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精神性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血清S100A8/A9、神经丝轻链水平检测及临床意义

刘 容,林 颖,崔小平,黎上琳

(重庆大学附属黔江医院,重庆 409000)

系统性红斑狼疮(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SLE)是一种慢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可累及皮肤、关节、肾脏和神经系统等全身多个器官和系统,其中神经精神性系统性红斑狼疮(Neuropsychiatric 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NPSLE)是SLE累及中枢神经系统和周围神经系统导致的一组非特异性和异质性的神经精神症状,大约一半SLE患者在发病后3～5年内发展为NPLSE[1-2]。NPLSE包括局灶性和非局灶性NPSLE,局灶性NPSLE主要由抗磷脂抗体介导的血栓栓塞引起,非局灶性NPSLE往往引起情感障碍和认知异常,显著影响患者生活质量[3]。由于目前缺乏特异性的生物学标志物和客观影像学指标,NPLSE的诊断和治疗面临较大挑战。血清生物学标志物检测便捷,可重复性强,灵敏度高,探讨NPLSE相关的血清生物学标志物对NPSLE的诊断和治疗有重要意义。S100A8/A9是一种Ca2+结合蛋白复合物,在炎症反应中由吞噬细胞释放并促使炎症细胞因子释放,启动炎症反应。有研究[4]发现,S100A8/A9与SLE疾病活动度和肾损伤有关。高水平S100A8/A9与缺血性脑卒中所致神经损伤及预后不良关系密切[5]。目前,关于S100A8/A9是否与NPSLE有关尚不清楚,缺乏相关报道。神经丝轻链(Neurofilament light chain,NfL)是在中枢和外周神经元中特异性表达的结构支架蛋白,在神经退行性病变、炎症或创伤过程中被释放并经脑脊液进入外周血液循环,血清NfL水平被认为是神经损伤的标志物[6]。因此,NfL可能有望用于评估SLE患者异常神经精神表现。故本研究检测SLE患者血清S100A8/A9和NfL水平,探讨它们是否能作为NPSLE的潜在标志物,以期为临床识别NPSLE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2019年9月1日至2022年9月1日本院收治的SLE患者165例为研究对象。病例纳入标准:符合《系统性红斑狼疮诊断及治疗指南》诊断标准[7];年龄18周岁以上;书面知情同意本研究。排除标准:多发性硬化症、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类风湿性关节炎等;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综合征、脑卒中、精神分裂症等神经精神疾病;脓毒症、恶性肿瘤以及血液系统疾病;严重心、肺、肝、肾功能障碍。根据是否发生NPSLE将患者分为NPSLE组(77例)和非NPSLE组(88例)。NPSLE由风湿科医师和神经科医师参考2019年欧洲抗风湿病联盟/美国风湿病学会系统性红斑狼疮分类标准[8]共同诊断。根据SLE疾病活动性指数2000(SLEDAI-2000)评分[9]将NPSLE组患者分为轻度组(5～9分,23例)、中度组(10～14分,32例)和重度组(≥15分,22例)。本研究已获得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

1.2 研究方法

1.2.1 临床资料收集:收集患者入组年龄、发病时年龄、性别、SLE病程、临床特征(发热、血管炎性皮损、高血压、蝶形红斑、雷诺现象、关节炎、蛋白尿)以及治疗方案(糖皮质激素、糖皮质激素联合羟氯喹、糖皮质激素联合免疫抑制剂)。

1.2.2 血清S100A8/A9、NfL检测:诊断NPSLE的同一天采集外周肘静脉血,室温静置待血液自然凝固后取上层液离心(3000 r/min,半径10 cm,5 min)获得血清样本。采用Cytation 5多功能酶标仪,应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血清S100A8/A9(试剂盒批号:EM1620,武汉菲恩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和NfL(试剂盒批号:ml0033,上海纪宁科技有限生物公司)水平。

1.2.3 其他相关生化指标检测:采用间接免疫荧光法测定抗核抗体(ANA)、抗磷脂抗体(APA)、抗双链DNA抗体(dsDNA)抗体。采用欧蒙斑点法测定抗干燥综合征A(SSA)抗体、抗干燥综合征抗原B(SSB)抗体、抗史密斯(SM)抗体。采用丹麦雷度全自动血沉仪测定血沉(ESR)。采用Vi-CELL BLU全自动血细胞分析仪检测白细胞计数(WBC)、血小板计数(PLT)。采用Cobas e411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检测谷丙转氨酶(ALT)、谷草转氨酶(AST)。

2 结 果

2.1 NPSLE组与非NPSLE组患者临床资料比较 见表1。NPSLE组发病年龄小于非NPSLE组,SLE病程大于非NPSLE组(均P<0.05)。NPSLE组发热比例、血管炎性皮损比例、APA阳性比例、ESR、ALT、AST高于非NPSLE组,WBC、PLT低于非NPSLE组(均P<0.05)。

表1 NPSLE组与非NPSLE组患者临床资料比较

2.2 两组患者血清S100A8/A9、NfL水平比较 见表2。NPSLE组血清S100A8/A9、NfL水平高于非NPSLE组(均P<0.05)。

表2 两组患者血清S100A8/A9、NfL水平比较

2.3 不同严重程度NPSLE患者血清S100A8/A9、NfL水平比较 见表3。重度组血清S100A8/A9、NfL水平高于中度组和轻度组,且中度组高于轻度组(均P<0.05)。

表3 不同严重程度NPSLE患者血清S100A8/A9、NfL水平比较

2.4 SLE患者发生NPSLE的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见表4。以发病年龄、SLE病程、是否发热(否=0,是=1)、是否出现血管炎性皮损(否=0,是=1)、APA(阴性=0,阳性=1)、ESR、ALT、AST、WBC、PLT、S100A8/A9、NfL为自变量(连续性变量直接代入),以SLE 患者是否发生NPSLE为因变量(否=0,是=1)建立Logistic回归方程,采用向后逐步法排除无关变量,结果显示血清S100A8/A9、NfL水平是SLE 患者发生NPSLE的独立影响因素(均P<0.05)。

表4 SLE患者发生NPSLE的Logistic回归分析

2.5 S100A8/A9、NfL对SLE患者发生NPSLE的诊断价值 见表5。血清S100A8/A9、NfL以及两者联合检测诊断NPSLE的曲线下面积(AUC)分别为0.724、0.730、0.902,且两者联合诊断效能大于血清S100A8/A9和NfL单独诊断效能(Z=4.241、4.356,均P<0.05)。

表5 S100A8/A9、NfL对SLE患者发生NPSLE的诊断价值

3 讨 论

NPSLE可引起认知障碍、情感性障碍、头痛、中风、癫痫、脊髓病以及精神病等严重神经和精神性疾病,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和工作能力且预后较差,是导致SLE患者病死的主要原因。NPSLE发病机制复杂,目前尚未完全清楚,可能与血脑屏障功能障碍、细胞因子和自身抗体介导的神经炎症、血管和脑组织损伤等有关[10-11]。

S100A8/A9是钙颗粒蛋白,属于S100家族成员,通常以一种活性异二聚复合物的形式存在。S100A8/A9在中性粒细胞、单核细胞和吞噬细胞中大量表达,作为内源性损伤的相关分子模式,在炎症反应中被动或主动释放,通过与Toll样受体4和晚期糖基化终产物受体等多种膜受体相互作用,激活核因子-κB信号通路募集白细胞并分泌细胞因子,在调节炎症反应中发挥关键作用[12]。研究[13]发现,高水平S100A8/A9与类风湿性关节炎疾病活动度增加、甲氨蝶呤治疗反应差有关。SLE患者血清S100A8/A9水平升高是患者肾损伤的标志物[14]。本研究发现,NPSLE组血清S100A8/A9水平增高,且与疾病严重程度呈正相关,是SLE患者发生NPSLE的独立影响因素,表明S100A8/A9可能参与SLE神经损伤过程。研究[15]表明,S100A8/A9作为一种促炎蛋白,可促使淀粉样β斑块形成,激活星形胶质细胞,诱导神经炎症,与阿尔茨海默病发病密切相关。多发性硬化症患者血清S100A8/A9水平显著增高,S100A8/A9异二聚体复合物形成有助于促使髓源性抑制细胞形成,增加多发性硬化症的发病风险[16]。以上研究表明,S100A8/A9可能参与多种神经疾病的神经损伤过程。但S100A8/A9参与NPSLE发生的机制尚不清楚,推测为SLE全身炎症状态下S100A8/A9大量激活和释放,经血脑屏障进入脑组织,诱导小胶质细胞激活、增殖和迁移,导致巨噬细胞从抗炎的M2表型转变为促炎的M1表型,激活核因子-κB信号通路导致促炎细胞因子和趋化因子产生,从而引起神经细胞损伤和NPSLE。

神经丝属于中间细丝家族,是神经元的细胞骨架组成部分,在轴突中表达丰富,为轴突提供结构支持,维持轴突的大小、形状和口径。神经丝包括三个亚单位,分别为NfL、神经丝中链和神经丝重链,其中NfL研究最为广泛。NfL在中枢神经轴突损伤后释放到脑脊液和血液中,被认为是轴突损伤和神经元凋亡的标志物[17]。研究[18-19]发现,多发性硬化症(一种与脱髓鞘和神经退行性变相关的自身免疫性疾病)、额颞叶痴呆患者血清NfL水平均显著增高,且与多发性硬化症疾病活动加重和额颞叶痴呆患者认知功能损伤程度增加有关。本研究发现,NfL与SLE患者神经系统损伤有关,NPSLE组血清NfL水平高于非NPSLE组,且NfL水平与NPSLE疾病严重程度有关,是SLE患者发生NPSLE的独立影响因素。提示轴突损伤后NfL被释放到细胞外液、脑脊液和血液中,引起血清NfL水平升高,NfL可作为SLE神经损伤的标志物。NfL参与NPSLE的发病机制尚不清楚,分析可能机制为SLE累及中枢神经系统后,轴突损伤引起神经元和轴突中NfL异常聚集、运输失败和轴突变性,导致轴突和神经纤维萎缩,继而引起信号转导受损和神经功能损伤[20]。本研究中ROC曲线分析结果显示,血清S100A8/A9、NfL以及两者联合检测诊断NPSLE的AUC分别为0.724、0.730、0.902,且两者联合诊断效能较单独诊断效能更高,表明血清S100A8/A9、NfL水平均升高对识别SLE患者神经损伤风险价值更高。

综上所述,NPSLE患者血清S100A8/A9、NfL水平均升高,与疾病严重程度相关,是SLE 患者发生NPSLE的独立影响因素,两者联合检测对诊断NPSLE效能更高。但因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尚不能证明S100A8/A9、NfL与NPSLE的直接关系,需进一步开展大样本、多中心、纵向临床研究加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