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构思写作”之厘清与写作教学之优化

2022-07-21 04:32汪明
中学语文(学生版) 2022年2期
关键词:写作教学

汪明

摘要 长期以来,我们秉持的是构思写作观,并坚定地认为构思之于写作不仅重要而且必要,甚至达到言写作必构思、无构思不写作地步,我们的写作教学也历来高度重视写作构思并致力于教学生重视并学会构思。而近年来,随着“非构思写作”的兴起,尤其是“非构思写作”之“非”字的否定性冲击,一时间让人们对写作构思产生了疑惑甚至动摇,并在“要构思”与“不要构思”之间摇摆不定、不知何去何从,这不仅关系到人们对写作构思的认识与定位,而且影响到写作活动以及写作教学工作的开展。有鉴于此,本文对“非构思写作”精神内涵进行厘清,并探讨其对写作教学的现实意义,以期对“非构思写作”科学认识以及“非构思写作”理念下写作教学改进工作有所助益。

关键词 非构思写作 写作教学 写作预设性 写作生成性

一、“补集”而非“不要”:关于“非构思写作”之“非”辨正

对于“非构思写作”,不少人将其理解为写作不需要构思、写作要去构思化,并视其为一种全新的写作观、新型的写作范式,是对传统构思写作的颠覆与革命。原因很简单,因为“非构思写作”之“非”字带有明确的否定性、强烈的排他性,顾名思义从字面来看很容易让人产生上述理解与认识。

有些指称可以顾名思义,但对于“非构思写作”我们不能顾名思义,恰如有些字可以根据形声字来断义识音,有些字则不行一样。对于“非构思写作”,我们不能、也不该简单地从字面来看,尤其不能对“非构思写作”之“非”字作“不要”理解。科学来说,“非构思写作”这里的“非”字不是“不要”之意而是“补集”之意。事实上,“非”字作“补集”而非“不要”之意解绝非“非构思写作”这一孤例。现实中还有很多,如“非理性”。起初,人们对“非理性”之“非”字也有误解,将其视为“不要”,并把“非理性”理解为“'不要理性''否定理性'”1。后来,随着认识的发展与进步,人们逐渐认识到人不是理性体,而是理性与非理性统一体,非理性不是不要理性,而是理性之补集。“非构思写作”与“非理性”很相似,“非构思写作”不是不要构思、要写作去构思化;而是说写作不是构思之独在,而是构思与非构思之共在。构思之于写作固然重要、必要,但构思存在边界、限度,在构思不及时需要、也存在着非构思。因此,我们对“非构思写作”之“非”要作“补集”而非“不要”理解。

二、“互补”而非“对立”:构思写作与“非构思写作”关系定位

对于“非构思写作”,我们不仅容易将其理解为写作“不要构思”、写作要“去构思化”,而且容易将其视为是对写作的“重新发现”,是对传统构思写作的颠覆与革命,并将构思写作与“非构思写作”对立起来,二者存在不可通约之分歧、不可调解之矛盾,甚至达到有你无我、有我无你之不共戴天程度。

事实上,虽然构思写作与“非构思写作”对写作过程、机制的审视视角、阐述维度不同,以致二者看起来差异很大,甚至存在着势不两立之矛盾;但倘若我们站在写作过程之全景视角细加查看的话,又会发现构思写作与“非构思写作”看似矛盾对立实则互补共生。因为现实中的真实写作很少有构思或非构思之独在,而大多是构思与非构思之共在。写作需要、也离不开构思,因为唯有先“胸有成竹”方能将“心中之竹”化为“纸上之竹”,更因为人与动物不同,动物是本能性存在,而人是能动性、意识性存在,人之实践多是先观念后行动。“蜜蜂不可能在建蜂房之前先有一个观念性的蓝图。然而,连最蹩脚的建筑师在建造一座最简单的房屋之前,也早'胸有成竹',先有一个观念性的样式。”(2)构思之于写作固然重要,但写作不是构思之独在,构思之于写作是个限度存在。写作既有预设的一面,亦有生成的一面。现实中我们在写作时,不管是念书时的写作文还是工作时的写论文,多有这样的经历、体验:明明动笔之前已经想得好好的,感觉想得很周全、很对了,但写着写着却发现还有很多没想到、始料未及的,抑或写着写着却发现以前有些想的不对、需要纠偏、改正。事实上,写作恰如日常做事,既有计划性的一面,亦有变化性的一面,而且常常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比较而言,构思写作强调的是写作预设性,而“非构思写作”关注的是写作生成性,这二者并不矛盾,我们不要将其人为割裂、对立起来。事实上,就连“非构思写作”倡导者马正平教授也“不反对在心中对作品的酝酿、思考”(3]。总之,构思写作与“非构思写作”并不矛盾,我们不要将二者人为对立起来,应从对立矛盾走向统一共生。

三、“补充”而非“转型”:“非构思写作”之于写作教学科学意义

尽管人们对“非构思写作”存在诸多误读与误解,也尽管“非构思写作”在揭示写作过程机制、透视写作构思全貌上存在局限与片面;但不可否认的是:“非构思写作”仍有其科学合理的一面,其对写作及写作教学仍有指导价值、富有启发意义。对此,写作教学理应、也必须重视并探讨“非构思写作”之于写作教学的指引价值并做出相应改进,毕竟“每一种写作学研究都是为了优化写作教学而研究的。”[4]

可喜的是,近年来也有一些研究者关注到“非构思写作”之于写作教学的指引价值,并探讨“非构思写作”理念下的写作教学改进。这是必要的,值得肯定的;然而,当我们把期盼的目光聚焦到这些论文身上时,又会发现这些所谓的“非构思写作”理念、视角下的写作教学改进多持“改革论”“转型观”,即先前的写作教学是基于构思写作的,而现在在“非构思写作”理念指引下写作教学要与过去一刀两断,要进行急刹车、猛转弯,要进行方向性调整。

当前,“非构思写作”理念下的写作教学改进之所以呈现较为显著的激进改革论,这一方面与人们对“非构思写作”的误解有关,因为将“非构思写作”与先前之构思写作人为割裂、对立,自然会引发对先前写作教学的颠覆与革命;而另一方面,这也与人们的常见的不科学认识、做法有关。大多时候,我们的认识都是对先前认识的补充与完善而非颠覆与取代,但由于一些人性弱点和人类缺点,我们或低估了他人认识之价值,或高估了自己认识之价值,于是触及局部就推及整体,并以偏概全、盲目排外。于是我们看到“非构思写作”理念下的写作教学改进是对过去写作教学的否定、颠覆与革命。这是不对的,也是不妥的。事实上,“非构思写作”之于写作教学确有启发意义、指引价值,但“非构思写作”之于写作教学的启发意义、指引价值在于,“非构思写作”向我们揭示了构思之限度、边界,敞开了写作过程之全景,这有助于我们走出构思独断论之迷梦,认识到构思之于写作虽有价值但不是无限的,它是有邊界的。写作有构思的一面,也有非构思的一面,写作是构思与非构思之共在。写作虽始于构思,但构思往往难以全程护其周全,在“构思不及”时我们需要生成写作。因此,我们的写作教学既要教学生重视、学会构思,同时也要教学生科学认识、合理定位构思,尤其是要认识到构思的边界存在,构思之于写作是有限度的。在写作时,构思再好,也有鞭长莫及之时,此时不宜盲目执念是自己构思不到位,继而只在构思上下功夫,也要考虑下此时是否是“构思不及”,需生成写作出场了。这就要求我们的写作教学既要培养学生的预设写作能力,亦要培养学生的生成写作能力。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要重视与加强学生写作元认知培养,写作不是简单的先想后写线性过程,在写作中时刻需要思考,尤其是“行动中反思”,我们的写作教学有必要培养学生的写作反思能力,将学生培养成反思性写作者。

[本文系北京市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2017年度青年专项课题“中小学线上教学伦理的理论建构与实践优化研究”(编号:CCDA17126)阶段性研究成果]参考文献

[1]夏军.非理性世界[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3:2.

[2]童庆炳.现代视野中的中华古代文论系统[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148—149.

[3]马正平.非构思写作学宣言:后现代主义写作学观念、原理与方法(上)[J].海南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2):1—14.

[4]马正平.高等写作学引论(第二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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