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病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认知功能状况

王朝敏，辛 博，李 娜，张 坤，薛 华，王金成，安翠霞

（河北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河北 石家庄 050031 *通信作者：辛 博，E-mail：1016465636@qq.com）

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其特点是患者在病程中交替出现躁狂发作和抑郁发作症状，患者通常伴有不同程度的认知功能障碍［1-2］。认知功能是指人脑处理信息的能力，包括感知、工作记忆、逻辑推理和思维等方面的能力，认知功能正常的个体能够分辨、整合和加工信息，从而形成解决问题的综合能力［3-4］。边缘型人格障碍（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BPD）主要以情绪、人际关系、自我形象和行为不稳定为特征［5］，通常与其他心理或精神疾病共病。目前，国外部分研究结果显示，与未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相比，共病BPD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在多个方面表现出更严重的症状和更差的疗效，例如混合发作和抑郁发作更频繁、情绪症状更严重以及住院次数更多等［6-8］。此外，Zimmerman 等［8］的研究结果显示，与未共病BPD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相比，共病患者存在认知功能受损，表现为知觉速度减慢，以及在视觉、听觉和双通道工作记忆方面的表现较差。但目前尚不清楚双相情感障碍与BPD 共病是否会加重患者的认知功能损害。因此，本研究比较是否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认知功能，以期为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临床诊疗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选取2021 年4 月-2022 年4 月在河北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治疗的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共病组）和未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未共病组）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美国精神病学会《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4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ourth edition，DSM-IV）［9］双相情感障碍诊断标准，共病组符合人格诊断问卷（Personality Diagnostic Questionnaire-4，PDQ-4+）［10］和人格障碍定式临床检查（Structured Clinical Interview For DSM-Ⅲ-R Personality Disorders，SCID-Ⅱ）［11］BPD 诊断标准；②年龄l8～45 岁；③病程≥2 年；④受教育年限＞6 年；⑤患者及家属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①合并脑器质性病变；②合并视觉和听觉疾病；③近2周内使用过抗抑郁药、非典型性抗精神病药或心境稳定剂；④有影响认知功能的躯体性疾病；⑤近6 个月内进行无抽搐电休克治疗；⑥有药物滥用或吸毒史。符合纳入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的共病组和未共病组均为60例。共病组中，双相抑郁（目前为抑郁发作）患者33 例，双相躁狂（目前为躁狂发作）患者27 例。未共病组中，双相抑郁（目前为抑郁发作）35 例，双相躁狂（目前为躁狂发作）25 例。本研究通过河北医科大学第一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准文件编号：202008302）。

1.2 评定工具

采用自编调查表收集患者的基本资料，包括性别、年龄、体质量指数、受教育年限和病程信息。

采用中文版重复性成套神经心理状态测验（Repeatable Battery for the Assessment of Neuropsychological Status，RBANS）评定患者的认知功能，该测验共12项任务［12］，包括视觉广度、即刻记忆、延迟记忆、言语与注意5 个维度。RBANS 总评分为各维度评分之和，总评分越高表明认知功能越好。

采用华山版Stroop 色词测验［13］评定患者的认知功能。测验共分为以下几步：①呈现卡片A，卡片包含50个颜色词（黄、红、蓝、绿），参与者被要求尽可能快速而准确地读出这些词的颜色；②呈现卡片B，卡片包含4种不同颜色（黄、红、蓝、绿）的圆点，参与者被要求尽可能快速而准确地说出圆点的颜色；③呈现卡片C，卡片是用红、绿、黄、蓝四种色彩印刷的“红”“绿”“黄”“蓝”四种颜色的名称，但颜色名和印刷颜色不一致，参与者被要求尽可能快速而准确地读出这些字词的颜色名称，而不是其文字。在本研究中，使用手动计时和计数来量化A、B、C 三类卡片的完成时间和准确度。用于衡量Stroop 干扰效应的主要方式包括：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

1.3 评定方法与质量控制

由经过一致性培训的10 名心理科医师，于同一天在测评室对患者进行评定。RBANS 评定耗时20～30 min，华山版Stroop色词测验耗时10～20 min。

1.4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2.0 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以［n（%）］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检验水准α=0.05。

2 结 果

2.1 两组基本资料比较

共病组中，男性33 例（55.00%），女性27 例（45.00%）；年龄21～51 岁［（30.03±9.21）岁］。未共病组中，男性37 例（61.67%），女性23 例（38.33%）；年龄20～53 岁［（29.33±9.15）岁］。两组患者的性别、年龄、体质量指数、受教育年限和病程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基本资料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data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2.2 两组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

共病组即刻记忆、视觉广度、言语功能和RBANS总评分均低于未共病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2.356、-2.138、-3.306、-2.729，P＜0.05或0.01）。共病组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均长于未共病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4.808、3.341、5.249、5.167，P均＜0.01）。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s）Table 2 Comparison of RBANS score and Stroop Color Word Test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表2 两组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s）Table 2 Comparison of RBANS score and Stroop Color Word Test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注：RBANS，重复性成套神经心理状态测验

组 别共病组（n=60）未共病组（n=60）RBANS评分（分）t P即刻记忆62.23±11.22 66.83±10.14-2.356 0.020 Stroop色词测验（s）单字时间15.10±2.28 13.18±2.09 4.808＜0.010视觉广度66.72±8.40 70.30±9.88-2.138 0.035言语功能77.28±9.97 83.34±10.11-3.306＜0.010注意功能83.32±12.01 84.50±11.02-0.561 0.576延迟记忆70.17±10.40 71.50±9.92-0.717 0.475总评分67.28±9.94 72.20±9.81-2.729＜0.010组 别共病组（n=60）未共病组（n=60）t P单色时间20.10±3.11 18.23±3.02 3.341＜0.010双字时间16.76±2.08 14.80±2.01 5.249＜0.010双色时间36.61±7.22 30.03±6.72 5.167＜0.010

2.3 是否共病BPD的双相抑郁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

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RBANS 中的即刻记忆、视觉广度、言语功能和总评分均低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t=-2.446、-2.407、-2.231、-2.078，P均＜0.05），Stroop色词测验中的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均长于未共病BPD的双相抑郁患者，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3.652、3.035、4.406、5.016，P均＜0.01）。见表3。

表3 是否共病BPD的双相抑郁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s）Table 3 Comparison of RBANS score and Stroop Color Word Test in bipolar depression patients with comorbid BPD or not

表3 是否共病BPD的双相抑郁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s）Table 3 Comparison of RBANS score and Stroop Color Word Test in bipolar depression patients with comorbid BPD or not

注：RBANS，重复性成套神经心理状态测验

组 别共病组（n=60）未共病组（n=60）t P视觉广度66.18±8.80 71.15±8.23-2.407 0.019言语功能78.02±9.15 83.12±9.67-2.231 0.029注意功能83.12±11.43 84.40±10.61-0.479 0.634延迟记忆70.22±9.44 71.67±9.56-0.629 0.532总评分67.78±8.13 72.14±9.11-2.078 0.042组 别共病组（n=60）未共病组（n=60）t P RBANS评分（分）即刻记忆60.30±9.98 66.18±9.84-2.446 0.017 Stroop色词测验（s）单字时间15.03±2.10 13.21±2.01 3.652＜0.010单色时间20.15±2.56 18.31±2.44 3.035＜0.010双字时间16.81±2.01 14.65±2.03 4.406＜0.010双色时间36.45±5.65 29.91±5.10 5.016＜0.010

2.4 是否共病BPD的双相躁狂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

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RBANS 中的言语功能和总评分均低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t=-2.777、-2.347，P＜0.05 或0.01），Stroop 色词测验中的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均长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3.600、2.658、2.943、4.337，P＜0.05 或0.01）。见表4。

表4 是否共病BPD的双相躁狂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s）Table 4 Comparison of RBANS score and Stroop Color Word Test in bipolar manic patients with comorbid BPD or not

表4 是否共病BPD的双相躁狂患者RBANS评分和Stroop色词测验结果比较（±s）Table 4 Comparison of RBANS score and Stroop Color Word Test in bipolar manic patients with comorbid BPD or not

注：RBANS，重复性成套神经心理状态测验

组 别共病组（n=60）未共病组（n=60）RBANS评分（分）即刻记忆64.59±9.22 67.74±9.12-1.237 0.222 Stroop色词测验（s）单字时间15.19±2.08 13.14±2.02 3.600 0.001 t P视觉广度67.38±8.22 69.11±8.10-0.764 0.449言语功能76.38±9.14 83.65±9.74-2.777 0.008注意功能83.56±10.40 84.64±9.98-0.381 0.704延迟记忆70.11±9.83 71.26±9.60-0.426 0.672总评分66.67±8.20 72.28±9.04-2.347 0.023组 别共病组（n=60）未共病组（n=60）t P单色时间20.04±2.51 18.12±2.70 2.658 0.011双字时间16.70±2.03 15.01±2.11 2.943 0.005双色时间36.81±5.73 30.20±5.22 4.337＜0.010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RBANS 中的即刻记忆、视觉广度、言语功能和总评分均低于未共病BPD 者，Stroop 色词测验中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均长于未共病者，与Bayes 等［14］的研究结果一致。可能是随着病情进展，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人际关系越发不稳定，心理压力及恐惧水平逐渐增加，认知以及记忆受损程度较高［15-16］，最终呈现本研究中RBANS 中即刻记忆、视觉广度、言语功能降低。既往研究结果显示，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大脑额叶部分损害重于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其大脑内相关神经递质比例明显变化，导致调控相关系统活动的执行功能下降，进而影响其协同作用，进一步导致认知功能受损，解决问题的能力降低［17-18］，支持本研究结果。

本研究结果显示，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RBANS 中的即刻记忆、视觉广度、言语功能和总评分均低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Stroop 色词测验中的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均长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与Patel等［19］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说明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认知功能较未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更差。双相抑郁患者的大脑，特别是前额叶和颞叶的部分区域存在明显的结构异常，前额叶在执行功能和情感调节中起着关键作用，而颞叶则与记忆和语言处理密切相关［20-21］，抑郁症患者大脑结构异常则解释了患者在RBANS 和Stroop 色词测验中的表现差异。有研究指出，共病BPD 的双相抑郁患者大脑海马区和Wernicke 区的异常最为明显，海马区是与记忆形成和处理相关的关键区域，当这一区域受损时，患者会出现记忆障碍；另外，Wernicke 区的结构异常可能导致言语理解障碍［22-24］。

本研究中，共病BPD的双相躁狂患者RBANS中的言语功能和总评分均低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Stroop 色词测验中的单字时间、单色时间、双字时间和双色时间均长于未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表明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认知功能较未共病BPD 的双相躁狂患者更差，与Ding 等［25］和Akbari 等［26］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其原因，急性躁狂发作患者通常存在不同程度的神经炎症反应，这种炎症反应可导致胶质细胞密度异常改变，引发神经元损伤和炎性应激反应，进一步影响认知功能［27］。炎性应激反应所导致的胶质细胞密度的改变会进一步引发海马区神经元损伤，导致认知功能障碍、攻击性、言语障碍和破坏性行为。共病BPD的双相躁狂患者与神经递质相关的异常更严重，特别是多巴胺和5-羟色胺等神经递质的失衡，进一步加剧了认知功能受损［28-29］。

综上所述，与未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相比，共病BPD 的患者认知功能更差。本研究局限性：在对不同类型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进行RBANS评定和Stroop 色词测验时，未考虑年龄、性别和受教育程度等混杂因素的影响，未来研究可扩大样本量，并控制年龄、性别和受教育程度等混杂因素，进一步探讨是否共病BPD 的双相情感障碍患者认知功能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