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社会的永恒启明星

2023-12-02 16:51叶书宗叶天楠
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跨越式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列宁

叶书宗 叶天楠

摘 要:马克思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世界观。他立足于现实社会,把对现实社会的批判与政治斗争结合起来。他在肯定资本主义制度历史进步作用的同时,剖析了资本主义的制度性矛盾,揭示了现代产业工人阶级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掘墓人,指出工人革命的第一步是建立本阶级的独立政党,在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下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然后逐步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20世纪,落后的东方被推到社会革命的前列。列宁根据俄国的具体国情,组建以职业革命家为核心的工人阶级革命政党,提出社会主义革命可以在一国首先胜利,之后实行商品经济、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一整套完整学说,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俄国化,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并很快将苏联建设成为社会主义工业化大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走俄国人的路,成立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建立了新中国,实现了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到民族独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全方位开放的历史性转变。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从落后的农业国一举跃进为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了历史的跨越式发展。新时代的中国将再创中华文明的新辉煌。

关键词:马克思;共产主义社会;列宁;马克思主义俄国化;毛泽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跨越式发展

2023年是人类历史上伟大的思想家、理论家,马克思主义创始人马克思①逝世140周年。中国人民之所以永远发自内心地纪念马克思,坚定不移地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是因为马克思不仅为在迷茫中摸索的中国人民指明了如何创建能够实现的理想社会,在20世纪实现了历史的巨变,更使有五千年辉煌历史的中华文明,在人类走向理想社会的新征途中,再建新功。

指明能够实现的理想社会

自从人类社会发展为阶级社会以来,在各个不同社会发展阶段,面对现实社会中的阶级压迫和剥削,先进人士不断构想,希望让人民大众生活在没有压迫和剥削、美满幸福的理想社会里。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其著作《理想国》中设计了“理想国”,在这里土地归国家掌握,分给小生产者支配,商业和货币流通被贬到无足轻重的地位。护国者和卫国者都不持私有财产,他们的各种生活需要,统统由供养者(奴隶)供奉。柏拉图的“理想国”,实际上无非是为了挽救雅典城邦奴隶制民主政治的一种虚构。

在中国,早在战国末年或秦汉之际,儒家学者就创作了托名孔子答问的著作《礼记》。在《礼记·礼运》中,儒家学者提出创建“天下为公”的“大同社会”。在“大同社会”里,选贤任能,讲信修睦;老有所终,壮有所用;鳏、寡、孤、独,统统得到妥善供养。两千多年过去了,儒家设想的“大同社会”又在哪里?儒家的设想完全是一种空想。

东晋年间的陶渊明,对当时社会的腐朽极其不满,提出了他的理想社会“桃花源”。在这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良田美池,阡陌交通,一派祥和景象。居民的生活都自给自足,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可是,“桃花源”在哪里呢?陶渊明说,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既然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么它又怎么会被发现呢?陶渊明说,是武陵人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误闯误撞进入“桃花源”。陶渊明自己也知道,像“桃花源”这样的社会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陶渊明说,武陵人走出“桃花源”时,虽然暗中做了记号,还是再也找不到了。其实,陶渊明设计的“桃花源”,是他因不满现实社会,在道家小国寡民思想影响下的一种空想。

1516年,英国人莫尔出版了《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简称《乌托邦》。全书以对话的形式,描述了一个名叫拉斐尔·希斯拉德的人在异国他乡旅行的见闻。在“乌托邦”新岛上,人们废除了私有财产制度,实行公有制;人人从事劳动,在公共食堂用餐,按计划生产和消费。《乌托邦》实际上是莫尔借用自己笔下创造的希斯拉德之口,批判英国和欧洲大陆国家的现实社会制度,表达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中失败的劳动者的愿望和要求,以及对理想社会的向往。其实,莫尔已经明白地告诉世人,这个新岛的名字“乌托邦”,本意就是“没有的地方”。

1601年,意大利人康帕内拉在狱中写出《太阳城》。1623年,该书用拉丁文在法兰克福出版。《太阳城》用对话的形式,叙述了一个热那亚航海家在环球旅行时,到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城邦——“太阳城”。在“太阳城”里,人们没有私有财产,人人劳动,生产和消费由社会统一组织和安排,所有产品统统按照公民的需要分配。“太阳城”的管理人员由人民选举,也可以由人民撤换。康帕内拉怎么会想出“太阳城”呢?这要从其个人经历说起。康帕内拉青年时代就因反对教会、参加反对西班牙统治的武装起义,多次被捕,在狱中度过了33年(一说被囚27年——作者注),受尽各种酷刑和折磨,造成终身残疾。康帕内拉在獄中写成《太阳城》,实际上是出于对现实社会的激愤。该书反映了意大利早期雇佣工人和平民对理想乐土的祈求。

人类社会进入资本主义大工业时代后,法国的圣西门、傅立叶,英国的欧文,各设想出几套比以往的理想主义者们所设想的更为完善的社会制度并不断加以宣传。特别是欧文,还身体力行,力图把他的“袖珍”社会主义推广到欧美社会中去。对于他们设想的那些制度,恩格斯说:“这种新的社会制度是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空想的,它越是制定得详尽周密,就越是要陷入纯粹的幻想。”[1]724

中外历史上设计的理想社会,当然不止以上列举的这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马克思之前,所有先进人士的种种美好设计之所以全是无法实现的空想,从根本上说,是由于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没有立足于现实社会。他们都没有理性地研究和分析现实社会的根本性矛盾,而是出于对现实社会的不满,从而感性地脱离现实社会、否定现实社会。可想而知,他们设计的理想社会,当然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

要使理想社会成为能够实现的目标,最根本的是必须将理想社会置于现实的基础之上。马克思正是立足于现实社会,抓住了贯穿于现实社会的政治斗争,剖析社会阶级斗争发展的走向,从而科学地指明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

马克思从青年时代开始,就关注社会现实斗争和政治。1844年,马克思流寓巴黎时,就唾弃那些认为研究和参与现实斗争是有失身份的人,称他们是“过激的社会主义者”。马克思说:“什么也阻碍不了我们把我们的批判和政治的批判结合起来,和政治中的党派立场结合起来,因而也就是把我们的批判和实际斗争结合起来,并把批判和实际斗争看做同一件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是以空论家的姿态,手中拿了一套现成的新原理向世界喝道:真理在这里,向它跪拜吧!我们是从世界本身的原理中为世界阐发新原理。”[2]81正是由于立足于现实社会,关注现实社会中所贯穿的政治斗争,马克思才充分肯定取代封建制度的资本主义制度是历史发展的进步,而不是简单地否定资本主义制度。

历史表明,19世纪中期的资产阶级启蒙学者们所大声疾呼的“理性王国”,就是现实的资产阶级共和国。“理性王国”的现实“理性”表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的雇佣劳动剥削,取代了封建剥削;中世纪的农民和个体小生产者被剥夺得一无所有,成为出卖自己劳动力的雇佣劳动者。马克思认为,所有这些,都是不可抗拒的历史前进运动。

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把人类社会推上快速发展的新阶段。19世纪上半叶,第一次工业革命在英国蓬勃开展。1782年,英国人瓦特试制成功联动式蒸汽机,使单式运动转变成旋转运动,蒸汽机成为工业生产上可使用的发动机。1784年,英国建立了第一座蒸汽动力纺纱厂。蒸汽机的广泛使用,为整个工业部门的突破性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1825年9月27日,史蒂芬逊设计制造的“运动号”蒸汽动力火车头,在英国斯托克顿至达林顿煤矿的铁路上试车。“运动号”拉着1节客运车厢、6节货运车厢,总重量约90吨,以每小时15英里的车速,抵达终点站。蒸汽机车的试车成功,不仅掀起了人类社会交通运输业的大革命,而且带动了钢铁冶炼、机器制造业等行业的大发展。19世纪40年代,英国各主要工业部门差不多都采用机器生产,尤其在纺织工业中,大机器生产更占据了主导地位。

19世纪上半叶,第一次工业革命虽然在英国蓬勃开展,欧洲大陆却仍然是另一种面貌。1789年爆发的法国大革命,在反封建制度方面比较彻底,但也因此制造出几乎遍及全国农村的、拥有小块土地的小私有农民。1850年,占法国人口三分之二以上的农村人口,主要是占有小块土地的小私有农民。而且随着人口的增加,小私有农民的小块土地还在被继续分割。

处于欧洲心脏地带的德意志、奥地利比法国还要落后。拿破仑一世称霸欧洲的迷梦被粉碎之后,1814年,英国、奥地利、普鲁士、俄国等国家召开维也纳会议,主要目的是捍卫欧洲大陆国家的君主政体,巩固欧洲大陆的封建统治。维也纳会议决议还规定,德国境内的34个封建君主国和4个自由市组成德意志邦联。当时德意志邦联实际上处于封建割据状态。拥有独立主权的各邦国之间,以及邦国与城市之间,关税壁垒森严。这种状态,使得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受到严重阻碍。由于不堪忍受这种状态的束缚,1834年新年之夜,德意志邦联境内各国终于商定,取消所有关税壁垒。关税壁垒的取消意味着德意志关税同盟的诞生。德意志关税同盟的建立,既推动了以普鲁士为核心的德意志民族国家的形成,也促使了德意志邦联境内各国的经济实现一体化。不过即使这样,19世纪40年代,德意志邦联的工业化,差不多仍处于起步阶段。

因此,19世纪40年代,尽管工业革命已在英国蓬勃发展,可是欧洲大陆的封建君主们还在咒骂资本主义制度,雇佣工人捣毁机器的现象仍有发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马克思以发展的眼光,揭示出资本主义制度取代封建制度是当时历史发展的方向,高喊英国工业革命是炸响资本主义工业化新时代的春雷,指明个体小生产被社会化大生产冲垮是不可避免的社会发展趋势。马克思、恩格斯这样肯定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功能:“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3]277

在肯定资本主义制度历史功能的同时,马克思更加注意的是,伴随着资本主义雇佣劳动制度的确立和社会化大工业生产的建立,一个崭新的阶级——产业工人阶级挺立起来了。马克思、恩格斯主要依据英国社会的阶级关系和阶级斗争现实指出:“在当前同资产阶级对立的一切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其余的阶级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无产阶级却是大工业本身的产物。”[3]282马克思、恩格斯正是从对资本主义社会阶级关系、阶级斗争的分析,得出关于人类社会发展趋向的科学结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3]284正是这个结论,指明了实现理想社会是无产阶级肩负的历史使命。恩格斯說:马克思的基本思想是,无产阶级“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和阶级斗争,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资产阶级)下解放出来”。[3]252这是由无产阶级的阶级本性决定的,即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终解放自己。

更加需要注意的是,在所有空想家那里,“社会”与“国家”都是混同的。他们都不懂得,“社会”与“国家”是不同的范畴。这也是所有空想家关于美好社会的种种构想全是空想的原因之一。

马克思从自己创立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出发,科学地、明确地指出,“社会”与“国家”是完全不同的范畴。“社会”是人类以共同的物质生产活动为基础而相互联系起来的群体,物质资料生产的状况和条件是“社会”的基础。因此,人从脱离一般的动物界而成为独立的“人”,创造生产工具,从事生产劳动以后,“社会”也就逐渐地形成。考古研究表明,大约170万年前,人类已经生活在中华大地上了。大约一万年前,即旧石器时代晚期,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人群,差不多先后结合成母系氏族,形成了氏族社会。至于“国家”,则是随着私有制的出现和阶级的产生而出现的人类共同体形式。马克思指出:“社会”是“国家”的基础;“国家”绝不是“一种具有自己的‘精神的、道德的、自由的基础的独立存在物”。[1]313对于国家的建立,恩格斯说:“国家决不是从外部强加于社会的一种力量。……国家是社会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产物;国家是承认:这个社会陷入了不可解决的自我矛盾,分裂为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而又无力摆脱这些对立面。而为了使这些对立面,这些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表面上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应当缓和冲突,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种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就是国家。”[4]170所以恩格斯把国家的本质特征归结为“是和人民大众分离的公共权力”。[4]116据考证,中国最早的奴隶制国家夏,大约是公元前2100年建立的。这就是说,在夏以前持续约七八千年的远古时代,中华大地上的人类就已经生活在氏族社会里,却尚未建立起国家,还不存在“和人民大众分离的公共权力”。因此,如果“社会”可以说是人类永恒的概念的话,那么“国家”则是历史的概念。关于“现代社会”与“现代国家”,马克思指出:“‘现代社会就是存在于一切文明国度中的资本主义社会,它或多或少地摆脱了中世纪的杂质,或多或少地由于每个国度的特殊的历史发展而改变了形态,或多或少地有了发展。‘现代国家却随国境而异。”[1]313由于严格地区分了“社会”与“国家”的界限,所以马克思肯定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进步,进而科学地指引人们:理想社会是从“现代社会”,也即从资本主义社会“脱胎”而来;至于“现代国家”是不可能“脱胎”出新国家的,必须通过“暴力打碎”,进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新国家。

因此,马克思肯定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作用,但是不容许工人阶级政党对“现代国家”津津乐道,不能容忍对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顶礼膜拜。

1875年,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帮助下建立的世界上第一个工人阶级独立政党——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竟然接受拉萨尔派的主张,在党纲上提出“德国工人党从这些原则出发,用一切合法手段去争取建立自由国家”。马克思看到这个纲领后非常痛心,严厉地批判说:“自由国家,这是什么东西?使国家变成‘自由的,这决不是已经摆脱了狭隘的臣民见识的工人的目的。……不同的文明国度中的不同的国家,不管它们的形式如何纷繁,却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建立在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基础上,只是这种社会的资本主义发展程度不同罢了。”[1]313恩格斯则对纲领中把“自由国家”作为工人阶级独立政党的奋斗目标,痛加鞭挞,同时,“建议把‘国家一词全部改成‘共同体”。[1]324恩格斯这里所指的“共同体”,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294马克思非常明确的是:形成这样的“联合体”,必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国家,是形成这样的“联合体”的必具载体。

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人的自由发展”,是人追求的既具体又无凝固点的完美境界。共产主义高级阶段就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联合体。这是明确的、能够实现的、只能逐步完善的理想目标,是鼓舞全人类生生不息、矢志不移地去追求的理想目标。这就是马克思、恩格斯指引的人类的理想社会——共产主义高级阶段。

实现理想社会的关键在于共产党

“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的“联合体”,是马克思、恩格斯构想的,能够实现的理想社会。要实现理想社会就要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即使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到达理想社会的过程不仅非常漫长,而且还极其艰难、复杂。所以马克思非常明确地指明,实现理想社会的关键,是必须建立工人阶级的独立政党。马克思说:“工人阶级的政治运动自然是以为自身夺得政权作为最终目的,为此当然需要一个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在经济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工人阶级的预先的组织。”[4]603-604这样的“组织”,当然是共产党。可以说,马克思毕生都把建立工人阶级独立的革命政党,作为指导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极为重要的基本工作。

1846年初,马克思、恩格斯在布鲁塞尔成立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并在巴黎、汉堡、莱比锡等地建立支部。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当然还不是共产主义政党。马克思、恩格斯建立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的目的,是为了团结先进工人,促使各国社会主义者在科学共产主义理论的基础上统一起来,为建立工人阶级政党作准备。

1847年,主要由已无产阶级化的手工业工人组成的政治流亡者组织——正义者同盟,认识到马克思、恩格斯理论的正确性,并且意识到要扩大影响、开展政治活动,必须抛弃传统的密谋组织活动方式。正义者同盟邀请马克思、恩格斯参加并帮助改组同盟。1847年6月,正义者同盟在伦敦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大会按照恩格斯的建议,将同盟的名称改为“共产主义者同盟”。马克思、恩格斯还受同盟的委托,为同盟起草纲领。1848年2月,马克思、恩格斯起草的纲领在伦敦发表,这就是《共产党宣言》。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特别强调,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和改造社会的前提条件是建立本阶级的独立政党。《共产党宣言》的每个段落,几乎都体现了科学的无产阶级政党理论。关于《共产党宣言》,列宁深刻指出:“这部著作以天才的透彻而鲜明的语言描述了新的世界观,即把社会生活领域也包括在内的彻底的唯物主义、作为最全面最深刻的发展学说的辩证法、以及关于阶级斗争和共产主义新社会创造者无产阶级肩负的世界历史性的革命使命的理论。”[5]416

《共产党宣言》发表的当年,革命风暴席卷欧洲大陆。在1848年欧洲革命中,工人阶级虽然作为主力军登上了历史舞台,但是由于没有本阶级的独立政党,自然也就提不出本阶级的政治要求。因此,工人阶级虽然是街壘战的主力军,但是实际上只是反对自己敌人的敌人,“为他人做嫁衣裳”。马克思从1848年欧洲大陆革命运动中深刻认识到建立工人阶级独立政党的迫切性。于是,马克思在努力注意以科学共产主义团结国际工人阶级的同时,更注重培养工人运动中的骨干人才,为建立工人阶级政党做组织方面的准备。侨居伦敦的马克思的家,成了各国政治流亡者的聚集地。

1864年9月28日,英、法、德、意以及波兰等国家的工人代表,邀请马克思参加在伦敦召开的支援波兰起义大会,并且决定成立国际工人协会。马克思接受邀请,出席成立大会,并为国际工人协会(第一国际)起草成立宣言和共同章程。马克思在成立宣言中说:“不论是机器的改进,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交通工具的改良,新的殖民地的开辟,向外移民,扩大市场,自由贸易,或者是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都不能消除劳动群众的贫困;在现代这种邪恶的基础上,劳动生产力的任何新的发展,都不可避免地要加深社会对比和加强社会对抗。”“所以,夺取政权已成为工人阶级的伟大使命。”[6]603,606马克思的这些努力,为成立工人阶级政党,做好了思想和干部等方面的准备。

1871年3月18日,法国工人阶级在巴黎发动了武装起义,推翻了以梯也尔为总统的法国政府,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代表工人阶级的政权——巴黎公社。公社只存在了72天就被梯也尔政府镇压了。公社的失败当然有很多原因,而关键就在于没有以科学社会主义为指导的工人阶级政党的领导。

由选举产生的86名公社委员分为两派:多数派布朗基派和少数派蒲鲁东派。公社委员中虽然也有几位是第一国际会员,但是没有工人阶级革命政党成员。公社之所以没有做它必须立即做的工作,甚至姑息养奸,就是因为没有工人阶级独立政党的领导。恩格斯说:“公社在经济方面忽略了很多据我们现在看来是当时必须做的事情。最令人难解的,自然是公社把法兰西银行视为神圣,而在其大门以外毕恭毕敬地伫立不前。这也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银行掌握在公社手中,这会比扣留一万个人质更有价值。这会迫使整个法国资产阶级对凡尔赛政府施加压力,要它同公社议和。”[1]10马克思也深刻地指出:“当梯也尔通过偷袭蒙马特尔已经发动了内战的时候,中央委员会①却不肯把这场内战打下去,因而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即没有立刻向当时毫无防御能力的凡尔赛进军,一举粉碎梯也尔和他的那帮乡绅议员们的阴谋。”[1]49公社犯下这两个致命错误,是公社没有工人阶级政党领导的最明显的表现。

巴黎公社失败后,第一国际在欧洲资产阶级国家反动势力的围攻下,越来越难以立足,于1876年被迫停止活动。在这期间,马克思在国际社会主义运动中的主要工作是为建立工人阶级政党而忘我地努力。当时,国际工人运动的实际情况,是英国工人阶级虽然壮大,工会组织也多,可是基本倾向工联主义,几乎远离政治斗争。法国工人群众受巴黎公社失败的影响,情绪低落。这样,马克思建立工人阶级政党的实际工作,主要集中在德国。

早在1863年,德国工人阶级就在莱比锡成立了以拉萨尔为主席的全德工人联合会。全德工人联合会的成立,使德国工人阶级摆脱了资产阶级自由派的控制,有助于工人阶级的政治觉醒。可是,全德工人联合会以拉萨尔主义主张的争取平等、直接选举权为政治目标,背离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基本方向。1869年,与马克思走得非常近的倍倍尔、威廉·李卜克内西等人,退出全德工人联合会,在埃森纳赫成立德国社会民主工党(通称埃森纳赫派)。接受马克思帮助的埃森纳赫派虽然在政治路线上比较模糊,但是以争取工人阶级的解放为目标。1875年,全德工人联合会和埃森纳赫派合并为统一的德国社会民主工党(1890年改称德国社会民主党),并在哥达召开合并大会。大会通过的党的纲领通称《哥达纲领》。马克思、恩格斯赞成合并,但是正告埃森纳赫派,切不可接受拉萨尔主义。由于时代局限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哥达纲领》差不多全盘继承了全德工人联合会的拉萨尔主义观点。马克思对《哥达纲领》严加批判,却无法改变统一后的德国社会民主党放弃马克思主义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原则,完全走向议会斗争的现实。19世纪末西欧各国先后成立的工人阶级政党,基本上都追随德国社会民主党,醉心于议会斗争,实际上是满足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改革,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在当时资本主义相对发达的西欧各国,在看得见的将来,几乎没有发生社会主义暴力革命的可能了。

19世纪70年代,马克思主义传到沙皇专制统治残酷、农奴制残余严重、资本主义发展缓慢的俄国。为推翻沙皇专制统治,俄国先进人士早就开始了前仆后继的斗争,但是都以失败告终。马克思主义传到俄国后,俄国工人阶级的先进代表列宁认识到,必须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进行社会主义革命,而成功的关键是建立不同于西欧各国工人阶级政党的俄国工人阶级革命政党。基于俄国的实际国情,列宁认为必须建立进行政治革命所必需的革命家组织。列宁说:“我们首要的最迫切的实际任务是要建立一个能使政治斗争具有力量、具有稳定性和继承性的革命家组织。”“为了同政治警察作斗争,就需要有特别的品质,需要有职业革命家。”“给我们一个革命家组织,我们就能把俄国翻转过来!”[7]386,391,406列宁还认为,俄国的工人阶级革命家组织,必须是高度集中、统一,有严格纪律的秘密组织,绝不能搞西欧各国工人党实行的那种“广泛民主制”。列宁说:“在黑暗的专制制度下,在流行由宪兵来进行选择的情况下,党组织的‘广泛民主制只是一种毫无意思而且有害的儿戏。说它是一种毫无意思的儿戏,是因为实际上任何一个革命组织从来也没有实行过什么广泛民主制,而且无论它自己多么愿意这样做,也是做不到的。说它是一种有害的儿戏,是因为贯彻‘广泛民主原则的尝试,只会便于警察进行广泛的破坏。”[7]418对于秘密革命家组织的活动,列宁虽然也主张开展合法斗争,但是认为依靠暴力革命推翻沙皇专制统治才是常态。布尔什维克党就是列宁创建的俄国工人阶级革命家组织,其最近目标是领导暴力革命推翻沙皇专制统治,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

列宁在创建俄国新型工人阶级革命政党的同时,还根据世界发展的新形势,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契机,提出社会主义革命可以在一国首先胜利的主张。1915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打了一年后,列宁就提出:“经济和政治发展的不平衡是资本主义的绝对规律。由此就应得出结论: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甚至在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5]5541916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正酣,列宁更明确地指出:“由此得出一个必然的结论:社会主义不能在所有国家内同时获得胜利。它将首先在一个或者几个国家内获得胜利,而其余的国家在一段时间内将仍然是资产阶级的或资产阶级以前的国家。”[5]722社会主义革命可以在一国首先取得胜利的论断,是列宁根据世界发展的新形势而作出的,是社会主义在一国首先建立的理论基础。在无产阶级先进政党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俄国人民经过14年不屈不挠的斗争,取得1917年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终于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由于俄国基本上是农民国家,社会主义国家建立后,俄国农民不能马上接受社会主义制度。随着国内战争形势的缓和,社会主义制度与农民认知水平之间的矛盾立刻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根据俄国的实际国情,列宁创造性地提出了社会主义的新经济政策,意图让基本上是农民的俄国,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以新经济政策为主要内容的间接过渡措施,巩固了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

建立以职业革命家组织为核心的工人阶级政党;社会主义革命可以在一国首先胜利,社会主义制度可以在一国首先建立;以新经济政策为主要内容的间接过渡。这三方面综合一体的理论学说,是列宁根据俄国的实际国情,在历史发展新形势下进行马克思主义俄国化的伟大创造,是马克思主义发展到列宁主义的标志,也是建立和发展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理论指导。

苏联建立后,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基本实现了国家工业化,使原本落后的沙皇俄国,跃变为强大的社会主义工业国。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历史维持69年后终止于1991年,原因当然非常复杂,但是根本的一条,是苏联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教条化了,不能随着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进展、世界形势的变化以及人类社会的飞速发展,加强和深化苏联共产党自身的建设。苏联共产党的蜕化变质,最终导致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消亡。

20世纪中国的强劲崛起,是中国共产党根据中国的实际国情,创造性地发展马克思主义,领导全国人民创造性地开展中國式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书写的开天辟地的历史新篇章。

有五千年绵延不息文明史的中国,在近代却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1911年爆发的辛亥革命,虽然结束了延续两千多年的帝制,可是不仅没有改变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现实,反而开启了军阀连年混战的纷乱局面。黑暗的中国该向何处去,是无数仁人志士苦苦求索的问题。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社会主义国家建立,这一划时代事件,给在黑暗中摸索的中国先进分子展示了新的出路——走俄国人的道路。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领导中国人民走俄国人的路。

中国的国情不同于西欧各国,即使与俄国相比也有很大的差异。因此,走俄国人的路,并不意味着能完全搬用列宁主义,而必须将马克思主义运用于中国革命实际,创造出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就以通过暴力革命推翻旧政权、建立新的社会主义国家来说,中国共产党如果完全仿照列宁和苏联共产党的做法,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党内一度盛行“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究其原因,当然有中共党内自己的问题,但主要还是由于受共产国际的教条主义的影响和“左”倾思想的指导。如果不是遵义会议确立以毛泽东为主要代表的马克思主义正确路线在党中央的领导地位的话,中国革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解放战争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由此制定出正确的战略和战术,经过三年艰苦卓绝的国内革命战争,终于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全国性胜利。

1949年6月底,刘少奇率中共中央代表团秘密访苏,与苏联商谈即将成立的新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教育等各方面的重大问题。斯大林率苏共中央其他领导人,与刘少奇多次会谈。对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全国性胜利,共产国际的实际领导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掌门人斯大林①,曾对自己有关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决策与意见,作过反思。为节省篇幅,仅将斯大林当时的几句关键性对话和发言,照录于下。

7月11日,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苏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室会见刘少奇。当刘少奇谈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中国的发展情况时,斯大林插话问:“在你们进行斗争中,我们是不是干扰过或者妨礙过你们?”刘少奇回答:“没有!但是当时毛泽东确实不打算去重庆,因为周恩来作为谈判代表就足够了。然而毛泽东到重庆后,结果是好的。”斯大林说:“去重庆对毛泽东来说曾是很危险的,他可能被杀害。”接着,斯大林就以内疚和抱有歉意的语气说:“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凡属胜利了的都是正确的。我们不应该指责你们。你们中国同志太讲礼貌,总是责备自己。我们觉得我们是妨碍过你们的。你们也有意见,不过不肯说出来就是了。你们无论如何都应当注意我们讲的话正确与否,因为我们常常是不够了解你们事情的实质,可能向你们提出错误的建议。不过,如果我们犯了错误,你们还是说出来好,我们会注意和改正的。”

7月30日,斯大林在莫斯科郊外孔策沃别墅二楼,为欢送中共中央代表团成员高岗先期回国举行招待会。斯大林在祝酒时说:“今天,你们称我们为老大哥,但愿弟弟能赶上和超过老大哥。这不仅是我们大家的愿望,而且也是符合逻辑的发展。”斯大林请大家举杯,并说:“为弟弟超过老大哥干杯!”[8]

斯大林的这几句话,可以看作是他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走俄国人的路,却不照搬列宁主义,而是根据中国的实际国情,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把马克思主义推进到毛泽东思想的新阶段,取得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全国性胜利的称许。

落后国家实现历史的跨越式发展

近代以来,即人类社会从封建农耕文明发展到资本主义工业文明时期,世界上一些具有悠久历史传统、对人类社会发展曾作出突出贡献的国家,由于特殊的社会条件和历史原因,反而停滞不前甚至大大地落后了。这样的国家,能否挣脱通常的一般的发展程序,实现跨越式发展,从而重新跻身于世界前列呢?在历史上、在工业文明诞生之前,可能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例。而在工业文明时代,在马克思主义诞生之后,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诞生的无产阶级政党如果将马克思主义与本国的实际国情相结合,领导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进行革命,推翻旧的反动统治,建立新的社会主义国家,那么这样的国家是能够实现历史的跨越式发展的。在当代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中,俄国尤其是中国,就是实现历史的跨越式发展的范例。

中世纪末期,随着人类社会从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的推进,落后的阻碍社会进步的农奴制,被历史前进的车轮碾碎。可是,地处东欧的俄罗斯帝国却相反,其农奴制不但没有随着工业文明时代的到来退出历史舞台,反而更加完善、巩固起来。18世纪初,彼得一世实行改革,一心想让俄国实现“欧化”,赶上西欧。尽管彼得一世以铁腕手段进行改革,使俄国社会有所进步,并且使俄国从一个内陆国家扩张成濒海的俄罗斯帝国,但是,不管怎样,在俄罗斯大地上,农奴制反而强化了,俄国资本主义经济的进展极其缓慢。19世纪中期,工业资本主义已占统治地位的英、法两国,在向东方开辟工业品销售市场的过程中,与俄国发生激烈冲突,终于酿成俄国与英、法、土耳其之间的克里木战争。伫立在封建农奴制基础上的沙皇俄国,在战争中落败,沙皇俄国不仅丧失了黑海的制海权,连在波罗的海的通航也受到极大限制。战争的失败刺激了沙皇亚历山大二世。1861年,亚历山大二世不顾部分旧贵族的反对,公布法令,废除农奴制,激励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亚历山大二世的激进改革,实际上只是从法律层面上废除了农奴制。农奴制的种种习惯法,特别是农村的村社制度,依然盘根错节,缠绕着俄国社会的机体。因此,1861年废除农奴制的法令,虽然比较激进,但是对推进俄国资本主义发展的作用十分有限。进入20世纪,落后的沙皇俄国仍然难望西欧、北美项背。1906年,沙皇尼古拉二世鉴于沙俄在日俄战争中的失败,重用大臣会议主席兼内务大臣斯托雷平进行改革,期望振兴俄国。斯托雷平在政治方面的自由主义改革,遭到来自左、右两方面的激烈反对,难以推行。他在经济方面的土地改革,意在摧毁固化封建经济基础的村社制度,培育富农,推进农村资本主义发展。斯托雷平的土地改革,确实削弱了村社制度,刺激了农村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但是由于沙皇专制统治依然故我,俄国社会特别是农村社会面貌,难有太大改变。

从18世纪初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的整整两个世纪,为了推进俄国社会的发展,使俄国从农业社会转变到工业社会,沙皇政府进行了三次重大的改革,可是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沙皇俄国虽然成为军事封建帝国主义国家,但是就社会经济基础来说,仍然是一个落后的保留着农奴制残余的农业国。

1917年,随着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俄国从落后的军事封建帝国主义国家,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的苏联,通过三个五年计划的实施,用二十年左右的时间,使原来落后的沙皇俄国,跃进为能与美国较劲的强大的社会主义工业国。在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斯大林曾说:“我们比先进国家落后了五十年至一百年。我们应当在十年内跑完这一段距离。”[9]38斯大林说的话,苏联基本上做到了。

如果说20世纪上半期俄国是从保留着农奴制残余的军事封建帝国主义国家,一跃成为社会主义工业化大国的话,那么,20世纪下半期中国则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农民国家,一举跃进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大国,实现了历史发展的阶段性飞跃。

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是世界上文明延续最久的国家。中国辉煌的农耕文明,曾对人类社会文明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也许是由于农耕文明过于辉煌,与世界其他地区和国家相比,中国的封建社会也特别漫长、特别坚韧、特别稳固。15到17世纪是人类社会历史大变动的时期。西欧社会在意识形态领域兴起宣扬人本主义的文艺复兴运动。在自然科学领域,天文学、物理学、医学等各方面,都有飞跃性的突破。特别是哥伦布和麦哲伦的远航,开辟了从西欧到东方的新航路,不仅颠覆了世人关于宇宙的陈腐宗教观念,而且使欧洲的主要商路和贸易中心,从地中海区域转移到大西洋沿岸,直接引发了欧洲的商业革命和价格革命,加速了西欧封建制度的解体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发展。1640年,英国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封建君主统治,建立起资产阶级君主立宪国家,开启了人类历史从中世纪进入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新时代。可是,在这个人类社会历史大变动的时段里,在从1368年到1644年的276年里,統治中国的大明皇朝,在意识形态领域,由皇帝直接出面,把理学钦定为全国唯一的正统思想,极力加固陈腐的封建观念,不容许一丝人本主义意识破土。在文化教育领域,完备腐朽的科举考试制度,使人的思想都围绕“四书五经”打转。在社会经济领域,萌芽中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几近窒息,全社会被禁锢在封建皇权统治下残破的自然经济状态。大明皇朝统治的中国,一步步落后于时代。

1644年,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虽然推翻了大明皇朝,但是他建立起来的大顺政权所推行的种种政策措施,没有一丝一毫突破封建罗网的气息。大顺政权仅仅维持一个多月就垮掉了。入主中原的满洲贵族所建立的大清皇朝,除了将全国老百姓的满头长发改成辫子(男子)、发髻(女子),几乎全盘承袭了大明皇朝的那一套统治方式。统治中国的大清皇朝,同样闭关自守、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落后腐朽。大清皇朝的统治表明,中国历史发展的特殊性,使得中国封建制度虽然已经到了尽端,封建制度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作用虽然早已“薪尽”,但“火”就是不灭。1840年,中国在鸦片战争中的失败,让世界看清了大清皇朝统治的中国不堪一击。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中国早已让资本主义世界垂涎三尺,中国逐步沦为世界列强共同宰割的半殖民地。

面对深重的民族灾难,一些有新思想的进步人士发起洋务运动,想通过引进西方的科学技术,使国家富强起来。洋务派虽然办起一些新式企业,但对改变中国历史发展方向的作用微乎其微。一些先进人士,更是冒着“杀身灭族”的危险,变法维新,想让大清皇朝实行西方的君主立宪制,走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然而,他们即使甘洒碧血,也无法促使腐朽的大清皇朝改弦更张。高举“三民主义”旗帜的1911年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大清皇朝,结束了已延续两千多年的帝制,可是中国不仅仍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更出现连年军阀混战的乱象。此时,经过19世纪中期明治维新而迅速崛起的日本,一心想独占中国,泯灭中华文化。对于落后的中国而言,国家和民族存亡的危机,更加严重了。

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将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传到中国。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是中国决心走俄国人的路的开端和标志。走俄国十月革命的路,是绝境中的中国的唯一正确选择。

如果说俄国是保留着农奴制残余的军事封建帝国主义国家的话,那么中国则是更加落后的典型的农民国家。因此,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运用于中国革命实际,最难最复杂的问题,是怎样领导农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中国有自己特殊的国情,中国农民阶级更有自己的特殊性。在延续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里,中国农民曾经进行过数百次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中国农民起义之频繁、规模之宏大、战争之惨烈,是世界历史上所罕见的。坚韧不拔、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战斗精神,是中国农民阶级特有的革命品格。另外,中国农民阶级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平均主义的向往。1851年,洪秀全领导发动太平天国运动,想把中国建成“有田同耕,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人间“天国”。那是什么样的“天国”?那是平均主义大锅饭的幻想,是中国农民阶级追求平均主义的典型和符号。中国农民起义虽然频繁、激烈、悲壮,而剥离种种口号后,农民革命斗争的目标,归根结底,是平均主义大锅饭。追求平均主义可能是作为小私有者的中国农民阶级的天性。在世界上唯一的有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的农民国家中,领导农民阶级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关键问题是把中国农民阶级的平均主义愿望,引导到科学社会主义的理想目标,即把中国农民阶级对土地的渴望和科学社会主义的理想目标结合起来。中国共产党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全国性胜利,是毛泽东根据中国的国情和农民阶级的特点,创造性地解决这个问题的范例。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在20世纪人类历史上,新中国如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20世纪后半期,社会主义中国脱胎换骨,跃进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大国。

21世纪的曙光从东方地平线透出时,2001年12月,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世界贸易组织成立于1995年1月1日,其前身是1947年联合国在日内瓦签订的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中国是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的23个创始缔约国之一,新中国成立后,却被美国无理排除在外。中国自1986年就开始申请恢复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的创始缔约国地位,经过15年的努力,终于如愿以偿。中国融入了多边贸易体制,表明中国已经成为国际社会公认的经济大国、强国。2010年“十一五”规划完成时,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超过40万亿元,经济总量由2005年的世界第五位跃升至第二位,先后超过德国和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10]927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在现行标准下一个不落地脱贫,摆在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突出位置。为此,党中央制定了一系列有独创性、切实可行的措施,以愚公移山的决心、精卫填海的勇气,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摘掉中国戴了千百年的贫困帽。2020年12月3日,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会议上说:“党的十八大以来,……经过8年持续奋斗,我们如期完成了新时代贫脱攻坚目标任务,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消除了绝对贫困和区域性整体贫困,近1亿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取得了令全世界刮目相看的重大胜利。”[11]中国已经跃进到世界文明国家的前列。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的这一个世纪里,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使中国实现了三次历史性转变,“即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到民族独立、人民当家作主新社会的历史性转变,从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历史性转变,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到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从封閉半封闭到全方位开放的历史性转变”。[10]1004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实现了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跨越式发展。

一个世纪,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不过是一刹那。中国在人类社会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大变动的五六个世纪里,曾经如死水般沉寂,故而被历史前进的车轮远远地抛在后面。历经20世纪,中国之所以能飞跃到时代的前列,是由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使中国实现了三次历史性转变。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领导人民,实现如此艰难而伟大的社会变革,是由于中国共产党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始终从中国的实际出发,根据形势的变化,坚持不懈创造性地发展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民族化的先驱列宁指出:“马克思主义不是死的教条,不是什么一成不变的学说,而是活的行动指南,所以它就不能不反映社会生活条件的异常剧烈的变化。”[5]28120世纪以来中国成功实现三次历史性转变,表明中国共产党真正领会了列宁这句话的深切含义,成为践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典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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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如期完成[N].新民晚报,2020-12-04.

[责任编辑  孙小帆]

The Eternal Phosphor in Real Society: Commemorating the 140th Anniversary of Marxs Passing

YE Shuzong, YE Tiannan

(School of Humanities,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Shanghai Youth College of Management, Shanghai 200081)

Abstract: Marx created the worldview of dialectical and historical materialism. Based on the real society, he combined the criticism of it with political struggle. While affirming the historical progress of the capitalist system, he analyzed its institutional contradictions, revealed that modern industrial working class was its gravedigger, and pointed out that the first step of the workers revolution was to establish an independent political party of its own class, seize political power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the proletarian political party, establish a socialist country under proletarian dictatorship, and gradually transit to communist society. In the 20th century, the backward East was pushed to the forefront of social revolution. Based on the specific national conditions of Russia, Lenin formed a working class revolutionary party with professional revolutionists at the core, proposed a complete set of theories that socialist revolution can firstly triumph in a country and indirectly transit to socialism by implementing commodity economy. The adaption of Marxism to Russian context created the worlds first socialist country, the Soviet Union, and quickly built it into a socialist industrialized country. China, as a semi-colonial and semi-feudal country, took the Russian road and founded the CPC. The Party adapted Marxism to the Chinese context, established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realized the historic transformation from a semi-colonial and semi-feudal country to a new society with national independence and the people as masters, and then transit from a highly centralized planned economic system to a socialist market economic system with all-round opening up. Over the past more than half a century, China has leapt from a backward agricultural country to a socialist modern country as the worlds second largest economy and achieved historical leapfrog development. China will create new brilliance for Chinese civilization in the new era.

Key Words: Marx; communist society; Lenin; adapting Marxism to Russian context; Mao Zedong; adapting Marxism to Chinese context; leapfrog develop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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