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诗环
(湖南科技大学 教育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陶行知是中国伟大的教育家,其一生都在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奋斗,留下了大量的著述。
陶行知教育思想是中西方文化碰撞交融的产物,是其所在的社会历史背景,所接受的中外教育、哲学思想、政治认识、教育观的集中体现。在中国近现代教育思想史上,陶行知曾提出一系列具有时代性、实践性、前瞻性的教育思想,研究者们从多方面多角度研究其教育思想和教育实践,聚焦于生活教育、创造教育、德育、职业教育等方面,对于当今时代教育改革仍然有十分重要的借鉴和指导价值。因此,对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分析,对于当下的教育实践及日后的陶研工作均有重要意义。
生活教育的理论是陶行知教育思想的主脉和地基。在“中国知网·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以“陶行知生活教育思想”为主题进行检索,共收纳相关学术论文115篇,其中核心期刊21篇。曾文光、刘俊英认为陶行知活教育思想中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素质教育思想,是为教育改革服务的。[1]白媛媛、牛海彬认为陶行知的生活教育理论真正关注到人的身心发展和生活世界,是他在教育实践中形成的理性判断,对当今时代建设学习型社会具有极强的参考价值。[2]丁念金认为用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思想指导教科书的编写能加强生活与教育之间的联系,能充分挖掘生活中的教育素材,也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但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3]夏娇认为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思想极具现实性、开放性、发展性,对我国的成人教育有一定的启示作用。[4]刘弈、刘小波则探究了陶行知生活教育思想中的现象学意蕴,认为教育本身是一种有意识的生活形式,强调教育与生活之间的关联性。[5]
陶行知虽然不是“创造教育”的提出者,但是在陶行知“试验主义教育”的思想中就蕴涵着“创造教育”思想。在“中国知网·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以“陶行知创造教育思想”为主题进行检索,共收纳相关学术文章105篇,其中核心期刊12篇。李海燕总结到从国内外形势来看,陶行知创造教育思想是建立在时代潮流的引进和社会环境的催促的双重背景下的。[6]张林发认为,陶行知的创作教育以生活为中心,塑造学生的创作意识、精神、志向和思维,从而培养民族活力。[7]王琦指出陶行知创造教育的内涵是起于行动,止于创造。[8]陶行知的创造教育思想在不同领域均有一定借鉴价值。徐明聪全面论述了陶行知创造教育思想对于我国素质教育改革的推动作用,不仅对教师价值观的塑造有所裨益,对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也有显著作用。[9]王强指出陶行知的创造教育思想对于培养学龄前儿童的想象力、创造力、动手能力具有现实意义。[10]周业波从提升医学学生的素质出发,认为陶行知的创新教育思想为培养创新型实用医学人才提供理论指导。[11]何光辉提出践行陶行知创造教育思想是实现“立德树人”的途径,有利于为我国培养创新性人才。[12]
陶行知先生十分重视德育在人的教育过程中的作用。他的德育思想充分吸收了我国传统德育思想和西方德育理论,形成了“道德是做人的根本”的德育思想。在“中国知网·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以“陶行知德育思想”为主题进行检索,共收纳相关学术论文45篇,其中核心期刊8篇。黄伟总结了陶行知培育“真人”的德育目标,集体主义、“爱满天下”的德育原则,还重点介绍了“美育陶冶”的特殊德育方法。[13]李宪海从求真、求美、求善三个方面探究陶行知德育思想的内涵,充分论证了陶行知的德育思想对构建和谐教育、开展德育改革与创新教育的独特作用,认为陶行知德育思想中的真、善、美的教育观与现代和谐教育中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教育质量观具有一致性。[14]高海燕对陶行知德育思想中的积极与消极因素进行分析论证,积极吸收陶行知德育体系中的有益启示,解决当前德育环节的弊端。[15]张东将陶行知德育思想的内容概括为“学做真人”“以德为先”“完整的人”三个方面,并在此基础上探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高职教育战略中的作用和内化方法。[16]
陶行知是我国现代职业教育的最早提出者之一,他倡导的生利主义职业教育思想涵盖职业教育的诸多方面。在“中国知网·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以“陶行知职业教育思想”为主题进行检索,共收纳相关学术论文46篇,其中核心期刊11篇。林永希等用陶行知职业教育思想充分论证了职业教育具有“生利主义”“就业”“技能”的特征。[17]马桂霞运用陶行知的职业教育课程观,分析高职教育课程设置的不足,探寻如何科学合理地设置课程,培养创新型、高技能人才。[18]何增光用陶行知“职业只是人生活中的一部分”的观点,将职业教育与生命教育或衣食教育画等号,认为陶行知职业教育思想对创业教育有引领价值。[19]时宇娇介绍了践行陶行知职业教育应该抓好教师资质、职教设备、职业课程与教学、职业学生这四个方面,农村是职业教育的主阵地。[20]丁水娟等对陶行知职业教育思想进行了本土化特质的研究,认为陶行知的职业教育思想汲取商贾儒学传统文化的精髓,注入吃苦耐劳的“绩溪牛”精神,同时也有“教民以技”的悲悯情怀。[21]
陶行知的教育思想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在教育实践中不断演进、积累,最后形成成熟的思想体系。《陶行知全集》、金林祥主编的《二十世纪陶行知研究》、何国华的《陶行知教育学》、李华兴主编的《民国教育史》等著作中都对陶行知的教育实践有一定篇幅的介绍。
第一,关于晓庄师范的研究。1927年3月,陶行知先生创办了晓庄试验乡村师范学校,在陶行知的带领下全校师生都投入到晓庄学校的教育生活中,创作了大量的文字。1928年杨效春编写的《晓庄一岁》,对晓庄各方面的情况进行了回答。1929年李楚材所著的《破晓》,描写了晓庄师生在艰苦的环境中辛勤劳动、艰苦奋斗、乐观向上的生活面貌。1933年陆静山编写的《晓庄歌曲集》,收录了《锄头舞歌》《农夫歌》《自立歌》等九首歌曲,不仅曲调优美,歌词也蕴含着晓庄的精神和劳动教育的深意。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学者的文章中对晓庄师范学校也有论述。如王向友介绍了晓庄师范学校的创立背景、教学方针等情况。[22]顾敦沂认为晓庄师范学校办学的历史经验不仅为当时的乡村师范教育提供了可参考的借鉴模式,而且对当代教育的发展有重要指导价值。[23]姚群民则主要介绍了晓庄师范学校的教育和教学活动、学校内的师生生活以及与国内外关于乡村师范教育的经验交流情况。[24]
第二,关于山海工学团的研究。1932年10月1日,山海工学团开学,除践行晓庄师范学校的办学主张之外,还创立了“小先生制”。1934年马侣贤、戴自俺编写的《山海工学团》一书,叙述工学团从创始到发展的情况。1936年潘一尘编写的《小先生制》,对工学团及“小先生制”均有详细的介绍。曹书杰介绍了山海工学团的主要特点,探索教育思想与实践的结合。[25]江承典主要根据山海工学团进行了纵向梳理,对工学团的组织机构、发展状况、取得的主要成绩等方面进行简要的介绍。[26]于川、王跃年将工学团区别于传统教育的教育救国思想和生活教育思想,认为其思想对民众教育的发展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27]
第三,关于育才学校的研究。陶行知爱惜人才,也特别重视对儿童的教育,1939年7月20日,陶行知创办了重庆育才学校。张达扬在纪念陶行知诞辰90周年时指出,在解放前的艰苦岁月里,育才学校为中国解放事业输送了大批人才,受到了国内外的一致赞誉。[28]毕汝钦将育才学校特点归纳为因材施教“一校两轨”、重视德育全面发展、呕心沥血艰苦创业、提倡创造手脑并用四个方面。[29]孙延丰认为,育才学校是陶行知为了保护国家的幼苗而创办的,其办学方针具有重视学生、重视师资力量、民族性、抗争性的特点。[30]刘京京指出,育才学校的社会实践活动为有效解决中小学生面临的学业负担过重、社会实践活动匮乏、综合能力培养难等问题提供了参考,也为当今基础教育改革提供了借鉴。[31]
为系统研究陶行知思想及其实践,1985年9月5日在北京成立了中国陶行知研究会,为研究、传承、实践陶行知思想,推动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做出了贡献。以“中国知网·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作为为检索来源,以“陶行知教育思想”为检索词进行检索,共检索书籍164本,主要研究者有周洪宇、方明、董宝良等。论文共1485篇,其中核心期刊269篇;博士、硕士论文121篇。
已有研究成果的数量变化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1946—1966),兴起阶段。陶行知先生逝世,新中国成立初期由于物质匮乏的状况尚未得到改善,陶行知先生的教育思想,尤其是生利主义教育思想应运而生,得到了进一步继承和发展。这一时间段虽然仅出版图书8本,发表论文13篇,但是为今后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研究埋下了种子。第二阶段(1966—1976),沉寂期。“文革”十年,许多学者、知识分子遭到迫害,陶行知先生就是其中之一。这十年里,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属于完全停滞状态。第三阶段(1980—1999),加速发展期。共出版图书25本,发表论文325篇。这段时期恰逢陶行知先生诞辰100周年,陶研热也带来了学术的高产,这一时期陶行知教育思想得到了全面发展,且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第四阶段(2000年至今),繁荣时期。出版图书52本,发表论文1147篇,超过了前五十年研究成果的总和。陶行知教育思想在国家基础教育改革的浪潮中充分表现出其优越性和先进性,全国范围内涌现出很多陶研组织和活动,陶行知教育思想受到了广泛关注和高度重视。从目前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文献来看,有以下特点:
第一,从教育学、史学视角研究陶行知教育思想的文章占95%以上,极少有结合其他学科视角的研究。在单一的视角下,对于陶行知教育思想只能进行简单的继承和学习,而不能使其惠及各学科各领域,真正地被发扬和运用。
第二,从发表的论文来看,大多都是从陶行知教育理论出发,通过介绍陶行知教育思想中比较重要的几大理论,然后得出启示。并没有深挖陶行知教育思想形成的背景、发展演变、内涵逻辑等,得出的启示和结论不够有说服力。虽然有一部分研究以某所行知实验学校为例或者聚焦某一学科,但是贯彻程度还远远不够,实践不够深入。
第三,从内容上来看,对于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活教育、创造教育、德育、职业教育等方面,内容重叠多,没有深入挖掘陶行知教育思想里更广阔的内容,如劳动教育、生命教育等。一方面应不断加深研究的深度,另一方面也要不断拓宽研究的宽度。
第四,从研究方法上来看,文章基本采用文献分析法、调查法以及比较研究法,研究方法上的保守使得产出的学术成果缺乏新意和吸引力。只有不断应用新的研究方法,才能实现陶行知教育思想与国内外先进教育思想多维度多方式的碰撞,使陶行知的教育思想走向世界,得以完善和优化。
第五,从研究者对于陶行知教育思想的评价立场来看,支持性研究偏多,批判性研究较少;陶行知教育思想所产生的时代背景、社会环境等都与当今有异,其思想必然有局限性,研究者应该更有反思和批判的勇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陶行知教育思想真正服务于当今教育改革实践,而不是一味地继承和吹捧,使得陶行知教育思想始终高居神坛而无法落地生根。
综观陶行知劳动教育思想的相关研究成果,我们认为在以下方面还有待加强:
第一,拓宽研究领域。目前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成果主要是学校教育和学科教学相关的应用成果,除提高应用型研究的实践性、实效性外,也要注重提升研究的理论高度与厚度、学术深度与精度。紧密联系教育学、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管理学、美学等学科,打破学科界限,注入时代精神,勇于破局,力开新域,开拓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的新领地。
第二,拓展研究视角。陶行知教育思想是在丰富的教育实践中滋生、淬炼成的,思想渊远、理论深厚,单一的研究视角犹如隔靴搔痒,无法汲取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精华。研究者要具备深层次、多维度、全方位、宽领域的研究视角,才能真正把握陶行知教育思想的核心内义,邃晓其价值意蕴,呈现出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的多元风貌。
第三,转变研究立场。应勇于跳脱出陶行知教育思想的时代局限,注重对陶行知教育思想的扬弃。陶行知先生曾说:“凡天下之物,莫不赖于其所处之境况。境况不同,则征象有异。”因此,研究陶行知教育思想更应立足于当下之境况,寻当下之出路,服务于当今教育,为当代培养“敢探未发明的真理,敢入未开化的边疆”的一流人物提供有益借鉴与理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