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研究综述

2021-08-09 09:52王兰婷
现代语文 2021年3期
关键词:文化教学对外汉语教学

王兰婷

摘  要:对外汉语文化教材指的是用汉语编写的、以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者为对象的中国文化教材。近些年来,对外汉语文化教材在数量上增长迅速,其中虽然不乏优秀者,但是经典教材很少。在使用对象的针对性、内容选择、语言难度、体例设计方面,都存在一定问题。对外汉语文化教材中的文化内容应作宽泛理解,无论是“深层”还是“表层”的中国文化,都可以呈现给学习者。汉语文化教材的体例,应该同语言教材一样,有生词、语法、课文、练习等组成部分。

关键词:汉语教材;文化教材;文化教学;对外汉语教学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对外汉语教学必然会同时伴随着文化教育,汉语教学离不开文化教育,特别是由于不同民族、不同国家存在着文化上的差异,需要重视跨文化交际问题,汉语教师也需要有文化的头脑[1]。因此,在对外汉语教学中,文化教学同语言教学一样,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教材是在一定的教学理论、学习理论指导下,对材料的规范化、系统化编排,它是教师组织教学活动、学生进行学习的主要依据。教材的质量与文化课教学的效果息息相关。好的文化教材在教学中必将起到积极作用,对文化教材的研究和编写具有重要意义[2]。然而,尽管文化教学在学界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但对文化教材的研究目前还比较少。有鉴于此,我们拟对目前学界关于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研究成果加以梳理,并提出具体性的建议。

一、关于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界定

目前,学界对文化教材的界定并不统一。鲁健骥把语言教学和文化教学相结合的教材分成两种:一种是“以文化项目为纲,一切围绕文化项目进行”,他认为这种教材不适合用于基础语言教学的阶段,因为对语言要求太高;一种是“以语言形式为主,与文化项目紧密结合”,他认为这种教材比较适合初学阶段使用[3]。赵金铭指出,有关对外汉语教学课程设置所需要的文化教材,不属于对外汉语教学学科内的教材范畴,为学习文化所编的教材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国情课本,介绍中国的概况,可用汉语编写,也可用外语编写;一种是各种文化课本,包括中国的政治、经济、历史、地理、文学、艺术等。那些以文化为脉络,服务于交际目的,与一定的学习阶段相对应而编写的汉语教科书,并不属于文化教材[4]。张英对于文化教材的观点与赵金铭基本一致,她把文化教学分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教学”和“对外汉语文化教学”两种,前者指的是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中语言教学所包含的文化因素,两者是一种包容关系;后者指的是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学,还包含了与语言教学相并列的文化教学,二者是一种主次关系。也就是说,“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教学”的侧重点是以字、词、句层面的“文化”为主;而“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的性质和目的则决定了它必须把“文化”而不是“语言”放在第一位[5]。基于此,张英认为,对外汉语文化教材指的是专为开设文化课程而编写的课本或教科书。就此而言,依托于文化而编写的汉语精读教材、汉语口语、汉语阅读教材等,都不是对外汉语文化教材。

周小兵等则提出了文化辅助教材这一概念,这类教材是指以辅助汉语教学为目标、以介绍中国文化为主要内容的教材。使用这类教材进行的教学,就是所谓的“对外汉语文化教学”,而包含少量文化内容的汉语技能教材,或单纯介绍中国文化知识的教材,都不是文化辅助教材[6]。由此可见,张英和周小兵的观点并不完全一致。张英认为文化教材指的是专为开设文化课程而编写的课本或教科书,汉语精读教材、汉语口语、汉语阅读教材等都不包括在内;周小兵则认为单纯介绍中国文化知识的教材不是文化辅助教材。同时,周小兵列举了9本文化辅助教材,其中,比较优秀的教材如《汉语文化双向教程》和《说汉语谈文化》均为语言和文化要素完美结合的精读教材,显然不属于张英所说的“对外汉语文化教材”。针对张英的观点,韩明指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教学”和“对外汉语文化教学”,对外汉语综合教材、分技能教材中的文化因素和对外汉语文化教材之间不是截然对立的[7],因此,他提出了对外汉语文化教学中的第三种教材——文化辅助教材。韩明认为,文化辅助教材具有依附性、辅助性和非独立性的特征,既能对综合教材或者分技能教材中所体现的“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教学”進行辅助和补充,也具有相对严谨的文化系统,能够比较全面、准确地反映中国文化的面貌。文化辅助教材的根本教学目标是让学习者掌握一定的文化常识,了解汉文化习俗、文化产物、文化观念之间的关系,养成对语言和文化的洞察力,培养跨文化交际意识和跨文化交际能力,具备一定的国际视野[7]。韩明提出的文化辅助教材,更多地突出了这类教材的辅助功能,即作为语言教学的文化补充材料,而非课堂教学的主要教材。

阮怡将现在教学中使用的文化材料归结为三类:第一类,系统介绍与中国文化相关的各方面的知识,包括中国的政治体制、经济发展、历史沿革、人口变迁、科技教育、文学艺术等,如王顺洪主编的《中国概况》(北京大学出版社);第二类,类似于文化读物,选取中华文化中最有特色的内容深入讲解,如叶朗、朱良志主编的《中国文化读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第三类是以文化为纲编排教材,采用课文+生词讲解+练习的方式,将文化学习和语言学习有机结合在一起,如杨瑞、李泉合编的《汉语文化双向教程(准中级)》(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

祖晓梅指出,汉语文化教材指的是用汉语编写的、以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者为对象的中国文化教材。这种在汉语教学领域中使用的文化教材除了要实现让汉语学习者理解中国文化这一首要的教学目标之外,还应该突出两个基本特点:一是培养学习者的跨文化能力,二是文化教学与汉语教学相结合[8]。

综上,目前学界对汉语文化教材的界定并不统一,相比之下,笔者更赞同祖晓梅的观点。这类教材既包括语言与文化结合的教材,如《汉语文化双向教程(准中级)》;也包括系统介绍中国文化知识的教材,如《中国概况》。因为即使是单纯介绍文化知识的教材,也不能脱离语言而存在,同样需要考虑学习者的语言水平,也同样需要结合语言要素的教学,让学习者能够在学习文化的同时,提高交际能力。当然,对外汉语文化教材也包含各种文化辅助类教材,如《中国文化读本》这类的文化读物。对外汉语文化教材应做到语言教学和文化教学相结合,因为语言和文化是分不开的,也没有必要将这二者分开进行教学[9],只是在学生学习的不同阶段,二者所占比重有所不同。正如鲁健骥所言,“以文化项目为纲,一切围绕文化项目进行”的教材并不适合用于基础语言教学的阶段;“以语言形式为主,与文化项目紧密结合”的教材则比较适合初学阶段使用[3]。

二、對外汉语文化教材现状

近些年来,已经有大量对外汉语文化教材面世,且种类繁多。李修斌、臧胜楠对近三十年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教材进行了统计,其中,以文化项目为纲的文化教材数量居多,这类文化教材以使学习者了解中国社会为目的,对中国文化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它们以传授中国的地理、历史、风俗、文学等各个方面的知识文化为主要内容,适合中高级阶段专门的文化课使用。如王顺洪的《中国概况》、任启亮的《中国文化常识》、中国教育部课程教材研究所和对外汉语课程教材研究开发中心合编的《中国文化读本》和梅立崇、魏怀鸾的《中国文化面面观》;其他教材还有《中国文化史》《中国书法》《中国文化地理》《中国文学》《文化全景》等。语言文化类教材中颇受好评的有吴晓露主编的《说汉语谈文化》和杨瑞、李泉合编的《汉语文化双向教程(准中级)》。其中,《说汉语谈文化》是20世纪90年代对外汉语教学界文化教学大讨论的一个重要成果;《汉语文化双向教程(准中级)》则采用“文化——结构——功能”相结合的原则进行编写,是一本好用、实用和有趣的教材。郭锦桴的《汉语与中国传统文化》、陆庆和的《中日交际文化比较》、杨德峰的《汉语与文化交际》、鲁宝元的《汉语与中国文化》等,是以专著和编著的形式编撰的教材,适合中高级汉语水平外国留学生使用;属于此类教材的还有王海龙的《文化中国·中国文化阅读教程I》和《解读中国·中国文化阅读教程II》、张英和金舒年合编的《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I、II)、余宁的《中国视点》、史迹的《文化全景》等[10]。

林珍华以三家出版社为例,对国内对外汉语文化类教材在2007年的出版数量进行了统计,其中,华语教学出版社出版36种,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出版20种,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7种,总计63种。1999年,这三家出版社推出的文化类教材则总计12种。与之相比,可以看出,文化类教材在数量上的迅速增长[11]。

需要指出的是,对外汉语文化教材在数量和种类上不断增长的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许多学者针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探讨,并提出了相应的建议。

张英曾总结了对外汉语文化教材所存在的不足:1.种类和数量逐年增加,但缺少经典性教材;2.教材使用对象的涵盖面比较宽,但缺少定位准确的教材;3.教材的内容相当宽泛,但缺少科学、规范和系统;4.教材体例自由多样,但文化教学的目标并不十分清楚。张英认为,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主要是:对“文化”和“文化教材”界定不清;将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教学与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相混淆;对“文化”的范围和“文化教材”的体例缺乏共识。针对这些问题,作者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应制定对外汉语文化教学大纲;在确定“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等级大纲”原则时,要考虑到文化的结构或发展逻辑、认知规律及学习对象的需求;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等级标准,应该有自己的构成要素,即文化、语言、认知规律、实用性;在制定对外汉语文化教材体例时,必须考虑两个因素:一是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的目标;二是教学对象的语言接受能力[5]。

周小兵等从学习目标、学习对象、内容选择、语言难度、练习设计等方面,对9本文化教材进行比较,发现有的文化教材没有明确的学习对象,也未对学习者的语言水平做出具体规定。在内容选择上,不少教材古代文化知识所占比重较高。在语言难度上,多数教材词汇偏难[6]。荀睿指出了对外汉语文化类教材所存在的问题,如文化教材数量虽然不少,但缺乏十分经典的教材;由于很多文化类教材没有精准的定位,跟分层次语言教学无法匹配,文化课逐渐变成了文化专题讲座,教材形同虚设;留学生对文化课比较喜爱,但是他们并不能很好地“吃透”文化课本 [12]。荀睿认为,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文化类教材的生词释义存在不少问题,以致学生在课堂学习中不能很好地理解生词,甚至有时候会产生误解。阮怡也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探究。就文化要素而言,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主要问题是多侧重于传统文化的介绍,缺乏对当今社会生活文化的关照;叙述科学但缺乏趣味;以专题方式叙述的文化类教材与中国大学生所使用的文化类教程并无实质性区别[2]。

总之,目前的对外汉语文化教材,虽然不乏优秀者,但是经典教材较少。现行教材在学习对象、内容选择、语言难度、体例设计方面,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就此而言,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研究及编写工作亟待加强。

三、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内容选择和呈现

整体上来看,对外汉语文化教材如何选择适合汉语二语学习者的文化内容是非常关键的。在一定程度上说,文化内容的选择取决于对文化的定义。目前,学界对文化的定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李泉等指出,在中国对外汉语教学界普遍接受的对“文化”的定义为:广义的文化是指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狭义的文化则是专指包括语言、文学、艺术及一切意识形态在内的精神产品[13]。赵金铭对文化做了更为简洁的描述:“文化就是语言习惯,文化就是生活习惯,文化就是风俗习惯”[4]。之后,李泉等从外国学习者的角度出发,对文化进行了宽泛的界定:文化包括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处世哲学、思想文化、习俗文化以及中国历史、当代国情等[13]。吴晓露则将文化分为“表层文化”和“深层文化”,作者指出,“表层文化指我们日常所见到的交际文化现象、习惯和变化规则,如送礼;深层文化指支配这些文化现象和规则的价值观念、伦理道德和思想感情等”。如果不能区分这两个概念,在教材编写中就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14]。

笔者认同李泉等人的观点,应对对外汉语文化教材中的文化内容做宽泛的理解,诸如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处世哲学、思想文化等。无论是“深层”还是“表层”的中国文化,都可以呈现给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

关于如何处理“语言”与“文化”的关系这一问题,张占一从功能角度出发,将文化分为知识文化和交际文化。所谓“知识文化”,是指那种两个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在进行交际时,不直接影响准确传递信息的语言和非语言的文化因素;所谓“交际文化”,是指那种两个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在进行交际时,直接影响信息准确传递(即引起偏差和误解)的语言和非语言的文化因素[15]。尽管有些学者对交际文化和知识文化的区分持有保留意见,但是大部分研究者认同并沿用这种区分方法。李泉等认为,有的中国文化直接或间接地体现在汉语词汇、语法结构、表达方式、日常交际的习惯用语中,有的则不跟语言和语言表达直接相关。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中的文化教学应以交际文化为主,交际文化教学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培养学习者跨文化汉语交际能力。与语言学习、理解和交际不是直接相关的所谓“知识文化”不属于语言教学范畴的文化,也不是语言教学必须教授的文化[13]。

我们不完全认同这种观点,因为交际文化和知识文化并不是割裂的。在对外汉语教学和汉语教材中,不存在只教授交际文化而不涉及知识文化的情况,也不存在只教授知识文化不涉及交际文化的情况。如初级汉语教学中,虽然不会大量、系统地讲解知识文化,但是也会出现“长城”“故宫”“宫保鸡丁”这些知识文化元素;到了高级阶段,即使在专门的文化课上,学生也并非只学习知识文化,而不涉及格言、谚语、成语这些交际文化。因此,我们认为,对外汉语文化教学和汉语文化教材均应包括交际文化和知识文化两个部分,只是在学生学习的不同阶段,二者所占比重有所不同。通常情况下,初级阶段应以交际文化为主;到了中高级阶段,则应逐渐增加知识文化的比重。

关于文化内容的选择,学者们的观点也不尽相同。邵明明曾对这些观点进行了归纳。第一种观点以李泉、胡明扬为代表。李泉认为,汉语教学和教材编写,不应一味寻找中华文化的代表性符号,不应一味强调中华文化的独特性;胡明扬指出,如果过于强调中国文化的独特性和优越性,在教材中有意识地加进很多传播中国文化的内容,效果并不理想。第二种观点以束定芳、朱瑞平等为代表。束定芳认为,教材编写要遵循“文化原则”,即语言材料要尽量选择典型的代表目的语主流文化的各种题材和风格的文章或段落 [16];朱瑞平等指出,在文化内容选择方面,要考虑代表性原则,所谓“代表性”,是指传播过程中所选内容应为中华文化中最能体现其基本面貌和主要特征的内容。惟其如此,才有利于受众比较准确地把握中华文化的大概面貌和基本特征[17]。

相对而言,笔者比较认同束定芳和朱瑞平等人的观点。在文化内容的选择上,应该选择中国文化中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部分,因为这些文化更易于汉语二语学习者了解和接受;同时,在内容的呈现方式上要比较谨慎。也就是说,在对中国文化内容、中国文化元素进行选择和介绍时,应该采取“平和的心态”“务实的心态”“超然的心态”[18]。笔者认为,还可以借鉴李泉所提出的文化内容选择和呈现应遵循的原则:1.多角度,这意味着不是单一的取向,而是尽可能多地介绍多元的观点;2.有限定,就是尽可能避免周遍性的表述,少用“中国人……”“中华民族……”“总是……”等说法;3.中外对比,不仅要说明中外在相关文化上的差异,还要尽可能说明差异的原因;4.古今聯系,对当代文化的阐释要尽可能联系历史,对传统文化和习俗的介绍要与时俱进,联系现实;5.不炫不贬,对己方文化不炫耀、不溢美,对他方文化不贬损、不排斥,以中性的立场进行客观描述[18]。

汉语文化教材除了应该选择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文化外,还应坚持“现代性原则、普遍性原则、供需结合原则”。所谓“现代性原则”,是指在选择传播的内容时,必须充分考虑到内容的现代性,所选内容必须具有现代意义和价值;所谓“普遍性原则”,是指具有普适性、普世性,或普遍意义的内容;所谓“供需结合原则”,是指文化传播者的主观愿望和受众的实际需求相结合[17]。关于现代性原则,很多学者均指出,现行文化教材存在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古代知识所占比重过高,言必称古、厚古薄今[6]、[18]。学界也一直主张应该增加当代中国文化的占比,如湛谌指出文化内容要与时代接轨,研究发现,《中国概况》中关于古代文化的介绍篇幅远远多于近现代,尽管留学生对传统的中华文化兴趣较为浓厚,但不能因此而忽略对当代中华文化的教学,以免留学生对中国形成刻板印象[19]。关于供需结合原则,邵明明指出,文化项目信息点的选取与表述要坚持最符合学习者的学习期待的原则[16];阮怡认为,文化内容要选择与学生吃穿住行、学习、日常生活、社会交往息息相关的文化常识,讲授外国学生迫切需要的、能够运用到当下生活中的文化知识。

需要指出的是,文化内容的选择还应突出跨文化交际性,注重培养留学生的跨文化交际意识。第二语言文化学习本质上是一种跨文化的活动,因此,要引导学生自觉地进行文化比较,从不同角度分析中华文化,只有这样,才能使留学生真正理解中华文化,挖掘文化背后的真正内涵[19]。

四、对外汉语文化教材的体例

张英指出,教材的体例既关乎课堂的教学形式,也关乎教学目标。在教学目标确立的前提下,教材的体例是非常重要的,它直接影响着课堂教学形式和教学效果。作者认为,当教学目标确定之后,教材体例并不具有随意性。它的形式只能在教学目标和教学效果的最佳结合点上进行取舍。因此,在确定对外汉语文化教材体例时,必须考虑两个因素:一是对外汉语文化教学的目标;二是教学对象的语言接受能力[5]。

笔者认为,汉语文化教材的体例,应该同语言教材一样,具有生词、语法、课文、练习等组成部分。徐杏蕊介绍了《会通汉语·读写》在体例上的创新,非常值得借鉴。该教材每课都由语音和汉字、课前热身、功能表达范例、课文、综合表达训练和文化读本六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语音和汉字,它贯穿始终,自成系统,并尽可能与本课学习内容密切配合。第二部分是课前热身,呈现出该课的重要生词和功能句,其中,词语部分基本都附有相应的卡通或实景图片。第三部分是功能表达范例和训练,每课由三到四个基本功能项组成,不同功能项是独立并列呈现的;每个基本功能项都配以场景明确的简短对话,它后面的语言聚焦是对本课功能项简明扼要的解释,并辅以针对性很强的单项功能训练。第四部分是课文,课文内容综合了该课所有功能项,因此,课文后不再出现功能项或语言点。第五部分是综合表达训练,题型丰富,练习量较大;既有课堂上可以运用的看图表达,也有延伸至课外的真实任务。第六部分是文化读本,尽量紧扣课文主题,同时尽量选用学生学过的词语,做到了浅显易懂;它既可以作为课后的阅读材料,也可以作为课堂教学的补充材料[20]。

练习作为教材不可或缺的部分,对汉语文化教材同样重要。周小兵等指出,目前对外文化教材中存在的问题主要有:语言练习偏多,文化教材的特性没有充分体现出来;缺少趣味性、互动性、任务型等练习,难以让学生在体验中、互动中学习;运用相关的文化知识、技能跨文化交际方面的体验练习过少[6]。阮怡指出,像《中国概况》《汉语文化双向教程》都在课文后设计了练习,以帮助学生了解相关知识点的掌握程度。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根据原文相关内容填写词语,旨在进一步熟悉原文内容,并把中国文化知识记住;二是针对课文中语法点进行练习,旨在掌握语言。从这两套教材可以看出,练习设计要么停留在机械记忆背诵层次,要么依然以语言为导向,训练学生的语言能力,真正能体现文化训练的设计则少之又少[2]。

针对文化教材练习活动所存在的问题,祖晓梅不仅提出了其所应遵循的原则,而且提供了行之有效的设计案例。作者依据国外学者的相关理论,认为汉语文化教材设计练习活动应遵循四个原则,即互动性、跨文化性、体验性和任务性。同时,作者还设计了多种练习方式。1.谚语与格言的练习可以采取两种方式:一是列出汉语的谚语和格言,让学生讨论这些谚语与格言所表达的文化内涵或价值观念;二是列出汉语的谚语与格言,让学生找出自己母语中含义相似或相反的谚语与格言,比较中国文化价值观与学生母语国度文化价值观的异同,以提高学习者的跨文化意识。2.文化比较的练习可以可以采取两种方式:一是设计师生互动的讨论题;二是设计学生间的小组任务。3.小组任务的练习编写应注意两个方面:一是任务要具体翔实、操作性强,对小组活动的目标、内容、人员、时间和步骤等,应有明确的规定和说明,任务单的设计可以增强小组任务的操作性;二是任务型小组活动一定要提供相关的汉语词语、表达句式、语言功能项目,只有这样的任务型练习,才能真正体现文化教学与语言教学的结合。4.问卷调查的练习,应选择与学生的生活密切相关的话题,特别是具有一定争议性的社会热点话题或文化差异较大的话题;问卷调查的目标并不是让具有不同背景和观点的学生达成共识,而是鼓励学生表达个人的感受和见解,了解和理解其他人的看法和视角,增强跨文化意识。5.实地采访类的练习,汉语学习者通过参与采访中国人的活动,可以从局内人的角度来把握中国文化的特征,避免对中国文化过度概括或产生成见。采访的活动可以根据學习者的汉语水平分为两类:对初级阶段的学习者而言,采访的内容要尽量与日常生活相关,可以列出采访的具体题目;对高级水平的学生来说,采访的内容可以更加抽象,更多的是有关中国人的观念或热点的社会问题。采访题目应确定主题和范围,让学习者根据自己的兴趣来决定具体的采访问题[8]。

同时,汉语文化教材的版面设计和装帧也应引起我们的重视。湛谌指出,《中国概况》的插图较少,文字语言叙述较多,就留学生而言,汉语并非母语,在学习时难免会让人觉得枯燥乏味[19]。事实证明,教材中的插图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一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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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on Studies of Culture Textbooks of Teaching Chinese for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Wang Lanting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and Exchange,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Division of Confucius Institute Development,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stract:Culture textbooks of Teaching Chinese for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TCSOL) refer to the Chinese cultural textbooks written in Chinese and targeted at learners who use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In recent years, the number of culture textbooks of TCSOL has increased rapidly. There are many excellent ones, but few classics. At the same time, these textbooks have problems in the pertinence of users, content selection, language difficulty, and style design. We should have a broad understanding of the cultural content in culture textbooks of TCSOL, so that both the “deep” and “surface” Chinese culture can be presented to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The style of culture textbooks of TCSOL should be the same as that of language teaching materials, with new words, grammar, text, exercises and other components.

Key words:Chinese teaching materials;cultural teaching materials;cultural teaching;teachi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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