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抗战时期《新中华报》“五一”纪念的抗日话语研究

杨 杰 俞祖华

1920年的“五一”纪念活动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纪念国际劳动节的活动，这不仅是中国工运史上的大事件，也标志着中国共产主义知识分子与工人运动相结合的开始。［1］中国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自创立之初就十分重视“五一”纪念，成为我党纪念运动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全面抗战开始以后，中国共产党结合“五一”纪念，一方面强调工人阶级在抗战中的先锋主体地位，呼吁实行全民抗战，阐明了全民族抗战是实现抗战胜利的重要保证；另一方面宣传劳工大众的团结精神，加强中国抗战与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之间的联系，服务于中国反侵略战争的需要。《新中华报》充分发挥其作为党报的喉舌作用，通过刊登重要领导人讲话，刊发纪念文章、社论和报道“五一”纪念盛会的方式，对“五一”斗争精神进行宣传纪念，激发了全国民众投身抗战的热忱。目前，学界对于“五一”纪念研究的文章相对比较少，已有研究内容主要集中于大革命时期或者整个新民主主义时期的“五一”纪念，而对于全面抗战时期“五一”纪念的研究则较为薄弱。［2］《新中华报》的“五一”纪念，以工人阶级为纪念主体，以抗日救国为纪念主题，建构了全民族抗战和世界反法西斯力量联合的抗日话语。本文以《新中华报》为研究对象，对其“五一”纪念的抗日话语进行研究，分析其抗日话语体系的建构。

一、刊登情况统计

全面抗战时期，《新中华报》每年都以各种形式纪念“五一”，并在头版刊发相关社论。如1938年4月30日，第一版刊发社论《迎接“五一”劳动节》；1940年4月30日，第一版刊发社论《纪念战斗的“五一”节》。除社论之外，刊登的纪念文章大概分以下几种：中共中央发布的“五一”纪念宣言；毛泽东、朱德、林伯渠、叶季壮等结合不同的主题撰写纪念“五一”劳动节的文章；工人运动领袖发表的纪念文章；其他社会人士发表的诸多文章。通过对这一时期《新中华报》标题和文中明确标有“五一”纪念的17篇文章进行汇总，具体内容见表1。

表1 1938—1941年《新中华报》“五一”纪念文章统计

此外，《新中华报》还报道了一些地区纪念“五一”活动的盛况。如1938年4月30日，报道了延安市各界纪念“五一”劳动节的盛况；1939年和1940年的5月7日均对陕甘宁边区政府“五一”纪念情景进行了报道。

除常规文本纪念外，还有图画、标语和口号的纪念。如，1938年4月30日，《新中华报》第四版刊登了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1940年4月23日，《新中华报》 第四版刊登了马达刻的《劳动英雄领奖（连环画）》，描述的是劳动模范在领奖台接受表彰的场景；1941年5月1日，第三版刊登了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标语和“五一”大会的口号。

二、凸显全民族抗战

《新中华报》创刊之时，中华民族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民族危机。在全面抗战的背景下，《新中华报》将“五一”纪念话语的建构和民族解放联系起来，凸显了全民抗战的诉求。《新中华报》在全面抗战开始后发表的第一篇“五一”纪念社论，其核心话语即围绕全民族抗战展开。1938年4月30日，《新中华报》刊发社论指出：“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战争，是中华民族与日本侵略者决定生死存亡的战争，只有动员全中国的人力财力物力到抗战中去，中华民族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3］1939年5月7日，《新中华报》报道了延安各界在南门外广场举行“五一”纪念大会的盛况，号召“中国工人阶级及劳苦群众，以空前英勇奋斗和团结一致之精神，努力参加全民族抗战建国的伟业”［4］，同时呼吁全国民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要把我们中国在危难之中挽救过来，改造过来，变成一个新中国”［5］。1940年4月30日，《新中华报》社论指出，“今年在中国的‘五一’纪念节，是检阅中国工人阶级及整个中华民族参加抗战力量的斗争日，是更加动员全国工人阶级和全民族的力量，参加神圣的民族抗战的斗争日”［6］。

巩固与发展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实现全民族抗战的重要内容，也是赢得抗战胜利的关键所在。“中国是否能从如此深重的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中解放出来，将决定于这个统一战线的发展状况。”［7］工人阶级作为抵抗侵略的先锋力量，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体之一。1939年，毛泽东同志在延安“五一”劳动节纪念大会上指出，“要把全国人民的思想、意志、力量统一起来，集中起来，这就要实行巩固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并强调“一切力量要完全集中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阵营处，决不能够违反；有违反的就要反对，就要打倒，就把他当汉奸打”。［8］“中国工人阶级要在共产党领导之下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最坚决最彻底的力量，把全国工人职员不分党派不分信仰不分职业团结起来,形成统一的工人阶级的力量,努力参加全民族抗战建国的大业。”［9］1941年4月17日，《新中华报》发表邓发的纪念文章指出，“劳动政策上的错误将影响到统一战线的巩固”，因此“各抗日根据地一方面要照顾到工人阶级的利益,同时要照顾到统一战线各阶级的利益”。［10］5月1日，刊发的纪念文章指出，国内由于皖南事变引发的时局危机严重影响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因此，工人阶级必须团结一切国内抗战力量，坚持抗战到底，反对一切亲日派破坏抗日大局的行为，并强调“只有这样，只有在坚持抗战团结与进步的政治方针之下，中国工人阶级与中国民族才能战胜日寇汉奸，而获得自己的生路”。［11］《新中华报》强调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纪念内容，旨在号召全国各党派、阶层，团结一心，结束内斗，齐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之下。

在“五一”纪念文章中，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主题最为鲜明。这一时期，全民抗战成为“五一”纪念的时代内涵。“纪念活动中的抗战动员，对于塑造中共形象、提升中共抗战动员影响力、整合各方力量赢得抗战胜利发挥了积极作用。”［12］在民族危亡之际，《新中华报》“五一”纪念文章中的全民抗战话语更加突出。《新中华报》呼吁全国民众“在坚持团结抗战反对妥协投降的口号下,动员自己一切力量积极参加抗战”“只有团结自己，团结别人，才能推动全国大团结”。［13］在全民抗战的话语构建下，全国人民万众一心、团结协作，积极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

三、宣传工人阶级在抗日救亡中的先锋地位

“中国工人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是中国人民中间最有力量的最坚强的一部分，自‘二七’以来，中国工人始终英勇的为着争取民族解放与本身利益而奋斗，甚至流血牺牲”，［14］而“中国工人阶级,及其政党不独过去大革命时代是站在民族解放的先锋地位,就是现在伟大的抗战时代,同样的是站在民族解放的先锋地位”，他们是“反对日本强盗最觉悟的最坚决最彻底的中坚支柱”。［15］《新中华报》“五一”纪念文章建构的话语内容都以抗日为主题，号召工人阶级继承并发扬斗争精神，坚持抗战到底，并借助“五一”纪念，强调工人是抗战建国的主力。1938年4月30日，《新中华报》第一版发表社论指出，“工人是民族解放运动的先锋队”，“在一切的抗战动员中，给全国人民以好的榜样”。［16］

1939年4月28日，《新中华报》第四版刊登的张浩纪念文章指出，“在长期的艰苦的抗战过程中，中国工人阶级的岗位，是在抗战建国的最前线，一切行动，应成为坚持不拔，英勇牺牲，克服困难，彻底抗战的模范”，［17］肯定了中国工人阶级在抗战中的特殊地位。1940年4月30日，《新中华报》第一版的社论指出“中国工人阶级，无论在过去中国革命历史上，无论在将近三年的抗战中都已充分表现了自己的无限英勇牺牲的精神”，这就完全证明了“中国工人阶级是最彻底的最忠实于民族利益的伟大力量”，需要“更加发挥我国工人阶级在抗日战争中的先锋和模范作用”。［18］1941年4月17日，《新中华报》第一版刊发邓发的纪念文章指出，“中国工人阶级四年来始终站在民族解放斗争的岗位上，忠实执行着民族解放的光荣任务”，“在将近四年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在各个战场上，不惜牺牲自己的热血和头颅。在生产战线上，为抗战生产而流尽了自己的血汗”。这一切都证明中国工人阶级是中华民族的忠实子孙和阶级战士。因此，“在复杂困难的斗争环境中，站在中华民族解放先锋岗位的工人阶级，他的责任是更加重大了”。［19］5月1日，《新中华报》刊发纪念文章指出，“中国工人阶级是最革命，最忠实于国家民族的阶级，四年来，中国工人阶级，不惜牺牲一切，坚定地站在民族解放战争的前哨上，忠实地执行自己的神圣任务。”［20］

工人阶级是抗日救国的中坚力量，昭示了其阶级性。中国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的政党，在表明中国工人的阶级身份、增强其阶级意识之时，也明确了工人群体的阶级责任。工人阶级意识到自身的命运和民族独立与解放事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只有坚持抗战夺取胜利，才能改变自己的阶级状况。《新中华报》借助“五一”纪念，进一步“发挥我国工人阶级在抗战建国中的先锋和模范作用”［21］，以此号召全国民众积极投身到抗日救亡运动中来，挽救民族危亡。

四、呼唤国际反法西斯力量的大联合

全面抗战时期，“五一”是鼓舞和激励中国工人阶级和中华民族参加抗战救国的纪念日，也是“国际无产阶级与被压迫民族进行联合战线，反对国际法西斯的斗争日”。［22］《新中华报》凸显“五一”纪念的抗日话语，旨在加强中国抗战和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之间的联系，呼唤国际反法西斯力量的联合作战。1938年4月30日，《新中华报》刊登的“五一”纪念文章指出，“现在各国劳动大众，更亲密地团结起来，反对法西斯野蛮强盗，反对法西斯侵略弱小民族的侵略战争”。［23］1940年4月30日，《新中华报》社论指出，“今天的‘五一’是国际无产阶级与一切被压迫民族及广大爱好和平的人士,进行革命的联合战线,反对国际帝国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斗争日”，需要“联合国际无产阶级及反战的先进人士，共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实现国际无产阶级的行动的统一”。［24］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全面抗战时期的“五一”纪念突出了抗日战争在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中的重要地位。《新中华报》通过建构“五一”纪念的抗日话语，以此号召国际反侵略国家与人民联合起来，共同进行反法西斯战争。1939年4月28日，张浩在纪念文章中指出，“中国民族解放战争进程中，更有国际无产阶级殖民地半殖民地被压迫民族及凡属爱好和平反法西斯反侵略战争人士的支持，伟大的‘五一’劳动节，正是象征这一团结，这一光明灿烂的前途”，需要“联合世界各国职工团体及反战反法西斯的人士，共同反对法西斯强盗，实现国际行动的统一”，强调“争取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也是国际和平战线的胜利”。［25］1940年5月7日，周恩来在纪念文章中指出：“中国工人阶级应努力参加反日本侵略战争，和苏联及全世界的工人站在一起，取得整个世界的胜利。”［26］1941年5月1日，《新中华报》刊登纪念文章指出，“今年‘五一’节，为全世界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坚决反对战争力争和平的大动员”［27］，也是“全世界劳动人民力争和平反对战争之伟大节日”，号召“工人农民和一切爱国人民团结起来，于今年的五一节检阅自己的力量，配合全世界劳动人民的斗争，反对我们民族敌人的进攻，争取抗战的胜利”［28］。

中国工人阶级不仅是中国抗战的中坚力量，也是国际反法西斯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工人阶级应当利用一切可能去加强国际工人阶级的联系,经过一切可能向国际工人宣传中国工人阶级英勇抗战的斗争事实,并要求国际工人阶级开展援华运动,扩大对日制裁的斗争范围。”［29］《新中华报》的“五一”纪念将中国抗战与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紧密联系起来，构建了国际反法西斯力量联合的纪念话语。中国的抗战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大力支持，特别是世界工人阶级和无产阶级国家的援助。反法西斯力量大联合的话语建构，有效促成了国际反法西斯同盟的建立，对于中国抗战胜利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的胜利具有重要意义。

五、结语

全面抗战时期，《新中华报》发表的“五一”纪念文章，并非从单一国家和阶级的角度纪念“五一”，而是将“五一”纪念与抗日救国紧密结合在一起，赋予“五一”纪念新的时代内涵，构建起以抗日救国为核心的话语体系。《新中华报》通过“五一”纪念，向解放区民众展示了工人阶级的巨大力量以及形成国际国内统一战线的必要性，坚定了根据地人民抗战到底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