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时代教师的角色定位及重塑

2023-11-29 14:06刘建华张育颖
教育评论 2023年8期
关键词:人工智能智能情感

刘建华 张育颖

人工智能深度嵌入教育活动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它在塑造教育新生态的同时,将使教师的角色发生嬗变。教师的角色定位及其角色扮演效果如何,不仅直接影响教育的进程,而且决定教育实践的效能。从思维取向、情感体现和行为实践等维度,审视和思考人工智能时代教师的角色矛盾、角色定位和角色重塑等问题,对于厘清教师的时代定位,推动教育活动的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人工智能时代教师的角色矛盾

传统教育实践中,教师是教育活动的主导者、组织者和引领者,是整个教育实践展开的逻辑主体。教师教育活动的逻辑展开是其思维支配下的情感互动、思想交流、知识和技能传递的过程。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在为教师角色的创新性发展提供契机的同时,给教师思维、情感、行为带来新的挑战。

(一)教师思维受控影响角色自主扮演

教师思维是教师在教学实践中对教学情境、教学运行状况的概括性反映。教师思维受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和作用,是教学效果达成的关键性因素。良好的教学效果建立在教师对教学要素蕴含的辩证法的正确反映和自觉运用基础之上。在传统教育中,教师对受教育者的认知多是经验性感知和常识性的分析和判断,教学内容往往专注于教材知识体系的理解和解读,在教育手段和方法上习惯于“我打你通”“我教你学”单向性的信息传播。在智能教育中,人工智能是一种自动化感知下,以大数据、算法推送、深度学习为技术支撑的决策和教育系统。在教学运用中,人工智能系统往往通过大量严格的计算和程序化的编程,对教育对象、教育环境等要素进行精准的计算,呈现在教师的决策和教学实践中。

不仅如此,人工智能还可以通过智能识别系统对教学情境、师生互动、学生反映及其接受效果进行适时的归因和反馈,这对习惯专注系统性知识传授和重复性技能教学的教师而言,具有挑战性。一旦教师的思维紧随人工智能技术的逻辑进行教学决策、展开教学活动,便会不由自主地受控于智能技术,久而久之形成对技术的依赖,或者被技术所裹挟而不能自主,思维就会固化,教学活动也会呈现模式化和技术化。原本教师是教学活动的自主扮演者、知识建构者和情境掌控者,但因受制于技术逻辑,教师的自主决策、自主教学和自主创新行为被限制。正如马克思指出的那样:科学技术有时也“表现为异己的、敌对的和统治的权力”[1],说的就是技术对人的思维的异化。具体到教育活动中,就是教师思维被人工智能异化后,其自主性受控以及角色自主性受限。

(二)教师情感遮掩影响角色自主互动

教育过程是师生间信息传递、情感互动和心灵契合的过程。相对于信息传递和心灵契合而言,情感互动更具有感染力和教育穿透力。因为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正是因为有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互动,才产生了思想共鸣,从而使教育充满生机和活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教师情感是教学活动的润滑剂,在教育教学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斯普朗格(Eduard sprenger)认为:“教育的本质是以‘爱’为中介的文化传递,爱是教育的内在本质,没有爱就没有教育,爱是教育的灵魂,是教育的生命所在。”[2]从这个角度讲,教师的教育活动实际上是教师“爱”的传递,这种爱既是教师对自身职业的爱的体现,也饱含着对学生的关爱。这种“爱”是一种职业情感,是一种心理体验,也是一种伦理行为。

当人工智能嵌入教育时,教师很容易在技术的牵引下,按照技术的逻辑展开相应的教学行为,这时候技术逻辑是超越于教师思维的。因为就技术本身而言具有超前性和前瞻性,必然遵从技术的逻辑指向和技术的价值指向。对于教师而言,当把技术作为教育手段运用到实际教学中,总会有一个对技术的学习、适应和提高的过程。由于技术的变革总是超越于人们的预想,当一种新技术被教师充分掌握和娴熟运用时,新的技术又在不断更新和快速发展,除非教师本身是技术的开发者和先行者,否则,大多数教师在技术面前永远是追随者、学习者,很难成为超越者。

如此,教师必然围绕技术走,技术必然引领教师。当教学活动被技术支配和左右,教师很容易沉迷于技术的理性漩涡中,教学过程的展开、师生的互动,很有可能被技术驱使,而忽略情感互动,减少情感熏陶,淡漠教育教学中的情感要素。这种状况在人工智能技术下体现得更为明显,因为人工智能过分强调数据效应、重视流量为王、强调深度学习等特点,很容易使教师工作程序化、程式化和效率化,教师很难同时顾及学生个体性差异以及师生间的单向情感交流。这样,在人工智能技术驱动下的教学活动中,教师纯真的情感被技术遮蔽,教学中人性的情愫被程序化系统消减,师生间的自主互动就会减少,教育中的生命意义和教育激情很有可能会失缺。

(三)教师行为被动影响角色自由展开

教师的行为,是作为整个教学的组织者、策划者、实施者的教育主体在具体教学活动的逻辑展开,是教学任务完成和教学效果达成的过程性实践,包括教学决策、教学组织、教学实施和教学评价中的活动。传统教学中,由于教师是知识的掌控者、教学的组织者和管理者、教学的具体实施者。在教学活动中,教师有很大的主导权、话语权。人工智能技术嵌入教学中,必然会改变教师的出场语境、决策方式和教学形式等。为适应新技术发展的要求,教师必须面对新技术对教育教学的变革性影响,要学习、适应新技术的流程和理念,教师作为教育者的出场语境必然会发生变革。对习惯于传统教学环境的教师而言,这一出场语境很容易使其产生适应性困难或者顺从性依赖的被动局面。在决策方式上,数据技术充分应用于教育场景、教育对象、教育内容的挖掘、搜集、比对,虽然这使得教师的决策信息更加精准、决策依据更加充分,但也因信息过度而使教学决策无所适从,或因数据“过分精准”依赖数据而不能自主,缺少独立的思考和判断。

在教学形式上,人工智能教学形式带来教学方式上的变革和创新,但传统教学形式的习惯性影响和作用,又常使教师被裹挟在传统与现代、旧模式与新方式的矛盾中不能自由展开,从而造成教师行为在新技术、新教育学环境中的不适和疏离。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曾指出,“如果我们把技术当作某种中性的东西,我们就最恶劣地听任技术摆布了。”[3]殊不知,教学活动本是师生间思想的碰撞、情感的交流、行为的互动过程,是头脑风暴的相互影响性活动。然而,人工智能技术给教师提供便利的同时,也使得教师出现了适应性困难和选择性疏离,抑或过度依赖技术,使教师行为失去本真的特质,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这种现象的客观存在必然会影响教学的顺利展开,也会使教育与人工智能的深度融合备受质疑。

二、人工智能时代教师的角色定位

对于教师而言,人工智能嵌入教育领域,使大量常规性教学工作被精简为程序性的规则和结构性的模块,这不仅能让教师从繁重的常规性工作中解放出来,而且教师的角色获得了新的定位。

(一)学习型角色

在人工智能时代,只有不断学习的人,才能避免被智能机器取代。从这个意义上讲,人工智能时代的教师必须不断提升自身学习力,以适应技术发展对教育变革的影响。在角色意识上,教师不仅要确立教育意识,还要确立学习意识。学习意识是教师适应技术变革的必然要求,也是教师职业胜任能力的必然选择。人工智能技术在改变社会生产、生活和人们思维方式的同时,对人们的学习意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人工智能时代,一个没有学习意识的人,很难适应新技术带来的变革和挑战。同样,一个没有学习意识的教师,很难适应智能技术变革给教育带来的新场景。正如有学者指出:“人工智能不会取代教师,但是使用人工智能的教师会取代不适用人工智能的教师。”[4]在角色行为上,人工智能嵌入教育过程,会使教师从繁重的事务性工作中解放出来,并突破自身感知性、经验性的认知局限,更加精准了解教育对象、把握教育情境,高效、科学和精准地实施教学过程和评价教学效果。

这种情况下,教师唯有主动学习人工智能技术,尝试新技术带来的便捷性和智能性效果,才能扮演好教育者的角色。在角色关系上,人工智能数据能够搜集和分析更多种类的用户数据,这样,个体将从“统计平均个体转向数据解析单体”[5]。具体到智能教育实践中,每一位教育对象的个体信息、学习时间、兴趣及能力都可以生成数据被存储,成为数据解析单体。如果教师学习和熟悉人工智能技术数据,就可以更加充分了解教育对象信息,在“教与学”的角色关系中弥补现实中“我与他”的缺陷,实现“我与你”的平等互动和主体间信任,充分彰显人的中心和主体地位。

(二)导师型角色

人工智能技术在变革教育出场语境的同时,使教育对象获取知识的渠道发生改变。教师不再是文化知识的“权威拥有者”,而是教育对象的促进者、引领者,在教育过程中扮演着导师型角色。人工智能嵌入教育教学过程,可以根据设定的程序自动出题、自动批改作业,甚至自动对教育对象进行心理测评、跟踪教育对象的心理行为,并进行自动识别查证和提示;也可以根据教学对象的学习需要自动推送学习材料等,这就把教师从繁重的常规性教学中解放出来。但是,这并非意味着在人工智能时代教师职业消失,而是教师角色转变。在人工智能时代,首先,教师不再是知识的灌输者,而是知识的设计者,教师通过智能搜索、智能识别和数据研判,更加精准、准确设计教学信息,形成模块化的教学内容,然后通过可视化教学手段实现与学生信息交流、知识传递和价值引导,进而推动学生的进步。其次,教师不只是单一学科技能的示范者,而是复合型技能的导引者。人工智能技术是集计算机技术、互联网技术、声频技术、视频技术、大数据技术和算力算法技术等为一体的复合型技术,这就预示着人工智能技术嵌入教育教学过程后,对教师的学科素养和技术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作为智能时代的教师如果仍然坚守“一支粉笔、一本教科书、一块黑板”的教学思维和模式,企图达成教学效果,不但不合时宜,而且很难满足教育对象的需求。要想契合智能技术时代的教育教学发展,教师既要具备娴熟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也需要具备人工智能技术的多种素养和知识;不仅是专业知识的引导者,而且是智能技术运用的导引者。最后,人工智能时代的教师不仅是先进文化的传播者,而且是生命意识的唤起者。人工智能的出现,极大地推展和丰富了教育对象获取知识的渠道,但人工智能的“技术至上”“流量为王”的价值取向容易使人陷入技术迷失而不能自主。教师从繁重的常规性任务解放出来后,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思考“育人”问题,帮助教育对象从“技术至上”的集体性迷思中醒悟,从功利化的价值误导中解放出来,引导教育对象重视生命的意义、尊重生命的价值,促进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三)协作型角色

在人工智能技术嵌入教育领域并与教育深度融合的过程中,在改变教育生态、教育方式、师生关系和学习方式的同时,教师的地位不会消失也不可能消失。尽管人工智能技术在帮助教育对象学习时能提供类似教师的知识、信息、技能、心理以及社会实践性等方面的指导和帮助,但学校教育是个体社会化的第一步,教育对象成长仍然需要具有仁爱之心的教师发挥作用。正如著名教育家顾明远所说:“尽管一些知识可以通过机器人来传授,但并不意味着教师可以被轻易取代。”[6]在人工智能时代,教师从原来知识的主要提供者角色变成协作型角色。一是人机协作。人机协作意味着教师必须适应人工智能与教育融合的发展趋势,科学利用人工智能,主动学习和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实现教师与智能技术的协作融合,从繁重的教学中解放出来,精准把握教育对象信息确定教育内容,科学决策教学过程,精细化个性化施教,协同实现教育对象的个性化、包容性、公平性和终身化的教育,进而促进教育对象的全面发展。二是师生协作。师生协作意味着教师要借助智能教学系统促进学生知识的科学化、系统化、复合化,更为重要的是发挥教师的育人功能和育人效用,在师生间建构起主体间性的教育关系,充分尊重学生的主体地位、主体人格,同时用教师的言传身教、人格魅力、情感素养等去感染、熏陶和影响学生的人格。进而言之,人工智能的出现以及与教育的融合,在拓展教育对象获取知识信息的渠道时,使得教师从繁重的数据统计、作业处理和常规管理中解放出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思考育人问题,尽管传统教育教学中的育人作用一如既往地存在着,但人工智能时代的育人作用将更加突出和重要。三是创造性协作。人与机器的最大差异就在于机器只能解决问题,而人不仅能解决问题,而且能发现问题。为此,在人机协作和师生协作中,一方面,教师为了避免被人工智能驱使,必须充分驾驭智能技术,勤于反思智能教学的利弊得失,实现智能教学与传统教学的有效衔接和融合,让技术服务教育教学实现教学的增效提力;另一方面,教师为了避免被学生牵着走,必须在师生协作中主动生产知识、创设教育情境、创新教学模式等方面下功夫,以此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提升学生的人格修养和道德境界。

三、人工智能时代教师的角色重塑

人工智能技术的创新应用,为教育带来全新的升级体验,使广大教师从繁重的事务性工作中解放出来,为其科学决策、精准施教和个性化服务提供了极大便利,也对教师的角色扮演带来新的考验。顺应智能教育发展新形势,未来的教师需要从思维、情感和行为方面实现创造性的角色转化,以此重塑职业角色,更好地承担教书育人的职责。

(一)重视话语权力,彰显主体思维

法国哲学家福柯(Michel Foucault)指出,“话语即权力”[7],表现为权力赋能话语并对主体地位具有稳固、塑造和自主调节功能。教师话语应该是教师在教学中展示的,能够为学生认知的符号系统及其意义性表达,这一符号系统包括语言文字、肢体动作、表情符号、影像图片等。教师的话语权是一定主体对教师进行权力赋能,从而彰显教师的主体意识和主体作用,并在对学生进行引导、督促中产生一定影响的话语表达。这一话语表达既是国家教育方针、政策和理念的基本遵循,也是教师对教学内容科学习得的实践展示。在传统教育体系中,教师是教育教学的主导性主体,人工智能引入教育领域,将会拓展教师教育教学主导的范畴。同时我们应当注意,由于人工智能数据库存储信息更权威、导学时间更持久、分析系统更迅捷,很可能会对教师话语权力赋能产生挑战。如果教师的话语权旁落或者式微,教师的教学活动很容易被人工智能教育系统牵着走,导致教师思维固化和主导性主体功能的失落。适应智能教育形势的发展,重视并加强教师话语权力,通过话语赋能教师主导性主体意识,这是捍卫教师主体思维的必然选择。因此,一方面,教师知识体系构建至为重要。事实上,人工智能之所以某种意义上在教育中挑战教师的主导性主体地位,是因为它是对人的意识、思维程序化的模仿,也是集成化设定好的算法,在程序化模仿和算法算力上有着超人的技能。但是在实践中其本身是缺乏自主的思维能力。正如有学者指出,“技术虽然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甚至其发展有摆脱人的干预的趋势,当代的不少自动机械在工作中很少或完全不需要人的干预。但是无论技术的自动化、无人化达到什么程度,也总是离不开作为技术主体的人的。”[8]主导性主体的教师在逻辑思维上具有超越于人工智能的能动性和创造性,这为教师提升主体意识,确立主体思维提供了条件和可能。如果教师能够搭建更为科学、合理的知识体系并成为其话语权力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教师的主导性主体就会得以确立。当然,教师科学合理的知识体系的建构依赖于教师的终身学习。另一方面,教师载体驾驭力是其话语权力确立的重要组成部分。智能载体作为智能时代的重要教育中介,是教师重构话语权的重要支撑。人工智能时代,信息技术、数据技术、算力算法与智能技术等的应用和普及,不仅是技术在教育领域的融合与发展,还是方法和手段在教育领域的革新与运用。适应新技术新教育生态的发展趋势。教师如果能够娴熟运用和驾驭智能载体并发现其规律,并将自己所能运用的载体作为呈现话语体系的主导,不仅能提升话语的传播力,而且能彰显教师的主体思维意识。

(二)强化情感教育,实现共情交流

人工智能时代,先前依靠人工操作的重复性数据排列、文本誊录、问题抄写、数字速记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都可以借助机器来完成,教学的准备、知识技能的学习效率将会大幅度提高,不仅使教师从繁重复杂的日常事务中解放出来,而且使学生从知识和技能的掌握以及考试排名的竞争中解放出来,教师有了更多的时间关注学生的心灵启迪、情感培育和精神塑造,教育教学的艺术内涵将大为凸显,教师的主导性主体作用也会从单一的知识性传授越来越趋向于关注于个体情感的塑造和心灵的启迪上来,教师在引领学生、帮助学生去拓展发展空间探寻更多的可能性机会的情感共享和交流方面的实践将空前凸显。在此背景下,未来的教师将更有赖于情感教育并进而凸显以人为本的创造性。为此,教师必须重塑情感教育,在其职业活动中,教师不仅仅是学生知识技能上的导师,更是学生情感、精神和心灵启迪上的导师。在情感教育重塑上,一方面,教师主体情感的凸显尤为重要。如前所述,人工智能技术嵌入教育,教师不由自主地遵循技术逻辑展开教学活动,整个教育教学活动转变为“教师——机器——学生”的模式,机器信息存储与智能系统的存在,使得教师的行动跟着系统走,学生的行为追随着智能动。教育教学本是师生间情感的互动和交流,但是由于信息存储和智能系统的驱动,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只见信息和知识,少见情感互换和交流。作为生命意义的师生主体间因为缺少情感互动和交流,教育中心灵的契合、精神的感染就会被遮掩。如果教育中忽略人的情感层面,人就会渐渐成为“空心人”,甚至会成为智能技术的工具。因此,重视并强化教师的情感教育显得尤为重要。教师的情感教育来自于教师对教育无私的爱,来自教师对教育教学工作的情感体验,来自对学生的真情关爱,这些爱是教师职业生涯的必须,也是职业行动的养成,更是职业意义的体现。另一方面,教师塑造共情思维是实现师生共情交流的关键。教育工作的本质特征是培养人的一种社会实践活动,人的自我证明离不开丰富的情感体验和生命关怀。从这个意义上讲,教育是教师与学生主体间的共情活动。这种共情活动不仅在传统教育生态中有所运用和体现,而且在智能教育活动中显得尤为重要。因为技术再怎么进步,也不过是人的思维和创造力的衍生,离开了人的运用技术便没有意义和价值。同样,教育活动中,不仅要培养学生的知识和技能,而且要塑造学生的情感,陶冶其情操,也要启迪其心灵,使其成为一个富有生命意义和社会意义的独立个体,这就离不开师生间的共情交流,这是智能技术无法取代的客观存在。教师共情思维是教师在教育教学活动中准确理解教学对象、教学环境和教学内容的关系以及能够在“教师——机器——学生”模式中保持情感平衡的思维能力。这种思维能力在教学内容呈现中既重视机器辅助教学的作用,实现“人——机”的协同驱动,保持教学的高效运行,也能实现“人——人”的情感互动,感受来自学生的情感和想法,以此实现师生间的共情交流,进而实现教学情感平衡和效果的达成。

(三)反思技术赋能,创新主体行动

以数据挖掘、算力算法、深度学习、智能识别等为典型特征的人工智能技术嵌入教育活动,带来变革性赋能力量的同时,其潜在的问题会不断暴露,诸如算法偏好极易造成教育信息短缺、技术依附极易引起教师思维固化、智能管理极易导致教师职业认知屏蔽等方面的问题。在人工智能时代,要成为导师型和协作型教师,就必须反思技术的本质及其对教师教学实践的影响。一方面,教师要主动适应智能教育的发展趋势,积极利用好智能技术的赋能力量,充分借助智能技术推动教育教学方式的革新,推动传统教育工作优势与信息技术高度融合,增强教育的时代感和吸引力,使教师集中精力补齐育人的短板。另一方面,教师要从思维和行动上强化主体意识,不迷信于技术,也不被技术摆布,不为技术所困,不过分依赖于技术,而是在合理的反思中及时纠偏,在保持与遵循智能教育合理张力基础上,发挥教师育人的主体作用。其一,要合理反思智能技术在教育教学中的赋能作用,确保教育内容的科学性、系统性、完整性,处理好育人为本与技术为用的关系,切实规避算法偏好造成教育信息的短缺问题。其二,要反思智能技术对教师的吸附效应和教师对智能技术的依赖效应。技术对教师的吸附效应源自技术嵌入教育教学过程对教师的常规性教学任务的解放,以及对教学方式变革带来的好奇心和影响力。教师对智能技术的依赖效应源自教师的职业倦怠心理和思维固化心理。这两种效应的长期存在必然使教师主体性弱化,创造性衰减,主导性旁落。其三,要反思智能管理导致教师职业认知屏蔽。教师职业认知一旦在技术的驱动下发生职业认知屏蔽,教育的价值理性和育人功能就会大打折扣。虽然智能技术本身并非具有价值理性和育人功能,但技术背后的开发者以及技术系统的驱动者或多或少是具有价值取向的。如果任凭智能技术的驱使和诱导,那么承载国家立德树人使命的教师在职业认知屏蔽中就会缺失理性规约,教师主导性主体作用也就失去了意义。其四,要在反思技术赋能中建构起教师的主体责任意识是教师创新主体行动的必然选择。作为智能时代的教师,要彰显教师主导性主体意识,唯有不断学习新技术、适应新技术,做学习型教师,并在运用新技术的过程中守好底线,实现优秀传统教学方式与智能技术的创造性融合,才能彰显智能教育的创造力量和创新效果,这既是教师适应人工智能教育的必然要求,也是未来教师角色扮演的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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