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美国持续开展作战概念和能力建设, 从作战体系角度发展武器装备、 开展关键技术研究, 通过制空作战等领域的技术发展引领美国军事能力建设的创新方向。 从作战概念、 作战平台、 态势感知和空战武器四个方面, 分析了近年来美国制空作战概念和能力的建设重点与发展方向, 总结了其发展特点, 为我国制空作战能力建设和技术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 作战概念; 作战体系; 制空作战; 作战平台; 空战武器; 能力建设
中图分类号: TJ760 文章编号: 1673-5048(2023)04-0010-07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12132/ISSN.1673-5048.2023.0034
0引言
现代战争很大程度上是空中实力的较量, 空中战场已成为影响战争进程、 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重要战场[1]。 空中优势是获得多种主要军事行动成功的基础, 加强制空能力已成为各主要军事强国军事能力建设的核心。 美国作为军事技术领先的军事强国, 始终重视制空作战概念和能力的建设, 将空中力量作为夺取作战优势进而获得战争胜利的作战体系中的重要环节。 近30年来, 美国作战概念的演变、 制空作战能力的发展, 走过了从集中到分布的发展过程, 军用无人机和超声速飞机持续装备、 升级, 作战体系的网络化作战能力持续增强, 空战武器的打击范围不断扩展, 且正在依靠人工智能、 高速高动态组网通信等颠覆性技术群, 使制空作战能力加速向智能化方向演进。 在其发展过程中涉及大量的计划、 项目、 技术、 能力等, 这些看似离散的计划、 项目、 技术和能力之间隐藏着某些联系和因果关系, 蕴含着脉络和规律。 通过持续跟踪和研究美国制空作战新概念、 新项目和新技术的发展, 发现在2020年前后, 美国制空作战概念和能力出现了新的变化, 并有了新的发展方向。
1作战概念的变化
近30年来, 美国国防部一直在发展新的作战概念, 旨在通过作战概念整体上的牵引, 对抗先进的军事竞争对手。 美国先后提出并发展了“空地一体战”“网络中心战”“空海一体战”“分布式作战”“马赛克战”等作战概念, 并且通过武器装备型号、 关键技术演示验证、 关键能力试验等项目和技术投资, 推动能力生成和概念演变, 形成了由联合到分布、 再到马赛克化自适应组合的发展脉络, 试图通过不断提高战场的复杂程度、 增加作战網络规模和节点数量, 在与强大作战对手的交战中取得作战优势[2]。
回顾近30年的概念变化和历次战争中的战例情况, 指挥和控制一直都在美国取得作战优势和战争胜利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2019年,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总统和国防部长最高军事咨询机构)提出建设联合全域指挥控制能力(Joint All-Domain Command and Control, JADC2), 并从作战条令、 系统研制、 技术开发和演习试验等各个层面积极开展能力建设。 联合全域指挥控制能够将空军、 海军、 陆军、 太空军等所有军种的传感器和武器连接到统一的网络, 着重加强联合作战的核心能力——指挥控制, 提供快速了解作战空间、 以比对手更快的速度指挥控制部队、 实现全作战域作战效果同步的能力, 这是为了应对未来的大国高端对抗, 美国军方在各军种和各作战域通过跨域联合高效的指挥控制形成进攻和防御优势的重要举措。 JADC2是解决分布式作战、 马赛克战作战节点增多时面临的指挥控制难题的关键举措, 通过提高指挥控制的效率来获得整个作战体系的优势, 它与分布式作战理念并不矛盾, 而是发挥分布式作战效能的关键性延续战略措施。 JADC2概念也引发了美国国内的广泛讨论, 美国军方高级将领, 以及诺斯罗普·格鲁曼、 洛克希德·马丁等公司高管都在接受采访或者以专稿形式发表自己的看法。 支持者认为未来的体系化多域作战, 需要形成将战场采集到的信息连接并传递到所有作战人员和作战节点的战场信息网络, 节点增多到一定程度后必然面临着一系列难题, 因此需要发展JADC2系统。 质疑者认为这既不现实, 也会造成资源极大浪费, 未来美国发生大规模消耗战的可能性极小。 但是, 综合查阅和分析美国国会财报、 国防部文件、 海军和空军计划等, JADC2已经被美国军方重点关注, 将会是近期大力发展的重要作战概念。
2020年3月, 美国空军首次将JADC2写入空军条令, 标志着该作战概念已步入新的发展阶段。 美国空军先进战场管理系统(Advanced Battle Management System, ABMS)是JADC2的重要组成系统, 是美国空军构建的下一代指挥控制系统。 ABMS利用“云”环境和全新通信技术来促使空天作战单元能够在智能技术的支持下, 更快地共享数据, 快速决策。
美国空军公开了5项ABMS验证试验, 具体的时间和内容见表1, 涵盖了美国多兵种之间的协同作战、 多武器平台之间的协同打击以及多国作战能力之间的联合防御等, 重点验证的关键技术和能力是数据传输、 协同仿真、 有人无人协同飞行等, 其技术路线与美军构建的分布式作战、 马赛克战保持一致。
美国国会层面在ABMS提出后就持续关注和投入, 并在2019年明确提出要改造和升级JSTARS(E-8战场联合监视机)和AWACS(E-3空中警戒和控制系统)等老旧的系统。 随后美国国会和国防部每年都会对ABMS进行投入, 并且呈现逐渐增多的趋势, 具体见表2。 在美国2023年国防预算文件中详细解释了ABMS的能力和优势(见图1), 强调了“ABMS在未来竞争激烈的高端作战环境中将促进当前和未来的平台/传感器立即共享关键的作战数据”, 建设的重点是“复杂战场中的态势感知、 数据处理、 快速决策、 信息传输”。 2022年3月, 美国国防部发布《联合全域指挥控制战略》, 形成了JADC2发展的顶层指导文件, 明确了建设数据体系、 构建人员体系、 建立技术体系、 与核指挥控制通信系统一体化运行、 与任务合作伙伴高效共享信息这5项工作重点; 规定了JADC2的目标状态、 关键任务、 资源需求、 责任机构等, 推动从概念和技术探索转向实际运用。 2023年1月, 美国国会下属的问责局发布《战斗管理: 国防部和空军继续定义联合指挥控制工作》专题报告, 分析了国防部发展JADC2和空军实施ABMS的状况, 并从计划、 管理、 技术、 成本、 人力、 流程等方面为2024至2028年后续计划的发展提出了建议。
回顾其制空作战概念的发展, 无论是分布式作战、 马赛克战, 还是目前大力推进的JADC2和ABMS, 其追求空战OODA环中信息共享、 信息传递、 指挥控制等关键过程的速度和效率的本质没有改变。
2作战平台的变化
制空作戰平台包括战斗机、 预警机、 加油机、 无人机等, 是美军实现制空作战优势和获得整个作战胜利的关键装备, 一直是其制空能力建设的重点。 近年来, 受竞争对手、 经济发展、 技术突破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 美军认为自己的作战平台数量不能满足装备需求, 并推出了系统簇的建设和发展路线。 作战平台的特点主要包含四个方面: 一是发展具备超能力的新平台, 如2022年12月首次公开亮相的B-21远程轰炸机; 二是逐步提升现有作战平台的能力, 以较低的成本换取战斗机数量和能力的平衡, 如已经完成首飞和被军方采购的F-15EX战斗机; 三是大力发展无人加油机和无人僚机, 构建有人/无人协同作战能力, 提高制空作战的时间和平台数量; 四是积极发展高超声速飞行器, 通过高密度地投入新项目和新计划, 占领高超声速飞行器制高点。
系统簇的概念源于2014年启动的美国下一代空中优势(Next-Generation Air Dominance, NGAD)计划。 美国NGAD是美军下一代空中优势平台(作为系统簇, 包括战斗机和忠诚僚机无人机等)。 2020年, NGAD首次在美国国防预算文件中发布, 投入金额为10亿美元。 2020年9月15日, 当时的美国空军采购执行官威尔·罗珀博士宣布, 作为NGAD计划的一部分, 空军已经试飞了一架全尺寸飞行演示飞机。 随后针对NGAD的投入逐年增长, 计划2021至2024财年分别投入10.44亿、 15.2亿、 17亿和23亿美元。 2022年美国国防预算文件中对NGAD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NGAD是保持未来夺取制空权而改变游戏规则的技术”, “它的重点是部署能力, 而不是建造下一代飞机”, “让F-22、 F-35与F-15EX并肩作战”。 美国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于2022年6月1日宣布, “NGAD项目技术已经足够成熟, 可以让该项目进入工程、 制造和设计开发阶段”。 2022年6月, 美国国会研究机构(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CRS)也对NGAD计划进行详细的介绍和分析, 在报告中提到了美国空军对于NGAD的投入将大幅增加, 预计在2026年将达到35亿美元[10]。 2023年美国防御预算文件中对NGAD进行了进一步说明, “NGAD必须具备能够连接当前和未来的能力, 如机载移动目标指示、 指挥和控制、 传感器、 武器、 先进协同武器系统, 以及那些尚未开发的能力”, “B-21也是NGAD的一员”。 2024财年美国国防预算文件指出, “NGAD是实现武器、 指挥、 控制、 平台之间的协同能力的系统簇”。 这些都从预算和计划层面透露了NGAD能力提高和关键技术的研究重点, 协同飞行、 协同打击、 网络化指挥控制、 体系化作战等, 都将是未来美军制空作战的重点发展方向。
另一方面, 美国大力发展无人作战平台, 使其具备携带武器制空作战、 通信指挥协同作战、 空中加油、 探测态势感知等能力, 为有人/无人协同作战提供技术和装备支撑。
在众多无人机项目中, 美国Kratos公司的XQ-58A和UTAP-22无人机技术成熟度和能力生成速度处于领先地位。 2020年12月9日, 美国空军进行了3架飞机编队飞行过程演示, XQ-58A首次与F-22和F-35战斗机编队进行了半自主飞行, 三型平台使用美国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开发的gateway ONE系统, 验证了通过无人机平台实现与搭载多功能先进数据链(MADL)的F-35和搭载机间协同数据链(IFDL)F-22之间的通信, 来解决技术难题, 这项验证试验也被美国空军列入ABMS项目中。 2022年12月30日, 美国国防部宣布美国海军以1 550万美元的价格采购2架XQ-58A, 无人机平台正式进入海军服役, 如图2所示。 从公开的无人机参数来看, 其长度9.14 m, 翼展8.23 m, 巡航马赫数0.72, 飞行高度10 km, 满载2.72 t, 具备了搭载探测、 通信和导弹武器等载荷的能力, 能够形成无人制空作战能力。 2021年4月29日, 美军使用UTAP-22进行了130 min的飞行试验。 5月5日, UTAP-22无人机由F-16C战斗机陪同再次进行试飞, 验证有人战斗机和无人机之间的有人/无人协同飞行能力。 美军称这是国防部历史上有人战斗机与自主控制的无人机距离最近的一次飞行试验。
美国波音公司MQ-25A无人加油机和MQ-28A无人机也同样发展迅速, 形成了作战能力。 2021年6月至9月, MQ-25A完成了给F-22和F-35战斗机、 E-2D预警机的加油试验, 如图3所示, 12月完成了航母舰载测试试验。 2022年9月, MQ-25A无人机实现了新能力, 能够执行监视任务并将实时图像传递给其他平台共享使用。 2024年美国国防部预算为其投入12亿美元。 2020年10月, MQ-28A完成地面动力滑行测试, 12月完成地面高速滑行测试。 2021年2月27日完成了首飞, 如图4所示。 2022年3月, 澳大利亚正式将MQ-28A作为“空中力量编组系统”项目里的“忠诚僚机”, 8月, 美国空军明确计划引入MQ-28A无人机。
在高超声速飞行器领域, 美军于2019年支持的“夸特马”项目和2022年支持的“观星者”项目最具代表性。 “夸特马”项目由专注于研究高超声速无人机技术的赫米尔斯公司负责研制, 并与NASA和美国空军开展合作。 2020年3月, “夸特马”项目完成了涡轮-冲压组合动力(TBCC)缩比发动机静态和高速(Ma=5)试验。 2021年7月, 美国空军宣布以3年6 000万美元的额度资助该项目开展TBCC飞行验证和3架验证机试飞, 这是美国工业部门正式得到军方投资的首个高超声速无人机项目。 2021年11月, 该项目推出了全尺寸原型机, 如图5所示。
2022年6月, 美国维纳斯航空航天公司宣布其“观星者”高超声速飞机的速度可达马赫数9。 2022年10月27日, 该公司宣布成为世界上第一家将室温可储存液体燃料用于旋转爆震火箭发动机的公司, 高超声速飞机的动力系统技术取得了突破。 动力试验见图6。
3态势感知的变化
现代空战体系主要由情报监视侦察(预警探测)系统、 指挥控制与通信系统、 作战飞机、 空空导弹等构成。 基于预警探测系统实现态势感知是制空作战的首要条件, 也是空战制胜准则的首要环节。 整个制空作战体系经历了从机械化到信息化再到智能化的发展历程。 目前空战模式是由预警机或战斗机进行目标探测, 由战斗机发射空空导弹等空战武器进行目标攻击, 目标信息依靠平台和武器搭载的数据链进行通信传递, 完成打击链路闭环。 美国分布式作战概念中, 发展了使用太空卫星节点进行目标态势感知的技术和装备, 传统空战武器复合制导的攻击模式变成了可以利用体系中其他节点的信息进行网络化制导攻击模式。
2022年12月3日, 美国SpaceX公司发布“星盾”(StarShield)计划, 构建一个服务美国国家安全的专用近地轨道卫星星座, 专为美国军政部门提供遥感、 通信和载荷托管三方面服务, 提升美军天基信息支援能力, 如图7所示。 “星盾”成为美国分布式作战以及JADC2作战概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星盾”将以高度和广度的空间优势, 支持来自不同空基传感器节点的、 大量的数据快速传输, 支持动态作战管理和指挥决策, 将使得网络化制导攻击模式向太空化发展, 加速美太空军事能力生成。
“星盾”的推出不是偶然事件, 而是“星链”(Starlink)计划多年来与美国军方的密切合作的必然结果。 2020年至2022年间, “星链”分别与美国陆军、 空军、 NASA、 DARPA开展了数十次的合作研发、 演示验证、 装备测试和实战演习工作, 内容涵盖网络数据传输合作研发协议、 空中和地面平台的信息传输、 多国军机飞行数据传输共享、 情报监视与侦察视频的低时延时分发等方面。 与美国军方的合作, 使得星链具备了军事运用能力, 战场环境中的关键技术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在俄乌战争中, “星链”提供了稳定的低轨星座信息平台, 数量庞大、 系统冗余度高, 系统架构更新快, 抗干扰能力强, 既满足了作为军用通信系统备份的需求, 又使民众可通过上传图像等信息提供大量情报, 促进海量信息快速处理、 分析, 转化为有效情报资源。 通过真实战场环境中的应用, “星链”的实战能力得到进一步的提高和完善。 这些都为星盾计划的推出奠定了基础。
以“星盾”为代表的态势感知太空化发展将在JADC2建设中发挥重要的探测、 感知、 信息传输等功能和作用。 未来, 它将不仅仅改变态势感知本身, 而且将从OODA的源头开始改变整个指挥控制作战战场。
4空战武器的变化
美国AIM-120系列和AIM-9X系列空空导弹已经成为空战制式装备, 不但装载美国主要的战斗机, 还销往全世界多个国家, 分别具备100 km以内的中远距空战拦截和20 km以内的近距空战格斗能力。 此外, 美国还在发展打击距离更远、 飞行速度更快的空战武器。
2019年6月, 美国提出了具有更远射程的AIM-260空空导弹。 美国空军武器项目执行官安东尼·吉纳特波透露正在开展AIM-260导弹研发工作, 项目获得了美国空军、 海军联合项目办公室的研发合同。 AIM-260导弹由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研发, 其特点是与AIM-120导弹外形接近, 适应战斗机内埋挂装。 在数据链方面, AIM-260导弹将搭载新型双向数据链, 具备攻击过程中依靠空战体系的其他态势感知平台更新目标信息, 并以此融入制空作战体系信息网络, 实现网络化制导和远程协同空中打击能力。 在动力技术和数据链技术的推动下, 以及美国一直构建的联合指挥和态势感知能力的支持, AIM-260可以实现远距离空空打击, 具备远程打击和威慑能力。
2021年9月21日, 美国波音公司公布了图8所示带有助推器的远程空空导弹(LRAAM)模型, 采用两级设计概念, 增加射程是其主要的设计目标[13]。 2021年, 美国DARPA为“远射”(LongShot)项目投入预算资金2 400万美元, 美国通用原子航空系统公司、 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均进行了方案设计, 项目通过无人飞行器投送现有的先进空空武器的打击模式, 提高制空作战的打击距离[14-16]。 以上项目都透露出美国在空战武器概念和技术方面对于远射程的追求。
另一方面, 美国还积极发展高超声速武器, 以缩短到达目标所需飞行时间, 提高突防能力。 虽然美国目前研究和发展的高超声速武器主要针对地面目标进行精确打击, 但是其有小型化的发展趋势, 并由载机平台挂载发射, 形成制空作战的武器装备。 2019年以来, 美国研发的多型高超声速导弹进入密集的飛行试验阶段, 高超声速巡航导弹进入型号研制阶段, 同时美军开始针对列装需求对高超声速武器的装备平台适配改装[17]。 从国防预算层面看, 2021年至2023年的投入分别是32亿、 38亿和47亿美元。 投入的研发项目包括美国空军的空射快速反应武器(Air-Launched Rapid Response Weapon, ARRW)和高超声速攻击巡航导弹(Hypersonic Attack Cruise Missile, HACM), 海军的常规快速打击(Conventional Prompt Strike, CPS)和进攻性反舰武器(Offensive Anti-Surface Warfare, OASuW)以及陆军的远程高超声速武器(Long Range Hypersonic Weapon, LRHW)项目。
美军空军ARRW项目是空射助推滑翔式高超声速武器, 代号为AGM-183A, 由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研制, 总体方案由单级固体助推器加弹头组成, 长度为5.89 m, 直径为0.66 m, 质量为2.27 t, 飞行马赫数10, 使用模式是轰炸机载机空射, 打击过程包括升空、 助推、 滑翔和打击等阶段。 虽然经历了多次发射失败, 但是在2022年12月, 实弹发射试验取得了成功, AGM-183A由B-52H轰炸机携带发射, 完成规划弹道飞行后, 在目标区域引爆。 2023年3月, 美国空军进行了第二次实弹发射试验, 但未获成功。 ARRW能力验证情况见表3。 虽然, 2023年3月29日, 美国空军宣布放弃了AGM-183A计划, 但是在2024年还是为其投入了1.5亿美元的国防预算, 并计划完成2023年的试验项目。 2023年8月19日, 美国空军在南加州海岸附近使用B-52轰炸机进行了AGM-183A最新飞行试验, 重点评估其端到端效能, 虽然具体试验结果并未透露, 但是积累了宝贵的数据, 验证了高超声速系统的试验和评估能力。
在小尺寸空间内实现高超声速飞行技术难度极高, 美国空军HACM项目是第一款能够使用战斗机发射的小尺寸空射高超声速导弹, 由美国雷神、 诺斯罗普·格鲁曼、 波音、 洛克希德·马丁四大厂商参与。 2022年9月, 雷神公司得到了美国空军的研究合同,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 装载使用HACM的载机之一是F-15EX战斗机, 由此可以推测出其整体的尺寸和重量范围[19]。 在美国2023年国防预算中, HACM项目首次出现, 2024年国防预算为HACM设立3.8亿美元投入, 以加快完成飞行试验和快速原型开发计划。 HACM计划将达到比ARRW更远的射程, 这一独具特色的小型高超声速导弹项目也与美国NGAD计划中提升现有作战平台的能力不谋而合, 它既提高了F-15EX等现有平台的作战潜力和作战能力, 又补充了美国的空中武器装备力量, 丰富了现有战斗机平台的作战样式。
5结论
除了本文所提及的具有代表性的制空作战概念、 武器装备、 关键技术之外, 美国还围绕着网络化、 智能化、 远程化、 跨域化等多个方面开展了诸如“全球信息优势试验”、 “金帐汗国”、 “灰狼”巡航导弹、 “游隼”空空导弹、 “天空博格人”、 “空战演进”等大量关于体系、 无人平台和导弹武器的研究和演示验证项目。
基于本文梳理的美国主要制空作战概念、 作战体系、 武器装备、 作战能力的发展脉络及其主要发展项目、 计划之间的关系, 可以得到以下启示。
(1) 制空作战概念的不断发展, 是技术推动的必然结果。 空战制胜OODA准则没有变, 但是空战制胜机理正在由以平台为中心向着以信息、 决策及其传输速度为中心变化, 作战层次逐渐分明; 作战样式正在由有人、 有中心向着无人、 跨域、 无中心变化, 加入战场的平台节点、 武器装备数目越来越多, 集群智能协同、 联合指挥控制成为作战样式能够发挥效能的关键因素。 制空作战概念的不断变化, 推动着美军整体战争形态朝着以智能化为特征的全域一体化作战发展。
(2) 伴随着无人机动力、 导航、 通信、 飞行控制等技术的发展, 以及新结构和新材料技术的应用, 无人机的载重量和性能不断提升, 将与现有大量装备部队的“捕食者”“全球鹰”等无人机一起形成更强的战斗力。 随着载重能力的增强, 未来战场中无人机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包括侦察监视和情报搜集、 通信中继和指挥控制、 战场管理和毁伤评估、 释放干扰和充当诱饵等, 与有人机协同作战必将大大丰富作战样式, 形成较强的生存能力和作战能力。
(3) 太空卫星探测能力的不断提高, 以及网络链路的不断构建, 高通量信息传输能力的逐渐形成, 将有效增强美军全天时通信中继、 不间断侦察遥感、 高精度导航定位、 宽速率数据融合、 强实时预警拦截等战场能力。 此外, 卫星节点一方面可以利用其在轨机动性, 承担攻击太空飛行器的任务, 另一方面能够通过加装导弹武器实施主动进攻和拦截防御等作战任务, 形成主动攻击能力。 部署数量达到一定程度, 其抗毁能力、 容错能力将随之形成, 最终呈现出很强的鲁棒性。
(4) 导弹武器的发展与美军体系化、 信息化能力建设协调统一。 在目标探测、 指挥控制等能力的支撑下, 导弹武器可以打得更远, 同时还要速度更快, 因此呈现着远程和高超声速两个显著特点, 将“看见即打击”逐渐发展到“看见即毁伤”的效果, 一旦有了无人机前突飞行和太空预警探测能力的支持, 还可能出现“看不见即打击”的新能力。 未来的导弹武器可以组网协同作战, 还将在毁伤模式、 协同攻击等技术方面提高作战效能。
(5) 美军不但重视技术和装备的体系化发展, 还不断调整管理机构的架构, 促进新技术和新概念的快速落地。 例如, 为了协调跨军种联合全域指挥控制系统建设, 2022年10月, 美国国防部成立了采办、 集成和互操作办公室, 研讨系统集成方案, 组织协调陆军“融合计划”、 海军“超越计划”和空军ABMS等项目研发的系统不兼容问题。 2022年8月, 美国太空采办委员会批准成立太空系统司令部、 太空发展局、 导弹防御局三机构联合计划办公室, 解决导弹防御天基传感器高、 中、 低轨多层架构之间的研发职责分散、 缺乏统筹的问题, 以推动各军种数据集成与融合。
此外, 高超声速飞机还尚未出现, 但是预计将在2024年前后首飞, 其一旦形成作战能力, 必将彻底颠覆现有作战模式, 形成新能力。 通过不断跟踪美军作战概念和装备技术的发展, 分析其战场逻辑和关联关系, 也发现其存在不足, 例如, 其作战概念的针对性强, 一旦对于对手的研判有误, 将导致作战效能大打折扣; 其作战推演重点针对某个区域, 并没有将装备的数量和具体能力进行详细的计算, 其结果也可能有所偏差; 从政府经费支持方面, 防御财报中仅仅列出了预算额度, 但是受技术成熟度、 项目执行等方面的影响, 技术突破和装备形成的开销往往不能按照预期规划。
綜上, 一方面, 要重视提出作战概念, 不断提炼作战概念和装备能力发展路线, 创造一招制敌、 招招致命的新型装备和新质能力, 通过军事领域关键技术的中国式创新, 形成军事能力的中国式现代化; 另一方面, 需要不断跟踪和研究国外制空作战领域的新能力、 新技术和新发展, 深挖其装备弱点和技术短板, 研究反制措施, 完善和提出针对性的技术和装备能力发展路线, 打造中国特色强军之路, 谱写中国式现代化的军事能力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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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o Zhengyu1, 2*
(1.China Airborne Missile Academy, Luoyang 471009, China;
2.National Key Laboratory of Airbased Information Perception and Fusion, Luoyang 471009, China)
[HT]Abstract: The United States continues to develop operational concepts and capabilities, and develops weap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mbat systems, and undertakes key technology research, leads the innovative direction of the US military capabilities construction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field of air control operations. From the four aspects of combat concept, combat platform, situational awareness and air combat weapon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construction focus and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the US air control operations concept and capability, and summarizes its development characteristics. It provides a reference for capabilities construction and technical development.
Key words: combat concept; combat system; air warfare; combat platform; air combat weapon; capacity buil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