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莹,郭菲,刘红霞
1.新疆医科大学第四临床医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2.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医医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
银屑病是主要由遗传和环境因素影响的免疫介导的炎性、系统性疾病[1]。肠道菌群紊乱可通过人体肠-脑轴、肠-皮肤轴等参与炎症、过敏性皮肤疾病及癌症等的发病,也可引发人体局部及其他系统性慢性炎性的反应。其中肠-皮肤轴为银屑病肠道菌群研究提供了依据,调节银屑病患者的肠道菌群在治疗银屑病中也有重要作用[2]。通过中医辨证用药改善肠道菌群紊乱出现的症状,以探索中药对于银屑病肠道菌群的调节机制。
肠道菌群由多种肠道菌群共同组成,可分为三大部分:①生理性细菌为专性厌氧肠道细菌,具有提供肠道营养及调节人体免疫的作用,属肠道优势生理性菌群;②共存致病菌以肠道需要供氧的病原菌为主,肠道微生态平衡时对人体无害,在特殊条件下对人体有害,属肠道非优势菌群;③病原菌很少有机会进行定植,其数量超出正常微生态水平时,可能直接引起人体的病变。肠道微生态系统不仅与宿主有重要关系,且与自然环境及遗传密切相关,这与银屑病发病因素有很大相似之处。
肠道菌群调控人体的免疫系统是通过影响人体70%的调节性免疫细胞和免疫球蛋白,主要作用是通过影响幼稚期T淋巴细胞向调节性银屑病T淋巴细胞或Th17 谱系等炎性效应细胞分化过程,改变免疫耐受和炎性反应之间的平衡[3]。有报道,与未经益生菌处理的对照组银屑病小鼠模型相比,经益生菌处理的试验组银屑病小鼠模型表现出较为轻度的红斑、鳞屑及表皮增厚[4]。
银屑病的免疫学致病反应机制主要以T 淋巴细胞和以树突状细胞为代表的免疫细胞及细胞因子的异常激活,其中CD4+T 淋巴细胞主要聚集在肠道,并与银屑病的发病及其病情的变化密切相关[5]。
由于肠道与皮肤之间存在密切双向微生态联系,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将人体肠道内微生态平衡与皮肤稳态相联系[6-7]。研究发现,在人体肠道紊乱情况下,菌群及其代谢的炎性递质可直接进入血液,破坏皮肤的稳态[8]。有报道,当大量肠道微生物移位时,机体内源性感染则进一步加重,导致免疫系统功能失调,同时产生葡萄球菌、链球菌、白念珠菌及皮肤内的糠秕孢子菌代谢产物等,被作为一种抗原通过人类白细胞DR 抗原直接传递于T 细胞,并激活T 细胞移入表皮,快速释放炎性递质和表皮生长因子,从而使皮肤角质形成细胞快速生长增殖和皮肤斑块形成[9]。肠-皮肤轴的主要发病机理即由此而来。
肠道菌群可通过肠-脑轴使肠道与大脑进行沟通,如肠道代谢物、炎性因子等信号通过迷走神经直接进入中枢神经和内分泌系统,并对情绪、认知及行为方式产生系统性影响[10];同时,肠道微生物可通过影响系统性炎症、氧化应激反应、血糖、脂质含量、情绪等影响皮肤病[11]。这表明,肠道、大脑、皮肤三者可同时通过血液循环、免疫、内分泌及神经等系统进行双向连接[12],此双向关联又被称作肠道-大脑-皮肤轴(“肠-脑-皮轴”)。
Scher 等[13]研究发现,与健康组相比,银屑病患者肠道菌群多样性降低,呈现普拉梭菌群数量增加和类大肠杆菌数量减少。普拉梭菌属是消化道最常见微生物之一,通过形成丁酸盐抑制和促进调节性T 细胞的外周活化,增加其细胞亚群的密度和数量,抑制CD4+T、CD8+T 淋巴细胞活性,对维持结肠黏膜屏障的动态平衡发挥重要作用[14]。根据在纳入研究的银屑病患者中检测到的肠道菌群平均值及中位数,在属水平上可描述出“银屑病核心微生物群”。将银屑病肠道微生物与人类微生物组项目中提取的300 多名健康个体的数据比较并进行主成分分析,发现银屑病患者拟杆菌属数量减少及阿克曼黏细菌、双歧杆菌数量增加[15]。阿克曼黏细菌降解黏蛋白,释放可被周围非黏液降解细菌利用的短链脂肪酸等代谢物,而短链脂肪酸是肠上皮细胞的直接能量来源,在维持肠道正常代谢功能中可发挥重要作用[16]。
《灵枢·本输》有“肺合大肠,大肠者,传道之府”。肺主气,司宣发肃降;大肠主津液传导,参与调节津液运行、水谷传导、润燥相济等。为维持脏腑功能正常运行,需通过气机升降调节,若腑气不通,糟粕不运,肺失宣肃,浊气熏蒸,则肌肤不得精气濡养,可见皮肤晦黯或易生疮痒[17]。《素问·咳论篇》有“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说明肺输精气于皮肤,皮毛才能固密而卫外坚强,否则皮毛枯槁,卫外易受邪侵。有学者从肺论治皮肤病获得满意疗效[18]。基于肺与大肠相表里及肺合皮毛,有必要开展“肺-皮肤-大肠系统”的相关研究。
《灵枢·本神》有“脾气虚则……五脏不安”,脾气虚则运化不利,水谷精微不能濡养脏腑,出现脏腑功能受损,气机失调,产生内热、痰湿等,同时热邪、湿邪为皮肤病的主要病邪。脾为生湿之源,胃为成温之薮,且脾胃为人体运化枢纽,因此在防治皮肤病中有重要性。肠道菌群失调可致内毒素增加,损伤人体肠道的屏障,而内毒素释放的活性物质又直接导致人体出现一系列肠道异常的症状,如严重腹泻、便秘等[19-21],这些肠道异常症状被认为是现代中医“脾虚证”的一种典型症状。研究发现,脾虚泄泻患者与健康人的肠道菌群存在显著差异[22],因此肠道菌群紊乱可能是脾虚泄泻证的重要细胞生物学机制之一[23]。
研究显示,四君子汤、补脾益气方、参苓白术散等健脾复方可有效增加试验组小鼠肠道厌氧菌群数量,降低需氧菌数量,调节紊乱菌群环境[24-25]。其原因主要是补脾益气类中药所含大量苷类、糖类及多种微量元素可促进益生菌生长,恢复小鼠肠道正常的菌群[26]。一项对临床寻常型银屑病数据分析表明,有44.41%的患者为脾虚湿盛证[27]。由此,健脾祛湿法治疗银屑病得到中医临床数据支持。
综合上述研究,可推测肠道对中药的代谢和吸收功能应是中药发挥作用的重要因素,提示中药对肠道菌群影响可起到决定性治疗作用。
目前,基于肠道菌群探索人类疾病已成为我国现代医学疾病研究的重点和热点。肠道菌群与银屑病的局部及系统性炎症的早期发生、发展过程关系密切。银屑病患者易出现伴发的代谢紊乱综合征和自身免疫性疾病,可能与银屑病本身的系统性炎症本质和其免疫功能紊乱有一定关系。
一些研究从分子生物学角度阐释了肠道菌群参与银屑病的炎性、免疫性反应相互作用反应机制,“肠-皮轴”“肠-脑-皮轴”等理论能更好阐述调节银屑病肠道稳态重要性。从调整肠道菌群角度深入探索,为中药治疗银屑病肠道菌群提供了理论依据。当然,目前关于中药调节银屑病肠道菌群具体机制研究甚少,今后应采用肠道症状与中医证型相结合的模型,利用生物学技术,通过多靶点、多途径研究不同中医证候对应的中药对肠道菌群的影响,以提高中医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