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砺前行的白剧为民族剧种的发展贡献了什么

2021-01-29 01:23谭志湘
民族艺术研究 2020年6期
关键词:白族剧种剧目

谭志湘

白剧,一个属于白族的民族剧种,有一个属于地区级的专业剧团——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剧团。今年恰逢白剧团60诞辰,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白族群众有了本民族的专业剧团,可以在家乡的舞台之上看到白族的故事,看到白族儿女在一方小小舞台上生活、行动,还能看到白族的歌舞、白族的诗、白族的服饰,看到苍山的雪、洱海的月、大理的花,听到白族的音乐、下关的风……美妙鲜活,真乃一大幸事也!

风风雨雨60年,有阳光明媚的日子,也有风雨如磐的岁月,走过曲折艰难的路程,面临着生死攸关的考验,举步维艰;但他们走过来了,且取得了不平常的战绩,让白剧开出了艳丽的花朵,并为民族剧种的发展做出了贡献,走出一条路,积累了成功的经验,当然也有不成功的教训。

一、剧目创作与白剧剧种建设

白剧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据说明洪武年间,戍边军垦的战士、民垦的老百姓把汉族的吹吹腔带到了大理,乾隆年间开始流行,光绪年间最为盛行。至20世纪60年代,吹吹腔戏与流传于当地的民间说唱艺术大本曲剧合流后,统称白剧。游走的艺术落地生根,与地方艺术相结合,产生变异,出现新的艺术样式,这是艺术发展的规律。白剧诞生以来,起起落落,时而兴旺,时而寂寥,都与当时的政治形势、经济状况等有关;但不管生存环境如何,吹吹腔戏和大本曲剧始终存活于民间,这说明它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

20世纪80年代,在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下,白剧得到长足发展。1980年创作的白剧《望夫云》,把一个流传在苍山洱海的民间故事搬上舞台,塑造了南诏公主、猎人、南诏王等性格鲜明的艺术形象。剧本唱词运用白族民歌形式,咏唱了大理的湖光、山色、风情、典故,增加了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音乐以白族大本曲声腔为主,同时把白族古老的吹吹腔与优美动听的白族民间音乐糅为一体,既能表达委婉细腻的感情,又可表现激越明快的思想,使之成为白剧发展中的一部里程碑式作品。

继 《望夫云》之后,又一出白剧 《阿盖公主》诞生了。

《阿盖公主》是根据郭沫若先生的话剧《孔雀胆》改编而来的。话剧 《孔雀胆》给《阿盖公主》提供了坚实的创作基础,它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大理段氏家族的凄美爱情故事。白剧演出此剧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曾看过多个越剧团演出的 《孔雀胆》,越剧以它的委婉细腻、秀美灵动演绎了这一爱情悲剧。白剧则不同,它以善良纯真的姑娘阿盖为主,同时塑造了勇武多情的白族将军段功。浓郁的地域色彩,自然而然充盈全剧的白族风情,对于白族青年男女心态的刻画,那一份对爱情的忠贞执着,那一份民族情怀凛凛大义,让人感动。这其中包含对人物民族性格的刻画,对民族心理的揭示。叶新涛既饰演过《望夫云》的女主角阿凤,也饰演过 《阿盖公主》中的阿盖,并因此获得了文华表演奖,她和后期的杨益琨的表演算是白剧不同时期较高表演水平的代表,她们都是白剧表演的佼佼者。

白剧以它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剧种建设与剧目创作的关系。剧种的发展是与剧目创作分不开的,剧目呈现的是剧种的表现力、创造力和剧种的成熟度。少数民族剧种要想艺术生命长青,在于通过剧目创作,发挥自身优势,并与时代审美同步前行。

二、名角培养与白剧剧种发展

一个剧种总有它的代表性人物,这个人物往往是演员,因为演员是观众的直接交流者,给观众留下最深印象的也是演员。当一出戏立于舞台之上,编剧、导演、音乐设计、服装设计、造型设计、舞美设计……都退居于幕后了,乐队演奏员虽在舞台演出中举足轻重,但是在边幕,早年演出虽然也有乐队在舞台上的,但位置在后面。舞台的中心位置始终是留给演员的。观众看戏,就是看演员的表演。因此,戏曲的每一个剧种都有它的代表性演员,为观众所熟悉、所喜爱,流传于世,让人久久不忘。如京剧的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昆曲的俞振飞,粤剧的红线女、马师曾,豫剧的常香玉、马金凤,川剧的陈淑舫、袁玉堃,越剧的袁雪芬、傅全香……演员的表演与他们的演出剧目同在,演员的表演与他们的剧种同在。当然,也有剧种让人记住的首先是作家,或是导演,这固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一个剧种拥有优秀编剧、优秀导演,又有一个庞大的演员群体,那么这个剧种的发展必然是如虎添翼、上天入地、无其不能了。梅兰芳是表演艺术大师,在他身边有一个创作群体,如编剧,当时称作 “打本先生” ,鼓师、琴师亦是唱腔、音乐设计,梅兰芳则置身于各个部门的创作之中,提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演员梅兰芳担负的是导演工作,只是当时没有导演这一称谓。

民族剧种为什么缺少优秀的演员?其实,民族剧种不乏表演人才。戏曲表演是很吃功的,需要训练、培养,需要舞台实践积累表演经验,需要……民族戏曲表演同样是很吃功的,绝非少数民族日常生活中的歌舞可以替代的,戏剧是讲究韵味的。歌与舞是戏剧需要的,更确切地说,是塑造戏剧人物的需要;但不是光靠好嗓子,身体灵巧, “能歌善舞” 就可以完成对戏剧人物的塑造的。在少数民族地区流传着一句话: “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 人人都是唱歌跳舞的天才,在少数民族看来,歌与舞就是生活的一部分,犹如盐巴,一日不可或缺。这就造成民族剧种演员能歌善舞,大多天赋条件很好,有一副唱不败的好嗓子,身体有很好的柔韧度,也具有表现力,但这些对于一个民族戏曲演员来说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具备运用歌、舞、白、表演来塑造人物的能力,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戏曲演员。

演员需要学习表演的基本功,需要剧目培养,需要创作机会,需要在演出实践中不断提高。在民族剧种中,我看到一种现象,就是一出戏换一个主演,观众永远记不住演员的名字。当一位演员崭露头角,显现了他 (或她)的表演才华,是棵好苗子,可以培养成剧种代表性人物,或是民族剧种的 “角” 时,观众已经开始关注他 (或她)了,但下一出新戏,主角换成另一个名字,再下一出戏,又是另一个新名字。主角频繁更换,观众永远记不住演员,虽然他 (或她)还站在舞台上,但已不是主角,也许是跑龙套的,也许是演个很不起眼的配角,很难再引起观众的注意。也许有的观众对曾经的主角有好感——在舞台上寻,遍寻不见;在说明书中找,曾经光彩夺目的女首领变成了老婆婆,很是失望……于是他 (或是她)在观众的视野中淡出。在民族戏曲中,演一出戏换一个主角的现象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致使民族戏曲中难以出现 “角” ,难以出现一个剧种的代表性人物。

白剧则不然,提起白剧,观众会把一个人的名字和白剧联系在一起,这就是白剧演员杨益琨。她以 《情暖苍山》摘得 “梅花” ,同时是白剧新创作剧目 《白洁圣妃》中的白洁,《榆城圣母》中的圣母,《洱海花》《数西调》中杨益琨也是饰演女主角。杨益琨逐渐由名不见经传到名闻遐迩的白剧女主演,成为民族剧种斩获 “梅花奖” 第一人,不但云南省内观众知道她的大名,在全国戏曲界杨益琨的名字也是响当当的,只要一提起白剧就自然而然地想到杨益琨,提起杨益琨就让人联想到白剧。杨益琨成了白剧的名片、白剧的形象代言,向全国观众展示着一种民族文化艺术独特的魅力。

白剧在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剧团成立以后得到很大的发展,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又面临新的挑战。白剧如何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如何在满足固有观众审美的同时,培养新一代观众?如何在守住白剧艺术特色的同时,使白剧具有当代艺术之美?这些,都是杨益琨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杨益琨边排戏边思考,她和白剧团的创作团队,在20世纪初策划重写白剧历史故事 “火烧松明楼” 。杨益琨的理想是做一出有质量、有内涵的白剧。当时州白剧团外请编剧、导演、音乐设计、舞美设计、灯光设计等主创人员加盟 《白洁圣妃》的创作团队。由杨益琨饰演白洁。应该说,白洁的形象是立起来了。杨益琨以层次分明、深沉含蓄的表演,优美动听的唱腔,塑造了一位一往情深、深明大义,有大襟怀,心中装着老百姓的白族女性——白洁。从局部看,戏是成功的,杨益琨塑造的白洁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男主角皮罗阁这一形象有新意,很难简单地用好人或是坏人来界定,是个复杂的,有血肉、有思想的人物。但从整体看,还存在问题——大量外请专家,导致了该剧的剧种特色不太鲜明。

就此止步?还是总结经验教训继续前行?杨益琨觉得自己的初衷是对的,只是考虑欠周全,有些急躁,运作上有所失误,这也是她始料所不及的。她的目光又投入了新戏的选择与论证。最后他们选择了云南作家罗远书的 《榆城圣母》,再次打造一位在白族历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杨桂仙。

《榆城圣母》反映大理国第一任国王段思平建立大理国的历史。该剧以大理国第一任国母杨桂仙辅助两任国主为主线,讲述了一个以渔猎采药为生的女子,走进宫廷,成为大理国开国皇后,又成为太后的故事。杨益琨饰演的人物要由豆蔻年华的少女演到耄耋老妇人,时间跨度大,表演难度可想而知。

这次,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剧团请来浙江省京剧院翁国生出任导演。翁导是武生演员出身,有一身硬功夫。虽说这是一出 “文戏” ,但很多场次需要 “武唱” 。有渔家女救大理国君的戏,有以桨代船的跑圆场,有与追兵的开打……这些武戏场面在白剧中很少出现。导演为杨益琨设计了鹞子翻身,以桨代刀,耍桨,开打,翻扑,亮相……在禅让一场戏,众大臣跪地,苦苦相劝,杨桂仙唱: “见众卿跪尘埃心惊胆战……” 为表现人物激烈的情绪,导演为杨益琨设计了水袖动作,用翻飞舞动的水袖表现人物内心的波澜,于是耍水袖花、抛袖、冲袖……将这些本是京昆、地方戏擅长的表演融入了白剧。这些表演技巧对于杨益琨来说确实有难度,但她心里明白,这是为了增强白剧的表现力而付出。白剧的表演艺术需要学习、需要吸纳、需要发展。于是,这个剧目上演后,白剧舞台上出现了一个能文能武的演员。奇怪的是,这些本不属于白剧的技术技巧被运用于塑造人物、表现人物的情感时,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并不认为这不是白剧。这一现象再度引起杨益琨思考。

现代观众需要的是理性思考与审美愉悦的统一,杨益琨认识到这一点。她以为,没有深度的作品是难于吸引当代观众的,没有艺术含量的作品同样不被观众看好,一部作品要有技、有艺、有戏、有思想才能与当代观众接轨,与时代同步。白剧的发展不能单靠输血,要增强它自身的造血功能;学习不能生搬硬套,要把学来的东西化作白剧自身的肌肤血肉。

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剧团近年来潜心打造的原创大型白剧 《数西调》很受观众欢迎,原因就在于它贴近生活、贴近百姓,白剧味道足,能够引起当代人思考共鸣,有戏可看、有唱可听、有情可抒,让人感慨感动。编剧李世勤、导演张树勇都是云南土生土长的艺术家,他们熟悉云南,熟悉白剧。杨益琨在这部戏里的表演很生活化,把人物的情感变化表演得很清晰,又不着表演痕迹,成功地塑造了白剧舞台上又一位具有圣洁无私的大爱情怀的白族女性形象。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剧团通过这个剧目的创作演出把白剧推上了又一个高峰。

杨益琨与白剧一同成长,白剧滋养了她,她以自己的勤奋回报白剧,回报生她养她的土地,努力弘扬一个民族的文化艺术。白剧也因为有了杨益琨这样思考型的演员、管理型的人才而发展繁盛。

演员于一个民族剧种的发展关系密切,演员在剧种建设中的重要作用不可低估。

重视民族剧种表演人才的培养,特别是角儿的培养,白剧的经验是对民族剧种发展的一个贡献。

三、逆境中的挣扎与崛起

剧种的发展有如人生,曲曲折折,起起落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我们正处于一个大发展、大变革的时代,洪流滚滚,泥沙俱下。当国门打开之时,摇滚乐、现代舞、街舞、音乐剧……冲击着人们的视觉听觉,不少年轻人把热情投向了这些外来艺术,这不是外来艺术之错,也不是年轻人的错,艺术之美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审美需求。这是看得见的变化,还有我们看不见的,影响着我们的思想认识,乃至人生观、世界观的。种种原因,使得不少人离开了待遇一般、工资不高的白剧团。我听到一个故事,中央领导来大理调研,会上有人提出请杨益琨唱一段白剧。杨益琨只能清唱,因为剧团已经找不到一个白剧的伴奏人员了。白剧人才大量流失,使白剧的生存遭遇到危机。

白剧是民族艺术瑰宝,不能消亡。经过当地党委政府及各个部门的努力,给予政策支持、资金支持,人才重又聚拢,白剧团在排戏之中聚拢人气,逆境中崛起。 “培根铸魂” “守正创新” 该是一条艺术创作规律。首先是恢复演出,使老百姓又能看到他们喜欢的白剧,听到乡音,感受到乡愁了。继而是投入新剧目的创作,在坚守白剧传统艺术同时,积极吸纳新的艺术元素,使白剧的美具有时代色彩,做到既要守住白剧之根,又要旧貌新颜,兼而有之。

艺术创作之路不会是一马平川,有时汗水会变成泪水,失败是难免的。《白洁圣妃》是为大理白族自治州50年大庆献礼而作。大家夜以继日,拼尽全力要打造一出高、大、上的白剧。戏演出了,从未有过的辉煌场面、华美服饰、庞大乐队。观众却说: “这是白剧吗?白剧味儿寡淡寡淡的……怎么还有些‘洋气’?” 参加全国少数民族戏剧会演居然没有获得金奖!下大力、花大钱,精心打造、精心制作,树立了本民族英雄形象。剧本也颇具新意,把一个数次被搬上云南舞台的 “火烧松明楼” 故事演绎得有声有色、深刻生动,但最后却是观众不满足,专家有意见,两头不落好。

经过反思,冷静下来总结,原因是没有守住白剧之根。编剧、导演、舞美、灯光、服装……全部外请专家介入,只有演员、唱腔设计是本团的。历来创作新剧目外请专家是常有的事,开放搞活,人才流动是正常现象,但需要有一个 “度” 。此次白剧大量外请专家,致使白剧的 “根” 与 “魂” 没有了,白剧本体受到伤害。

经过总结,认识统一了,目标明确了。在《榆城圣母》的创作中进行调整,有所收获;《数西调》的出现,使白剧又跃上一个新高度。

《数西调》把一个发生在清末民初的白族故事,搬上了21世纪的白剧舞台。白族女人抚养了一个杀害自己丈夫的仇人之子,女人原本想的是 “长大让他做奴隶” “父债子还” ,谁料日久生情,竟把 “奴隶” 视作了亲生,怜爱痛惜有加,为族人所不容。

“刑场” “怜惜” “情深” “宗庙” ……好戏连连,犹如一石投入水中,圈圈波纹,慢慢扩散开来,清晰明快。让人动情,让人思索的是白族女人见不得婴儿饥饿啼哭,在刑场上,情不自禁地要给孩儿喂乳。亲生的女儿与仇人的儿子同时啼哭,弄得她手忙脚乱,顾了这边顾不得那边,哄了这个又哄那个……这不仅仅是女人心肠软,更是母亲的天性。其彰显的是人性之美,歌颂的是人的善良本性。其不曾被扭曲、被污染,就像是高高苍山积雪,终年不融,洁白、凛冽、高贵,让人仰慕、崇敬、膜拜。在 “向钱看” 的当下,其对今人的价值观、审美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波。

虽有强盗的把兄弟时时提醒告诫孩子杀父杀母之仇,然而,被爱的奶水滋养长大的强盗之子,却懂得感恩。该剧仿佛告诉我们:强盗之子不一定就是强盗,父一辈的仇恨不该传给子一辈。爱是化解仇恨的力量,挞伐冤冤相报、代代不息,呼唤向前看,携手创造美好未来、美好生活。

一个常见的复仇故事,被挖掘出的是宏大的主题,赞颂的是永恒的美,弘扬的是爱的力量。一部具有艺术张力,具有现代意识的剧目把白剧推上又一个高度。

2019年5月,白剧 《数西调》参加了在上海举办的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这是白剧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中国少数民族戏曲剧种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参加中国艺术节演出的剧目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优秀剧目,是当代演出剧目的高峰之作。白剧《数西调》跻身其中,说明在戏曲领域中,白剧也是上乘之作。

白剧在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下所取得的成就耀目辉煌,它的艺术实践,为民族戏曲的发展提供了许多可以学习、可资借鉴的宝贵经验,为民族戏剧的发展走出了一条示范性的路子。它贡献了优秀剧目,贡献了创作经验,也贡献了如何在逆境中奋起、如何跌倒了爬起来再前进的榜样……希望白剧在探索中前进,在学习借鉴中走得更好,攀登一个新的高度,为民族剧种的发展挑起更重的担子,做出更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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