系统传播的新内容；另一方面，人们可以将已有的传统文献资料转变成数字形式在网络上广泛传播，纸质书完全可以电子化、数字化，在现代媒体上的“阅读”并没有停止，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换了一种媒介阅读而已。高校作为学术研究的重镇，高校图书馆建设已全面进入了数字化建设^［7］期，艺术数字图书馆将艺术文献的边界彻底打开，突出了线上无形或有形的运行内容和运行范围：提供信息资源查询服务、原文传递服务、各地展览通告、网上音乐会、网上教学等^［8］，从而彻底打开了数字世界的大门，数字艺术文献正以不可阻挡步伐迅速占据人们文化艺术生活的中心位置。

二、艺术文献的种类

笔者已提及艺术文献大致可以包含四个方面：原创性艺术作品，对艺术作品和艺术家研究形成的理论成果，录制技术生成的影像作品，数字技术生成的艺术世界。关于数字技术创造出一个世界的说法，这里略作解释：数字技术时代的艺术创造可以不再依赖现实的物理载体，甚至不再生存在当下的现实世界里，而是以完全的虚拟影像出现，并生存在一种线上完全虚拟的镜像世界，通过信息转换设备、脑机交互设备，我们可以进入到完全虚拟的镜像世界，并欣赏到数字艺术世界，这大致就是未来会流行起来的“元宇宙”的世界吧。数字艺术世界是由数字人、数字物、数字动态、数字场景^［9］建构而成的，并且平行于物理现实世界的数字化世界。概括说来，艺术文献的种类大致有四种类型：作品性艺术文献，文字性艺术文献，录制性艺术文献，数字性艺术文献。

作品性艺术文献主要就是指传统的艺术品的物理形态，如绘画、书法、雕刻、雕塑等，艺术作品的文献属性具有珍藏和增值作用^［10］，这是作品性艺术文献的特殊之处；文字性艺术文献就是有关艺术理论、学术研究的一切成果，包括论文、著作、传记、报道、评论、文字广告、政策章程等，如贵州省《美景民宿养眼民族文化养心——黔西南加快推动旅游产业化》便是文化艺术的政策文献^［11］；录制性艺术文献是将物理现实世界的艺术品或艺术故事录制成影像资料，如摄影、录像、录音作品等；如果将前三种艺术文献转变成数字形式，或运用数字技术、AI智能技术生成全新的虚拟性影像作品，就是数字性艺术文献。将现实的传统艺术信息视频化、数字化就是数字孪生，数字化的传统艺术被改编成新的数字形式或数字内容就是数字原生^［12］，数字孪生、数字原生是数字性艺术文献生成的两大技术手段。数字性艺术文献在未来元宇宙时代的占比会越来越重，一切传统的文献资料都可以数字化，一切传统的书画都可以以数字的形式、数字的形象动起来，例如，运用数字原生技术可以将《清明上河图》整体动起来，观赏者甚至可以化身为《清明上河图》中的一个数字角色，在图中行走、在图中说话、在图中骑着骆驼游山玩水^［13］，艺术文献因此而突破古板的物理形式变得更加多元丰富、更加生动活泼起来。同样，《西游记》小说也可以变成数字游戏版本，每个人都可以运用数字ID扮演其中的任何一个角色，任何一部艺术理论著作也可以通过数字技术变成数字化页面、数字影像版、数字人播音版供人们在手机上阅读、欣赏和聆听。

各种事物的分类都不是绝对的，分类标准改变，分类结果就会有所不同。事实上，依据分类标准不同，艺术文献的种类也纷纭复杂、不一而同。例如，艺术文献根据关注的焦点不同，可以分为艺术内容文献和艺术关系文献。艺术内容文献在本文中就是指文献资料的内容主要是有关艺术的，即文献内容是以展现、介绍、评价艺术本身或艺术与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为主的；艺术关系文献就是指文献资料的内容主要是非艺术的，但其非艺术的文献内容有助于解决艺术的问题，起码对了解艺术背后的社会生态有帮助，每一种文献资料都有其主要或核心内容，主要或核心内容是讨论艺术的就是艺术内容文献，主要或核心内容是谈论非艺术的但能有助于解决艺术问题的文献就是艺术关系文献。笔者以为，有助于解决艺术问题的文献资料可以纳入艺术文献的范畴，这种开放的态度、交叉的学术视野非常有利于对艺术的研究和讨论。

从传导材料、产生年代、转录次数、存世数量等方面都可以对艺术文献做出相应的分类，如从传导材料看可以简单分成纸质艺术文献、非纸质艺术文献、数字艺术文献等；从产生年代看可以分成古代艺术文献、近代艺术文献、现代艺术文献和当代艺术文献等；从被转载的次数看可以分成一次转载艺术文献、二次转载艺术文献和多次转载艺术文献或基本艺术文献、二级艺术文献和三级艺术文献^［14］等；按存世数量可以分成孤本艺术文献、珍本艺术文献和普本艺术文献等。但上述分类都无法直观地对文献内容有所把握，也就是说，根据上面的分类很难在短时间内判断文献内容与所研究问题之间的关联，对内容信息实质的模糊以及对文献价值大小判断的困难是上述分类的通病，所以笔者提出了根据隐含的信息进行分类的方法，旨在使分类与应用尽量多地发生关联，有利于指导我们对艺术文献的应用。

不管何种形态的艺术文献，其内容中的隐含信息与艺术的关系必然有大有小，与艺术关系最大的隐含信息就是展现、介绍或评介艺术家、艺术事件、艺术品的艺术文献，我们称之为本体性艺术文献；与艺术关系接近、关联度较高的隐含信息就是展示、介绍或评介艺术家、艺术事件、艺术品和社会生活之间关系的艺术文献，我们称之为关联性艺术文献；与艺术关系较小的隐含信息就是展示、介绍或评介与艺术似乎无关或与艺术的确无关但对解决艺术问题却有所佐证、启发或帮助的文献，我们称之为离散性艺术文献。利用关系论来对艺术文献做出分类是将系统观、协同观引进艺术研究的做法，也就是说，艺术关系文献远比艺术内容文献的眼界更为宽广和全面，它将艺术与社会的协同关系也笼络进来一并研究了。

我们可以用图1来表示本体性艺术文献、关联性艺术文献和离散性艺术文献之间的关系：

这种划分是一种更加开放和更加注重应用的分类，包容性和覆盖性巨大是它最主要的特色，对于艺术与科技、艺术与社会、艺术与传播等的交叉研究意义重大，艺术本就起源于社会和自然，艺术学的研究当然也应当看到艺术与人文、艺术与科技之间的密切关系，并使艺术学理论最终能为社会发展、人类全面的进步做出贡献。

三、艺术文献的证实

艺术文献的使用是需要证实的，如若没有证实就很容易在使用中出错并导出不正确的结论，尤其像绘画类的艺术文献、古代艺术品、艺术古籍、数字艺术文献都需要专业上的鉴定和鉴别。一切已有文献往往都具有过去式的历史性，既然是过去式的历史，就很难准确地被今人掌握，所以，一切艺术文献都需要证实。艺术品是不是真迹，艺术家的生平记载是不是事实，艺术的故事是不是真正发生过，关于艺术品的评判和介绍贴不贴切、靠不靠谱等都是需要证实的，艺术考古很多时候就是做这种事情的，通过考古活动来证实艺术史描述的准确度。今天网络化、数字化的文字记载、图形描绘、影像呈现、场景打造在数字化设计、数字化仿真、数字建模、数字交互技术的推动下更加虚虚实实，令人难以分辨。PS、AI智能、各种计算机辅助设计技术打造出的很多数字角色、数字影像、数字场景都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人脑或智脑创造出来的虚拟镜像，如果错把这种虚拟镜像当成现实世界，必然会犯错误。

证实其实就是一个鉴别或鉴定的过程，本体性艺术文献、关联性艺术文献、离散性艺术文献之间的相互对比、相互印证、相互补充等，我们都可以称其为比对鉴定法，说到底就是运用多个或多种文献的相互对照、彼此互证，从而增强人们对文献资料真伪的判断力。古代艺术作品、艺术古籍的出土往往是最令艺术学界振奋不已的事情，眼见为实的论证最有力最可靠，它可以修正艺术史的结论，它也可以佐证艺术理论中正确的推断，当然它也可能会彻底推翻人们历来已久的认知，从而构建人类全新的知识体系。而对古代艺术作品的断代、研究、求证又需要艺术考古学家们去积极地查阅、大量地研读艺术文献，从各方面的文字记载中去发现有关该艺术作品的蛛丝马迹。不仅仅只有远古的艺术创造存在种种疑点，即使在当下的数字技术时代，数字技术所创造出来的数字艺术品也颇为令人生疑，也不能轻易采信。2022年正式上映的美国电影《达荷美女战士》是由吉娜·普林斯-拜斯伍德（Gina Prince-Bythewood）执导的历史剧情片，电影讲述了达荷美王国在国王盖佐（Ghezo）统治时期，针对欧洲侵略者的入侵奋起反抗、誓死保卫王国的故事，国王因此还成立了一支完全由女性组成的军团，用来跟殖民侵略者奋战到底。电影上映后市场反应良好，但部分史学研究者提出了疑惑并予以批判，根据多方面史料披露，达荷美王国在盖佐统治时期却是依靠将非洲黑奴贩卖给欧洲殖民者而发家的，盖佐国王不但没有驱赶欧洲殖民者，甚至还命令女性军团参与捕杀非洲黑奴，然后将捕获者贩卖给欧洲人，在盖佐统治时期，达荷美王国就是西非最大的黑人奴隶贸易中心。《纽约时报》指出，《达荷美女战士》在最初放出预告片时就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争议甚至被抵制，原因是人们担心这部史诗大片“掩盖、忽视非洲真实的奴隶贸易”^［15］。

历史最大的本事就是以仅存的一鳞半爪将后人引入一个又一个深不可测的时光漩涡中，让后人们浑浑噩噩而又自以为是地品味古人早已杳无音讯的生活气息。由于时间的销蚀作用，晕头转向中，艺术文献中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更加跌宕起伏、更加高深莫测，在没有退路的艺术研究、艺术创造中，艺术研究者、艺术家们除了依赖自身的经验和认知去判别艺术文献的真伪，还必须学会广泛地阅读和请教。数字技术时代，我们可以接受数字技术对虚拟世界的视觉化勾勒和创造，但对于数字故事的主题、事件和价值取向随心所欲地编造、违背事实地杜撰是绝对不能接受和忍受的。艺术文献的证实一直就是一个难题，必须依靠艺术考古事业的推进、依靠更多艺术文献的解读和剖析、依靠各种文献之间的相互佐证和彼此对比来实现对艺术文献的证实和应用。而艺术文献的创造者们必须秉持良心和社会责任心保证自己原创的艺术文献是真实、准确而有效的。

四、艺术文献在艺术传播中的应用

艺术文献是艺术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艺术文献的内容可能就是艺术传播的内容信息，如通过网络平台传播的书画作品、影视作品、短视频的内容、VR影像和场景等；另一方面艺术文献的物理形式也是艺术传播的工具，如艺术类纸质书籍、进行艺术报道的报纸、刻载着书法的石碑、影视光盘、音乐碟片、手机、电脑、平板等皆是物理形式和传播工具的合二为一。在一切皆信息的时代，艺术文献就是为艺术传播而生的，无论是艺术评论、艺术书籍还是艺术作品的创造者，都希望自己的创造受欢迎、被更多人知道和接受，让别人知道和接受的过程就是艺术传播。同时，因为艺术文献就是最为核心的艺术信息，而传播的目的就是要将信息散播出去、传遍四方，所以艺术文献还会借助各种传播形式、传播渠道散播出去、传遍四方，例如艺术古籍、艺术经典著作、绘画作品、影视作品等都可以转化成数字形式、手机播放形式进行传播，哪怕是音乐这种不可看见的艺术创作，数字化传播方式仍然在其非遗保护方面极具技术优势^［16］，数字音乐在手机网络上广泛传播的现象说明了这一点。

对艺术文献的解读、艺术文献的二度或深度创造、艺术文献的出版或发布其实就是艺术信息的再造和传播的过程。对艺术文献的解读属于输入型艺术传播或接受型艺术传播，艺术文献的创造和再创造就属于内化型艺术传播或自洽型艺术传播，艺术文献的出版或发布就是输出型艺术传播或施予型艺术传播，这三步构成了艺术文献传播的整个过程，是对艺术传播学重大的突破和完善。内化型艺术传播属于生命个体内部的微传播，是知识信息在体内传播、认定、解析、确证、重构的全过程；输入型艺术传播、输出型艺术传播皆属于社会学视角下的宏传播。这三步曲式的传播过程就是艺术文献的应用。

随着现代科技水平、数字技术的不断提高，艺术文献的应用手段越来越丰富，对艺术文献应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在查阅和应用艺术文献之前，我们必须要明确如下几点：

（一）我们研究的内容是什么，我们需要解决什么问题？

（二）我们可能会用到哪些艺术文献，通过什么方法获取所需艺术文献？

（三）我们如何组织这些艺术文献，是全盘罗列、照搬照抄还是合理扬弃、萃取其精华？

上述三个问题构成了艺术文献选择和应用的三大步骤：确定主题、确立方法、组织实施。在查找和使用艺术文献之前，这三大问题就必须做到胸有成竹，否则很难按部就班地进行自己的研究，例如依据自己的研究主题确定同主题、相关主题、延伸主题的艺术文献就是一个不错的预选方案，事实上，在研究过程中见机行事地适度调整自己文献的使用计划有时候是必须的。无论是主题的调整，还是框架的变动，亦或是研究案例、研究素材发生了改变，艺术文献都有可能发生微调或大调。

随着现代电子+信息+数字的复合时代的到来，各种文献都在以多元化的存在方式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我们又可以将多元存在方式分成四大类：原始性艺术文献（艺术品的真迹形态、艺术的原始记录），原型化艺术文献（按原样复制的艺术品、按原型复制的艺术记录），复读型艺术文献（通过摄像机、摄影机、录音机、播放机、播映机、录像带、录音带、CD、VCD、DVD等设备复制和传播的艺术文献），数字性艺术文献（运用数字设计技术、计算机设计技术、AI创造技术原创生成的艺术文献）。其中，与原始性艺术文献越接近的艺术文献越有价值、越真实可靠。由于数字原创动机、数字原创过程、数字原创技术水平的参差不齐，导致充斥在我们周围的数字性艺术文献在品质定位、价值取向、艺术水准上鱼龙混杂、差别很大，例如流行和充斥于电脑网络、移动网络世界里的图像、影像、文字、视频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有时候让人眼花缭乱、难辨优劣。当个性化创意、个性化制作、个性化传播包括资本操纵传媒成为一种社会潮流时，整个社会艺术审美、艺术传播的层次就会出现临时性或永久性下滑，除非出现全新的、统一的、符合数字化新时代美学标准的崛起。艺术传播从原始性艺术文献到原型化艺术文献、复读型艺术文献，再到数字性艺术文献的数量表面上呈现不断膨胀的趋势（如图2中虚线箭头所示），而各种艺术文献的质量可信度却出现越来越多的危机，不同的版本之间，差异性越来越大，真正可供使用的艺术文献数占总文献数量的份额越来越小，我们称之为艺术文献的有效率（Efficiency）（E=有效文献数 / 文献总数）越来越小（如图2中实线箭头所示），这种表面量繁荣与实际质贫瘠之间的矛盾是艺术文献应用遇到的最大障碍，也是数字技术时代不可避免的悲哀。

当然，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现代高科技、数字技术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线索，通过对线索的把握去追寻并解读原典是我们运用艺术文献最科学的方法。大数据、网上数据库虽然把海量的艺术信息、文献信息有偿或无偿地推给我们，甚至从某些门户网站上就可以直接下载到古籍文献和原始文献，但网上的艺术文献直接拿来使用到学术研究或艺术创作中时就要万分谨慎了，可能错误很多，也可能存在不少的版权纠纷。笔者认为通过网络可以查找到哪些图书馆、哪些大学、那些艺术馆藏有我们想参阅的艺术文献，然后我们还是应该到这些图书馆、大学和艺术馆去借阅相关的艺术文献。通过传统的纸质卡片翻阅查找想借阅的文献既费时也费力，最科学的办法就是通过网上图书馆的电子卡片、数字卡片搜索想借阅的文献，然后记下它们的数字借书号或数字ID，直接到馆藏地借阅实物、书籍文献，也可以线上借阅数字化实物或数字影印版。传统纸质书籍的电子化、数字化虽然很方便，但在信息的转化过程中难免会存在错误，例如，技术不过关、工作态度不端正、工作人员检查不到位等，所以艺术文献的查阅最好还是要重视对原典的解读。

应用网络艺术文献的时候，对艺术文献、艺术信息真伪的鉴别是大问题。笔者以为注重辨别信息的来源、多阅读相关的书籍资料、大数据分析结果的比对、向专业人士和机构请教、艺术信息的田野调查、判断信息表述的逻辑等方法都是甄别艺术文献、艺术信息的好办法。所谓注重辨别信息的来源就是要重视权威平台、官方平台发布的艺术信息，对民众个人、自媒体博主发布的文献资料就要慎重对待，加强辨别；所谓大数据分析结果的比对就是输入众多相关或类似线索，对应着参阅它们的检索内容，如果我们想研究某位艺术家，那么就在广域网上输入“艺术家的姓名”“艺术家的生平”“艺术家的艺术品”“艺术家的家庭生活”“艺术家的传闻轶事”“艺术家传记”等信息标签，根据众多不同来源的网络信息做比对性的阅读，往往能对该艺术家有更全面、更准确的判定，笔者称之为数字交叉验证法；所谓向专业人士和机构请教包括向专业性的核查平台如FactCheck.org， Snopes.com等请教，这些专业性的大数据信息的调查平台往往拥有更为全面、更为立体、更为系统的信息数据库；田野调查既包括线下调查也包括线上发放调查问卷和线上访谈等，这份工作虽然艰难，但能够获得非常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创作出自己独树一帜的原创性艺术文献；判断信息表述的逻辑就是运用我们自身的学术经验、思维常识和心理认知，对明显不符合逻辑的结论可以直接忽略或过滤掉。

艺术文献是一种至关重要的艺术信息，它既是对艺术史的总结，也是艺术传播的主体内容之一，要想建设艺术传播学，就必须强调传统艺术文献和数字艺术文献的传播、艺术写作的传播，不能仅仅关注艺术商业、艺术产品的传播，艺术传播的根本或本质就是艺术精神的传播，而艺术文献就是传播艺术精神的不二法宝。艺术虽然也是一种商品，但艺术又不同于一般商品，艺术是人类精神的成果，也是人类精神自我表达和自我救赎的成就，一味把艺术商品化、商业化，等于把人类的精神推进魔鬼设计的火坑，失去精神的人类无异于失去了生命的家园。艺术文献同样凝聚了人类的精神，是人类精神的伟大创造和最后的主阵地。我们不要以为只有艺术品的创作是一种创造，艺术史、艺术理论类书籍和论文的写作也是创造，是对艺术更为理性化的深刻解剖，其原创性要求依然很高。真正的艺术学理论不是对田野调查工作、文献阅读工作的客观描述，不是对艺术故事的翻译行为，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原创活动，是将艺术现象、艺术故事在内心经过解析、反思、冥思、推导、重构等内化之后的创造，从而构建出人类浩渺博大的艺术文献史、艺术文化史。将艺术文献传承下去、传播开来就是重构人类精神阵地、生命家园的开始。此途必坎坷，但有志的人类亦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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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杜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