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中两性与文学的隐喻

2021-02-23 01:13张艺淳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1年2期
关键词:卡尔维诺写作阅读

摘 要: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由男读者的追寻和十个未完的小说两条线索穿插而成。作者首先安排了倒置的男女关系,使得男读者对于女读者和文本的追求合二为一。两条线索之间亦有联系,随着追寻的深入,十个小说开头中的性别色彩也越来越明显。柳德米拉既是理想的读者,也是意义漂浮不定的文本的人格化身,性、阅读和写作行为之间也可以建立起隐喻关系。因此,小说的几层叙述之间形成了层层嵌套的结构,使得文本成为一个复杂的迷宫。

关键词: 卡尔维诺 两性关系 阅读 写作 文本迷宫

一、引言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是卡尔维诺典型的文本实验之一,其复杂精妙、隐晦多义的特点多为人称道。小说的表层,是男读者与女读者寻找小说的历程,这一过程与十个小说的开头相互交错,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文学迷宫。如果仔细阅读就不难发现,这十个开头与男女读者的故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文将从小说中的两性关系的角度,分析其如何成为文本结构、阅读行为的隐喻,从而体现出卡尔维诺的文学观点。

二、倒轉的两性关系

卡尔维诺首先是颠覆了传统男性为谈话主导的两性关系,让男读者始终围绕着女读者转,不断地猜测她扑朔迷离的身份、生活和思想。自小说的女主人公柳德米拉出场开始,男女关系中权力的反转就已经在对男读者“你”的心理描写中展开了。在搭话之前,他被女读者的外貌所吸引:“她的眼睛大而机灵,皮肤的颜色与色调深浅适中,头发卷曲而蓬松……她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令你神魂颠倒。”a并认为这场谈话可以炫耀他的渊博知识。然而随着谈话的进展,他发现:“糟糕的是,她看的小说比你看得多,尤其是外国小说比你看得多,而且她记性非常好,能援引一些具体情节。”可他仅仅知道小说的名称,只能随机应变,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在这场对话的较量中,他勉强抵抗着对方的反驳,这是男读者的第一次失控。在随后的拜访教授之约中,女读者拒绝了提前见面的建议,要求男读者顺从她的安排。在前往研究室的过程中,“你”猜测却不敢直面柳德米拉与伊尔内里奥在研究室所做的秘密事情,并因此感到怅然若失。在巨大的失语边缘,他对柳德米拉下了这样的判断——虽然有着温柔的外表,却喜欢操控一切。

这样一种关系结构,在柳德米拉与小说中的另一位男性——作家西拉·弗兰奈里之间的对话中,也有相似的体现。她直截了当地说弗兰奈里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极普通的人,在他的创作过程中,主体性没有发挥作用,他的功能只是让先前的东西浮现在纸面之上,与小说中的作者弗兰奈里毫无关系。对此,弗兰奈里感到痛心,他发现自己在女读者眼中不过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写作机器。作家与现实人之间的脐带被痛苦地剪开,男作家感到了极大的虚无。

在这些情节中,男性的愿望与期待一次次地落空了。女性可以被观看,但不会被支配,也不被主导,而是始终“作为一种自我发散和自由存在的独立力量”b。这给男性带来了极大的震惊,他们发觉无论是阅读储备,见小说家的动机,还是情人的出现,都超出了预想,并因此感受到嫉妒、失落乃至痛苦。她的阅读趣味不断发生着变化,她阅读的神情引人猜测小说的内容,她阅读的方式让作家产生危机……她神秘莫测,不断地促使和支配着男性为之产生好奇的想法和冒险的行动。

卡尔维诺首先在男性和女性之间安排了暧昧的关系,并把男读者的追求过程作为小说的最表层。实际上,正是这种双重的追求行为,在文本内部延伸出复杂的暗示之网。男读者寻找小说下文的过程和他追求柳德米拉的过程同步进行,渐渐地,男读者自己已经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出于哪个动机而继续他的冒险。虽然主角最终和柳德米拉结婚,但这并不是整部小说的闭环——爱情的追求看似结束,阅读的追求却是无限的。十本小说的书名在小说结尾又组成了新的小说开头,有限的人在无限的世界中永远不能获得完完整整的文本。

值得注意的是,女读者总是声明自己喜欢的是某一类小说,而下一章小说的类型总是通过女读者的喜好预示的。作者自己在前言中也是这样指出:“每本‘小说都将从标题与女读者的期待的巧合中产生。”因此,冲击着读者的阅读行为的不仅仅是偶然性,还有暗藏其中的必然性。这种冥冥之中的命运似乎和柳德米拉的阅读趣味一样变化无常,让男读者时时觉得她总能远远地走在自己的前面,但是那种魅力又吸引着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要缩小那无法消除的距离。“他处在这样一个形势中,由一个女性人物实施的吸引和一个敌人集体的暗中威胁的逼迫,在他身上毫无退路地纠缠在一起。”这种追求必将面临落空,因为前方的一切都是偶然性和必然性的混合,是阅读必然被打断的魔咒,对柳德米拉的了解也只不过是她给予的意外,寻找小说后续的追求本身就几乎无法实现。

三、文本与女人的隐喻

如上文所说,男读者的追求和冒险虽然让新的意义不断产生,然而新的谜团不断出现。随着故事的进行,欲望的主体背负上更大的欲望,而满足欲望这个目标本身又是不可抵达的:文本与女性都是“延异”的存在,追问书的结局就像是追求没有办法得到的爱情对象一样,最终等待着男读者的只有无限的挫折。

女人和文本之间似乎有着共通的特征,即柳德米拉就相当于意义漂浮不定的文本。男读者在追求过程中和他所追求的事物的本质相互对抗,最终失去控制。并且,正像布林克所指出的那样,随着女读者身上的能指越来越密集,穿插在追求主线中的小说的性色彩也愈加明显。最初是布里格德俯身时裙子向上抬起,露出膝盖窝;然后是伊琳娜对“我”与瓦列里安诺畸形的占有,但在这个开头中盗取密件的紧张感仍占据了上峰;最后是“我”偶然地与宫木夫人发生关系,并在真纪子与桶田先生的观看中,像科学家一样严谨地分析起身体的局部感觉……

从这些分析中我们似乎可以感觉到,卡尔维诺对于女性形象的安排实际上就是他对于文本的安排,是复杂而开放的,而非闭锁的。对女性的隐喻其实是对于阅读的隐喻,女读者是小说特质的人格化。文本中还有很多例子证明这一点。

第一,她阅读小说的方式也是不同于他人的:“习惯同时念几本书,在一天之中不同的时候读不同的书,在这个狭窄的房间中的不同地方读不同的书……头脑里有些隔离板,把时间分隔开来……可以在不同的区域内停留或奔驰,把注意力轮流集中在几个平行的渠道上。”这种阅读并不追求完整地阅读一本小说,而是一往直前,让种种故事落在自己的身后,可以沉浸其中,也能自如地抽身而退。这与整部小说中所写的阅读经历相吻合:只阅读开头,不阅读结局,阅读发生在不同的地点和区域。只不过男读者的“平行”阅读是被迫进行的,他在这过程中不断反抗,总显露出欲知后事的冲动,而柳德米拉是主动选择这一阅读方式的。因此,推动情节发展的就是男读者那驱使人向前的欲望。而柳德米拉是作者认为的理想读者形象,男读者的指路人,也是男读者被图书馆内的七位读者点化之后,试图走出追逐、实现救赎时第一个想到的人。

第二,居所是人的性格的延伸,她对书籍的独特摆放方式体现着一套特殊的观念。一些书籍被摆放在不同的位置,如同代表着这本书正占据着一部分空间,在家中各有领地。她并不是像大部分图书馆和书店那样,按照创作年代、作者、学科等逻辑来摆放书籍,而是用书来到自己手中的时间代替创作时间,用个体时间代替历史时间,用内在的时间代替外在的时间,这就是柳德米拉的做法。“尽管我们只能存活在时间的某个片段当中,或者只是经验到过去、现在、未来三个场域其中之一”c,但在这里,三种时间样态得以共存。通过阅读和摆放书籍的行为,线性的叙事结构从书本以外的维度被打破了,人可以面向任何一个时间和空间,在其中自由穿梭。

一些学者认为卡尔维诺在小说中复杂、断裂、混乱的系统,是一种“女性”的话语系统。这种话语系统对于线性的男性话语系统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无法控制的话语空间。通过追寻女读者,男性进入了“一个不断逃脱统一性控制,像镜像般無限增殖的差异世界”。不断增长的小说仿佛循环增殖的女人,同时这种非线性的叙述方式也让小说摆脱了模式化的命运。但是,作者在回答安杰罗·古列尔米的评论中表示,在创作过程中,他也思考过诸如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叙述者‘我必须是一个男人,而写出的文字是‘女性的?真的存在一种‘女性的文字吗?”其实,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声称存在什么特质可以让《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的语言必然是“女性的”,小说的核心也不是对女性心理的特殊关注,而是对于女性与文本意义共同的生殖特征的迷恋。正如卡尔维诺后期小说中的许多人物一样,柳德米拉仍然只是一位不需要描绘性格的抽象人物。

作者自己曾表示,小说中的安排只是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种,这不仅仅是出于小说材料价值高低的考量。卡尔维诺在思考如何写作时就已经在思考写作带来的有限的可能性。写作这一行为让小说停留在某一种有限的可能之内,又能超出任何一种解释的框架。每一本小说戛然而止之后的内容是未知的,这开头又与其他开头混合在一起,成为一本全新的书,成为读者心目中总想读到,但从来未曾读到的书。这颇类似于量子力学中所说的“叠加态”——观看这一行为本身就能改变被观看者(物)的状态。在未写出时,一切都具有丰富的可能,当他选择一种可能进行写作时,有限的周围是无限可能性围着它窃窃私语、嘤嘤作响。我们说这是一个万花筒式的文本,其实大多是从一种异质性的时空逻辑(而非女性心理特质)上来表述的:“时间并不是一条奔往未来的线,而是周期性的,来回往复的。”d这种文本一方面带有克里斯蒂娃所说的女性时间的特征,一方面又是作者精密安排结构的结果。在迷宫的中央,我们感受到混乱,从文本中跳脱出来,我们看到的又是一种规则、理性。因为卡尔维诺正是靠给自己的写作设置规则然后开始写作的游戏的。这种秩序和变化同时在柳德米拉的身上存在,是理性和非理性混杂的多元状态。

四、两性与阅读的隐喻

特蕾莎·德·劳瑞提斯指出,阅读其实是一种欲望的功能:“叙事与爱情之间的密切联系,清楚地表达在了距离与欲望的关联之中。”e为了颠覆阅读行为,书中采取了大量性的比喻,并试图将两性关系和阅读行为建立对应关系。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第七章中一段别出心裁的描写:“女读者,你现在像本书一样被男读者阅读着……你的身体不是唯一的阅读材料”,还有“目光里的忧愁,你的笑声,你说的话,你把头发收拢还是散开,你积极主动还是躲躲闪闪”,这一切都是可供阅读的人的编码。“男读者,你这时也被阅读着……她好像翻开一本书,手指着目录浏览标题一样阅读着你……”

在小说中,这种比喻还与小说中关于阅读的议论互为印证:恋人们这种阅读“可以由任意一点开始,可以跳跃、重复、返回、滞留……它使用的语言是并行不悖的语言……厌倦的时候可以跳过几页,抛开线索,然后再重新找回线索”。这行为“有某种运动方向,即向终局运动,向高潮运动:为了走向这个高潮,它采取各种节奏、格律和主调反复等办法……这种语言不能书写,不能录制,不能存储,但是可以感受,一秒一秒地感受”。

如果说柳德米拉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阅读方式,那么在这里,性行为则是对这种阅读方式的另一场生动展示和进一步深化。在这一过程中男女双方“互为读本,每个人都在另一个人身上阅读自己那段不用文字书写的历史”。在其中,没有支配方与被支配方,男女互为文本和读者,在平等中对话。这一点,和小说中其他情节具有相似性。在第八章,作家观察在阳台上阅读的女人,并猜测她正在阅读的内容。“自从我开始观察她之后,我就开始写作了。我时时刻刻、日复一日地注视着这位女子的读书活动,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看她喜欢读什么,然后忠实地把它记录下来……”这是读者在阅读时也被他人阅读。还有,第一部小说《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的开头写道:“小说开始于一个车站,火车头在喷气,从活塞里冒出的蒸汽覆盖了这一章的开始部分……”在这里,小说自己描述它自己,好像这个故事在落笔之前就已经在其他地方讲述过一样。

这种欲望的结构不仅仅包含在两个人之间,它可以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卡尔维诺用层层嵌套的结构,反复暗示复杂的文本迷宫,小说中例证颇多。

在《在月光照耀的落叶上》中,“我”致力于捕捉、收集那些“细微的感觉”。“我”对真纪子展开追求,却阴差阳错地和夫人发生了关系。此时,真纪子穿着睡衣,在门外好奇而又气愤地注视着这一切。我想向真纪子解释,但这种想法完全被一种研究欲压制住了:“我”仔细体会着与宫木夫人身体接触和真纪子的形象在我身上产生的综合反应,并认为记录下这些反应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这个看与被看的场景是“我”顺从自己的欲望创造的(尽管“我”声称这一切都是误入歧途),而“我”自己又置身其中,被他人误解:“他(桶田先生)目不转睛,不是注视着我与他妻子,而是望着注视着我们的他女儿。宫木夫人的兴奋反映在他女儿的目光中,再折射到她那冷漠的眼球里和紧闭的嘴唇上。”原本这是难得的宝贵研究机会,可当“我”自己也变成他者,被人观看的时候,当事人忙于阅读他自身,不能顾及自己在被误解的道路上越陷越深,结果被挟制在被看的境地里。这体现出文学世界的复杂性——层层嵌套的观看,正是对误读行为的极佳注脚。

在第九章中,“你”对希拉的身份感到困惑,不愿任人摆布。“你气愤地脱下希拉的大褂,看到警察阿尔芳西娜的警服;扯掉阿尔芳西娜的金色扣子,见到柯里娜的茄克……”直到希拉脱去所有的衣服。不管我们伪装出多少层身份,我们首先是我们的肉体,它具有含义,可以相互交流。希拉的衣服与身份形成了层层嵌套的结构,这个结构在读者的意料之外结束:在二人相互阅读的性行为之外,常常有另一双或明或暗的眼睛正在观看着他们——照相师偷偷拍摄了他们的照片并奸笑着离去。

可是,作者为什么非要选取性关系而非其他什么东西来比喻阅读呢?正如书中所写的那样,仅观察人的穿着、谈吐、“目光里的忧愁”“笑声”“头发收拢还是散开”等,不也可以是一种相互阅读的行为吗?路人擦肩而过时的相互打量不也是粒子一般离散的阅读吗?这是因为性行为具有其他行为不可替代的特征。

克里斯蒂娃对精神分析中的反抗的评价是,“一种移置、一种组合体、一种游戏”f,这同样可以用于概括文本中性的特质。脱离文本来谈,性向来与突破禁忌、失去理智联系在一起。人们把性欲划归在动物性的本能中,并将这种动物本能与人的崇高本质割裂开来,搁置在别处。身体作为一种感性的生命存在,不仅表现出反理性主义的快感,还是对现有的理性造反的主角。由于性的这种特殊位置,其隐喻的丰富性是不言而明的。如果联系文本看,小说明确地指出:“性交与阅读最相似的地方莫过于它们内部都有自己的时间与空间,有别于可计量的时间与空间。”这种模式与日常生活的线性时间流淌不同,它断续、跳跃,可以在任何一处开始,可以回到过去,既向外延展,又向内皱缩。正像卡尔维诺所认为的那样,如果将这种运动用图表示,那必然是三维甚至四维的模式。可以说,性是小说主人公探索未知的方式之一,而这种处在畸形的关系中的探索,最适合表现混乱的精神时空和文学世界。混乱的阅读、人物身份、出版书籍,和性的失序意味相暗合。这个复杂的文本迷宫就像是性的行为,而卡尔维诺的主张正是“通过性关系的直接、客观与公正的反映,将它们表现为生活中发生的其他事情一样的事情,从而使性关系不再如同一种神话”g。

五、结语

柳德米拉是理想读者的注解,是异质性时空的注解,也是延异的文本的注解。男读者对女性的追求和对小说后文的追求都来自于欲望。在各种人物网中,复杂的两性关系暗示着层层嵌套的文本结构。因此,《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是以男读者与女读者的关系为主要线索,设计颠倒的权力关系,从而建构性、阅读、写作等文学隐喻的。在小说中,男女读者的故事与十个小说开头之间也“不是单纯的并置,而是共生或者具有迷人和互相影响效果的联合体”h,让我们垂直地沉浸其中,体悟这本小说独特的魅力。

a 〔意大利〕伊塔洛·卡尔维诺:《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萧天佑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版,第30—31页。(本文有关该书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b 周小莉:《〈寒冬夜行人〉中的性别政治与卡尔维诺的性别立场》,《当代外国文学》2008年第3期,第113页。

c 范海敏,高宣扬:《女性时间的异质性——论克里斯蒂娃的新女性主义》,《哲学动态》2018年第7期,第90页。

d 〔法〕朱莉娅·克里斯蒂娃:《主体·互文·精神分析》,祝克懿、黄蓓编译,上海三联书店2016年版,第104頁。

e 〔南非〕安德烈·布林克:《小说的语言和叙事:从塞万提斯到卡尔维诺》,汪洪章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318页。

f 〔法〕朱莉娅·克里斯蒂娃:《反抗的意义和非意义》,林晓等译,吉林出版集团有限公司2009年版。

g 〔意大利〕伊塔洛·卡尔维诺:《文学机器》,魏怡译,译林出版社2018年版,第328页。

h 〔秘鲁〕巴尔加斯·略萨:《中国套盒——致一位青年小说家》,赵德明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第86页。

作 者: 张艺淳,南京师范大学强化培养学院在读本科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编 辑: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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