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 颖
在2019 年的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中,以上海为背景的“夺冠”篇,采用了间接叙事的手法,把镜头对准了上海弄堂街坊邻居一起看女排比赛直播的情境,来重现20 世纪80 年代全民欢腾共为女排喝彩的国民记忆。这让银幕前同样经历过“挤挤一堂”看电视的上海人倍感亲切。
历数关于电视的集体记忆,在动不动就全民空巷的电视时代里,一定少不了那些经典的人物或符号:它是许文强迎风掠起的白围巾,它是杰森· 西弗一家其乐融融的全家福合影,它是莉香系在站台栏杆上完治的手帕……虽然所处的世界、所经历的生活千差万别,但在电视机这一方小天地里,我们凝望彼此,实现了心灵的共鸣,以至于数十年后回首,它们已然长久地印刻在人生的岁月中。
中国现代化程度与电视业发展均处于“浪头”位置的上海,也是最早开始引入国外剧集的电视台之一,从引进方式到翻译制作再到栏目播送,上海的电视工作者以灵敏的嗅觉和灵活的方式,进行了一系列有益探索,带来了一批引发全国热播热议的引进剧。本文将以上海电视台引进的几部有代表性的热门引进剧为样本,来回首这段历史。
1981 年的夏天,一部首播于1970 年的日本电视剧《姿三四郎》夜夜霸屏上海人家的电视机,当时流传着这么一种玩笑说法:《姿三四郎》播映期间,上海的盗窃案减少了不少,因为连小偷也在家守着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而后在北京播出时,正好有些区晚上停电,为了让大家能照常收看《姿三四郎》,供电局竟然在播放《姿三四郎》时特意供电一小时。可见这部剧的空前盛况。
对于从七八十年代走过来的中国人来说,“姿三四郎”与“小鹿纯子”“杜丘”“真由美”“大岛幸子”一起,给改革开放之初社会生活相对闭塞和沉闷的中国人带来了崭新的视觉体验,同时也给那个时代的人植入了一种全新的日本印象。
“姿三四郎”的故事来自于富田常雄的同名小说《姿三四郎》。作品以明治时代为背景,描写了从日本东北地区的会津乡下来到东京求学的青年姿三四郎在拜师学习柔道和比武、交友等日常生活中逐渐成长的故事。1943 年有黑泽明导演的电影《姿三四郎》红极一时,“姿三四郎”这一虚构人物也成为日本人心中具有传奇色彩的“柔道英雄”;呼应的时代背景是20 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柔道作为一项正式的体育运动,开始在国际舞台上大显身手,1964 年更成为东京奥运会的正式比赛项目,于是“姿三四郎”再次受捧,各种影视动漫改编络绎不绝,引进入中国的这一版电视剧正是其中的一例。
关于这部“第一部引进日剧”的播出,源自一段无心插柳的故事。上海电视台译制部原主任、时任播出科科长黄其撰文回忆道:“1981 年,由于广告业务的需要,客户送来一部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要求带广告一起播出,于是领导决定由我来主持组建一个临时队伍来完成这项任务。”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姿三四郎》可能算不得多么精品、上乘的电视剧,苏秀在《我的配音生涯》一书中回忆说:“当时,我和毕克还估计这部电视剧里没有豪华的场景也没有漂亮的女明星和曲折跌宕的故事情节,又有很多关于柔道的说教,观众不一定会欢迎,完全没想到播出时竟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在行业内就业的37位毕业生中,在煤炭行业内就业的为17人,占毕业生总数的45.95%;在金属和非金属矿产行业内就业的为12人,占32.43%;在其他地质行业内就业的为8人,占21.62%(图2)。
这些剧的成功还是有据可循的。那时的人看得少热切地想“见世面”,不难发现大热的《大西洋海底来的人》《加里森敢死队》《姿三四郎》等,几乎都是满足受众观赏需求的以娱乐性为重心的电视剧—这是当时国内观众从未经历过的荧幕体验。以《姿三四郎》为例,姿三四郎成长为一代柔道大师的模式化叙事动力、刻板的人物塑造、视觉化的武打场面,显然是经历了商业和大众检验的成熟模板,对初接触电视剧的中国观众来说,简单粗糙却行之有效。另一方面,柔道世界与我国历史悠久的武侠文化几多相似,《姿三四郎》所宣扬的拼搏奋斗也恰好吻合了80 年代中国奋楫争先的精神面貌。在外因内驱之下,《姿三四郎》取得了现在看来近乎不可思议的收视奇迹,这是时代的选择,更是时代的见证。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对高质量海外节目的需求与日俱增。上海电视台因势利导,于1984 年正式成立译制科;1987 年,上海电视台体制改革,成立演员译制部。当年,又一个里程碑式的发展对此后的十余年间上海市民的收视取向和习惯产生了深远影响,那就是上海电视台“海外影视”栏目的开播。
上海电视台于1987 年10 月21 日开办全国首创的“海外影视”专栏,上海、北京、广东、福建四家电视台联手,以广告补偿形式向美国洛利玛影视公司购片。当时中美处于蜜月期,美国又有着发达的电视剧产出,因此“海外影视”播出以美国电视剧为主,也有部分英国、法国、日本等国的电视剧,均经过中文译制。此后这种形式成为上海电视台引进海外影视剧的主要模式。“海外影视”栏目的推出,使得译制剧有了固定的播出平台,观众收看海外影视有了固定的时间,极大地开阔了上海电视观众的视野,栏目收视率一路飙升,观众好评如潮。80 年代中期至90 年代中期是上海电视台译制片产量最高的阶段。自1985 年至1993 年的9 年间,共译制播出电视剧、专题片、动画片等共1674 部(集)。其中从1987 年开播到1993 年年底,“海外影视”共播出600 多期;从80 年代末到整个90 年代,上海电视台的译制部也以优质的配译不仅受到上海观众的青睐,也赢得了全国观众的喜爱;上海的译制队伍也成为全国译制剧市场中的“领头羊”。黄其回忆说:“让我觉得自豪的是对方提出,所有影视剧必须由上海方面进行译制,上海播出后才能放到其他几个电视台播出。”
“海外影视”严格把关,实行翻译、译制导演、部主任和总编室、台领导四级审片制,在注重娱乐性的同时,也兼顾了思想性、知识性、教育性。幸福的上海观众,在荧屏上看到一部部上海台译制的国外电视剧:《家族的荣誉》《埃利斯岛》《东京爱情故事》《根》《荆棘鸟》《成长的烦恼》等,其中的《神探亨特》《鹰冠庄园》和《欢乐家庭》,几乎与原产地美国同步播放。
而电视作为第一媒体的影响力不仅停留在“一起看电视”的受众行为上,群体性的追剧活动也影响辐射更广泛的社会生活。比如当时大热的美国电视剧《神探亨特》,除了让中国观众第一次接触到帅哥美女联手破案的系列剧模式外,还起到了法律意识普及的作用。剧中每当抓到歹徒,麦考尔警官都要向他们宣布:“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你有权利请律师。”这如今司空见惯的法律权利,却是当年新奇时髦的口头禅。
《大饭店》《回首又见他》《夜莺热线》等类型鲜明的行业剧播出后,分别在饭店经理、医生护士、新闻记者中引起了极大反响。像被誉为酒店管理专业学生必读“教科书”的小说《大饭店》改编的同名美国电视剧讲述了美国圣格里高利大饭店里形形色色的人与事。在上海播出时风靡一时,上海饭店旅馆行业专门组织了“大饭店里谈《大饭店》”的研讨活动,讨论如何学习国外同行的敬业精神和使顾客宾至如归的服务理念。上海瑞金医院在《回首又见他》播出后,多次组织年轻医生讨论医德、医患关系。
进入21 世纪后,互联网的兴起,在信息爆炸、资源易得、正版盗版无序竞争的弯道时期,原版语言观看的方式改变了国内观众的观看习惯,“海外影视”栏目似乎完成了历史使命而淡出荧屏,“看电视剧”走向更个体化、私人化的体验。
武侠功夫片是香港影视业皇冠上的明珠。改革开放后,内地开始引入中国香港地区的电视剧,不管是《霍元甲》《陈真》体现的坚毅的“爱国”“尚武”,还是《射雕英雄传》里的“侠客”“江湖”……无一例外以“武打”为主。而开辟引进港剧“新气象”的当属1985 年由上海电视台引进的首播于80 年的《上海滩》。
1985 年1 月,周润发、赵雅芝、吕良伟主演的《上海滩》在内地开播,很多人至今还记得那紧张的三声枪响后响起“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的歌声。《上海滩》由上海电视台来引进也是缘分,因《上海滩》在香港收视火爆,故事又和上海有关系,出品方香港无线电视台便主动向上海电视台推荐了这部剧。但是在引进中却遇到了一些波折,主要还在于当时意识形态环境没准备好接受这样一个“上海”以及不那么“高大全”的主人公。最后,在上海方面的努力下,有关部门终于松口,《上海滩》得以与内地观众如约相会荧幕。
尽管80 年代的文艺氛围逐渐宽松,但仍没有摆脱“三突出”,文艺工作者的创作思想仍未松绑。《上海滩》的风靡,除了本身的戏剧张力和情感引力之外,更是国人面对“陌生”的新奇。无论霍元甲(《霍元甲》)还是郭靖(《射雕英雄传》),他们虽然有不同的人物弧光和人生经历,但他们仍然是传统意义上的正面人物,坚守的是传统的价值观。而《上海滩》中的许文强则不同,他亦正亦邪让人“又爱又恨”。他想要出人头地,为此投身黑道,但又良心未泯、具有爱国情怀;他喜欢冯程程,但他始终不忘自己的野心,不惜牺牲爱情。而纵观本剧,丁力、冯程程、冯敬尧等人物都有着复杂性格和行为,因此实现了剧情的“浪奔浪流、有喜有愁”。
上海与香港也有比较深的历史渊源。两者在地理位置上都位于沿海地带,是中国现代化城市最早的模式和范例。20 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迅速繁荣,是“远东第一大城市”“东方巴黎”;而到五六十年代,香港和上海两座城市发展易势。很多上海移民到香港后,形成流散族群维系祖国的记忆、民族意识和文化传统的重要支撑。而这个关于“老上海”的想象除了怀旧,也是香港影视将现实投射演义的想象空间,以上海为镜像,寻求历史依托和主体建构。六七十年代是香港崛起的年代,香港由原本以轻工业为主导,转型为以电子工业、金融业和商业为重心,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但新自由主义的光亮背后,是挥之不去的钩心斗角、物欲横流的阴暗面,《上海滩》中暗含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正是创作者为香港书写的现实寓言。
与之相反的是,对国人来说,《上海滩》的新奇还在于作为叙事核心空间“上海”的陌生。那时候,上海在国人的印象里是一座计划经济下的工业城市,抑或是左翼和革命文艺中腐朽堕落的滋生地,上海的现代大都市特性在这一时期受到了压抑或遮蔽。
电视剧《上海滩》的热播,让中国大陆观众重新发现了上海的另一面:原来,在那个年代,这里还曾是十里洋场,是冒险家乐园,这点燃了观众的好奇心和观赏欲。随后关于这个年代上海元素的发现、开掘和述说的文艺作品越来越多,可以说以《上海滩》为代表的中国香港文学影视作品对“老上海”特质的展现,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八九十年代乃至21世纪影视作品中的上海想象和形象建构,由此也形成了这一时期上海给人的固化的国际化、消费化、世俗化的刻板印象,一谈到民国时期的“上海”,往往会对繁华的都市风貌、纸醉金迷的生活方式等予以浓墨重彩模式化表达,但是这些表面化的城市景观也在很大程度上妨碍了海派文化复杂而多样面貌的想象。
很多“80 后”“90 后”称呼自己为“电视儿童”,因为他们是在电视机前成长起来的一代。信息的获取通常是有门槛的,电视的引入降低了获取信息的门槛,对于“电视儿童”来说,电视剧意味着童年的快乐、青春的纪念。因此,《成长的烦恼》绝不仅仅是一部美剧,也绝不仅仅是列入寒暑假里家长赋予观看权的电视剧之一,它是对成长的温柔怀念与对家庭生活的最初理想,影响了此后国产情景喜剧的题材内容和形式走向。
《成长的烦恼》由美国ABC 公司拍摄,共7 季166 集,每集时长30 分钟,讲述的是住在美国纽约长岛的心理医生西弗一家的故事,是美国1985 年至1992 年间收视率最高的情景喜剧。内地由上海电视台引进,上海电视台译制部译制,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影视部配音,译制版首播从1990 年一直播到1994年。当时正值译制电视剧最巅峰的90 年代前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上海人艺演员的配音甚至比原版更加传神,增光添彩的译制也成为这部剧能在中国一播再播的“软实力”。
如果从内容来看,《成长的烦恼》放在今天就有些“平平无奇”了,它是如此地中规中矩。在美国,《成长的烦恼》可说是时代的幸运儿,它的制播年代恰在里根新自由主义的执政时期,电视行业也出现了重大的转向,其特征之一就是家庭情景喜剧的数量有所增加,而独立的工人阶级角色几乎完全消失了。《成长的烦恼》就像是这种批评框架下的标准案例:一个幸福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聚焦家庭成员之间的生活,情景喜剧的结构让该剧几乎每一集都是父母和子女在经历误会矛盾后成功化解的模式,没有大尺度、直接的青春叛逆引发现实与社会问题的思考,有的只是无伤大雅的“成长烦恼”和幽默逗趣。
但对于90 年代的中国人而言,它的意义自然不在于此。当时的电视机不单是一种家庭用具,还代表着一种身份,象征美好和现代的生活。《成长的烦恼》给那时人们带来的就是这样一幅美好的生活想象。它所展现的资本主义世界的人文风情没有我们以往引进剧主动或被动寻求的宣传教育“滤镜”,既不聚焦底层人民被剥削的穷苦生活,也没有富裕阶层的穷尽奢华,只展现现代的、亲切和谐的家庭生活—尽管这种社会现实的展现既敞开怀抱,又几乎封闭在美好中产的画卷中。
上述批评并不是否认《成长的烦恼》积极意义。实际上,剧中的家庭观和教育观对90 年代的国人来说是先进的,并对整整一代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老爸杰森· 西弗的开放、尊重、鼓励的引导式教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们眼里美式家庭教育的范本,令人向往也引人思考。它让我们窥探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家庭生活和家庭人员构成(尤其对“80后”“90 后”来说),在羡慕向往之余,又让我们为人类共通的情感、为可爱的家而感动。从这个意义上,《成长的烦恼》是完美的全家向电视剧,这也成就了本剧老少咸宜的口碑。
《东京爱情故事》由上海电视台引进并译制,于1995 年登陆上海荧屏。90 年代,上海人家几乎都有了电视机,80 年代那种共同空间、共时分享的“万人空巷”再难重现,但《东京爱情故事》的后劲如文火慢炖,铃木保奈美饰演的赤名莉香不但成为一代中国青年人的偶像,更成为了一种爱情理想的化身,莉香和完治之间有始无终的爱情所引发的讨论几十年来经久不衰,而它所指向的,不止于爱情,更有都市。这也是90 年代引进日剧相比80 年代引进日剧最重要的不同点。
《东京爱情故事》以东京为舞台,彼时的日本正承受着泡沫经济所带来的冲击,处在极度物质化濒临破灭的十字路口,这一切都浓缩在日本都市中心的东京,它繁华得让人迷醉,又冷漠得让人迷茫,生活在都市里的人不安、焦虑与孤独,又对长久的爱情心怀憧憬。几位主人公所代表的不同爱情观、人生观、价值观在都市中才能碰撞出爱情的纠葛,他们的选择并非传统叙事中的好与坏、善与恶,无需观众警醒道德去评判,客观地呈现完治、里美、三上等人在梦想与现实间的摇摆,来衬托莉香理想主义般的坚定,这也是莉香这个角色最打动人心的所在。
编剧还把诸多的美好加诸女主角莉香身上—她独立、勇敢、热情、开放,她爱得投入,爱得纯粹。需要指出的是,莉香的海外生活背景让她的美好标签了西方文明的色彩。对正处于社会变革中的国人来说,对于莉香这样的人,中日观众的观感可能也是相似的,羡慕有之、憧憬有之,但可能又因不同而有一定的距离感,而这正是旧传统与新观念冲突的真实写照。
90 年代上海以浦东开发为契机步入建设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发展历程,社会形态和思想意识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当时的上海却少显出现代都市气质,上海人也少有都市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京爱情故事》是上海人的都市生活的启蒙。莉香时髦的穿着打扮,三上飘逸长发造型,引得国人争相模仿。现代都市生活该是什么样,都市的人生观、价值观是怎样的,《东京爱情故事》给我们开了一扇窗。
因为《东京爱情故事》太火了,也很大程度的影响了其他日剧的引进,紧接《东京爱情故事》,90年代上海电视台还引进了《回首又见他》(织田裕二)、《同一屋檐下》(江口洋介)、《在爱的名义下》(铃木保奈美、江口洋介)等,共同点是都有《东京爱情故事》几位主演参演。除此之外,上海电视台播出过的《天堂的金币》《东京灰姑娘》等主打爱情的偶像剧。
《东京爱情故事》也影响了日本电视剧的趋势,它为富士台“月九”档(周一9 点)的诞生埋下伏笔,产生并开启了此后十多年来日本偶像剧的热潮,日剧也在20 世纪末风靡全亚洲。国产都市偶像剧也乘势兴起,甚至早期的国产偶像剧都带着日剧的影子。上海作为国内一线大都市,也成为这些都市偶像剧最青睐的发生背景,美丽的都市景观与浪漫的爱情故事,共同构成了这二十多年来中国都市偶像剧中的上海想象。遗憾的是,其中绝大多数的作品都是“徒有其表”的浮躁之作,缺少对城市人的生活方式、情感结构与心理诉求等方面的关注,也缺少如《东京爱情故事》般鲜明的都市地域特质,和浪漫背后对现实的折射与映照、对人性的洞察与抚慰。
这种现代都市的上海想象多有倚赖当代上海的物质形态,看似光鲜体面,却缺乏日常的生气和文化底蕴,更像是意图将一种所谓大都市生活炫耀性地展示给观众。《东京爱情故事》为什么令人怀念?因为抛开时代的滤镜,在越来越都市化的上海,这异域“明月依旧”照亮了那人、那时、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