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课堂对话中IRF模式的优缺点与改进策略

毛凯莉

【摘 要】作为小学课堂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课堂对话需要反映出核心素养的基本内涵。当前课堂上大多使用的是IRF模式，即教师提问（Initiation）—学生回应（Response）—教师反馈（Feedback）的课堂对话模式，这种模式得益于其在课堂管理、教学效率和对学生的及时反馈等多方面优势，但也存在师生地位不平等、学生思维被控制和窄化以及压制学生主体性等不足。文章结合课程标准对教学的新要求，分析IRF模式的优势与不足，并提出相应的改进策略，以求在发挥IRF模式优势的同时减少其负面影响，促进学生核心素养在课堂教学中落地。

【关键词】IRF模式 课堂对话 改进策略

【中图分类号】G6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275（2023）15-39-04

《义务教育课程方案（2022年版）》强调了核心素养在课程中的重要地位：“各课程标准基于义务教育培养目标，将党的教育方针具体化细化为本课程应着力培养的核心素养，体现正确价值观、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的培养要求。”这给当下的小学课堂对话提出了更加明确的要求：不仅要求师生之间进行对话，而且还要求在对话过程中体现出核心素养的相关内涵。课堂对话作为教师教学的主要途径，承载了传递教学内容和维持课堂纪律等多方面任务，应认真思考目前小学课堂对话是否真的能够体现对话的基本要求，是否真的能够体现课程标准中核心素养的目标。

一、IRF模式

（一）IRF模式的概念

IRF模式并不是一种现成的教学方法，而是一种课堂中常见的对话方式，即“教师提问（Initiation）—学生回应（Response）—教师反馈（Feedback）”，是由教师提出问题后，请学生来回答，最后教师对学生的答案进行反馈的过程。IRF模式中的反馈（Feedback）环节经常会启动另一个IRF的循环，因此IRF模式往往能够被多次重复使用。IRF模式并没有具体的教学内容指向，以小学课堂为例，IRF模式既可以用来教授与基础的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等目标相关的教学内容，也可以指向更高阶的情感态度与价值观的教学目标的实现。

有学者根据课堂观察总结了参与者在IRF模式中所要遵循的基础规则：①只有老师才能提名谁应该发言；②只有老师才能在未经申请许可的情况下提问；③只有老师才能评价参与者的评论；④学生们应该试着为老师提供尽可能相关和简短的答案；⑤当老师提问时，学生不应该自由说话，而是应该举手等待提名。［1］

由IRF模式的概念和基础规则可知，IRF模式基本存在于每一节课堂中，虽然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也会发生教师让学生提问，进行生生互评的情况，但是这些行为本质上都是为在课堂上更好地进行IRF模式而服务。事实上，IRF模式是当前课堂教学中使用范围最广泛、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种课堂对话模式。

（二）IRF模式与对话的关系

对话具有广义和狭义的解释。广义的对话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定义为两个或更多的人之间，双方或多方之间的交流。而狭义的对话是指“言说者与倾听者在相互尊重、信任、平等的基础上，以语言和非语言为中介而进行的话语、情感、思想等方面的一种双向交流行为”［2］，很明显，IRF模式的概念和实施的基础规则与此并不相符，从狭义的角度出发，IRF模式并不能算作是一种对话。因此本文是从广义的角度出发，将IRF模式划归为一种广义层面上的对话模式。

二、IRF模式的优缺点辨析

作为在小学课堂教学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对话模式，IRF模式自然有其优点，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是将IRF模式与对话的狭义概念进行对比，IRF模式也展示出其不足。对其优缺点的客观评析，能够为后续制定教学策略提供更好的理论支持。

（一）IRF模式的优点

1．对学生的及时反馈

IRF模式中的“F”可以分为即时反馈和延时反馈，即时反馈是指在学生完成学习任务后立即将学习结果反馈给学生，对应的就是I—R—F的對话模式；延时反馈是在学生完成任务之后过一段时间再给予反馈信息，如间隔几秒钟、几分钟，之后再给予学生学习表现的相关信息［3］，在课堂上一般表现为经历几次I—R重复之后再进行F，即I—R—I—R……F。即时反馈能够迅速让学生意识到回答的正误，对自身的发展有及时的认知；延时反馈给学生带来反馈信息虽然不如即时反馈那么迅速，但是给学生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IRF模式中的这两种反馈形式，都能够针对教师的提问，让学生对自身的学习程度有清晰的认知，都是及时且具有针对性的。IRF模式注重对学生的反馈这一点与课程标准中重视评价导向作用的课程理念相符合，是教—学—评一体化意识的体现。

2．有助于课堂管理

巴恩斯指出，IRF在课堂教学中发挥了课堂管理和保持注意力的作用。［4］在课堂上多轮IRF模式的循环过程中，学生的注意力必须时刻集中在教师提出的问题上，否则就不能作出回答；而教师对回答的评价能够进一步强化学生回答问题的兴趣，往往会引出下一轮IRF模式的循环。并且IRF模式中教师独有的提名学生回答问题的权力又为课堂互动带来一定程度的不确定性，学生只有时刻保持注意力，认真听讲，才能成功面对教师突如其来的提问，因此IRF模式的使用还可以用来作为提醒学生认真听讲的课堂管理措施。小学生思维活跃，会出现思想开小差的现象，一旦教师在课堂教学中意识到这种问题，就可以使用提名学生回答问题的权力，将学生“拉回”课堂教学中来。

3．提高教学效率

IRF模式能够提高教师的教学效率，这是它能够被普遍使用在课堂教学中的原因之一。先提问后回答再评价，这一操作简单便捷，教师可将需要学生掌握的知识凝结成一个个问题，引导学生回答，再用反馈的形式修正学生的理解，强化学生举手发言的行为。巴恩斯指出，如果对IRF模式管理得当，教师还可以带领学生完成复杂的思维过程。［5］学生一步步吸收知识，将知识内化到自己的知识体系中，教学效率也由此提升。

（二）IRF模式的不足

1．师生地位的不平等

对话强调师生之间地位平等，以对话为核心理念的对话教学主张师生之间的民主平等性［6］，但在使用IRF模式这类传统课堂对话方式的课堂上，却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师生地位平等。在IRF模式中，教师是真理唯一的掌握者，而学生则需要等待教师提出包含真理的问题；教师独享提问权和评价权，非教师允许学生不能提问也不能参与评价。哪怕是IRF模式常常应用到启发式教学中，使用IRF模式的过程看起来确实是以学生已有的知识为基础，注重让学生参与思考，但在启发式教学中，教师在启发之前就已有答案，启发式教学只是教师帮助学生说出正确答案的过程，教师仍旧是真理唯一的拥有者，师生地位仍旧是不平等的。［7］从这个角度出发，启发式教学和对话教学之间是相互独立、互不包含的关系。

隐藏在IRF模式背后权力不平等的事实，是不可能造就真正平等的师生关系的，这也与强调师生地位平等的对话背道而驰。要改变小学语文课堂上IRF模式中师生地位不平等的问题，首先需要教师将课堂“还”给学生。

2．学生的思维被控制和窄化

思维能力是课程标准对核心素养表现的阐释之一。课程标准主张学生要有好奇心、求知欲，崇尚真知，勇于探索创新，养成积极思考的习惯。细化到小学课堂教学上，教师要给学生针对某一问题发散思维，认真思考的时间和机会。但在IRF模式中，学生的思维却可能会被控制和窄化。问题的答案是被预先设置好的，有的教师连续使用IRF模式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学生口中听到最接近预设答案的回答，因此长久使用这种模式可能会导致学生养成“猜猜老师在想什么”的学习方式。在这种学习方式里，课堂上唯一正确的答案只存在教师的头脑里，学生的思维需要紧紧围绕教师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从而顺利地“猜”出教师头脑中的正确答案，这与课程标准中对思维能力的相关描述不符，长久使用IRF模式，不利于学生逻辑思维、辩证思维和创造思维等宝贵的思维能力发展，课堂的生成性内容会持续减少。

3．压制学生主体性

课堂教学应追求“教师主导，学生主体”的师生关系，要在教学过程中体现学生的主体地位，发挥学生的主体作用。但在实施IRF模式的小学课堂上，学生的主体地位却较难体现。尽管在课堂上会出现学生踊跃举手回答问题的场面，但这时的学生仍旧是“被选择”的，他们无法像在课外交谈中一样各抒己见，自由发表观点，学生的主体性被IRF模式的操作程序所压制，学生给课堂带来的活力也难以完全体现。并且，IRF模式的应用往往不能落实到每一个学生上，即课堂的提问次数有限，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够被教师提名回答问题。久而久之，学生的积极性就会受损，他们的课堂参与度降低，课堂活力会进一步缺乏。

三、针对IRF模式的改进策略

从对IRF模式优缺点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虽然其存在一定问题，但是这一对话模式仍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在当下仍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因此本文主旨绝不是全盘否定IRF模式在课堂教学中的贡献和存在，而是侧重在发挥IRF模式优点的同时，针对其不足，结合课程标准，提出相应的改进措施，以平衡IRF模式所带来的积极和消极作用，促进课程标准的扎实落地。

（一）丰富课堂教学方法，适量缩减IRF占比份额

有的教师为了提高课堂的教学效率，会存在将IRF模式单一循环使用的问题，从而忽视了对其他教学方法的使用，无法體现课堂的多样性。课堂中“满堂问”的问题正是源于教师对IRF模式的过度使用。因此，想要在发挥IRF模式积极作用的同时减少其负面影响，首先要适量缩减IRF模式在课堂教学方法使用中的比例。教师要丰富课堂教学方法，将那些真正发挥学生主体性，体现学生主体地位的教学方法纳入课堂活动中。结合课程标准对教师教学的相关建议，教师还可以引导学生在多样的日常生活场景和社会实践活动中运用所学知识；积极利用网络资源，支持学生开展自主、合作、探究性学习，让课堂教学方法更加具有多样性。

（二）培养课堂对话文化，引入“探究式交谈”

对话理念强调平等的师生地位和开放的课堂环境，将对话文化引入课堂教学，有助于学生开放思维，积极交流，主动建构。积极的课堂对话文化和安全的对话环境之间是一种相互促进的关系，对话文化的建立能够营造安全的对话环境，在课堂上引入对话文化之后，安全的对话环境也会随之产生，学生不会因为回答错误而受嘲笑，表达想法会成为一种创造新知的方式而非一种“冒险”行为，而安全的对话环境又有助于对话文化的进一步发展。

因此，为了培养课堂上的对话文化，营造安全的对话环境，有必要向课堂中引入“探究式交谈”。“探究式交谈”本质上属于一种对话，它是一种基于平等原则和追求共同目标的课堂对话（classroom dialogue）形式［8］，以对话为核心理念的对话教学和“探究式交谈”之间存在以下关系：对话教学不仅要求教师让学生参与到教师主导的课堂讨论中，它还要求学生在没有教师的情况下，在集体合作时进行“探究式交谈”。实施对话教学必须包括确保学生知道如何参与“探究式交谈”［9］。与IRF模式相似，“探究式交谈”也有一套实施的基础规则：①所有的相关信息均被共享；②团体寻求达成统一观点；③团体要为结论负责；④推理是被期望的；⑤挑战是被期望的；⑥在作出最终结论之前要讨论其他方案；⑦所有小组的成员都要鼓励其他小组的成员发言。［10］

与IRF模式的不足相对，“探究式交谈”具有促进和谐师生关系建立、促进理性课堂建立的优势，但在效率和操作性上却是IRF模式更胜一筹，因此将“探究式交谈”引入课堂教学并不是要完全取代IRF模式，而是要抵消IRF模式在发挥积极性的同时所带来的消极作用，让学生在平等且深入的讨论中培养思维能力。

（三）减少教师工作负担，积极完善教师培训

教师要坚持终身学习，提升专业素养。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对于部分教师来说，繁重的教学任务让他们无暇参与提高专业素养的培训活动，无暇在课堂上进行新的教学尝试，IRF模式成为他们提高教学效率的最佳方式；也有部分教师由于自身理论的不完善，导致他们不愿意也不能够尝试新的教学样态，因此IRF模式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以上两种问题，需要从学校层面多加干预。首先，学校要尽可能减少教师的工作负担，让教师有时间有空间学习先进的教学理念；其次，要落实课程标准对教学研究和教师培训的相关指导，从聚焦关键问题、加强区域教研、发挥制度优势等层面积极开展教师的在职培训。对于教师个人来说，要立足教学实践，研究在教学过程中遇到的新问题；要适应时代要求，提升自身信息素养。教师培训要让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有能力也有意愿尝试新的教学样态，IRF模式不应是他们的唯一选择，要从教师的内在出发，让课堂充满活力。

IRF模式在課堂教学中盛行，确实有操作简单、效率较高和管理方便等原因，但这一现象同时也是在提示教师需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研究意识，将更多的教学样态纳入课堂教学中。针对IRF模式的不足，也需要研究者结合课程标准，提出更多的改进策略，促进学生核心素养的培育。

【参考文献】

［1］MERCER N，HODGKINSON S.Exploring talk in school［M］．London：SAGE，2008：3．

［2］李宝庆，李翠梅．对话教学探析［J］．当代教育科学，2004（16）：21．

［3］SHUTE V J．Focus on formative feedback［J］．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2008（1）：153-189．

［4］同［1］10．

［5］同［1］10．

［6］廖小玲．小学中高段语文课堂对话教学现状及优化路径分析［J］．新课程导学，2022（11）：34-36．

［7］杨丽，温恒福．启发式教学与对话式教学辨析［J］．教育探索，2011（2）：51-53．

［8］MERCER N．Language and the joint creation of knowledge［M］．London：Routledge，2019：325.

［9］MERCER N，HENNESSY S，WARWICK P．Dialogue，thinking together and digital technology in the classroom：Some educational implications of a continuing line of inquir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ducational research，2019，97：187-199．

［10］MERCER N，WEGERIF R，DAWES L．Children's talk and the development of reasoning in the classroom［J］．British educational research journal，1999，25（1）：95-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