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在线自主学习中的自组织难题及适度干预

○秦 磊

自主学习是由学生自己选择、自己支配学习资源的一种现代学习方式。自主学习既要有学习动机、学习自控能力、掌握学习方法等内生性条件，也需要有学习集体组织性、可合作性的学习环境以及充分的学习资源等外生性学习条件，其中，组织性在成人教育中相对较差，影响了成人在线自主学习的效率。

在新时代，成人掌握自主学习能力不仅是获得学校教育的一种重要方式，也是提升终身可持续学习能力的一个必经渠道。由于网络学习资源越来越丰富，现代社会对人才的需求越来越结构化、专业化，知识更新加快，各种可利用的学习终端逐渐增多，培养成人自主学习能力也越来越受到关注。学生进行在线自主学习具有无监督性、可重复性甚至智能化等特点，能够节省教师的精力，方便学生碎片化时间利用，为学生灵活选择学习资源、合理安排学习时间、多手段多渠道获取知识提供了更便捷的方式。经过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的整合，成人还可以通过软件个性化甚至订单化自主学习，实现精准教育。当前，各个高校非常重视成人在线自主学习，成人教育机构通过培训师资、培育网络课程、购入APP软件等，推进成人自主学习的发展。

然而，成人在线自主学习局限于软件设定的学习方式，缺乏线下教育中教师监督、师生互动和情感感染；在线自主学习尽管实现了学习便利性，但是也存在难以克服的弊端，如网站的多栖性、资料的杂乱性等，容易造成学习目标混乱、重点不突出等；如何引导成人学员实现自组织学习是现代成人教育中遇到的一个棘手的问题。

成人学生与在校生在组织方面具有很大的差异：成人之间只是具有弱关系的联结，相互没有长期相处的了解，那种依靠好学生带动、相互学习消化知识的组织差序几乎没有，在学习中难以实现自组织性。另外，成人学生主要来自社会，受到社会的干扰大，在学习专注性方面差，更容易发生兴趣的迁移；兴趣的阈值高，容易对学习失去兴趣，学生开始可能对用手机APP等进行学习有兴趣，但是学习内容毕竟是枯燥的，很快会对程序感到厌烦，并迁移到有兴趣的其他地方去，在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情形下，成人自主学习的组织秩序很容易被涣散的纪律稀释掉。在监督机制方面，在线自主学习往往依赖于程序监督，成人自主学习缺乏规模性，特定场景受制于程序开发而难以展现，造成监督的效率不高；教师也可能因为教学参与少、监督不足，一般采用随机式检查方式，甚至放任成人学员自主学习，这样更容易造成成人自主学习效率不高，增加“挂网”或者“刷课”等可能性。

如何把握成人自主学习中的自组织难题，适度提高教师干预程度，设计合理的学习激励机制，提升成人学生的学习兴趣，是当前成人自主学习的一个难题。这既需要技术部门研究出更适合成人学习的软件，又需要提高教师的教育参与水平。因为程序总是机械呆板的，教育创意才是解决成人学习问题的关键，在成人自主学习中应该充分发挥教师的教学经验优势、心理学造诣、教学理念创新，通过机制设计创新成人教育方式，解决成人教育自组织学习难题，构建更有效率的成人自主学习方式。

一、成人自主学习中的自组织难题分析

自主学习包括在线课程、智能测试、虚拟社区学习等多种形式，随着成人自主学习理念的提出，相关理论层出不穷，目前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文献。多数文献关心教师干预的程度问题、成人学习的兴趣培养等问题，对成人自主学习中的自组织问题分析较少。教师干预实际与成人自组织难题是相互关联的话题。因为在线平台自主学习中成人学员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在兴趣培养、组织学习、自我控制等方面都相对较难，社会生活、工作影响因素较多，所以成人自组织较难，也就需要教师的适度干预。目前关于成人自主学习中自组织难题的讨论主要在以下方面。

（一）成人组织的弱关系特征

成人来自社会不同的工作岗位，心智较为成熟，没有共同成长的经历，在心理连接方面只具有弱关系的特征。成人班级多数实行大班制度，相互之间在学习期间沟通也较少，加上学习时间少于在校生，个体联系范围不大。另外，一般学校没有针对成人的各种成长制度，如优秀学生评奖、学生干部培养甚至加入党组织等等，这样使得成人学习组织比较松散，班级特有的差序难以形成，即便是成立了学习小组，也难以实现“高手带动、多数跟进”的自组织形式。

（二）教师融入学生组织的方式落后

因为成人学生的“成人”属性，大多数教师认为成人属于心智成熟的群体，没有必要像在校生一样事事跟进，在教育方法方面也不够细致。如：方丙丽［1］分析了成人教育中自我导向学习问题，指出教师应该及时改善教育方法、运用适当的方式帮助成人学员尽快掌握学习策略。教师的情感付出也相对重要，但是在成人在线学习中，教师往往人为成人心智成熟，没有必要进行情感劳动付出，造成教学过于机械化。事实上，成人学生一样需要情感劳动。如 Ciarrochi，J.&Scott.G.［2］指出情感活动可以降低受众压力，帮助其获得心理支持，形成类似“感染”的效果；刘邓可［3］研究了教师通过构建“临场感”，强化学生交流的方法与路径。

其实，成人学生也需要教师的关怀，需要教师融入组织。当然，由于成人的社会背景复杂，在情感劳动付出方面，不是简单，而是操作难度更大了。比如，教师像对在校生一样采用威权主义方法融入成人组织就较为困难，必须采用激励的方法循序渐进。

（三）成人自组织学习过度依赖于程序监督，导致组织效率过低

实际工作中，教师不可能随时进行监督，对学生的惩戒大多依靠平台软件，教师很难运用现存教育制度进行惩戒；因为程序设计技术问题，考核制度往往舍弃教育培养的基本需求，片面追求考核的方便性。在实际操作中，由于成人学员缺乏在校生的纪律性，学习时间紧张，传统的作业考核方式容易被简单化为复制、粘贴，达不到考核目标。成人学员来源复杂，对在校生适用的惩戒方式也不适合于成人学员。因此必须根据成人学员特点，建立起以激励为主的机制，充分调动学生兴趣，发挥在线教育空间的流动性优势，将学生从其他平台迁移过来，在融入方面要充分展示更高的教育艺术，以培养学生的组织内学习兴趣。提升在线教育的效率，尽可能降低学习时间占用，逐步确立以激励为主的机制。

（四）成人学员的社会经历复杂，兴趣容易迁移导致组织纪律涣散

隐性逃课是成人教育较为普遍的问题，隐性逃课是一种“形在，神不在”的学习现象。针对这一现象，学者们曾经做过一定的研究。成楚洁［4］从教育生态学视角，提出“隐性逃课”的原因在于就业定位模糊，学生自我感知迷茫导致的结果；段海丹、汪滢［5］分析了手机依赖导致隐性逃课逃课的问题；康和平、车向清［6］分析了终身学习的时代要求对成人教育的影响，指出培养成人自主学习能力是新时代的要求；姜玉荣、孟繁宗［7］研究了教师因素和环境因素对成人教学效果影响；顾凤佳、杨晨［8］指出成人自主学习中，学历较低者更渴望改变现有的教育制度，新教育考评制度有助于自主学习能力的培养；任毅［9］论述了人工智能在预防成人自主学习方面的重要作用。从文献上看，成人在线学习由于网络空间的有限性、平台迁移性等因素，在成人学员联系松散、自控力差的情况下，容易造成隐性逃课发生。隐性逃课使得组织效率低下，学生对自主性学习敷衍，组织向心力下降，造成了自组织学习形成困难。

综上所述，在网络学习时代，由于成人本身的组织松散性大、社会因素渗透性强，在自主学习方面难以避免会出现各种问题。教师在解决成人学员自主学习方面首先要注意方法的可操作性，其次还要注意成人自组织能力的培养，合作学习是自主学习的基础，只有学生能够相互协作，自发组织起来，教师才能从自主学习中解放出来，让学生真正实现学习能力的可持续发展。当前文献中关于探讨教师如何干预成人在线学习、帮助形成自主学习能力、如何设计更好机制的文章相对较少，需要进一步进行研究。

二、自组织学习的激励机制设计

在线学习新理论中，如协作学习、联结主义等，更加突出教师在学习中的引导和小组协作学习能力，实现在线学习中的溢出效应，主张通过调动成绩优秀的学生参与积极性，构建学习共同体，帮助学习能力不足的学生实现共同进步。但是如果成人自主学习属于原子化的状态，学生之间属于并不特别熟悉的弱关系群体，相互之间的联系较少，学习只能依靠教师的适度参与。因此，成人在线学习中，教师应当采用合适的方式、合适的角色参与，在自组织中起到“黏合剂”的作用。

事实上，好的激励机制可以替代教师参与。主要是因为：一是激励机制可以通过强化学员的“锦标赛”式的竞争，激发学员的好胜心；二是激励机制还可以提升学员在学习中的自尊自爱，提升学员的自控能力；三是激励机制可以催生学员从帮助别人学习中获得成就感，并进一步刺激学员内心的责任感，让好的学员自发站出来组织学习；四是好的激励机制还可以充分激发学生自身的学习潜力，突出学习方式的创新性。由于激励机制的这些优点，在成人教育中可以一定程度上替代教师参与的作用，减轻教师的负担。因此，对于成人自组织学习，应该设计好合适的激励机制。

（一）通过故事化构建成人自主学习场景

成人自主学习内容与生活脱节、相对枯燥是导致在线学习兴趣衰减的原因。教师应该创新教育理念，让教育场景更贴近于生活，将教学内容巧妙植入生动有趣的场景之中。当然，从“硬元素”考虑，场景整体变革必须重新设计软件，成本较高，但是教师可以从内容、人物、素材这些“软元素”入手，如经常用结合现实、结合生活的素材、案例来更换讲解的主线等，以成人的工作场景为主，讲解课本内容。通过引发学生共情、同理之心，理解教学内容，将教材内容与生活现实结合起来，克服知识应用的教材化、习题化趋势。吴焕庆、武传震［10］提出运用创客式教育等手段，教师在平台中营造“类课堂”场景，构建学习生态圈的理念。李溪则提倡以教学创新为主线，注重多媒体手段适用性选择，营造合适的教学氛围。总之，场景可以帮助成人学生摆脱教材枯燥性，强化课堂的“带入”性，可以增加平台吸引力，提升平台“粘性”。构建与工作、生活联系密切的学习场景，可以突出成人学习平台特色，提高学习效率。

（二）融入便于交流的角色元素

角色融入是平台经常采用的手段，主要是克服交流中的其他因素，制造单纯的学习空间。在平台中，角色扮演是一种类似游戏环境中的文化，让学员之间更有亲密感，愿意相互交流，避免成人学员之间出现文化交流的障碍。成人学员来自社会，不可避免带来一些社会的不良元素，比如强调社会地位、职业优越感或者相互攀比等等，不利于团结同学，实现协作学习；故意传播各种歧视文化还容易造成同学之间的伤害。情绪归因中“生理唤醒机制”理论指出，歧视低收入同学容易造成其负面厌学情绪，不利于学习。通过平台角色扮演，实现匿名化学习，可以形成有效率的学习氛围，并强化成人教育的组织性。角色设计也可以给学习留出一定的自由空间，让学员之间自由地发挥自己特长。

成人学员一般强调互相尊重、杜绝矮化，这种心理也要求在融入元素时注重教育的“DIY”，避免灌输性教学，提高成人自主学习中学生的自组织性和参与度。为适应成人化教学需求，联结主义理论提出应借助社会软件学习，因为成人学员更熟悉，容易实现学习工作结合，融入现实元素。李燕临、郭酉函［11］认为社会性软件适应了软件和学习社会化的趋势，特别是对于成人来说，社会性软件有利于学习行为对社会的适应性。

（三）成人在线学习中的荣誉奖励

自主学习可以构建多模态的学习方式，如设计荣誉奖励等，让学员从学习中提升荣誉感，充分刺激学生学习进取心。其中主要有以下几种方式。一是时间的积累激励。主要针对学习时长进行奖励，为了提高质量，可以附加对错分数形式。二是成绩合格激励。方法是将成绩分成合格和不合格，操作简单、程序化程度强，缺点是难以适应复杂的学习行为。另外可以附加对稀缺学习资源的积分兑换，实行积分交易，套现获得的奖励，使得成人学习有获得感。

以上是现在常见的在线激励方式。由于成人教育学员的“成人”性质，激励效果往往要好于惩罚方式。下面通过调研检验教师适度干预对成人学习效果的影响。

三、成人教育自主学习中教师干预效果检验

（一）量表设计

为了测试自主学习中主要问题，以某大学成人三个大班级作为研究对象，共644名学生，通过在线发放量表，进行自主学习教师能力的问卷调研。考虑到指标的代表性，在量表中设计了15个观测变量，每个变量都依据顺序设计4个选项回答，即“同意”“比较同意”“不同意”“完全不同意”，对应着1、2、3、4四个分值。如表1所示。

表1 自主学习中教师能力与学习绩效量表

（二）观察变量的筛选

在取得调查数据之后，去掉一些不合要求的变量，留下问题项通过了阿尔法相关检验，根据特征根值，提取主成分并计算因子5个，得到表2。

表2 筛选之后的因子

由主成分分析可以看出，整体效果主要取决于自我控制，但是教师干预、机制设计也有一定的作用，在现实中，如果教师人为干预不足，则需要机制设计进行补充；同时，机制设计的不足也依赖于教师干预。由于成人学员之间的联系较弱，期望成人学员像在校学生一样，让好学生带动成绩较差学生、班干部带头组织学习等较为困难。在秩序难以形成的情况下，教师适度干预有助于成人学员之间迅速建立起联系，提高自主学习的效率，激励机制的设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替代教师的干预，对无监督学习有一定的帮助。

四、结论与建议

总之，成人在线自主学习并不是放任学生完全自己选择学习资源、学习方式，而是在教师引导下逐步懂得如何利用网络空间，学会协作学习，最终目的是培养学生形成可持续的学习能力。针对成人教育组织性弱的特点，教师不能任其自主发展，而应该适度参与，帮助成人学生学会合作，强化自组织意识，适应新时代对学习能力的要求。针对以上分析，对成人在线教育平台的教师干预提出以下建议。

（一）积极构建适应成人在线学习的教学制度

过去的教育制度是依据面授场景构建的，强调教师的权威性、主导性以及学习成果的可验证性。在网络时代，成人学习在线化改变了学习场景，传统的教学组织管理、教学质量管理制度等都不适应成人在线学习的要求，急需进行改革。因为成人学习具有复杂性，并且难以观察，全面依靠程序设计实现一劳永逸是不可行的，新教学制度应该鼓励教师积极进行教育创新。

好的教育制度应该既能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又突出组织协作学习，保持学习能力的可持续性。当然，学习行为因人而异，教学制度不可能覆盖所有人的学习偏好。作为制度的补充，教师应该积极参与成人在线学习的场景设计，广泛深入地了解学生学习需求，发挥教师在学习组织中的“黏合剂”作用，利用自身专业和协调组织特长，建设有价值有效率的学习生态，提升学生自组织的能力，提高组织效率和向心力。

（二）教师应该激励成人学员自组织学习

成人学员在学习方面有一定的独立性，教师应该尊重学员的自主学习方式。成人教学中，教师干预一定要从学生兴趣出发，不能操控学生学习行为，干预学生获得学习资源的方式。鼓励成人学员自组织学习具有一定的时代性。教师应该通过合适的激励方式凸显学员在自组织学习中的成就，提升学生在组织中的存在感，同时也最大程度发挥在线平台的长处。

在形成自组织学习之后，教师应该体察组织内的秩序，尊重组织内“学术领袖”的权威性，从生态视角建设学习共同体，推动形成包括“学术领袖”“搬运工”“跟踪者”的差序格局，及时纠正学习行为偏差，杜绝语言暴力，让学生在协作学习中有收获、有活力，增加组织的“粘性”。

（三）成人在线自主学习中要适度引入社会元素，强调学习的社会性

学习的社会性是指知识的社会性、学习者的社会性以及学习过程的社会性等。成人教育的学员主要是来自社会，社会经验丰富，知识与实践结合快，因此，自主学习在线平台可以引入社会元素，充分发挥网络素材丰富、迁移性灵活优势，实现学习与社会的对接；在线平台也可以引入社会性聊天工具等，强化成人学生之间的自组织性，让学员在社会中学习，在学习中更加适应社会。

学习的社会性又容易造成社会复杂因素对学习的干扰。社会上的一些不良文化，如低俗弹幕、网络丛林法则、暴力渲染等等，污染了学习环境，教师应该帮助建设健康有序的学习环境。建立学习的防火墙，树立正确价值观，在学习中植入思政元素，通过正确价值观、人生观，培养成人学员对社会中学习的适应性，实现在线学习与社会实践的正确连接。

总之，在网络时代教师应该注重成人学习的自组织性建设，通过建设自主学习平台，积极探讨成人自主学习的规律，利用网络优势，培养成人学员的组织意识。可持续的学习能力培养是新时代成人教育的重要使命，是建设高质量经济、实现新时代建设目标的重要要求，教师应该充分利用网络平台、心理学和教育学知识，积极参与建设学习共同体，提升学员的学习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