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义,刘冬枚
(1.河北省教育科学研究院,河北 石家庄 050000;2.宜春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江西 宜春 336000)
2021 年7 月,中办、国办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义务教育领域的一记改革重槌由此落地。宏观“双减”,一方面,教育部门落实“双减”各项既定举措,将缩减课业时长、严管培训机构等重点工作落到实处,以期达到减轻学业负担、落实素质教育的目的。另一方面,减不等于无,少学也不是不学,“减”将教育冗余内容剔除的同时将课余时间归还学生,而这部分时间正是需要各方系统规划、科学耕种的“试验田”。教育内容如何上新,教育形式如何创新,推动“试验田”尽早变成可复制能推广的育人“良田”,确保“双减”平稳落地,取得实效,已成为学生、家长、教育行业乃至全社会寻求答案并亟待达成共识的重要问题[1]。
“双减”之前,面对有限的教育资源,家长往往把“考上大学”同“成功成才”画等号,将孩子的成长规划禁锢于“多数选择就是好的选择”“共同选择就是正确的选择”等单一教育思维之中。在这一观念下,逐渐形成了以高质量教育资源换取高水平发展资本的群体博弈,报班热、择校热、学区房热不断升温,引发的一系列教育恐慌让全社会为过高教育附加成本埋单。
“双减”之下,学生课后能学什么,如何学得有兴趣,怎样提升学习效率已然成为学生及家长所面临的新问题。面对“双减”,教育内容不能一“减”了事,而要持续做好“售后服务”,为学生和家长寻找最优选项,规避“双减”落地后由于教育内容缺失而产生的教育恐慌和教育迷茫现象,及时引导学生适应新的教育模式,在接受新的教育内容中提升综合素养,让教育在由减量向提质的正确方向上行稳致远。
较于义务教育领域大刀阔斧的“减”,近年来,职业教育在持续改革中迎来了质与量的“加”。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提出高职扩招100万;教育部每年投入20亿,深耕职业教育“双高”建设。2020 年,教育部等九部门开展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全面激发地方和院校改革活力。2021年,全国职业教育大会召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职业教育前途广阔、大有可为;中办、国办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为巩固职业教育类型定位,加快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双减”和“职改”如火如荼,并行不悖。由此窥见教育领域综合改革大背景下的育人导向新趋向——社会对教育输出人才所看重的不是单一类型的复制和集聚,而是复合型人才的全面开花。这一趋势倒逼职业教育必须坚持类型办学特色,走扩容升级、提质培优的高质量发展之路,以强健之基,如虹之势承担时代所赋予的培养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所需技能型人才的历史使命。
综上,一方面是“双减”新格局下的全新育人模式亟待重构,另一方面是发展所需对职业教育提升技能型人才培养能力和供给能力的殷切期盼。如何让“双减”所释放的教育需求同职业教育产生共鸣,开辟技能成才新路,扩宽技能人才出路,构建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快速路,成为职业教育站稳“双减”风口,扶摇而上的关键。
要把握“双减”为职业教育带来融入普通教育的绝佳契机,通过职业启蒙教育帮助学生在价值观形成的初期阶段树立正确的职业教育认知观;借力培训机构转型增加职业技能培训资源供应,满足各群体技能培训需求。同时,“打铁还需自身硬”,要将质量视为职业教育发展的生命线,在提升职业教育内涵建设上下持久功,打造职业院校培养高质量技能人才的亮丽名片,让职业教育成为以技能立身教育的首选项。
职业是社会谋生的手段, 同时也是奠定个体价值的基本路径之一。现实情况是,个人职业选择受学历、地域、薪酬等内外因素影响,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所谓的“理想”职业。因此,“双减”背景下夯实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之基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推动职业启蒙教育及早入校,探索职业教育在个人职业选择方面的“可塑性”。少年时期是人生观、价值观确立的重要阶段,义务教育阶段的职业启蒙教育恰逢其时。通过职业启蒙教育,帮助学生对各类职业形成初步的认识和了解,激发学生根据身心特点、兴趣爱好和自身条件等主客观因素,对未来想要从事职业进行思考和选择,这既是开启职业生涯规划的起点,也是凸显职业教育类型办学定位,夯实职业教育群体受众的重要基础。
1.职业启蒙教育要坚持内容为要和形式出新相统一。学校要充分发挥开展职业启蒙教育的主体作用,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基点,推动职业认知教育、职业预备教育、职业道德教育、职业技能教育进课本、进课堂、进校园;以激发学生天赋和兴趣为出发点,按照技能体验、兴趣激发、动机培养、规划指导的顺序,由浅入深,由表及里,渐次设计模块化课程;以形成崇尚技能、热爱劳动的社会主义职业价值观为落脚点,让学生在增强社会责任感的职业启蒙教育中提升职业认同感、使命感。同时,要充分激发学生自主参与职业启蒙教育的积极性,在教育内容呈现形式上谋创新。通过邀请劳动模范、行业精英入校分享职业生涯规划和发展历程,让学生感受职业精神震撼,逐渐提升职业规划主动性;通过职业角色扮演、企业开放日等体验活动,让学生见证劳动创造价值的全过程,构建技能立身的职业愿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STEAM教育模式,其中也蕴涵着职业教育理念,学校可依托STEAM课程,将科学、美术、物理、语文等多学科融会贯通,让学生在劳动参与、动手实践的技能活动中感受成果“变现”的满足感,从而增强职业教育的认同感[2]。
2.职业启蒙教育要坚持同产业转型升级发展相呼应。产业转型升级倒逼职业分类“吐故纳新”,传统职业为适应新形势不断调整、优化,新兴产业亦催生出AI 智能、大数据分析等全新职业概念。一方面,职业启蒙教育要“推陈出新”,同职业发展变化同频共振,“走出”课本,向学生呈现产业转型升级背景下的职业新面貌,以弘扬大国工匠、匠心筑梦精神为依托,让学生了解技术技能在推动社会发展进步,建设制造大国、制造强国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启迪学生将个人职业发展规划同国家民族命运紧密相连。另一方面,职业启蒙教育要“因地制宜”,要将当地优势产业同职业发展趋势通盘考虑,设计基于特定职业类别的教育内容,通过定制化的职业启蒙教育课程提升育人针对性,让具备技术兴趣的学生尽早清晰并自主谋划职业发展方向,为做好更高阶段职业教育的“分槽喂养”和“因材施教”打下坚实基础。
3.职业启蒙教育要坚持同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相接续。推动职业形成规模,建成体系是让社会各阶层、各年龄人群享有技能教育权利的基础性工程。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对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目标和实施路径予以明确。时至今日,我国已经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职业教育体系,以中职为基础、高职为骨干的职业教育主框架已经搭建,本科以上层次职业教育逐步打破技能人才成长的“断头路”。上限突破的同时,体系建设更要稳地基,职业启蒙教育要积极发挥作为职业预备教育的重要作用,在同义务教育的深入融合中释放“1+1大于2”的育人成效,让职业教育逐步从理性层面的被动选择变为感性层面的主动接受,贯通以职业启蒙教育开启职业规划、以中高职增强职业能力,以本科、研究生等更高层次职业教育提升就业本领的高质量职业教育生命线。
“双减”势如破竹,从教育部成立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到各地市及时跟进,定期发布培训机构“黑白名单”。政策“组合拳”立竿见影,学科类教培机构首当其冲,从门庭若市陷入门可罗雀的现实窘境。校外培训有巩固、延伸校内学习内容、减轻家长督学压力的积极作用。而长期以来,学校和教培机构的权重失衡导致家庭教育负担日益严重,甚至积重难返。因此,“双减”重槌下的学科类教培机构改革与转型之路势在必行。
经济社会的发展变化同职业教育具有天然耦合性,这是因为职业教育相较于其他教育类型,具有更加鲜明的社会性、人民性和职业性等鲜明特征。教培机构要紧跟时代变化,正确审视“双减”后教育大局观下的培训新业态,把握教育供给和需求侧变化规律,理清职业技能培训新特征,统筹校内、校外技能培训服务,下好转型先手棋。
1.职业技能培训回应时代发展需求。学科类教培机构想要逆境突围,就要与国家教改的大方向保持一致,正确研判教育局势,紧握转型主动权。社会化的职业技能培训多年来一直发展平缓,早已满足不了社会对实用型、技能型人才的需求,随着国家对职业教育重视程度的不断加深,以提质扩容为目标的技能人才培养培训需求得到进一步释放,解决人才需求结构性矛盾下的“就业难”与“招工难”的关键举措就是广泛开展职业技能教育。面临转型方向抉择,技能人才需求端已经释放“诚意”,学科类教培机构要深谙职业教育本质,瞄准培养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所需劳动力和技能人才的靶心,让自身发展理念与职业教育发展趋势同向发力,敏锐分析市场动向,精准捕捉业务受众,科学规划、系统设计职业技能培训项目,高标准打造职业技能培训市场发展新“蓝海”。
2.职业技能培训激发培训市场活力。相较于学科类培训,职业技能培训特征鲜明。培训内容方面,学科类培训内容依托教材,同时视教师授课进度、学生掌握程度、家长反馈态度等情况进行修正;职业技能培训项目选择较为灵活,不拘泥于课本,主要根据市场用人需求、学习者受训目标等因素开发设计针对性较强的技能培训内容。培训动机方面,学科类培训的服务和受益对象集中在学习者个体,学习动机较为单纯,以短期内提升成绩、长期内稳固成绩为主要目的;职业技能培训动机更趋多元,既可以是个体内驱作用下以增加竞争优势为动机的就业指向型培训,也可以是群体如企业面向在岗职工开展的技能提升培训。成果评价方面:家长往往通过学生考试成绩的高低来衡量培训机构业务能力;职业技能培训通过技能提升带来的成果变现(能力变化、就职满意度、经济效益等)来完成对培训质量的自我评价及社会评价。新特点蕴涵新机遇,学科类教培机构应主动探路,大胆尝试,深挖技能培训新特征,吸引职业需求新群体,抢占转型发展新机遇[3]。
3.职业技能培训弥补素质教育短板。“双减”破除“唯分数论”,让“德智体美劳”真正参与学生成长全过程。“双减”落地,学科类教培机构陆续退场,其所具有的补充家庭、学校德智教育内容的功能将由学校承接。于学校而言,发挥义务教育阶段育人主阵地作用无出其右,而由于各地教育发展的不均衡,让部分学校对本就有限的师资、设备等教育资源在施教“体美劳”内容的再分配上力有不逮。“双减”重新择定各方教育职责,学校不能自不量力,学科类教培机构也不能妄自菲薄。二者在素质教育阶段均不能“独善其身”,学科类教培机构要坚持教育的公益属性,尝试通过职业启蒙教育、STEAM教育同学校联结,为学校开展职业技能体验活动提供场所和设备,成为提升学校“体美劳”教育成效的得力助手。
据人社部数据显示:我国技能劳动者占就业人口总量仅为26%,目前全国高级技工缺口近2000 多万。教育资源供需失衡之下,一方面是企业求贤若渴,另一方面是技能人才遍地难寻。“双减”背景下,如何真正实现各类型教育的平起平坐,关键是要彻底扭转社会大众对职业技术的偏见,让职业教育在众多教育选项中脱颖而出,成为实现基本权利、创造民生福利、缔造发展红利的教育方式[4]。
1.激发院校育人优势。职业院校要坚持“凭技立人”,以校企合作稳固职业教育类型办学定位,推动产教融合育人理念渗入“三教改革”各个层面:安排教师定期到企业挂职锻炼,提升“双师”能力;坚持实践优先,将真实工作场景引入课堂,对接“1+X”证书内容培训,促进“课证融通”;聚焦岗位所需能力要求,开发指向鲜明的校本教材;坚持与时俱进的专业调整建设原则,既要发挥院校优势,深耕特色专业建设,更要紧密捕捉产业转型升级背景下的技能人才需求变化[5],淘汰落后专业、撤并陈旧专业、开发新兴专业,有效提升人才培养与产业需求的契合度。
2.发挥政策协同作用。各部门要将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一视同仁,“双减”“职改”齐发力,在政策支持、资金供给等方面向职业教育倾斜。教育、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工信等部门要畅通技能人才需求信息共享渠道,共建人才需求定期发布机制,让求职者人手掌握市场用人需求“晴雨表”,提升择业的针对性和导向性。要大力消除对职业技术人才的歧视性政策,让职业院校毕业生在参加企事业单位招聘、职称评聘、职级晋升等方面同普通院校毕业生享有同等待遇。要用好职业教育活动周、全民学习周等利好宣传机会,全面展现职业教育在技能人才培养、制造强国建设等领域的独特时代精神风貌。
3.满足群众教育需求。较于普通教育,职业教育门槛更低,这反而让职业教育成为覆盖面最广泛、培训内容最丰富的教育类型。职业教育要突出类型办学优势,编织以院校培训为主,辅以社会机构、评价组织、优质企业为延展的职业技能培训网,并通过现代化信息技术手段,共享院校课程、开发线上课程,从而弥补社会群体受限于时间、空间的技能培训短板,让职业教育成为满足就业需要、技能提升、终身学习等多种培训动机的重要载体。同时,要紧密对接国家大政方针,服务经济社会建设,比如乡村振兴战略,通过高职扩招、技能下乡等方式、将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化为服务“三农”事业建设的新型职业农民、农业职业经理人等,让职业教育成为赋能实现共同富裕的助推器[6]。
教育改革没有休止符,“双减”政策的推进,既是一个纠偏和试错的过程,同时也是激发社会各界探路崭新教育育人模式的催化剂,职业教育要把握“双减”契机,稳步营建全社会关注职教、热爱劳动、学习技能的良好社会氛围,不断提升社会认可度,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