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徐复对章太炎语源学的继承与发展

2022-05-16 12:08朱乐川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22年2期
关键词:鼻音黄侃章太炎

朱乐川

(南京师范大学国际文化教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

引 言

徐复(1912—2006),字士复,一字汉生,号鸣谦,江苏武进人,我国著名语言学家、文献学家。1929年徐复就读于金陵大学,从黄侃攻文字、声韵、训诂之学。黄侃对其青睐有加,指示入门之径,列出必读之书,甚至在其毕业一年之后,还作对联“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以勉励之。1935年9月,徐复考入金陵大学,入国学研习班,从黄侃专攻《尔雅》《说文》《释名》及《广雅》,但因黄侃于徐复入学一个月后(10月8日)不幸逝世,故未卒业。1936年2月,徐复至苏州章氏国学讲习会,从国学大师章太炎问学,专治乾嘉以来朴学著作,深得我国传统小学治学的旨趣和方法。虽然徐复正式从章太炎问学的时间很短,前后不到一年,但因为之前一直拜黄侃门下,所以章太炎的治学方法对徐复的影响非常深远,徐复曾回忆道:“年在弱冠,入金陵大学深造,亲炙名师,教以小学训诂,乾嘉矩矱,至此学有蕲向,得肆志为考证之业矣。”[1]1章黄一派,语源学是重中之重,徐复也非常重视对语源学的研究,同时章太炎对徐复的治学影响很大。可以说,徐复全面继承并发展了章太炎的语源学理论与方法。

一、疏证章太炎语源学理论著作《成均图》

《成均图》是章太炎研究上古韵部分部的重要成果,也是其语源学实践中古韵通转的依据和圭臬,虽然《成均图》一直被人诟病,尤其是《成均图》的韵转条例被人认为过于宽泛,甚至被人说成“无所不通,无所不转”。当然,《成均图》被人诟病是有很多原因的,一是因为其本身确实存在韵转过宽的问题,二是因为有的韵转规律只有条例却很难在文献中找到用例,三是因为不少学者对其有先入为主的负面看法,以至还没有读懂它就已经开始排斥它。但毋庸置疑,《成均图》的价值也是巨大的,与乾嘉学派诸家的韵转理论不同,《成均图》不纠结于韵部与韵部之间的相转关系是否精确,而是通过韵转来因声求义,以分析汉字的变易与孳乳,进而为汉语语源学研究服务。作为章门弟子,同时作为著名的语言学家,徐复对《成均图》的理解显然要比他人深入,所以其《章氏〈成韵图〉疏证》一文可以看作对《成均图》的进一步阐发,也可以看作其对学界有关《成均图》提出的种种质疑的一次正面回应。正是由于“徐注材料之丰富、精审,尤其是训诂与音韵的紧密结合,又都是超迈同道的”[2]21,徐复才能对章太炎的语源学理论有进一步的发展。

(一)援引诸家评论,从学术史的角度评价《成均图》

徐复《章氏〈成韵图〉疏证》(以下简称《疏证》)作于1977年,距离章太炎作《成均图》(1910年)相隔60多年,章太炎的《成均图》以及他的语源学理论在这60多年中到底在学界赞许几何、质疑几何,这是值得研究的。徐复在《疏证》开头就援引了5家评论,其中3家来自章黄一派,即胡以鲁、黄侃和钱玄同,另外2家是王力与杨树达。这5家的评论很具有代表性,原因有二:一是立场不同,二是时间不同。关于立场的不同,前3家来自章门内部,其言论可以看作章门自身对《成均图》的反思,后2家来自章门外部,可以看作整个学界对《成均图》的态度。关于时间的不同,胡以鲁之评价出现于1912年,钱玄同之评价出现于1917年,黄侃之评价出现于1923年,杨树达之评价出现于1935年,王力之评价出现于1936年,通过以上5家的评论,我们可以看出《成均图》出现以后的20多年间学界对它的态度。学缘的远近以及时间的发展是构成学术史的两个重要方面,而徐复《疏证》开篇的5家评论既从学缘的角度展开,又展示了时间脉络,所以《疏证》是从学术史的角度评价了《成均图》的价值。

(二)为《成均图》中的韵转条例积极寻找文献佐证

章太炎的韵转理论和乾嘉学派诸家的韵转理论是有区别的,以章太炎与孔广森二者韵转理论的比较为例,二者韵转理论的服务对象和目的有很大不同:孔广森的韵转理论是为古韵分部服务的,即单纯地为音韵学服务;而章太炎的韵转理论不仅为古韵分部服务,更为训诂学、语源学服务。前者必须精确地弄清阴阳对转的关系,不然古韵分部就会出现问题;后者不必纠结于部与部之间的对转关系是否精确,而是通过韵转来因声求义,来分析文字的转注与假借、变易与孳乳,从而探讨汉语的语源。章太炎的《成均图》既然更多地为训诂学、语源学服务,那么反过来,训诂学和语源学的实践也可以证明《成均图》的科学性。怎么证明?这需要有充分的文献作为佐证。但是章太炎在作《成均图》时,重音理而轻文献(当然这也和《成均图》的性质有关①),这就需要后代学者从汗牛充栋的文献中找到符合《成均图》韵转条例的文献,在这一点上,徐复的《疏证》就做得很好。例如:

故阳部与阳侈声、阳弇声皆旁转。(注:阳部转东者,如《老子》以盲、爽、狂与聋为韵;及泱滃音转,伀钟作章,是也。)[3]37-38

《老子》:“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丰部:“聋,转音,《老子》聋叶盲、爽、狂,读如郎。”

《说文》:“泱,滃也。从水,央声。于良切。”又云:“滃,云气起也。从水,翁声。乌孔切。”《释名·释饮食》:“盎齐,盎,滃也。滃滃然浊色也。”李镜蓉《成均图释》:“《周礼》‘盎齐’郑注:‘盎犹翁也,成而翁翁然,葱白色,如今赞白矣。’见《周礼·酒正》注。”

《释名·释亲属》:“夫之兄曰公。公,君也。君,尊称也。俗间曰兄章。章,灼也。章灼敬奉之也。又曰兄伀,言是己所敬忌,见之怔忪,自肃齐也。俗或谓舅曰章,又曰伀,亦如是也。”《尔雅·释亲》:“夫之兄为兄公。”郭璞注:“今俗呼兄曰钟,语之转耳。”《汉书·广川惠王传》“背尊章”颜师古注:“尊章犹言舅姑也。今关中俗妇呼舅姑为钟,钟者,章之声转也。”李镜蓉《成均图释》:“《汉书·百官公卿表》‘东园主章’师古曰:‘今所谓木钟者,是章之转耳。’”[1]54-55

今按:章太炎在分析阳部转东部时,首先举《老子》中“盲”“爽”“狂”与“聋”相押韵的例子,再举“泱滃音转,伀钟作章”的例子,其实已经具有可信性了,而徐复《疏证》对《成均图》中的例子作进一步补充,让阳东相转的例证更加丰富。《疏证》首先将《成均图》中《老子》之例完整列出,后用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的例子补充了《成均图》中的《老子》之例。其次,《疏证》举《说文》《释名》《成均图释》的例子来分析“泱滃音转”。最后,《疏证》举《释名》、《尔雅》及郭璞注、《汉书》及颜师古注、《成均图释》的例子来分析“伀钟作章”。《疏证》所举之例多以古代文献为主,如《说文》《释名》《尔雅》《汉书》等,但也有当代的例子,如章门弟子李镜蓉的《成均图释》,所以徐复的《疏证》对阐发《成均图》的韵转条例有重要的补充作用。可以说章太炎的《成均图》是在宏观层面指导语源学的实践,而徐复的《疏证》则是在细微处补充语源学的实践,故李开在谈及《疏证》和《成均图》的关系时总结道:“章氏宏议高标,抉发汉语语言世界的音转、音理,并约举实例明语音之理,学理思致趋形上,徐注微观崇实,由例字、韵例入手,深入相关音转、音理而具体之,同类拟比之、实证之,学理思致趋形下。”[2]21

(三)用现代音理赋予《成均图》韵转理论新的意义

清代是研究古音的高峰时期,而对古韵部的研究又是高峰中的高峰,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王力在《清代古音学》中总结道:“清代古音学是中国学术史上的一件大事。特别是在古韵方面,清代学者的成就是辉煌的。”[4]王国维亦言:“至古韵之学,谓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也。”[5]要想在清人韵学的基础上有所突破,要么出现新的材料,要么出现新的方法,而徐复的《疏证》就在运用新的方法上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榜样,同时赋予了章太炎的韵转理论新的意义。

所谓新的方法,很重要的就是描写和拟音,徐复在《疏证》中分析《成均图》的音理时大量采用了这两种方法,以鼻音、侈音、弇音、轴音为例,《成均图》作以下分析:

然鼻音有三孔道,其一侈音,印度以西皆以半摩字收之,今为谈、蒸、侵、冬、东诸部,名曰撮唇鼻音。其一弇音,印度以西皆以半那字收之,今为青、真、谆、寒诸部,名曰上舌鼻音。其一轴音,印度以姎字收之。不待撮唇上舌,张口气悟,其息自从鼻出,名曰独发鼻音。[3]35-37

从章太炎的分析来看,他用的还是传统的方法,当然如“不待撮唇上舌,张口气悟,其息自从鼻出”,章太炎已经在努力描写轴音的发音方法,但如“气悟”还是稍显抽象,这和传统音韵学的局限性有关。自章太炎作《成均图》到徐复作《疏证》,其间经过了60多年的时间,我国的音韵学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借鉴了西方语音学的成果,从传统走向了现代,这在徐复的《疏证》中就有充分的体现,如同样是鼻音、侈音、弇音和轴音,徐复疏证:

鼻音,由鼻腔起共鸣作用的辅音。发音时,口腔里形成阻碍的部分完全闭塞,软腭下垂,使气流从鼻腔通出。印度以西,泛指印欧语系。半摩字,即收m韵尾。撮唇鼻音,今称双唇鼻音。半那字,即收n韵尾。上舌鼻音,今称舌尖鼻音。姎字,即收ng韵尾。悟,通啎,逆也。气悟,谓气流受到阻碍。独发鼻音,今称舌根鼻音。[1]53

今按:徐复此处在疏证章太炎的《成均图》时,首先描写了鼻音的发音方法,具体到发音部位、成阻、除阻,已经完全是现代语音学的描写方式了。其次,徐复在分析侈音(半摩字)、弇音(半那字)、轴音(姎字)时,将其分别拟音为-m、-n、-ng,这显然是用古韵构拟的眼光来分析音值,这也是现代语音学的方法。另外,如将章太炎所言的“撮唇鼻音”“上舌鼻音”“独发鼻音”对应解释为“双唇鼻音”“舌尖鼻音”“舌根鼻音”,也和现代语音学的描写一致。同时,徐复将章太炎抽象描写的“气悟”解释为“气流受到阻碍”,这样就更加具体和科学了。可见经过徐复的疏证,章太炎的《成均图》拥有了现代音理的意义,能更好地为当代语源学服务。

二、秉持章太炎以方言求语源的治学方法

重视方言、以方言求语源是章太炎及其弟子治语源学的重要方法。章太炎在《国故论衡·小学略说》中言:“《文始》以明语原,次《小学答问》以见本字,述《新方言》以一萌俗。”[3]25-26“明语原”“见本字”“一萌俗”都直接或间接地体现了他的语源学思想,章门一派中除了章太炎的《新方言》《岭外三州语》以外,还有黄侃的《蕲春语》、汪东的《吴语》、李恭的《陇右方言发微》等等,徐复亦遵循章黄之路,重视方言的研究,声称:“章太炎先生《新方言》、黄季刚先生《蕲春语》,考释殊语,涣若冰释。余撰《方言溯源》一文,即遵循二先生之迹而为之。方言以声音变转为纲,而不合者鲜矣。邑贤胡文英《吴下方言考》,刊成于乾隆四十八年(1783),其所阐述,间有可取。余与唐文君合写引言,以广其传,使书不湮没,亦后学之责也。”[1]3下文以徐复《方言溯源》和《〈方言〉补释》为例,一窥其用方言求语源的治学方法。

在《方言溯源》中,徐复举章太炎《新方言》1例,举汪东《吴语》1例;在《〈方言〉补释》中,徐复举章太炎《新方言》11例、《岭外三州语》1例、《致伯仲书》1例,举黄侃《说文段注小笺》1例:可见章门一派以方言求语源的治学方法对徐复影响之深。下文谨举3例,以窥其一斑。

1.表现章门以方言求语源之一脉相承:“恶惢”条

《说文》:“惢,心疑也。读若《易》云旅琐琐。”今苏州谓猜疑嫌恨曰恶惢。[6]8

汪东先生《吴语》:“今谓猜疑嫌恨曰恶惢。音如稣。”复按《说文》:“惢,心疑也。从三心。读若《易》旅琐琐。”段玉裁注:“今俗谓疑为多心,会意。”恶惢,读wùsū。[1]218

今按:惢,徐锴《说文解字系传》:“惢,疑虑不一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今俗谓疑为多心。”《元包经·孟阴》:“内有惢,下有事。”李江注:“惢,疑也。谓进退不决。”而《汉语方言大词典》中也引用了此条方言本字考,释义为“猜疑;怨恨”[7]。对于汪东对“恶惢”的考证,章太炎是非常赞成的,其在为《吴语》作序时说道:“(《吴语》)如恶惢、沬浴、目眺、鞾裛、碧瑕、狗螕、蛛等,或通语或吴语,并余所素悉,而竟不能举其字。此乃一一为之证明,快哉!”而徐复亦用段注对汪东的“恶惢”进行了补充,同时还用汉语拼音为“恶惢”注音,从这条就能看到从章太炎到汪东再到徐复,求方言本字的学术方法一脉相承。

2.徐复完善章太炎方言的相关研究:“欱”条

钱一:欱,歠也。喝酒=欱酒。[8]

《说文》:“欱,歠也。呼合切。”复按今谓水浆入口,通谓之喝,即此欱字。武进人谓之呵,歌泰互转也。[1]218

今按:此条徐复虽没明言受章太炎之影响,但不难发现二者的联系,章太炎在日本讲授《说文》时已经谈及此字,并明言“喝酒=欱酒”,另外,其在《文始七·阳声缉部丁》中也把“欱”视作“及”的同源词,并言“饮歠亦收也”。而徐复以武进方言作为补充,证明了“欱”就是“喝”。

3.徐复与章太炎的相关方言研究互为补充:“逭”条

朱一:逭。俗云“你混”当即逭。打混(《唐韵》“逭,转也”)即打逭。

钱一:逭。滚蛋之滚,正即逭字。《方言》逭训转,此即打滚字,故打滚亦当作打逭,犹水滚当作涫。[8]86

《诗·大雅》“蕴隆虫虫”,传“虫虫而热”。字亦作爞。《尔雅》“爞爞炎炎,薰也”,《释文》音同。今人状热气沸腾曰“热爞爞”,或曰“爞爞滚”。滚,俗字,本由涫字音转,沸也。[6]3

逭,转也。逭,步也。郭璞音义:“逭,音换。亦音管。”复按:《新方言·释言》:“今谓物转于地,人在地转皆曰逭。音转如衮,俗作滚。”今亦谓斥人走开曰滚,皆即逭字。[9]

从以上3则方言本字考的材料,我们不难发现徐复对以方言求语源的重视,而对比各则材料,我们也能发现章门一派对语源学的探索是不断发展的,也正因为如此,由章太炎创建的现代语源学才能在当代语源学中继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三、拓展章太炎的语源学实践

上文主要探讨了《成均图》语源学理论以及语源学方法对徐复的影响。至于章太炎的语源学实践是否亦对徐复产生重要的影响,答案是肯定的。下文我们以徐复释“畐”的语源一窥其对章太炎语源学实践的继承与发展。

徐复曾作《释“畐”“爻”二字之语源》一文,文中明确谈及章太炎有关二字之解对其作此文之影响:“余读余杭章先生《文始》,推源畐字造字之本谊,用为补苴焉。……往岁余在苏州亲聆余杭章先生讲解《说文部首》,曾言《说文》爻篆盖即殽之本字,推论语源,其说是矣。”[1]335,339下文我们比较章太炎与徐复对“畐”语族的探寻:

《说文》:“畐,满也。从高省,象高厚之形。”……变易为富,备也。富又变易为备,具也。孳乳为服,用也。为福,备也。为啚,啬也。……为备,慎也。为愊,诚志也。……于地孳乳为堛,凷也。……于布帛孳乳为幅,布帛广也。……于体孳乳为腹,厚也。于器孳乳为鍑,……鍑旁转幽变易为鍪,鍑属也。旁转鱼变易为鬴,鍑属也。……于车孳乳为辐,轮轑也。……于衣孳乳为複,重衣也。其二百为皕,亦畐之孳乳矣。……畐又有畐迫之义,……故孳乳为楅,以木有所畐束也。又孳乳为椱,机持缯者。为輹,车轴缚也。为犕,……亦以辔勒束之也。对转蒸又孳乳为绷,束也。其佩训大带,可孳乳于畐,亦可孳乳于服。[10]

二是徐复在分析每一个字时比章太炎更加详细。以“鍑”为例,章太炎《文始》只言:“于器孳乳为鍑,如釜而大口者。盛满故衍于畐。”而徐复则详细分析道:“《说文》金部:‘鍑,如釜而大口者。从金,复声。’《方言》卷五:‘釜,自关而西,或谓之鍑。’郭璞注:‘鍑,釜属也,音富。’按鍑字语源,谓金属之釜,腹大可多容也。‘大口’之说,盖属后起,从复,亦畐字之假借。《广韵》入声一屋‘鍑,或作鍢’得其实矣。”[1]336

通过比较章、徐二人对“畐”语源的探寻,我们发现徐复对章太炎的语源学实践多有继承和发展:一是对系联结果的补充,其利用《说文》以及各类典籍补充章太炎在《文始》中的系联结果;二是对证明过程的补充,章太炎《文始》中关于同源的证明主要在音和义上,音的关系按照《成均图》的韵转规律,而义的关系则多观点而少论证,即文献支撑不够充分,而徐复针对这一点进行了很多补充,论点清晰,论据充分;三是对文字材料的补充,章太炎在《文始》中鲜用甲骨文、金文材料,这是由于在当时甲骨文、金文的材料还没后世那么丰富,同时由于章太炎自身也不信甲骨文、金文而笃信《说文》,而到了当代,大批甲骨文、金文材料出现,其可信度以及价值也越来越被学界肯定,所以徐复将这批材料运用到自己的语源学实践中,在客观上补充了章太炎的语源学实践。

四、结语

综上所述,作为章太炎晚期的重要弟子以及当代重要的语言文字学家,徐复全面地继承了章太炎的语源学理论,并在很多方面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如其对章太炎的《成均图》进行了详细的补充以及适当的修正,同时用现代语音学的方法赋予了《成均图》新的意义;又如其继承了章黄学派以方言求语源的方法,并且对之前的结论有所补充;又如其在章太炎《文始》语族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语源的探索,以更加丰富的文献材料扩充了原本的语族,以更加丰富的文字材料让原本的证明更加科学可信。

注释:

① 章太炎作《成均图》重音理而轻文献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成均图》本身是讲韵转规律的,而符合《成均图》中韵转规律的文献在《文始》中大量存在。《成均图》是语源学理论著作,《文始》是语源学实践著作,两者的侧重点不同,所以不必太过于苛责《成均图》重音理而轻文献。

②此处指《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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