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越颜色词在文化象征中的涵义

赵立明　蔺应俊

摘要：颜色词作为语言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出现不仅提高了语言的生动性和形象性，同时也语言具有了更深的文化象征内涵。本文主要从文化语言学视角出发，通过研究中越两国“红”、“白”两色在文化中的含义，来探析其背后的原因。

关键词：象征;颜色词;中越

1.颜色词在语言文化中的象征意义探析

文化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和独特性，多民族的文化差异是组成世界文化多样性的重要途经。而语言是一面镜子，它反映一个民族的文化，揭示该文组文化的内容，是人类精神文明的物质载体。语言作为一种社会现象，与人类社会密切相关。所谓“社会”是指生活在同一片地区、说同一种语言、有共同生活习俗和文化传统的人类共同体。[1]由此可见，文化作为组成社会的重要部分，与语言相辅相成，相互发展。透过语言，我们能够看到该民族的风俗习惯、心理变化以及思维方式等各方面的特征。

颜色词作为语言词汇系统的组成部分，对丰富词汇的文化涵义具有重要作用。它不仅用来表达五彩缤纷的世界，而且放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下还可以表达丰富的文化涵义。这是由于词汇意义的部分除了词的理性意义之外，还包括感情色彩、语体色彩、象征功能等其它与概念相关的意义。关于语言象征的过程，王铭玉在其研究中指出：“第一，象征的过程是一个发展的过程。其中间包括三个环节（——能指——符号形式——概念——），而语言因素以及超语言因素在这一时期会大量涌入。所以，象征现象与语境、国情、语言等紧密相连;第二象征是一个高层次的语言现象，这就是象征具有艺术感染力，同时又难于理解的原因;第三，象征的过程是在第二个符号系统内展开，所以，我们常常接触到的始端可能是‘形式’。作为第二系统的能指，‘形式’是在借助先前确立的‘符号’，并且一直消耗它，直到它成為空洞的能指。也就是说，我们接触的‘形式’早已脱离具体事物，它走过了第一符号系统，已经不代表原指对象的实义，而是具有一种高度抽象化的概念”。[2]由此可见，一个词象征词的产生必须建立在该词初始所指对象的实义基础之上，不断消耗，才能成为其象征意义。

同样也会伴随着人们对同一色调的色彩深浅、亮度、对比度等认识的变化，给人们的心理感受带来不同的变化。[3]此外，当颜色进入到具体的社会文化领域，与地方的社会心理、生产生活和风俗习惯相结合之后，更会延伸出更为多样的文化象征涵义。所以通过对颜色词象征意义的研究，不仅可以比较不同民族对颜色认知过程中的异同，也可以透过这些异同点去了解其民族历史文化、心理特点、传统习俗、审美情趣和宗教信仰等因素对各民族颜色词象征意义的影响。

2.“红”色在中越两国文化中的象征

康熙词典对“红”字的释义有以下几种：1.像鲜红的颜色：如红叶，红灯等;2.象征顺利或受人宠信：如红运，红人;3.具有喜庆之意：如红媒，红白喜事;4.指营业的纯利润：如红利，分红;5.象征革命：如红色根据地，红色政权。

在越语词典中关于红色的单词有两种记载：一种是汉越音写法“hồng”和越南语本土写法“đỏ”。由于越南历代统治阶级极力推崇汉字的推广和应用，越南李朝时期借助汉字的“行”和越南语的“音”结合起来，形成了复杂的喃字。不仅促进了汉越语言的接触，也使得越南语在丰富和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借用大量的汉语借词。[4]因此在两国文字的交流过程中，其文字背后的象征涵义也具有一定的交流与借鉴。在曾瑞莲所编著的《新越汉词典》中对“đỏ”的解释如下：1.像血和胭脂的颜色，如：红旗，红衣服;2.具有好运之意，如：红运;3.象征无产阶级之意，如：红色工会;4.具有正在燃烧的意义，如：红炭。

从以上汉语和越语词典中所列举出的“红”色的概念意义和象征意义中可以看出，红的象征意义是建立在其原始意义基础之上，并伴随着文化的发展和时代的交替不断进行更新和再造。其中，从释义中可以发现，红色在两国当中都有顺利、幸运之意。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红色历来都是一种吉祥的颜色，象征着得宠、出名、走运或事业兴旺。并且在中国一些重要的时刻都会选用红色来表达彼此对未来美好的期许，如：长辈会给晚辈红包，春节时家家户户都要贴对联，贴红色的福字;结婚的时候，婚庆用具大都使用红色，不仅给婚礼带来喜庆的气氛，还表达对婚后生活红火，于此相关的还有“红娘”和“红线”等词语。此外在越南人生活中通常也使用一些带“红”字的祝福语，如：“đỏ lửa sáng đèn”（明灯红火）就是用来表达生活幸福和富足的意义。

此外“红”在汉语和越南语都有革命的象征涵义，革命这一象征是伴随着近代反抗殖民统治所衍生出的概念。红色自欧洲1848年革命以来，用于象征革命。因为红色可以让人联想到鲜血的战火的言，而战争争斗也会流血，因此用此来象征革命。[5]笔者认为正是由于红色给人以视觉强烈的刺激并能够使人热血沸腾，而战争与革命正是需要更多的勇敢和热血的人加入其中，因此此类义项。像汉语中红旗、红领巾、红色政权、红色娘子军等词语都是此类义项所诞生下的产物。在越南文化中“红”同样也有此类象征的涵义，比如：“hồng quân”（红军），“nhạc đỏ”（红歌）等词语都是革命时代下的产物。

3.“白”色在中越两国中的文化象征

康熙词典中关于“白”的释义有以下几种：1.雪花或乳汁那样的颜色，如：白色，白米;2.明亮，如：白昼，白日做梦;3.象征纯洁之意，如：一生清白，白璧无瑕;4.空的，没有加上其它东西，如：空白，白卷;5.没有付出代价、没有成就感，如：白吃白喝，百忙;6.丧事，如：红白喜事;7.政治上反动的，如：白匪，白军。

越南语词典中关于“trắng”的释义如下：1.像石灰和棉花一样的颜色：如白布，白粉;2.明亮的颜色：如白酒;3.什么都没有或精光：例如两手空空;4.说清楚事实，不掩盖：例如说白了。

白色作为色彩亮度较为浅的颜色，给人的心理产生一种空旷和洁净的感觉，因此正如上文释义中所解释的一样，白色在此基础意义之上又结合地方文化特点产生了新的象征涵义。首先，“白”色在两国文化中都具有洁白、纯净的涵义。比如：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们常常将白雪、白玉、月光作为吟诵的对象，用此来表达自己的理想与追求;古人常用“洁白无暇”来形容一个人没有任何缺点、完美无瑕的完整事物;用“清白”来说明一个人的严格秉持道德操守。在越南文化中，“trắng”也具有纯洁和善良之意。如：“trắng trong”用来形容青春期的少女纯洁无邪，“ áo trắng”用来形容学生时代的单纯与美好。但由于两地自然环境的差异，越南属于终年炎热的国度，雪作为一极其少见的现象，因此就使得越南成语俗语中缺少像中国文化中用“白雪”来代表的诸多象征义。

此外，白色还具有凶丧、不吉利的象征义。中国会用“白事”来指称丧事，人们会给逝去的人安置白色灵柩，并且会穿戴白色的孝服来表达对死人的追思之情。[6]此层意义主要是因为汉人将自然色彩与社会文化紧密相连，不仅用阴阳五行学说、五色与五方相配，赋予色彩与神学比附，并成为了长期的封建社会中建立了一种尚色制度，将五色与五德、五帝相配，以区别高低贵贱等不同的等级。白色在《说文解字》中被看作是西方色，与西方白昭矩之神相对应。因此“白色”在人们的心中就形成了“死亡、低贱、不吉利”等多重认识。[7]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在越南的白色也象征着死亡的涵义。越南丧礼会以白色为主，去世的人会穿白色的孝服。但值得注意的是“白”色作为在汉语象征文化体系中极为负面的颜色词，除了以上所列举出的负面涵义，还具有“不吉利”、“徒劳”、“无结果”、“愚蠢”、“智力低下”、“投降”等涵义，而越语中没有相对应的词汇。像越语中用来形容生活富裕的“gạo trắng nước trong”（百米清水）、ăn trắng mặc trơn”（吃的是百米，穿的是绸缎），汉语中也没有该积极象征义的对应。由此可见文化在传播与发展的过程中，不同民族会根据本民族具体的特点而有选择的接受外来文化的传入，同时不同民族也会根据自身民族生活的自然环境、思维方式等特点创造出属于本民族独一无二的文化。越南作为传统的稻作民族，人们普遍以耕种业为生，能够取得稻米的高产就表示生活的幸福和富足。所以稻米作为 “白色”的又一象征符号，人们自然而然将白色与生活富足相联系起来。

4.小结

从“红”“白”两色的文化象征意义的分析过程中可以发现，中越两国颜色词在文化中的象征意义具有大量相似之处，这是由于越南自始至终都处于汉字文化圈之中，深受汉文化的熏陶。同时，各民族又根据自身的特点创造出属于本民族文化特点的象征涵义，使得中越颜色词的象征义有共性的同时也有诸多个性的存在。

参考文献：

[1] 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

[2]王铭玉.符号学理论咋象征词语分析中的应用[J].上海外国语学院学报，1989.

[3]洛峰.汉语色彩词的文化审视[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4]罗文青.越南语言文字使用的历史回溯[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

[5]阮云妆（Nguyen Van Trang）.汉越颜色词的象征意义对比研究[D].上海交通大學，2011.

[6]肖可.颜色词“白色”的民族文化内涵义[J].满语研究，1995.

[7]卢艺茹.汉越基本颜色词文化涵义的对比分析[D].陕西师范大学，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