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抗衰老作用机制的研究进展

梁华，郭慧,陈秀文，张君成，梁尔新，彭博伟，李泽光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白术(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是一种用其根茎入药的菊科多年生的草本中药材。白术最初记载于《神农本草经》中，其味甘、苦，性温，入脾、胃经，列为上品[1]。白术属补益类的药材，能益气、健脾、利湿。因脾虚出现的食少、腹胀或痰湿内停引起的水肿、眩晕、心悸等症状的人服用白术可以有很好的改善效果。文献报道[2]，白术的主要化学成分有挥发油、白术内酯、多糖、氨基酸等，其发挥作用广泛，具有改善记忆力[3]、调节免疫功能[4]、抗氧化[5]、降血糖[6]、保肝[7]、抗炎[8]、抗肿瘤[9]等作用。

自古以来，益寿延年均以补益为主。白术是中医配方中常用的补益药材，具有延缓老化的作用。《本草经集注》中如此描述白术,“作煎饵，久服轻身，延年，不饥”，古书《药性论》中载:“主面光悦，驻颜祛斑”，说明古人早已认识到白术具有强健体魄、延缓衰老的作用。白术药性平和，入脾胃经，可调理脾胃，补气养血，气血运化充足，则脏腑功能增强，身体强壮，免疫力提高，面有荣光，从而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随着现代的科研水平不断提高，许多研究文献证实，白术中的一些有效成分具有抗衰老作用。因此，本文主要对白术的有效成分及抗衰老作用机制展开综述。

1 活性成分

研究发现，白术中的重要活性成分主要包括：多糖类、挥发油类、内酯类，均具有抗衰老的相关活性。

1.1 多糖类

目前，白术多糖是药物研发中的一个热点，是白术中重要的活性成分。王少杰等[10]采用水提醇沉法提取多糖，提取出来的多糖样品经过水解、分离、洗脱等步骤，在柱温40 ℃、流速1.0 mL/min、进样量20 μL、波长254 nm的条件下，测定白术多糖中Mw≈3 500的小分子多糖所占比例为95%；同时采用柱前衍生化HPLC法检测发现白术多糖的成分有D-甘露糖、D-葡萄糖、D-半乳糖、阿拉伯糖等单糖。孟永海等[11]从白术中提取出了总多糖成分，采用的是超声波协同酶解法，并且发现在此种提取工艺的条件下，白术中总多糖的提取率比较高，结果还表明通过硫酸苯酚显色法可以很好地检测白术多糖的含量。同时，药理研究显示白术多糖具有抗氧化的作用。曹艳霞等[12]在深入研究白术多糖对运动应激性溃疡大鼠抗氧化作用的实验中，发现了白术多糖对于抑制胃黏膜上皮细胞的凋亡有效果，进而控制了运动应激性溃疡，其机制可能与胃黏膜抗氧化能力的提高相关。白术多糖可以通过保护细胞器，抑制细胞凋亡发挥其抗氧化的作用。

1.2 挥发油类

白术挥发油是白术的重要活性成分。有研究者[13]发现采用自动静态顶空气相色谱-质谱法(SHS-GC/MS)可以快速测定并分析白术生品和炮制品中的主要挥发性化合物，结果表明，炮制会导致白术挥发油含量降低、化学成分发生变化。李忠文等[14]对浙江产地的白术进行研究，利用超临界CO2萃取白术挥发油，提取出的化学成分中，显示苍术酮(45.53%)含量最高、其次是δ-杜松烯(7.33%)、2-(2,5-二甲氧苯基)环已烯酮(6.98%)等主要成分。许平翠等[15]利用GC-MS指纹图谱法，对不同产地的白术饮片中挥发油类进行了检测，并测定了其抗氧化活性，研究两种方法的相关性，最后确定了白术挥发油中的主要活性成分是苍术酮，且实验结果表明其具有明显的抗氧化活性。Wu等[16]进一步研究，在安徽省祁门县生长的白术挥发油中共鉴定出15种化合物，发现其主要成分是苍术酮(39.22%)和β-桉叶醇(27.70%)，并推测β-桉叶醇可能通过直接或间接的协同作用来提高抗氧化活性，结果表明来自祁门的白术挥发油具有较高的抗氧化活性。

1.3 内酯类

有学者[17]曾运用不同的炮制方法测定对白术抗衰老功效的影响，并发现其起到抗老衰效果的最佳炮制品是麸炒品，为白术的后续研究提供了参考。不同的生态环境，以及收获和加工方法，往往导致中药质量的差异。研究发现，在浙江省采集的白术样本中白术内酯II和白术内酯III的含量更高[18]。高红宁等[19]采用高效液相色谱法，对不同产地的麸炒白术中苍术酮、白术内酯Ⅰ、白术内酯Ⅱ和白术内酯Ⅲ的含量进行了检测，结果显示回收率分别为99.98%、99.63%、99.15%、99.79%，最后结果表明浙江磐安产麸炒白术饮片中4种成分含量相对较高。新的研究发现[20]采用外积融合光谱结合HPLC建立白术内酯Ⅰ、Ⅱ、Ⅲ的定量分析模型,可以快速检测其含量。丁采苒等[21]对白术及其提取物免疫调节功能和机制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白术内酯Ⅰ、白术内酯Ⅲ和白术多糖可以作为免疫调节剂来调节免疫功能,预防疾病发生，增强免疫力。

2 抗衰老机制

研究发现，白术及其提取成分的抗氧化、提高免疫力、改善记忆力等特性或相关活性表明其具有延长寿命的作用。

2.1 增强记忆力

随着现代水平的发展，部分人群处于生活压力大、疲劳、长期熬夜、焦虑等状况中，慢慢地导致大脑供血不足、营养不充分，从而致使其出现记忆能力逐渐减退、神经衰弱等表现，加速了衰老进程。

许多实验研究[22]表明，白术对神经、精神系统疾病方面起到一定地改善和治疗作用。高群等[23]通过对D-半乳糖致脑衰老小鼠进行被动回避测试和莫里斯水迷宫测试，以及通过Western blot检测小鼠海马中突触蛋白(Syn)、蛋白激酶C(PKC)和环磷酸腺苷反应元件结合蛋白(CREB)的表达，发现白术明显提高了脑老化小鼠的学习记忆，白术能明显增加脑老化小鼠海马中Syn、PKC、CREB的表达，进而影响突触可塑性，增强了学习记忆的功能。嵇志红等[24]通过实验研究白术醇提取物(AME)对老年小鼠记忆功能障碍的缓解作用，以及AME对海马乙酰胆碱酯酶(AChE)活力的影响，通过避暗实验检测小鼠的记忆能力，生化测定小鼠海马AChE活力的变化，实验结果显示AME可能通过降低海马AChE活力来改善老年记忆障碍，具有一定效果。白术还可通过提高机体的抗氧化能力来增强D-半乳糖诱导的衰老模型小鼠的学习记忆能力[25]。

2.2 调节免疫力

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的免疫功能也慢慢老化，对外来病菌的抵抗性逐渐下降。机体免疫功能降低就是此次导致老年人新冠肺炎发病率高的一个重要因素[26]。研究证实白术可以提高和强化人体免疫功能，有一定的抗衰老效果。

武晏屹等[27]通过数据挖掘的方法分析中药提高机体免疫功能的用药特点,结果显示，所有方剂中应用频率高的前5味中药中，就含有白术。 Xiang等[28]发现白术多糖可改善脾脏指数，缓解环磷酰胺诱导的小鼠免疫抑制，使机体恢复正常免疫水平。白术多糖还可通过维持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平衡来缓解环磷酰胺对鹅的免疫抑制作用[29]。江勇等[30]采用逆行胆胰管注射5%牛磺胆酸钠溶液法建立重症急性胰腺炎模型，研究白术多糖对重症急性胰腺炎大鼠肠黏膜免疫屏障的影响，实验结果显示，白术多糖可能通过调控TLR4/NF-κB信号通路，来缓解重症急性胰腺炎大鼠肠黏膜免疫屏障功能损伤。冯子芳等[31]探讨白术多糖对结肠癌CT26荷瘤小鼠肿瘤生长及免疫调节的影响，研究表明白术多糖可能通过激活TLR4信号通路转导抑制结肠癌CT26荷瘤小鼠肿瘤生长，以及增强CT26荷瘤小鼠免疫功能的作用。进一步研究发现[32]，从白术中分离的糖蛋白是白术提取物中重要的免疫活性成分，具有提高小鼠保护性免疫反应诱导的作用。这些研究表明，白术多糖和糖蛋白具有辅助增强免疫的作用。

2.3 抗氧化活性

如果人体内自由基产生过多，抗氧化能力减弱，会加速身体老化。实验结果证实[33]，白术具有抑制脂质过氧化功能，提高机体去除自由基的能力，有助于防止自由基对组织细胞和脏器功能的伤害，进而减慢老化。

李昕等[34]在体外试验中发现白术挥发油对DPPH清除率大于50%；动物实验中发现，通过白术挥发油干预后的小鼠血浆中丙二醛水平降低，且超氧化物歧化酶、总抗氧化能力活性提高，结果说明，白术挥发油具有显著的抗氧化作用。石娜等[35]在研究白术多糖对D-半乳糖致老化模型小鼠学习记忆能力水平的影响及其抗氧化功能的实验中，结果显示白术多糖能够提高衰老小鼠的机体抗氧化能力，因而避免自由基对机体产生的危害, 从而脂质过氧化反应减少。有研究者[36]用DPPH和ABTS自由基清除法测定从白术中分离出的倍半萜内酯的抗氧化活性，结果表明其具有良好的抗氧化活性。通过同样方法测定，发现白术萃取物中，黄酮和多酚呈现良好的抗氧化活性[37]。

2.4 促进物质代谢

由于年纪的增加，老年人的基本代谢功能水平逐渐降低，物质正常代谢功能也明显地减退，十分容易引起人体内不良物质的堆积而诱发疾病，也由此加快了人类老化进程。许多研究显示[38-39]，白术或及其相关配伍具有促进机体物质代谢如调节机体糖和脂质代谢的作用，可防治老年脂代谢紊乱、动脉粥样硬化等症。

研究发现，白术提取物可以通过线粒体调节增强C2C12肌管的糖脂代谢[40]。彭敏等[41]通过对白术萃取物中降低血脂作用的有效部位进行了研究，发现白术100%甲醇提取物部位具有一定降血脂作用。唐琪晶等[42]在研究白术精提物对大鼠血脂的影响及降脂机理的动物实验中，应用高糖高脂复合酒饮的方法构建了代谢性高脂血症大鼠模型，实验结果表明：白术精提物能够降低胆固醇的合成，提高脂质代谢转运能力，对调节高脂大鼠血脂紊乱效果显著。邱巧丽等[43]研究结果表明：复方白术提取物(CBE,白术精提取物、红曲提取物)能够调节脂质代谢,从而改善血液的流变性和微循环。吕昕儒等[44]在研究泽泻、白术配伍改良ApoE-/-小鼠动脉粥样硬化(As)及其与胆固醇逆转运的相关的实验中，通过高脂饮食喂养ApoE-/-小鼠构建As动物模型，经泽泻、白术配伍干预后，实验结果显示，泽泻、白术配伍后能够提高胆固醇逆转运水平，减轻肝脏内脂质的沉积，可以改善动脉粥样硬化。

2.5 改善皮肤营养

早在古代，白术的美容作用就已经被人们发现了，《药性论》[45]中记曰：“主面光悦，驻颜色”，《太平圣惠方》[46]中记述将白术、白芷、白茯苓等诸药物合用捣为细粉来擦洗皮肤，可达到润泽皮肤的功效。中医认为，脏腑功能减弱会影响皮肤的状态，如果脏腑产生病变，气血不足，不能营养面部就会出现皮肤松弛粗糙、面部萎黄、生斑等表现。白术补益气血，健脾胃，使人体气血充足，脏器功能增强，皮肤组织气血改善，从而面部皮肤恢复红润有光泽。

有研究表明白术水提液[47]可以作为体外美白药剂使用，能够抑制酪氨酸酶色素的合成和清除自由基，减少对机体的伤害。 刘永琴等[48]通过实验确定了白术的最佳提取工艺，发现其提取物在料液比1∶14，提取3次，提取时间为2.5 h的条件下产率达到64.4%，提取物对酪氨酸酶的抑制率可达到65.16%，因而具有较好的美白效果。同时，现代药理研究显示白术还具有改善炎症[49]、抑菌[50]等作用，能够改善皮肤炎症，达到祛痘、祛斑等作用。白术在美容方面应用颇多，平时可单用白术泡水饮用，也可制成面膜用于面部皮肤，使皮肤红润从而延缓皮肤老化。在日常生活中，紫外线、放射线、化学用品的接触，以及生活压力、不良的生活习惯等均会造成自由基的累积，我们应注意做好防御，减少对皮肤的损伤。

白术及其有效成分的抗衰老机制总结，见表1。

表1 白术及其有效成分的抗衰老机制总结

续表1

3 结论

中医认为，脾胃是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人体各脏腑、经络、体窍等，都依赖于脾胃的滋养。机体所需的营养要通过脾胃的生化作用来获得。脾胃气虚，气血生化不足，则脏腑功能逐渐衰退，肌肉萎缩，疲乏无力，皮肤松弛无泽，衰老进程加速。《本草通玄》中记述：“白术，补脾胃之药，更无出其右者”，白术健脾益气，脾气健运，水谷精微化源充足，气血运行充盈，滋润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筋肉、皮毛，则肌肉发达，筋骨强壮，面色红润，可以延年。

随着年纪的增长，在人类身上逐渐出现记忆力下降、身体抵抗力减弱、代谢功能减退、皮肤枯槁无泽等表现。现代药理研究，白术具有延缓衰老的作用。通过整理大量文献，发现白术中发挥抗衰老作用的有效成分主要包括白术多糖、挥发油和内酯类，且白术可以通过保护神经功能，提高免疫力，清除自由基，促进物质代谢和改善皮肤营养来发挥其抗衰老作用。由此可以发现，白术可以实现多方向的延缓衰老，从而预防衰老相关疾病或严重疾病的发生。我们应该试图研究白术在抗衰老的基础上其他促进健康的特性，如治疗高血压、脑中风、糖尿病等老年人常见的病变。中医学中，白术多与其他药物配伍使用，目前关于其协同作用的相关研究较少，需进一步研究其相关配伍发挥抗衰老作用的机制，为衰老及相关疾病的机制研究和开发新药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