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玮教授运用抗敏助长膏治疗食物过敏儿童生长迟缓经验*

段枫阳

(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儿童保健科,河南 郑州 450000)

生长迟缓是身高低于同年龄、同性别中国儿童身高标准的第3百分位[1]。儿童生长迟缓是遗传因素、营养状况、疾病等多种因素综合影响的结果。2016年中国九城市七岁以下儿童生长迟缓影响因素的调查显示,食物过敏是造成儿童生长迟缓的高风险因素[2]。原因生长迟缓是其回避致敏食物,进食致敏食物引发胃肠道应激反应而影响营养物质吸收,造成营养摄入或吸收无法满足生长需求,且长期未得到有效改善[3-4]。食物过敏是由免疫系统介导的机体对特定食物抗原产生的异常免疫反应,可分为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Ig)E介导、非IgE介导和混合介导,临床表现多样,可累及胃肠道、皮肤、呼吸等全身多系统。呕吐、腹泻等胃肠道反应是儿童过敏的早期表现。目前,避免食物过敏的有效手段是回避致敏食物。部分致敏食物如牛奶、鸡蛋等致敏可持续到儿童期或青春期,而此类食物为儿童获取优质蛋白的重要来源,长期回避会给正处于生长发育期的儿童造成营养失衡、营养不良、生长迟缓等不良影响。研究[5]显示,过敏食物种类越多,持续时间越长,生长迟缓风险越高。在食物过敏的影响下,若儿童早期的生长迟缓得不到纠正则会延续至成年,影响成年期身高,甚至可遗传到下一代,形成生长迟缓的代际循环[2]。

琚玮教授是河南省名中医,临床经验丰富,对治疗食物过敏导致的儿童生长迟缓有其独特的见解,认为该病病位在肺、脾、肾,涉及心、肝,病机是虚实夹杂,以肺脾虚为主,治以运中补虚、调畅气血为原则,选用便于患儿长期服药的膏方剂型。现将琚教授临证经验总结如下。

1 病因病机

古籍中未见生长迟缓的记载,根据临床症状可归属于“五迟”。古籍可寻食物过敏相关论述,《五十二病方》中关于接触漆树、漆液引起皮肤生疮是对过敏性疾病的最早认识。《诸病源候论·漆疮候》记载,不同人接触“漆”会产生不同的反应,表明漆疮的发生因人而异,体现了过敏的差异性,奠定了过敏体质的理论基础。中医体质学对过敏体质的定义是在禀赋遗传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特异体质,易发生食物过敏、药物过敏、花粉症等。过敏体质是食物过敏发生的前提。后续对过敏体质下食物过敏的研究多集中在呼吸系统和皮肤,对于食物过敏导致生长迟缓的问题关注甚少。儿童食物过敏虽临床表现多样,但大多伴有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导致的生长迟缓问题急需解决。琚玮教授临证多年,认为食物过敏引起的儿童生长迟缓的病因有以下三方面。

1.1 先天禀赋不足,肺脾肾三脏虚损

儿童的正常生长发育依靠各脏腑功能,其中以肺、脾、肾为主。肾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藏精化气,濡养五脏。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谷精微,为机体提供营养支持,助脏腑行其机能。肺主一身之气,外合皮毛,固外以御邪;与大肠相表里,肺失肃降则大肠传导失司,易发便溏或秘结而致营养吸收障碍。明代绮石提出:“肺为五脏之天,脾为百骸之母,肾为一身之根。”体质秉承于先天而得养于后天。过敏体质儿童多秉承于父母,其形成与饮食起居、情志习惯等因素相关[6]。再加之先天不足,肺脾肾三脏虚弱,以致气血生化乏源,水液升降输布失常。湿浊瘀血内生,抵抗外邪能力下降,在过敏体质的基础上易发生食物过敏相关疾病。肺、脾、肾三脏因失濡养而致其功能低下、抵抗力更加不足,循环往复,以致疾病迁延难愈,久而久之,患儿出现生长发育迟缓。因此,肺、脾、肾三脏虚损是食物过敏儿童生长迟缓的发病基础。

1.2 饮食偏颇,精微生成不足,筋骨失其濡养

《伤寒杂病论》云:“凡饮食滋味,以养于身,食之有妨,反能为害。”表明所食之物既可养身益体,又可对身体造成损害。多数儿童因异常免疫反应,进食蛋白类食品后发生过敏反应而损空机体,因此对此类食物需回避。《素问·脏气法时论篇》云:“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表明合理的食物搭配对机体有补精益气之效。但食物过敏儿童需要回避部分过敏食物可导致饮食结构失衡,减弱补精益气之效,甚者可对机体造成一定损害。肾精得不到后天填充而不足,影响肾阴、肾阳的生成,进而阻碍过敏儿童的生长发育。肾阳不足则不能上温脾土,脾之运化功能受阻以致精微生成不足。肾阴不足则不能滋木养肝,肝之藏血功能受损以致筋骨失于濡养。脾气孱弱,土不生金,金水相生障碍亦可致肾水不足、肺卫固外失职、皮毛失其濡润,出现流涕、皮肤瘙痒、四肢挛急、生长迟缓。

1.3 病程日久,诸症丛生,气血运行不畅

儿童的生长发育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食物过敏儿童的肺、脾、肾三脏功能失常,抵御外邪不足,导致过敏反复,出现皮肤、胃肠道及呼吸系统等相关疾病,此疾病又进一步加重肺、脾、肾及其他脏腑的功能下降,致气血津液运行不畅。气血不畅、气滞、血虚、血瘀导致营养缺乏,精微输布不足,脏腑失于濡养则功能失常;诸症丛生,积滞,厌食,虚劳,慢性消耗增加,耗气伤血失精,机体难以担负则生长迟缓。如此循环往复,疾病迁延难愈,患儿脏腑损伤,精微不足,筋骨失养,出现生长发育迟缓。

2 治法原则

2.1 调理过敏体质重在补肺健脾滋肾

小儿脏腑娇嫩,正气不足,特禀体质患儿易发生食物过敏,进一步影响肺、脾、肾三脏功能。小儿生长发育迅速,营养需求量大,食物过敏与肺、脾、肾三脏功能虚损可互相影响,形成恶性循环,影响气血化生及全身精微物质的输布,日久则出现形体消瘦、生长迟缓等。治疗应从体质入手,三脏同调,补肺健脾滋肾以调理过敏体质。肺气足则可主一身之气,外以固护肌表,抵御外邪;内以通达大肠,使其传导如常。脾气足则可运化水谷精微,上以培土生金,养肺护气;下以充养先天,滋肾固精,输精微于诸脏,化气血养周身。肾气足则藏精化气,主骨生髓,固一身之根本,犹如树木之根,根深蒂固则可茁壮生长,枝繁叶茂。

2.2 顾护中焦运化,兼以濡养筋骨

中焦脾胃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谷精微,输布津液,为全身提供营养支持。食物过敏儿童由于食物回避使进食的营养物质失衡,再加之小儿脾常不足的生理特点,容易导致中焦运化失常,进一步影响脾胃的运化功能。琚教授认为,要想提高儿童对营养物质的吸收和利用还应该重视中焦的运化。对于调理中焦运化应注重运脾,而非局限于补脾。运者,有动而不息之意,需要寓消于补,消中有补,补不碍滞,消不伤正。提倡“脾健不在补,而在健与运”原则[7-8],通过健脾和运脾来提升中焦脾胃的运化吸收能力。另外,还要兼顾濡养筋骨。只有筋骨强健,儿童生长发育才能更好。顾护中焦,脾胃运化如常,以后天滋养先天,肾精充足,筋骨得以濡养,实现追赶生长。

2.3 攻补兼施,灵活用药,调畅全身气机

病程日久,诸症繁多致气血津液运行不畅。湿困脾,瘀阻络,患儿常兼见积滞、厌食,治宜祛邪、调畅气机。儿童脏器清灵、娇嫩,用药时切不可过于峻补、滋腻,否则会加重患儿身体负担。患儿年幼对服用中药汤剂依从性较差,且促进生长发育非一日之功即可奏效,故琚教授提倡使用膏方制剂对患儿进行调理[9]。膏方具有药力持久、适合长期服用、口感较好的优势,可增强患儿的依从性,且可根据不同体质加减用药防太过伤正。另外,食物过敏儿童由于营养缺乏、脏腑功能相对较弱可兼有过敏症状,故须根据患儿时下症状灵活用药,不仅要治已发之病控制过敏复发,还要防病于未然以安未受邪之地。该病病程较长,用膏方治疗攻补兼施,缓缓图之,调畅全身气机方可达到调理过敏体质、促进生长发育的目的。

3 方药应用

琚教授配置的抗敏助长膏由党参、黄芪、炒白术、白芍、茯苓、山药、白扁豆、生地黄、酒山茱萸、黄精、天冬、桑寄生、狗脊、续断、牛膝、骨碎补、乌梅、五味子、当归、川芎、龙眼肉、伸筋草、桑枝、鸡血藤、旱莲草、枸杞子、山楂、麦芽、砂仁、陈皮、炒枳壳、芦根、知母、炙甘草、阿胶、龟甲胶、蜂蜜组成。方中党参、黄芪、生地黄补肺,健脾,滋肾,为君药。炒白术、茯苓健脾渗湿宁心,山药、白扁豆肺脾同补,乌梅、五味子敛肺生津,山楂、麦芽运脾消食,酒山茱萸、龙眼肉、黄精滋补肾元,桑寄生、骨碎补、狗脊补肾强筋壮骨。以上均为臣药。旱莲草、枸杞子、续断、牛膝滋肾壮骨,当归、川芎、鸡血藤活血通络,伸筋草、桑枝舒筋活络,砂仁、陈皮健脾、化湿醒脾和胃,炒枳壳行气宽中。知母、白芍、芦根、天冬同补肺脾肾之阴以防诸药过燥伤阴。以上共为佐药。炙甘草健脾和中,为使药。阿胶补肺养血,龟甲胶、蜂蜜滋阴润肺,为辅料。诸药相合,补肺健脾滋肾,益气壮骨助长。加减:反复呼吸道感染咳嗽者,加冬虫夏草、百合、百部调补肺气,益肺止咳;积滞便秘者,加炒牵牛子、泽泻、槟榔理气消胀,行气导滞;反复皮疹者,加仙鹤草、茜草、地肤子清热凉血,祛湿止痒。

4 小 结

在治疗过程中,除医生辨证论治及患儿主动配合之外,家长也应在医生指导下积极参与,规范患儿生活习惯,加强心理辅导。食物过敏会导致儿童相比同龄人体质差,体弱而多病,身高和体质量增长速度减慢,生长发育迟缓,对患儿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如易产生自卑感。因此,在积极治疗的同时,患儿家长需要加强对患儿的心理疏导。除此之外,家长还应督促患儿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如适当运动、均衡营养、保证睡眠等;定期测量身高,记录患儿生长速度,为治疗结果提供客观、准确的反馈。在医生、患儿和家长共同努力下实现健康快速的生长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