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君学,高 洁
(兰州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生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不断扩张的需求在当代的新表现,其在全球蔓延已达数十年之久,致使生态危机出现使人类陷入了生存的困境。随着当下全球一体化进一步加强,生态矛盾不断深化,我们有必要分析生态帝国主义的形成,进一步认清其真正本质和危害,帮助我们更好的应对生态帝国主义的侵害。
资本主义危机从经济领域蔓延到生态领域致使了生态帝国主义的横行,为全球生态问题埋下了隐患。生态帝国主义这个概念虽然产生只有数年,但是这种行径却在世界有百年之久,对于其研究也从一开始简单的生物学角度迈向了更深层次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
生态帝国主义这一概念最早出现于美国环境历史学者阿尔弗雷德·克劳斯比提出,他从生物学的角度出发在《生态帝国主义:欧洲的生物扩张,从900-1900年》一书中描绘了当时的欧洲在世界上其他地方的殖民主义迫使这些殖民地欧洲化的过程中对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但他们认为这些破坏只是无意的行为。他将这种行为称为生态帝国主义。
“欧洲人在温带地区取代原住民,与其说是军事征服问题,毋宁说是生物学问题。”[1]从这个观点看,欧洲人的军事征服即是生态帝国主义的开端。在殖民地所攫取的巨大利益深深地吸引了资本主义国家,他们开始加大对外扩张,试图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原料产地。他们在殖民地剥夺资源的同时也会向殖民地内转移自己的人口,无意之间也会给当地带来了灾难,就像哥伦布登陆美洲之后携带的传染病导致数以千万计的当地人死去那样,“生态帝国主义就作为一种纯粹的生物力量,随着之前在地理上一直相互分离的地球上诸多地区之间的诸多‘偶遇’发生之后而起作用”[2]。这种行为带来的灾难甚至比军事战争带来的灾难还要严重。
生态问题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需要放在全球层面进行分析。但克劳斯比出于时代和历史的原因未能对生态帝国主义进行深入研究,而马克思主义理论在整体上没能用生态唯物主义对资本主义生态问题进行充分的分析也阻碍了对生态帝国主义的理解。即便如此,马克思主义生态学家也指出资本主义制度内的分化是其产生的根本原因。这种分化来源于这样一种情况:原本单一的世界经济分化成了无数个国家和民族,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彼此间展开竞争。发达国家利用自身雄厚的经济和超前的科技优势对落后国家和地区进行资源掠夺,这种行为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被侵略的国家生态环境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全球生态系统失衡,致使生态危机出现。生态帝国主义确实不像军事战争那样充满血腥和杀戮,但是它给人类造成的后果极其严重,远大于战争。就像福斯特所说:“这样的生态帝国主义只在几个世纪的发明进程中就制造出全球性的环境危机,并将地球生态置于危险可怕的境地。”[3]
正如克劳斯比在书中的副标题所表明的那样,他的研究点主要在于“生物扩张”,对于生态帝国主义皮囊下的本质并没有深入。生态如何与不同的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竞争相挂钩,或者与资本主义国家对殖民地国家的统治相联系这方面他并没有考虑,只是承认了生态帝国主义在生物领域的破坏是存在的。
生态马克思主义学家们从克劳斯比的生物扩张入手到资本扩张的本性再到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源掠夺方面进行了研究,最终把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制度联系起来,使得生态帝国主义从简单地生物学角度理论迈向了生态学研究,得出生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新产物,是资本扩张在生态领域的的必然结果。从滥用资源导致生态危机的出现,又因生态危机变本加厉的争夺资源这种恶性循环致使全球生态系统面临崩溃,人类面临发展危机。西方发达国家作为生态帝国主义的始作俑者却竭力推卸其应当承担的责任,利用不平等的国际经济秩序把责任推向发展中国家和一些落后国家、地区,更企图以生态问题为借口来实施经济、政治等方面的扩张。因此只有从生态学角度进行研究才能体现出生态帝国主义外衣下资本扩张的本性和资本主义国家企图打着解决生态危机的幌子实行霸权主义的行径。
虽然帝国主义是垂死、腐朽的,但是它不会轻易消亡,它会利用各种时机来进行反扑以满足其资本主义的本性,生态殖民主义就是帝国主义为扩大资本主义的生产力而在当代实行的新策略。生态殖民主义是生态帝国主义的前身,生态帝国主义的危害比生态殖民主义更大,对他国的生态侵略充分体现了生态帝国主义的帝国主义性质。因扩大生产对本国造成的生态危害使资本主义国家陷入了危机,他们开始寻求方法来规避危害,虽然制定了相关的法律法规来进行补救,但因为资本主义长达百年的发展对全球生态环境创伤极大,再加上生态成本极高,他们不愿意承担,便将那些消耗大量能源资源但却收益颇丰的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这样既可以利用发展中国家的资源和能源,又可以将污染排放在发展中国家,这也就是萨摩斯所说的“让他国吃下污染”。
生态帝国主义的帝国主义行径还体现在对人民的剥削上。资本主义的本性就是获取最多利润,要想在收入相等的情况下获取更高的利润就得压缩成本,资本家们为了获取更高的利润便将成本都压缩在免费的生态资源中,并不考虑对自然资源的过度消耗和破坏,这种对自然资源漠视和不负责的态度导致了生态帝国主义的横行。
列宁认为当资本主义迈向垄断阶段的同时,资本主义国家也就进入了帝国主义国家行列。这种垄断存在于资本主义国家的方方面面并居于支配地位。虽然列宁所表明的垄断资本主义的体系的逻辑和动态基本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帝国主义扩张和压迫的形式与手段发展了变化,而且愈演愈烈,生态帝国主义就是其变化之一。
与列宁的帝国主义不同,生态帝国主义伴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形成而出现,是资本主义本性在当代的新表现,它不受特定生态系统的制约,便肆无忌惮的掠夺他国的能源资源,这让我们清楚地看到了帝国主义文明和资本主义制度化经济增长的现实。这种现实会导致生态环境不堪重负,人类陷入大规模的生态危机。首先,帝国主义只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阶段,终究会被新的阶段所取代。但只有资本主义制度灭亡了,生态帝国主义才会真正消失。其次,帝国主义是指资本主义的一个阶段,而生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国家利用生态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方面的侵略和打压,所以生态帝国主义并不是简单的生态和帝国主义的两者之和。
世界万事万物皆有联系,生态帝国主义与帝国主义也是如此。二者的联系在于它们都会迈向新阶段。生态帝国主义最终会被生态社会主义所取代,也就是把生态学从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而帝国主义本身就是腐朽的,也必然走向灭亡。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帝国主义和生态帝国主义,不能用生态帝国主义的看法去分析帝国主义理论,也不能用解决帝国主义的方法去解决生态帝国主义。
资本主义内部的运动规律决定了资本的社会关系是一种矛盾的社会关系,这种矛盾会延伸到外在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其他表象中,从而影响到生态。生态帝国主义是资本扩张的必然结果,只有结合资本主义制度的知识来分析生态帝国主义,才能够全面清晰地认识到我们所面临的生态危机。
人类造成的生态破坏问题并不是资本主义制度出现后才存在的,早期人类为了谋生烧山采山乱砍乱伐,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生态环境破坏,但是当时的人类活动的范围相对局限,再加上技术落后,所以造成的生态破坏多是区域性和局部性的,危害较小。然而资本主义制度的诞生及全球市场的建立使得生态灾难蔓延到了世界各地,所以资本主义制度导致了生态危机的出现。
奥康纳认为“资本的政治和法律体系、资本的积累、社会生活及文化的商品化逐渐被促成了一对对新的自然,一种特定的资本主义式的‘第二自然’的建构。”[4]即使资本主义的生产已过度饱和,但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资本主义在本就不堪重负的自然资源上继续压榨扩大再生产,这种极端行为最终导致人与自然的对立。资本主义对自然的剥削和占据就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体现,当这种关系恶化时就会在现实中表现为生态危机,这种恶化还会造成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异化。与生俱来的扩张性和追求利润最大化性注定了资本主义制度对生态环境和人类自身的破坏,所以从根源上资本主义就是反生态的。
资本主义对生态系统的破坏始于资本的原始积累时期,是资本主义国家当代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新表现。其造成的生态危机不仅对全球生态系统产生了严重的危害,还会阻碍整个世界和人类的可持续发展。
1.世界范围内的“生态抢劫”,以推行帝国主义强权政治
资本主义国家也意识到了因资本的无尽扩张导致的生态危机,但他们不愿意承担治理责任,更不愿意放弃因生态带来的高额利润,于是他们强行转移那些高污染和高耗能的产业到发展中国家,用生态绑架政治,继续自己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
资本主义国家建立资本主义生态体系和生态技术垄断生态产业等方面也能够体现出资本主义的生态霸权。1992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出台要求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减排技术。但是技术是获取高额利润的保障,资本主义国家不愿将其拱手相送,反而封锁生态技术,打着帮助发展中国家节能减排的旗号大搞资本主义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比如美国的NASA收集环保数据,日本的“美丽星球”输出日本环保标准都是为了争夺生态主导权以便按自己的标准制定环保计划,推卸资本主义国家在生态保护问题上的义务和责任。
2.积欠生态债务
生态债务主要是指资本主义国家因掠夺自然资源产生的生态问题和占用环境空间来处理高污染和高耗能产业的废弃物而产生的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债务。其是在以厄瓜多尔为基础的生态行动组织在反生态帝国主义的动员行动中被提出来的。生态债务问题有两个重要的维度,第一个是生态帝国主义对诸多国家的社会—生态破坏与剥削。资本主义使世界分解为以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为中心的中心国家和以发展中国家组成的外围国家,中心国家需要长期依靠外围国家的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来发展,所以他们抬高本国出口商品的价值,这样能够压低外围发展中国家原材料的相对价值,使得外围国家出口到中心国家的原材料逐年增加,债务也随之不断提高,受到了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在经济和生态方面的双重剥削。第二个维度是指资本主义国家对全球公共产品的占有和不平等使用。生态帝国主义在无形和有意之中都会加深中心国与外围国之间的对立,致使了对中心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对全球性公共品和生物圈资源的占有,为他们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增强了资本主义世界的力量,打破了全球生态系统的平衡和自我恢复能力,给发展中国家造成了巨大的生态压力。
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整体主义,不会为了个体利益而牺牲整体利益,但资本主义却反其道而行之,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发展中国家大量的资源和能源,把污染和废墟留给发展中国家,却要求发展中国家来为此“买单”,甚至借此大推生态帝国主义来制约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进程。面对这样日益严峻的生态环境,我们应当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用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作为应对生态帝国主义的理论和实践依据。
要想揭露出生态帝国主义的实质,就要看到资本主义的真面目。马克思曾说“决不能把使用价值看做资本家的直接目的,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取得一次利润,而是谋得利润的无休止的运动。”[5]这种谋得利润的无休止的运动就必然导致资本将自己的魔爪伸向全球资源,将其占有。然而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在有限的资源中实现资本的无限扩张的过程中就会产生资本自我否定的因素,更不用说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其结果会阻碍资本自身的扩张,最终资本会因不能持续的发展而陷入危机。当前资源越发短缺的情况加速了资本主义国家对全球资源的掠夺竞争,他们尽可能的用各种方式来获取资源以便扩张自己的势力。近年来中国的崛起威胁到了资本主义国家的利益,他们便打着“中国生态环境威胁论”的旗号利用生态问题对中国的政治制度进行诋毁和抹黑,妄图以此推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来攫取在中国的生态利益。我们应当准确把握资本主义在当代各种光怪陆离的变化,提防资本主义国家利用生态问题推行其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要积极承担应当承担的生态责任和义务,为解决全球生态危机做出贡献。
马克思认为生产将人与动物区别开来。人类具有意识,必须要对自己的生产行为负责以维护整个自然界的生态平衡。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以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为目标,要求我们转变生态观念以进行合理的可持续发展。
“社会主义在本质上是生态社会主义。”[6]但生态社会主义是一种改良式的社会主义,而马克思所认为的生态社会是指兼顾社会正义与生态正义的一种社会主义生态属性,是社会主义事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必须将两者加以区分,不可混淆。今天,资本主义卷土重来,披着生态帝国的皮囊用生态作为制约发展中国家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手段,要想抵抗资本主义国家的帝国主义行径,就必须认清人类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把自然的发展纳入人类的发展进程中共同和谐发展。资本主义制度导致了生态危机的出现,所以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永远人永远不可能与自然和解,人与自然的和解只能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得以实现,这也就决定了社会主义必须是生态的。而且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在物质资料生产过程中的高度统一的生产方式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才存在,这样的生产方式既能满足人类的有效需求,又不会出现生产的肆意扩大,不会利用生态去对别国进行侵略,更符合公平正义的全球生态新秩序的要求。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不是物,而是体现在物上,用物的外表掩盖下的人与人之间不平等及对抗的的社会关系。这种关系渗入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就表现为生态帝国主义,表现为人对自然资源无尽的占有和使用,其结果就是恶化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生态危机因此出现。生态帝国主义将自然完全视作对立面,与自然呈现出一种对抗状态,这种对抗使自然完全成为人的“附属品”,两者间无法进行正常的物质交换和调解矛盾,最终人与人之间也出现了异化。马克思认为只有消除异化才能实现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而要想消灭异化,必须先要粉碎资本主义制度。
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认为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没有自然人类也只能自取灭亡,因此我们必须把自然的发展纳入人类的发展轨道中。我们也需要明白世界是普遍联系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到整体,没有一个零件能够单独存在。当经济全球化加强了我们与世界的联系,为我国的发展的带来了很多机遇的同时也让我国面临很多挑战。所以面对生态环境问题,我们不能各干各的,顾此失彼会造成生态系统的崩溃。中国的发展经验也表明,“关起门来搞建设”是不可取的,必须要坚定不移的实行对外开放的政策,适应全球化的新趋势,既要充分利用经济全球化带给我们的种种机遇,又要对经济全球化带来的风险保持时刻警觉,防范于未然,在对外开放中维护我国的生态安全,为全球生态治理体系提供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人作为自然的、肉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7]人类作为自然界的一部分,其必然要受自然规律的制约,只有在把握自然规律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人类主观能动性才能与自然和谐共处。但生态帝国主义违背了自然规律,其生产的目的是为了获取更高的利润,不再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所以即使已经有许多产能过剩的产业,资本家们还是没有停下逐利的脚步在自然资源不堪重负的情况下盲目生产,追求利润的极限,最终会导致世界与人类的自取灭亡。因此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为指导,将自然发展纳入人类发展进程中,逐步实现人类与自然的和解,走向绿色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资本主义对自然资源无下限的掠夺和占用致使了生态帝国主义的横行,其不仅损害了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还阻碍了世界和全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和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使得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面对生态帝国主义的生态殖民蔓延,我们应当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为指导,正确处理社会与生态之间的关系,引导全球生态系统的公平合理的发展,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为人类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