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形容词内部结构的汉英法形容词作定语对比研究

高 伟

(东北农业大学 文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8)

在汉英法词类中，形容词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类别，一直是学界研究的重点。形容词是表示人和事物性质或状态的词，根据不同标准有不同的分类。汉英法形容词的类别都较为复杂，汉语和英语的形容词相当于法语的品质形容词。法语的形容词整体上可分为品质形容词和非品质形容词两大类。其中，非品质形容词包括主有形容词、指示形容词、疑问和感叹形容词、数目形容词和泛指形容词。从形容词的语法功能看，汉语形容词在句中可作谓语、定语、状语和补语等，英语形容词可作表语、定语、补语和状语，而法语的品质形容词只能作定语和表语。从形容词表达功能上看，汉英法形容词都可分为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从形容词的内部结构上看，汉英法形容词又可分为单音节形容词和多音节形容词。形容词在这三种语言中的主要句法功能之一是作定语，并呈现出一定的相同点。但是，由于受到三语自身语言类型特征的影响，以及三语形容词自身韵律、结构、语义等影响，又呈现着差异性。本文基于形容词内部结构的分类标准，对比分析汉英法单音节形容词和多音节形容词作定语的异同。

一、汉英法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的对比研究

汉英法形容词根据其内部构成可分为单音节形容词和多音节形容词。由于汉语属于孤立语，词形缺乏形态变化，又受到古代汉语单音节性为主的韵律特点影响，所以，相对于具有丰富词形变化的屈折性语言中的英语和法语而言，现代汉语中单音节形容词比较多。汉英法的单音节形容词均可表性质或状态，但是，汉语的单音节形容词多为性质形容词。汉英法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时呈现出很多差异性。

1.汉语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时，一般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前。英语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时，除固定要求以外，都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前。法语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时，仅有一少部分需置于名词之前，如“beau(美的)、bon(好的)”等。大部分单音节形容词均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后。但是，有些单音节形容词即可置于名词之前，也可置于名词之后，但意义不一样，如“l’eau froide(冷水)、une froide cruauté(冷酷)、un homme grand(一个高个子男人)、un grand homme(一个伟人)”等。

2.英语和法语的单音节形容词几乎都可以作定语，不能作定语的单音节形容词极其少见，如英语中表示健康状况的词“well”“ill”等，仅可作表语。但是在汉语中，有一些单音节形容词不可直接置于名词前作定语，此类形容词称为非定形容词，又称唯谓形容词，如“对、多、久、辣、累、平、少、帅、酸、沉、迟、行、妥、独、潮”等。赵元任在《中国话的文法》中指出“有少数形容词只能，或主要作谓语”，[1]虽然赵先生称为“表述形容词”，但实际上指的就是唯谓形容词。吕叔湘在《单音形容词用法研究》一文中指出，少部分单音节形容词在修饰名词时局限性很大，如“贵、贱、紧、松、美、稳、差、够、完”等。[2]可见，汉语中的单音节唯谓形容词的数量很少，而且常常在接结构助词“的”时，就可以作定语。

3.英语和法语的单音节形容词几乎不可以重叠使用，但是汉语的一些单音节形容词可以重叠使用，构成“AA”式，其功能主要是描写性的，表示事物的某种状态，为状态形容词。如“臭臭、大大、呆呆、短短、高高、乖乖、好好、红红、厚厚、坏坏、蓝蓝、懒懒、烂烂”等。朱德熙指出，有两类单音节形容词不能重叠，或是很少重叠，一类是具有绝对性质意义的单音节形容词，例如“错、假”等；另一类是具有消极意义的单音节形容词，如“坏、丑”等。[3]但是，实际上某些具有消极意义的单音节形容词是可以重叠作定语的，如“坏坏的微笑”等。汉语单音节形容词的重叠式多数都可以作定语，但是要借用结构助词“的”，如“大大的头、坏坏的男孩、厚厚的书”等。沈家煊认为,形容词的重叠式变成了状态形容词，其语法性质不同于原来的基式，形容词重叠式作定语是有标记的，需使用定语标记“的”。这些单音节性质形容词的重叠式，通常不表示程度很深之意，往往含喜爱的感情色彩。[4]例如：

(1)小男孩胖胖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很招人喜欢。

上述例子中的“胖胖”和“大大”并不是表示“非常胖”和“非常大”之意，而是表达“脸”胖的可爱，“眼”大的可爱。有时，两个语义相反或相关的单音节形容词可以对举后重叠，并可置于名词前作定语，如“高高矮矮的桌子、大大小小的红旗、高高低低的道路、红红绿绿的花朵”等，表示整齐不一之意。

此外，汉语中有一些单音节形容词(也包括一些复合式性质形容词)必需前加程度副词，后加助词“的”，构成“很……的”结构，才能够置于名词的前面作定语，如“板、背、浮、静、抠、艳、鼓、光、少、晚”等。韩玉国认为,“‘很’在这里只起凑足音节的作用，正如一般的形容词谓语句也要加‘很’一样，在语义上是一个羡余成分”。[5]在英语和法语中，可作定语的单音节形容词具有很强的语义自足性，一般都可直接作定语，而一定要与其他副词或词语相结合才能作定语的单音节形容词实为罕见，仅有极少部分的形容词例外。在英语中，有极少部分的单音节形容词(也包括极少数的多音节形容词)不可单独使用，仅可与介词连用。作定语时，仅可置于名词之后，如“fond of(对……感兴趣)、intent on(专心致志于……)、subject to(可能……)”等。在法语中，有两种固定结构是单音节形容词(也包括极少数的多音节形容词)与介词“de”的结合：

第一种是“特殊代词+de+形容词或过去分词”结构。其中，“de+形容词”是作特殊代词的定语。这些特殊的代词包括泛指代词“personne(任何人)、pas un(没有一个)、rien(和‘ne’连用，意为‘没有什么’)、quelqu’un(某人)、quelque chose(某事)、autre chose(其他的事)、grand-chose(与‘ne……pas’连用，意为‘没有价值的事’)”，指示代词“ceci(这、这个、这事)、cela(那、那个、那事)、ce que(什么)”，疑问代词“qui(谁)、que(什么)、quoi(什么)”等。例如：

(2)Quoi de neuf ?

有什么新闻吗？

(3)En dehors de cela,je n’ai rien d’autre à vous dire.

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其他事要和您说了。

(4)Je n’ai pas grand-chose de bon dans ma poche d’un vêtement.

我的兜里面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5)Ce qu’il y a de merveilleux,c’est la persévérance.

最美好的东西就是坚持。

第二种是“de+形容词或过去分词”作特殊动词引出的直接宾语或表语的定语，而且此宾语前往往要有表数量概念的词。常见的特殊动词为“avoir(有)、être(是)、il y a(有)、trouver(发现、找到)”等。“de”后的形容词要与“de”前的直接宾语或表语的性数保持一致。而且当这些特殊动词前有副代词“en”或和“ne……que(仅仅)”连用时，介词“de”不可省略，其他情况则可省可不省。毛意忠认为，介词“de”的这种用法是为了突出该形容词或过去分词的地位。[6]例如：

(6)J’ai quatre six jours (de) libres.

我有六天的假期。

(7)Il n’y en a qu’une dizaine de cassés.

仅有十多块碎的。

4)在汉语中，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有时带“的”，有时不带“的”，但以不带“的”的形式居多。单音节形容词和所修饰单音节名词之间没有“的”，则二者的关系很紧密，具有很强的成词性。而在英语和法语中，单音节形容词和所修饰的单音节名词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汉语紧密，具有成短语性。朱德熙认为,单音节形容词修饰单音节名词“是一种具有强烈的凝固趋势的结构”，[7]具有熟语性和凝固性的特点。刘月华认为,“在不用‘的’的‘形名’短语里，哪些形容词和哪些名词配合是有限的。这种限制没有语义或语法的根据，是长期语言实践中由于经常组合而凝结而成的，是习惯性的。”[8]

二、汉英法多音节形容词作定语的对比研究

汉语多音节形容词可分为单纯式多音节形容词、复合式形容词、派生式形容词(也称附加式形容词)和重叠式形容词。英语和法语的多音节形容词主要包括复合式形容词和派生式形容词。本文仅对比分析汉英法均含有的多音节形容词，即复合式形容词和派生式形容词。

(一)汉英法复合式形容词结构及其作定语的对比研究

1.汉英法复合式形容词结构的对比研究

汉语、英语和法语的形容词都有复合式形容词。复合式形容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的词根所构成的形容词。汉语中以双音节的复合式形容词为主；英语和法语以两个词所构成的复合式形容词为主。从词根和词根的语义关系上看，均存在五种类型的复合式形容词，即联合型复合式形容词、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补充型复合式形容词、动宾型复合式形容词和主谓型复合式形容词。

联合型复合式形容词是指由两个意义相同、相近、相关或相反的词根并列组合而成。在汉语中，构成联合型复合式形容词的词根常为两个形容词语素或两个动词语素。在英语和法语中，构成联合型复合式形容词的词根常为两个形容词。例如，汉语的“干净、善良、诚实、简单、复杂、温柔、勇敢、愉快、公平、正确、分散”等；英语的“bitter-sweet(痛苦而又甜蜜的)、deaf-mute(聋哑的)、British-American(英美的)”等；法语的“aigre-douce(好听却带刺的)、sourd-muet(聋哑的)、progressiste-démocrate(进步民主的)、tragic-comique(悲喜交加的)”等。在英语中，少数联合型复合式形容词可由三个词构成，其中两个为名词，并且应符合两种结构，即“名词-to-名词”和“名词-and-名词”。例如“face-to-face(面对面的)、heart-to-heart(推心置腹的)、wall-to-wall(全房的)、day-to-day(日常的、如复一日的)、life-and-death(生死攸关的)、black-and-white(黑白的)”等。

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是指前一个词根修饰后一个词根的形容词。汉语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常见的有四类。第一类是“名词语素+形容词语素”，表示“像第一个名词语素一样第二个形容词语素的”，如“雪白、冰凉、笔直、漆黑、火红、葱绿、蜡黄”等。英语和法语中也存在这种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两个形容词之间的语义关系与汉语的一样，如英语的“blood-red(血红的)、life-long(终生的)”等。法语中很少见到这类复合式形容词。第二类是“形容词语素+名词语素”。汉英法中均有这类复合式形容词，如汉语的“多情、高级、新潮”等；英语的“white-collar(白领的)、present-day(当今的)”等；法语的“bleu azur(天蓝色的)、bon marché(便宜的)、pur fil(纯棉的)、bon enfant(天真善良的)”等。第三类是“形容词语素+动词语素”，如“难吃、难看”等。在英语中，由于动词原形作谓语的特性，所以，很少能够出现在复合词中，常常用动词的分词式来代替动词原形。在英语中，含有分词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结构为“名词/副词-现在分词(或过去分词)”，若为名词，则此名词相当于一个省略介词的状语。“名词/副词-现在分词(或过去分词)”内在的语法关系是“状语+动词”，如“newly-married(新婚的)、far-sighted(眼光远大的)、fast-growing(增长迅速的)、day-flying(——fly in sky，白天飞行的)、Japan-born(——born in Japan，出生于日本的)、ink-written(——written in ink，用墨写的)”等。需要注意的是，在现代英语中，第一个成分为副词，且此副词有自己相应的形容词，则常常以形容词的形式出现，如“slow-moving(缓慢移动的)、clean-cut(整洁体面的)”等。英语中还有一种含有分词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结构，即“形容词+现在分词”，内在语法关系是“系动词+表语”，现在分词一般是由表示味觉、听觉、视觉和嗅觉的系动词转变而来，如“good-looking(好看的)、delicious-tasting(美味的)、high-sounding(高调的)”等。法语中含有分词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结构为“副词/形容词化的副词-由过去分词转化的形容词(或形容词)”。结构为“副词-由过去分词转化的形容词(或形容词)”的例子为“haut-placé(身居要职的)、bien-aimé(心爱的)、non-violent(非暴力的)”等；结构为“形容词化的副词-由过去分词转化的形容词(或形容词)”的例子为“nouveau-né(新生的、新出版的)、court-vêtu(穿短裙的)”等。第四类是“形容词语素+形容词语素”，一个形容词语素修饰另一个形容词语素，如“深灰、浅灰”等。英语和法语有相同结构的复合式形容词，如“light-grey——gris-ple(浅灰)”等。但应注意，在法语中是最后一个形容词修饰前一个形容词。

在英语中，存在介词参与构词而形成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即“介词+名词”结构，如“underwater(水下的)、underground(低下的)、overground(地上的)”等。在法语中，也存在介词参与构词而形成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即“介词+形容词”结构，如“sous-industrialisé(工业不发的)、avant-dernière(倒数的)、avant-coureur(预兆的)、sous-developé(不发达的)”等。汉语中没有介词能够参与构词形成复合式形容词。

在英语中，还有一类是派生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此类形容词一共有三种结构。第一种结构是“数词+名词+ed”或“数词+名词”，如“one-eyed(一只眼睛的)、four-legged(四条腿的)、first-rate(一等的)、second-half(二手的)”等。第二种结构是“名词+名词+ed”，如“bottle-shaped(瓶子形状的)、glass-doored(玻璃门的)”等。第三种结构是“形容词+名词+ed”，如“light-hearted(不严肃的)、open-minded(思路开阔的)、absent-minded(心不在焉的)”等。

动宾型复合式形容词是指一个词根表示动作，一个词根表示动作的支配对象。在汉语中，这类复合词的第一个词根为动词语素，第二个词根为名词语素，如“刺耳、动人、出名、伤心、踏实”等。在英语中，第一个词根为名词，第二个词根为现在分词，如“raising-child(养育孩子的)、time-consuming(耗时的)、environment-protecting(保护环境的)、soul-crushing(灵魂破碎般的)、city-visiting(参观城市的)”等。法语中少见这类复合式形容词。

主谓型复合式形容词是指前一个词根表示被陈述的事物，后一个词根陈述前一个词根。在汉语中，第一个词根为名词语素，第二个词根常为动词或形容词语素，如“年轻、肉麻、心酸、胆怯、自动”等。在英语中，主谓型复合式形容词的第一个词根为名词，第二个词根常为及物动词的过去分词，两个词根的内部语法关系应为“动词词根+by+名词词根”，如“man-made(made by man，人造的)、sun-burned(burned by sun，日晒的，晒黑的)、self-condemned(condemned by self，自我谴责的)”等。法语中少见这类复合式形容词。

补充型复合式形容词是指后一个词根补充说明前一个词根。在汉语补充型复合式形容词中，第一个词根为动作，由动词充任，第二个词根表示该动作造成的结果，由形容词、名词或动词充当，有时可由数词“一”充当，如“壮大、落后、突出、吻合、划一”等。英语中有两类补充型复合式形容词，第一类为“名词+形容词”结构，后面的形容词来补充说明前面的形容词，如“ice-cold(冰冷的)、world-wide(全世界的)、duty-free(免税的)、shock-resistant(抗震的)、oil-proof(防油的)”等。第二类为“过去分词+副词”，副词对过去分词有补充说明作用，此结构实质上是来自于相应的动词短语，即“动词+副词”结构，如“closed+down(close down，停业的)、melted-away(melt away，融化的)、thrown-away(throw away，被扔掉的)、grown-up(grow up，长大的)”等。法语中少见这类复合式形容词。

2.汉英法复合式形容词作定语

汉语和英语中的复合式形容词在数量上要比法语复合式形容词多。汉语复合式形容词既包括性质形容词，也包括状态形容词。状态形容词主要包括“名词语素/动词语素+形容词语素”所构成的偏正型复合式形容词，如“雪白、漆黑、冰凉、滚热”等，其他复合式形容词一般均为性质形容词。汉语中复合式状态形容词作定语时，一般要加助词“的”，并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前，如“雪白的肌肤、漆黑的夜晚、冰凉的河水、滚热的水”等。这类状态形容词都可按“ABAB”式重叠，一般包含程度很深的意思，作定语时，不可用程度副词修饰，应带“的”，如“瓦蓝瓦蓝的天空、焦黄焦黄的脸、雪白雪白的肌肤、漆黑漆黑的夜晚”等。

汉语中，有些复合式性质形容词和单音节性质形容词不能作定语，韩玉国认为：“不能作定语的性质形容词，如‘碎(说话唠叨)、吃香、广、过瘾、好受、昏、久、滥、累赘、齐心、起劲’等103个，占形容词总数的3.7%。这些词与以往‘性质形容词’的句法功能迥异，但由于有的可前加比较成分或前加‘很’作谓语或用于‘得’后作补语，所以仍归为性质形容词”。[9]有些复合式性质形容词作定语时，应该带“的”，如“壮大的队伍、胆怯的行为、突出的事迹、动人的旋律”等。有些复合式形容词作定语时，可以不带“的”，如“聪明人、漂亮话、糊涂虫、好胜心、缺德事儿、陌生人、高尚品德、欢快场面”等。有些性质形容词不带“的”作定语时，成为术语名称或一类名词的名称，使语体上明快简练，如“发达国家、典型人物、豪华游艇、年轻战士、重要问题、关键时刻”等。形容词作定语时，后面是否用“的”常与音节有关，具体来说，一般单音节形容词作定语不用“的”，但有时为了强调和对比则可以加“的”。双音节形容词作定语一般加“的”，但有些已形成固定短语形式，不需加“的”。若带有附加成分的形容词、形容词重叠形式或形容词短语作定语时一般要加“的”。此外，“很多、好多、不少”等形容词短语作定语时后面一般用“的”。

汉语复合式性质形容词也可以重叠，一般包括两种重叠形式：

第一种重叠为完全重叠，即“AABB”式。作定语时，可表示程度，但作用不明显，更多的是用于描写，比如说，“干干净净的衣服、清清楚楚的字迹”等。

第二种重叠为不完全重叠，即“A里AB”式。作定语时，表示厌恶、轻蔑的情感，所以此类形容词仅限于贬义复合式性质形容词，比如，“糊里糊涂的会计、邋里邋遢的男医生、傻里傻气的家伙”等。

相对而言，英语和法语复合式形容词作定语时没有上述汉语情况复杂。英语复合式形容词作定语时，除了像“something、anything”等这类不定代词要求定语后置以外，一般均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前，例如“man-made satellites(人造卫星)、a closed-down shop(一家停业的商店)、a time-consuming action(一项耗时的行动)”等。法语的复合式形容词作定语时，几乎均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后，只有极少数的复合式形容词置于名词之前，如“l’avant-dernière page(倒数第二页)”等。

(二)汉英法派生式形容词结构及作定语的对比研究

1.汉英法派生式形容词结构的对比研究

汉英法形容词都有派生式形容词。派生式形容词是指由词根语素和词缀语素结合而成的形容词，置于词根语素前的词缀称为前缀；置于词根语素之后的词缀称为后缀。汉英法均有前缀和后缀，但是在汉语中，完全虚化的词缀很少，所以汉语派生式形容词的数量并不如英语和法语那么多。汉语词缀分构词词缀和语用词缀，形容词词缀基本都是语用词缀，不承载主要的词汇意义，具有附加的感情色彩、语体色彩、形象色彩等。刘月华等认为，汉语中带词缀的形容词主要有三种，“(1)有一个音节的重叠形式构成的后缀：直溜溜、冷清清等。(2)由两个不同的音节构成的后缀，在形容词与后缀之间还有‘里’、‘不’、‘了’之类的嵌音，嵌音都读轻声：傻里吧唧、光不出溜等。(3)前缀：滴溜圆、稀巴烂等。”[10]在汉语中，哪个形容词用哪个词缀是固定的，不可随意乱用。汉语中派生式形容词一般均为状态形容词，所附加的词缀具有很强的修辞效果，能够使形容词描写得更加形象、生动，有时还可以表达厌恶的感情色彩，如上述(2)类形容词等。

法语和英语中含有大量的词缀，派生构词法是英语和法语丰富其词汇宝库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派生词在英语和法语词汇中的数量非常多，词根与词缀之间的关系常常可以决定派生词的意义和语法属性。英语和法语派生式形容词的数量也非常多，英语和法语的前缀一般附加在词根上，使该词产生新的意义，而后缀常常是用来表达词性的。法语和英语中都有专门表示形容词类的后缀，这些后缀一般加在名词或动词的后面，改变其词性而变成形容词。例如：

英语后缀“ious(spacious 宽敞的)、ous(continuous 连续的)、ful(helpful 有益的)、less(homeless 无家可归的)、ive(active 活跃的)、able(eatable 能吃的)、ible(responsible 负责的)、ly(womanly 有女人味的)、y(tasty 美味的)、ed(frustrated 沮丧的)、ing(exciting 令人兴奋的)”等；法语后缀“ible(digestible 易消化的)、able(acceptable 可接受的)、al(normal 正常的)、el(culturel 文化的)、té(cacaoté 含有可可的)、aire(militaire 军事的)、ique(comique 喜剧的)、ieux(ambitieux 野心勃勃的)、eux(dangereux 危险的)、if(actif 活跃的)、ain(contemporain 现代的)”等。

2.汉英法派生式形容词作定语的对比研究

汉语派生类形容词作定语时，要加助词“的”，如“红通通的天空、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星星、血淋淋的教训”等。英语派生式形容词作定语时，一般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前，例如“an exciting film(令人兴奋的一部电影)、a frustrated man(一个沮丧的人)”等。法语派生式形容词作定语时，一般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后，例如“un échange culturel(一种文化的交流)、une fille active(一个活跃的女孩)”等。

但是，在英语中，有一类以“a-”开首的形容词，称为表语形容词(或称补语形容词)，在句中不作前置定语，常作表语或置于名词后充任后置定语，如“alike(类似的)、alone(独自的、单独的)、alive(活泼的、有生气的)、asleep(睡着的)、awake(醒着的)、afraid(害怕的)、aglow(通红的)”等。但是，大多数这类形容词如果带有程度副词作修饰语时，构成“程度副词+a-开首的形容词”结构，就可置于名词前作定语。如“a somewhat afraid boy(一个有点害怕的小男孩)、a fast asleep baby(一个很快入睡的婴儿)、a really alive student(一个十分活跃的学生)、a wide awake child(一个完全醒着的孩子)”等。

英语中以“-able或-ible”结尾的派生式形容词可置于前有形容词最高级或“only”等词修饰的名词之后，也可置于该名词之前，意义不变。如“the most difficult situation imaginable=the most difficult imaginable situation(可以想象到的最艰难处境)、the only solution possible=the only possible solution(唯一可能的解决方法)”等。英语中还有一部分以“-ed”结尾由过去分词转换过来的派生式形容词，作定语时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后，较为常见的为“involved(相关的)、concerned(有关的)、interested(有关的)、surveyed(被调查的)、the person involved(相关的人)、the men surveyed(被调查者)”等。

英语中有极少数形容词可置于名词前或名词后，意义不变，较为常见的为“following(下面的)、total(总计的)、preceding(以前的)、enough(足够的)、past(过去的)”等。如“the following points=the points following(下面几点)、the total sum=the sum total(总额)、enough workers=workers enough(足够的工人)”等。但是，有的形容词置于名词前或名词后时，意义却有变化，如“the persons present(出席的人员)、the present persons(目前的人员)、a leader responsible(负责的领导)、a responsible leader(可信赖的领导)”等。

综上，汉语中无论是单音节形容词还是多音节形容词作定语时，一般均置于所修饰名词之前，但存在助词“的”的隐现问题。英语单音节形容词几乎均前置于所修饰名词，大多数多音节形容词也前置于名词，有一部分形容词仅可后置(如“a-”开首的形容词等)，有极少一部分形容词可置于名词前或名词后，意义不变，但也有一些形容词处于名词前后时，意义是不同的。法语单音节形容词和多音节形容词一般都置于名词之后，有一少部分单音节和多音节形容词置于名词之前，还有一部分形容词可置于名词前也可置于名词后，但意义不同。汉语单音节形容词最发达，汉语和英语的复合式形容词相对于法语来说更发达，而英语和法语的派生式形容词比汉语的发达。相对于英语和法语，汉语中存在着一部分独特的重叠式形容词。汉语中存在着不能作定语的唯谓形容词，而英语和法语中的形容词几乎均可作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