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精神卫生报告》解读

黄悦勤

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于2022年6月17日召开了《世界精神卫生报告》发布网络视频会，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先生参加了发布会，WHO总干事谭德塞先生在会上再次重申了多年来提倡的“没有精神卫生就没有健康”的理念。WHO精神卫生和物质滥用司司长德沃夏·凯斯特尔女士概况介绍了精神卫生方面实现转型的主张，利用研究和实践得出的结论，探索了多种选择，以加强对精神卫生的重视，重塑影响精神卫生的环境，发展和加强社区精神卫生服务。

《世界精神卫生报告》发布的背景

2001年WHO发布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第一份精神衛生报告《精神卫生：新理解，新希望》，此后全球取得了明显进展。2013年WHO成员国通过了《2013—2030年精神卫生综合行动计划》，承诺致力于实现改善精神卫生的全球具体目标，侧重于加强领导和治理、社区护理、促进和预防以及信息系统和研究。但是全球精神卫生事业发展现状并不令人满意，行动计划执行缓慢，精神障碍继续对人们的生活造成严重的影响，精神卫生系统和服务仍然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与此同时，人们对精神健康的兴趣正在增长，因此，时隔21年发布新的精神卫生报告时机已到。WHO强调，该报告是为精神卫生领域的决策者，特别是卫生部门编写的。但改革精神卫生需要多部门行动，因此该报告也与其他利益攸关方相关，包括个人、政府部门、保健提供者、民间社会组织和有亲身生活经验的人，可以采取行动支持精神卫生的转变，需要转变人们的态度、行动和方法，以促进和保护精神健康，并为有需要的人提供精神卫生服务和保健。

《世界精神卫生报告》总体介绍

《世界精神卫生报告：为所有人的精神卫生改革》由世界卫生组织精神卫生和物质滥用司于2022年编制，全文共分八章，围绕改革这一中心主题展开。前三章提供了改革的基础，描述了精神卫生方面的一些关键原则和驱动因素，并提供了最新的流行病学数据和服务评估。第四章介绍了投入案例。后三章描述了改革的路径，提出了建议，并展示了在现实世界，包括低收入国家被证明有效的战略。报告中的案例研究，包括来自WHO每个地区的案例，大多来自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报告中有患精神健康问题的亲身经历者的讲述，WHO所有地区和所有收入群体都得到了充分代表。报告还有四个重点部分，深入探讨精神健康，分析促进、保护和关爱精神健康的关键议题，包括新冠病毒感染、授权、数字化技术、多部门行动。

公共卫生的原则和驱动因素

报告首先论述了公共卫生的原则和驱动因素，包括关键原则、决定因素和结构性驱动因素。报告主张精神健康对任何地方的每个人都至关重要，是人们整体健康和福祉的组成部分，也是所有人的一项基本权益。拥有良好的精神健康意味着人们能够更好地沟通、发挥作用、应对和发展。精神健康存在于一个复杂的连续体中，对精神健康的体验会随着对生活中应对变化的情况和压力源而变化。精神健康是由个人、家庭、社区和结构决定因素的复杂相互作用决定的，并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而且每个人的体验也不同。这些决定因素可以是精神健康的风险因素或保护因素，人们一生都暴露其中，但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是易感期。报告认为，当今对精神健康的最大威胁是经济衰退和社会两极分化、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人道主义危机和强制迁徙，以及日益严重的气候危机。

新冠疫情是对精神健康产生巨大影响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实例，由于该病毒对健康的潜在影响以及为控制该病毒而采取的公共卫生和社会措施的影响，使人们面临着更大的压力，44%的国家在2022年初报告精神卫生保健因此受到干扰。在2019年新冠疫情之前，原有9.7亿人患有精神疾病。在大流行的第一年，像抑郁和焦虑等已经常见状况的比例上升了25%以上，加入到近10亿已经患有精神障碍的人群之中。

精神卫生转型的投入与案例

报告指出，精神健康问题需要付出巨大的花费，其中包括治疗的直接费用，在国家保险计划中不包括精神卫生保健的国家，其费用可能更高。在埃塞俄比亚、印度、尼泊尔和尼日利亚的研究表明，在精神卫生保健上投资会大大增加家庭超支的可能性，从而导致债务和贫困。而间接成本来自经济生产力下降、失业率上升和其他经济影响，往往远超过医疗保健费用。精神卫生条件严重不足，缺乏数据和研究。精神卫生条件严重不足，缺乏数据和研究。

世界范围内精神卫生保健资源不足。预算通常只占卫生保健预算的不到2%，我国亦是如此。人力资源同样稀缺，有些国家每10万人中只配备不到一名精神卫生工作者，我国每10万人中有3.7名精神科执业医师，作为人口大国显然不足。大多数有精神健康问题的人完全得不到治疗，很少有国家在初级保健中提供精神卫生服务。在所有国家中，服务覆盖面的差距因保健质量的差异而加剧。阻止人们寻求精神健康方面帮助的原因众多，包括服务质量差，精神健康方面的知识水平低，以及偏见和歧视。缺乏关于精神健康的知识，或者普遍存在的破坏精神健康价值的态度，都会降低需求。众所周知，需求面临的最大障碍之一是病耻感，人们往往选择忍受精神痛苦，而不愿冒获得精神健康服务带来的歧视和排斥的风险。

报告提出，为所有人的精神健康投资就是促进公共健康，可以减少痛苦，提高健康和生活质量。将精神健康纳入全民健康覆盖范围是缩小巨大的保健差距和减少精神健康方面不平等现象的一个重要步骤。报告列举了一些国家的实例，例如，智利将精神健康纳入全民健康，使得服务更容易获得，特别是对于最低收入群体；它还减少了抑郁症患者在住院期间或住院后不久的死亡人数，并改善了首发精神分裂症的早期保健。在秘鲁，精神健康纳入基督教联合医院后，自付费用减少了三分之一。

改革的具体路径与建议

WHO的“有质量的权益”倡议为促进精神卫生的战略提供了工具和指导，以解决社区中的污名化、歧视和虐待问题，并提高精神卫生和相关服务的保健质量。服务使用者和提供者应该在个人层面、社区层面、战略层面参与制定精神健康政策和实践的决策过程，但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中等收入国家和16%的低收入国家拥有正式机制让服务用户参与精神卫生系统。尽管任何人都可能出现精神健康问题，但风险对所有人并非一致。欧洲的研究显示，一般而言收入最低人群报告精神健康不佳的可能性是收入最高人群的两倍。减少这些差异是转变精神卫生的一个关键部分，需要在多部门联合行动，以解决精神卫生的社会和结构决定因素。

报告强调，在许多方面，加强精神卫生系统建设为改变精神卫生奠定了基础，主要的行动领域包括治理和领导、金融、公众意识，以及精神卫生保健的能力。全球和国家框架指导精神健康方面的行动，并为转型提供有利环境。鉴于精神健康的原因和需求是跨部门的，旨在改善精神健康的法律和政策必须针对所有部门。各级都需要提供信息和研究，以确保精神卫生改革以证据为依据。需要提供关于精神健康状况的流行强度和影响以及有效解决办法的信息。要推动精神卫生议程向前发展，需要政治承诺，适当融资将承诺转化为行动，建立称职和积极的工作团队，在卫生系统中的不同等级采用不同的策略提升能力。

在促进和预防精神健康方面，报告聚焦在三个优先事项上，即预防自杀、儿童和青少年精神健康、职场中的精神健康。报告最后探讨了精神健康服务的重大重组，首先是将严重精神健康问题的保健从精神病院转移到基于社区的精神健康保健体系，此过程称为社区化；其次是使抑郁症和焦虑症等常见病症的保健多样化和规模化。

报告的结论是三个相互关联的类别，称为“转型之路”。首先，必须加深对精神健康的重视和承诺；其次，必须以降低风险和加强保护因素的方式重塑影响精神健康的环境；最后，必须加强精神卫生保健，以便通过以社区为基础的可获得、负担得起的优质服务和支持网络来满足全方位的精神卫生需求。有理由相信，我国未来精神卫生工作能够响应WHO的倡议，为提高人群的精神卫生水平而不懈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