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语文学习中的“读”是学生对课内外文本思想内容、写作方法等的领悟,“思”是在“读”之后,用写作方式验证自己所获。文章以部编版语文教材七年级下册《土地的誓言》中抒情方式的学习与运用为例,简析如何在语文学习中让学生的“读”与“思”融会贯通。
关键词:“读”;“思”;阅读;写作;抒情方式
中图分类号:G633.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24X(2021)39-0089-02
张中行先生认为孔子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句话也可用来谈作文,即“要变学为读,思也要缩小为融会读文章之所得,并运用于作文”[1]。该观点对语文教学有极大的指导价值。
一、“读”抒情方式之多样
《土地的誓言》是部编版语文教材七年级下册第二单元的一篇自读课文,课后的“阅读提示”交代了该文章的写作背景和抒发的情感,并提示学生要关注文章的抒情性。
文章共两节,第一节写的是:“我”听见故乡召唤,想到故乡的风物,“我”必须回去。第二节写的是:“我”是土地的族系,故乡有“我”的生活,故乡景物美丽丰饶,“我”必须回去为“她”战斗。这两段中的“当我躺在土地上的时候……怪诞的狂风”和“在故乡的土地上,我印下无数的脚印……多么丰饶”是描写景物的文字。除此以外,都是在直接抒发对故土的情感。所以,全文抒情的方式有两种:直接抒情和借景抒情。
(一)奔迸的情感
以直接抒情的方式进行描写,情感抒发起来像急风猛雨。梁启超这样定义:忽然奔迸,一泻无余……可以给这类文学起一个名,叫作“奔迸的表情法”[2]。端木蕻良如何使用直接抒情的方式让情感在字句下奔迸呢?
作者用了很多力度强的动词来强化他的情感,如在“我的心还在喷涌着血液吧,因为我常常感到它在泛滥着一种热情”一句中,用了动词“喷涌”“泛滥”,使情感更汹涌澎湃。动词仿佛是将一枝汁液饱满的茎条拗断的外力,里面情感的浆液一下喷溅出来,读者能从动词中体会到作者对故乡挚痛的热爱。
一些副词的使用强化了动词的力度并使感情“白炽化”,如“使我不得不回去……我应该回去的时候了。我必须回去……”句中,“不得不”“应该”“必须”这些副词让读者感受到作者意愿的强烈、态度的决绝,要回故土的情感随这些副词奔迸出来。
此外,修辞的使用也让文中的感情处于“亢进”的状态。在直抒胸臆的句子里,作者将故乡比作母亲,将自己比作土地的族系,是两者无法相离的关系。“……在翻滚着一种红熟的浆液,这声音便是从那里来的……像我的心喷涌着血液一样。”故乡土壤里的浆液,故乡召唤作者回去的声音,故乡和自己都有的涌动的热血……与其说这些是作者为传达感情而制造的想象,不如说是作者对故乡爱到情深处发出的独白。同时,作者在称呼故乡时,几乎都使用了第三人称“她”。这样,故乡不是一个物件,而是有血有肉的母亲。“用第三人称的立脚点写文章……是全知的态度……一切人物的内心秘密,他无不知道。”[3]作者的情感是对母亲抒发的,所以“她”——母亲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对“她”的热爱,和“她”的分离产生的痛苦,“她”的耻辱污秽使“我”产生的悲愤,“我”都要直接、不加遮拦地告诉“她”,这就是奔迸的表情法。
(二)蕴藉的表达
除了直接抒情的文字,文中描绘故乡景物的文字也抒发了作者的情感。梁启超说:“蕴藉表情法,索性把情感完全藏起不露,专写眼前实景(或者虚构之景),把情感从实景上浮现出来。”[4]
作者笔下的景物色泽鲜明:“参天碧绿的白桦林……红布似的高粱,金黄的豆粒,黑色的土地,红玉的脸庞……”还有各种声响:“幽远的车铃……狐仙姑深夜的谰语,原野上怪诞的狂风……碾着新谷的场院辘辘地响着。”气味芬芳:“带着松香气味的煤块,故乡的土壤是香的”“禾稻的香气是强烈的”。作者调动感官并用铺排的手法将这些印象深刻的意象集合起来,暗示了一个境界,故乡的土地是美丽丰饶的,因而作者對故乡充满爱与眷恋。这样的写法十分经济,情感溢于景上但含蓄蕴藉,虽没直接说出来,可是读者只要略加思索,就能领会。
没到过关东原野的读者也许会想:“红布似的高粱”“红玉的脸庞”“原野上怪诞的狂风”“柳条像一阵烟雨似的窜出来,空气里都有一种欢喜的声音”这类景物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姿态呢?“抒情文是不能‘考据的”[5],那些直接抒情的文字很难用理性客观的标准来解释。与其说作者抓住自己印象最深的东西描写,不如说他把自己主观世界里的景物述诸笔下。这些景物蕴藏着作者的心意与情感,鲜明而生动。“奔流似的马群”梦幻雄奇;乌黑的煤块散发着“松香气味”煞是可爱;“原野到处有一种鸣叫,天空清亮透明,劳动的声音从这头响到那头”,如桃源胜景。这不是复原现实世界里的图景,而是作者的心灵家园。读者在文字里能感悟到的情感是:热爱、眷恋。
直接抒情语句里的情感如巨瀑飞溅,绘景抒情语句里的情感如静水一潭。文章如果只有感情的炽烈奔迸,没有对景物进行诗意描写,情感就没有依附物;而如果作者只对故乡景物进行铺排描写,用含蓄蕴藉的方式抒情,读者不了解写作背景的话,就无法从中体会到作者对故乡热爱、眷恋、悲愤等交集的情感。直接抒情和间接抒情交错使用,让文章有了奔放激烈与舒缓深沉两种情感色彩。
学生对《土地的誓言》中多样的抒情方式及效果的理解都是在“读”中获得的,教师用这样的方法指导学生“读”课内外其他类型的文本也能有所收获。
二、“思”作文之奥妙
“他有新鲜的角度,他有丰富的感应,他有率性的真诚。”[6]王鼎钧认为这是抒情文打动读者的原因。《土地的誓言》是至情至性的抒情散文,作者拥有敏锐独特的视角,在诸多感官体验中展现故乡之美,将心灵中的故乡图景在文字中复原出来。而最能打动读者的就是作者发自肺腑、纯真自然的情感。
学生在教师引领下“读”完文本,理解了抒情方式后,还要用实践来检验学习所得,即张中行先生讲的“读的目的是吸收思想内容,学习表达方式……多读之后还要用思来消化,使外来之物变为自己的”[7]。写作即是让“读”进入“思”的过程,将“读”中领悟到的东西在“思”中融会贯通。
(一)如何模仿
写作最直接的借鉴方式是照猫画虎,照着范本模仿写。学生“读”明白《土地的誓言》中抒情方式的种类、特点和效果后,不妨让他们模仿此文本进行写作,这样可以让学生巩固并验证所学知识。
以第一节中的景物描写为范例,用仿句的形式验证如何间接抒情。第一节中有“当我躺在土地上的时候,当我……的时候,我想起……我看见……我听见……”。教师可让学生模仿此排比句式描写自己故乡的景物,同时效仿使用铺排手法来罗列故乡风物,并将其逐一纳入句式里。学生发现句式可以机械模仿,还发现可以模仿用感官印象写作的方式来描写家乡风景,把自己看到、听到、闻到、触摸到的风景诉之笔端。
如果要更自由宽泛地进行模仿,还可将文本第二节中的写景片段作为样本。学生可模仿文本写自己在故乡的活动经历,写自己对故乡不同季节景物的声色印象。这样,学生可突破对第一节句式的机械模仿,内容不再是简单罗列景色,而是将个人在故乡的活动写出来,形式不刻板,内容更多样。如果学生将对文本第一、二节的模仿写作叠加在一起,文段就更饱满生动。这就是对文本抒情方式——“蕴藉的表达”最简易的学习与运用。
当学生完成上述描摹后,就可以进行第二步模仿创作,使用“奔迸的表情法”,即在间接抒情的文字前或后加上直接抒情的文字。这时可使用第二、第三人称来呼告抒情,这样可验证使用不同人称代词所达到的抒情效果;斟酌动词与副词的使用,思考修辞的使用,如比喻、反复,验证使用后带来的抒情效果。最后修改创作的片段,并加个题目,这样一篇兼有直接和间接抒情的片段式作文就完成了。以上做法是在“读”抒情方式之多样后的“思”,作文之“思”是在“读”的基础上进行的,是对“读”的消化和推演,方便可操作,见效也快。以上做法能印证张中行先生的语文学习理论,即“要变学为读,思也要缩小为融会读文章之所得,并运用于作文”[8]。
(二)走向创新
“仿作是儿童的学步车,扶着它走,目的是终于有一天能够离开它蹦蹦跳跳。”[9]因此,模仿的最终目的就是创新。
仅读一个作家的一篇文章来学会创作是不可行的,教师要鼓励学生广泛地阅读名家作品,鼓励学生“取法乎上”,到课本之外的同类写法的作品中“采蜜”。教师除了要在课上引导学生在文本中琢磨出写作技巧,进行写作训练,更要放手让学生突破机械模仿的框架,多自由创作,抒写真挚的情感。因为“写作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多读多写,最有价值的课程是你自学得到的”[10]。
除多练多读的必修课以外,创新也是有法可循的。如王鼎钧在《文学种子》里介绍了“增加法”“延长法”“合并法”“变造法”“倒置法”“荒謬”“新解释”这几种方法,提供了创新的依据,但他又认为“真正的新材料、新构想,还是要来自人生中的新发现。……人生是文学创作的源头活水”[11]。
结语
如今课内现代文不再出现在考试中,往往被教师、学生忽视。如果将“文章这个例子”用好,在“读”透每篇课内文本后,将阅读触角不断向课外延伸,就能让学生在“读”中有所“思”,让“思”对学生的写作有所裨益。仅对《土地的誓言》“抒情方式的学习与运用”这部分教学进行小小的探索,可能较难起到举一反三的作用。如何让学生在语文学习中“读”“思”水乳交融,这需要教师在语文教学与自我学习中不断思考、不断探索。
[参考文献]
[1][7][8][9]张中行.作文杂谈[M].北京:中华书局,2012.
[2][4]梁启超.作文入门[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
[3]夏丏尊,叶绍钧.国文百八课[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
[5][6][11]王鼎钧.文学种子[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
[10](美)斯蒂芬·金.写作这回事[M].张 坤,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7.
作者简介:胡吟秋(1975— ),女,江苏太仓人,中学一级教师,本科,研究方向:古诗词阅读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