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子
在大社的祠后路旁,古意盎然的孟子书院偏安一隅。90后姑娘孟婷是孟子的第76代后裔,从小在厦门长大的她三年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如今和母亲一同管理着书院的日常运营。她的加入,让原本只与行政单位配合举办论坛、沙龙的书院渐渐打开大门,结合节气开展的创意茶会活动吸引来了许多在校大学生和大社居民,以更轻盈的方式将传统文化与在地的民俗智慧结合、与更多年轻人对话。
“其实2018年年底回国前,我的脑袋是非常西式的人。” 编辑部一行人围坐在书院的露天院子里,留着一头齐肩紫红短发的孟婷着一身亚麻长褂,熟练地泡着一壶12年的紫娟老茶,“书院是家族传承下来的,回来后渐渐感知到我妈妈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自己才选择加入进来。”
从小都在厦门岛内生活的孟婷以前很少离开市区到岛外来,2019年随着书院落地来到大社,慢慢感受到这个城中村小而美的便利。“刚来的时候,就发现每周六早上八点,都会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到我们隔壁的永和基金会,打一通给南洋的电话。来久了就发现这里人和人之间很亲近、真实。”
Open书院
如今孟子书院的總部在北京海淀,其他两个分部,一个在侨乡广东江门,一个就在学村集美大社。“书院来到大社的机缘也巧,正好那时集美区宣传部正在推广嘉庚精神,希望追根溯源探寻为什么近代的教育家有这样的担当。而‘教育’两个字是孟子提出来的,这和陈嘉庚先生很吻合,所以宣传部就邀请我们落地结合嘉庚故里做一些传统文化的内容传播。”
刚刚落地大社时,书院基本都在做官方学术活动,并不太对外开放,但孟婷发现传统的茶道、香道,古人的智慧、中国哲学的精神其实更应该融入日常生活,才能被大家真切感受。“因为我们就在学村,这里会有一届一届的新生代学生。它是永远年轻的,所以我们只有开放出来做一些事情,才能和他们有所互动和交流。”
于是,基于独特的地缘地理和文化底蕴,孟婷和同在大社的独立艺术空间主理人“虎曼姐妹”一拍即合,在书院策划了一场“小雪茶会”,结合节气生活延伸了茶席、南音、市集和茶食体验,前期没有和学院对接招募,却自然地吸引了100多位大学生和书院的伙伴过来参加。“我发现其实更年轻的人,更关注传统文化,他们在学校有古风社、茶社、棋社,去过很多市集,也会对传统文化相关的市集很感兴趣。”
当天的茶会从十点开始,到场的成员们在席地而坐的茶室体验了无言的“止语”茶席,静心品茗,听上一曲现场演奏的南音表演;来到院子,有虎曼的文创市集,餐桌上还有手工水饺和古早味茶食。茶会结束,孟婷收到了许多同学的反馈。有的说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南音,原来这么有趣;有的则说一开始觉得书院非常严肃正统,没想到这里也有手作小点、独立艺术等前卫的元素。传统和新潮共融在同一个空间,以更真实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虽然只是偶然相识,茶会过后,好几位同学依然和孟婷保持着联系。参加全国大学生创业的同学在做“嘉庚和海洋”文创项目时遇到瓶颈,便来找孟婷帮忙。孟婷耐心从各个角度分析陈嘉庚与海洋的深刻联接,帮助他们厘清自己的创作灵感;文创开发时需要的物料投入、厂家对接,也一一为他们提供支持,自然地发生了许多对话。
大社,一个小小乌托邦
相比厦门岛内,孟婷更喜欢大社的闲散和自在。开工作室的主理人们多数很“躺平”,平时店门想开就开,偶尔路过进去闲聊问说,今天生意好吗?他就会很真实回说:“还行,就两三个,你是第四个。”虽然疫情让生意受了些影响,但大家都还蛮乐观,也不那么焦虑。
闲下来了,一起去海边丢丢飞盘、骑骑车、跳跳舞。哪怕没有线上的微信群,也能自然而然聚到一起组五六个人来玩上一场桌游。“可能就是这个地方带来的一种平和吧,平时有客人来了,我们也会互相推荐彼此的店,并没有什么竞争可言。这里就像一个小小的乌托邦,一群很真实的人只希望可以美好地生活。”
书院开放之后,邻里间也常会来串门,端午节时做些香囊和碱粽,新春前邀请书法家写福字春联,附近的邻居都会来领。大社的祠堂很多,每逢正月十五会听见炮声,看到游街;遇上红白喜事,就在祠堂前摆酒席,这样的邻里和家族关系让孟婷感受到久违的人情温暖。
现在孟婷每天早上九点到书院,在孟子画像前点灯、礼拜后开始一天的工作。到了午后,就散步去买些海蛎炸、薄饼、肉燥豆腐回来配咖啡,原来下午茶吃蛋糕、西点之类的习惯已经渐渐被大社的美味小吃改变。
经过“小雪茶会”,孟婷打算将书院这种开放的状态延续下去。“接下来,我可能会继续挖掘大社在地人文,5月下旬,打算组织一场端午茶会,大社因为有赛龙舟的传统,这里很多阿嬤包粽子的手艺真是一绝,计划着邀请她们到书院来包,未来可能还有剥海蛎、做薄饼的体验,让大家立体式感受闽南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