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瑞
(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当今,互联网已成为人们获取外部信息、开展社会交往、呈现个人态度的最重要渠道和平台。大学生群体接受掌握新鲜事物快,他们的对话方式和语言风格因网络而呈现出诸多新特点。他们在网络中不断创造与被创造。连接创造与被创造最重要的纽带,就是打上深刻时代烙印和青春印记的且能被大学生敏锐捕捉和广泛使用的网络流行语。作为一种全新的语言范式,网络流行语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网络文化圈”的形成,不仅客观记录大众的日常情感倾向,也将日常生活化的意识形态直接表征在网络空间,对置身网络世界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重要影响,特别是对大学生群体产生强大磁场效应。
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最切近于人之本质的。”[1]语言是人际交流的重要媒介,语言的发生意味着某种关系的构建,而对于关系构建最重要的应该是构建的境遇,即语言发生的境遇比语言本身更有意义,而语言发生的境遇又会引导语言内容的自觉变化。网络流行语关照的是当下流行话题,既与人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又契合受众心理需求。因发生境遇的虚拟性,网络流行语具有不同于传统流行语的诸多特点。
进入网络时代,人们能及时了解彼此的生活状态和心理需求,能自主模仿他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范式,这使得只言片语的信息传导出价值观的高度“认同”,并传递给下一个主体,慢慢形成网络流行语。大学生对新生事物的追求与接受能力较强,人生阅历和理性思辨相对较弱,容易人云亦云,这是网络流行语广泛流行的重要原因。网络使交流主体之间的隐秘性得以保障,间接提高了交流的广度和深度,这在客观上促进了网络流行语的流行广泛。
网络流行语的表达方式往往契合一定地域的表达习惯,其内容也常能反映一定地域的关注焦点。某个社会热点话题常能催生出新的网络流行语,而社会热点话题的产生、传播、维持、消失都是存在于一定的时间维度中,这使得网络流行语具有很强的时效性。在一定的时间维度中,围绕某个话题的网络流行语的数量不大,但若叠加所有被分割的时间维度中产生的话题,其数量就十分庞大。在“人人都是发言人、人人都有麦克风”的网络时代,网络流行语在不断被创造、被传播,如此一来,其数量变得相当可观。
在网络中传播并进而广泛流行的语言,很多是为了实现创造者某种目的而存在的。因此,便出现了广告推销类、文体娱乐类、时事热点类、恶搞整蛊类等多种类型的网络流行语。网络社交不仅要考虑直接交往对象的感受,还要关照网络空间中其他非交往主体。当一个话题拥有足够的热度且交流的门槛很低,便于归纳概括,符合青年群体在网络世界的交往习惯,便有可能成为网络流行语,这是网络流行语种类繁多的原因之一。当今社会,人们必须面对“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现实世界的无从拒绝和无处躲避,让网络世界成为很多人的不二选择。思想的衍生符号成为网络流行语,并反过来助力思想交流,这大大增加了网络流行语的种类。
网络世界的信息传播有其特殊性。一方面,网络社交平台信息传播的成本大大缩减;另一方面,基于时效性和人们在虚拟世界的猎奇心理,网络信息存在的周期大大缩短,客观上提升了信息的传播速度。网络旧词新用以及网友调侃自嘲时常呈现当时某一社会群体的心态。因为传受主体的基本一致性,网络流行语容易在特定时空下折射出特定人群的情绪,这在不经意间加快了网络流行语的传播速度。被网络信息影响的个体在无意识状态下与信息的传播者主动构建起特定文化圈,网络流行语便在特定的文化圈中迅速传播并以“新新人类”热衷的简洁、直白等方式呈现,这使得跨圈层交流成为可能,无形中提升了网络流行语的传播速度。
网络信息之所以会以流行语的形态传播,关键在于其对当时热点的契合。真善美与假恶丑都是人们关注的社会热点,特别是人们对假恶丑的鞭挞若通过网络纾解情绪,在短时间内很容易引起网络围观,网友会通过各种调侃、讽刺的语言对这些现象表达态度,这些语言在话题热度期内会积聚起较高的流行指数,对网络舆情作出自觉引导。网络流行语并非都是转瞬即逝的,恒温的网络流行语也广泛存在。当前人们不再追求“高大厚壮”,而是更喜爱“小巧精致”,反映在生活中就是“微商、微信、微表情、微阅读”等,围绕这些主题词而生发的网络流行语就是对网络时代热点的一种契合。
网络流行语的存在是基于网民的喜爱和追捧,网民的道德素养、文化水平、情绪观念等因素对网络流行语的呈现方式、价值内涵、社会影响等有重要作用。事实上,部分在网络广泛传播的流行元素不仅有悖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也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道而驰。网络流行语是一种口语化的即兴语词,不仅在伦理道德方面存在失范现象,而且在语词的发音、书写、搭配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随意性,这种随意性背离了语言本身的交际功能,可能会对语言文化资源本身造成亵渎,或是对文化知识存在盲区的群体产生文化误导。
当前,大学生通过网络学习知识、娱乐休闲、了解世界、提升自我,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给网络空间注入新思维、新理念,提升网络世界的活跃度;同时网络空间呈现的内容,特别是网络流行语,对大学生的价值观产生多重影响。
以往有人认为主流的东西难以流行。而网络流行语既可以是自发创造的产物,也可以是自觉创造的产物,依托于一定社会存在的网络语言可以真正推动建设天朗气清的网络环境,助推大学生成长成才。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网上正面宣传,旗帜鲜明坚持正确政治方向、舆论导向、价值取向,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十九大精神团结、凝聚亿万网民,深入开展理想信念教育。”[2]事实证明,意识形态的阵地需要主动占领,主流价值观应当成为大学生成长过程中主导的价值观。“奋斗的青春最美丽”“撸起袖子加油干”这样朴实的语言一经出现,就在网络上爆火,成为经久不衰的网络流行语,既教育大学生勤奋学习、努力奋斗,又引导大学生对党的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等政治原则、政治价值的高度一致认同。
古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拥有共同话语体系的大学生容易在网络空间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群体,他们分享日常见闻、交流游戏心得、追捧相同偶像,形成相对固化的群体价值观,这直接导致了大学生在网络空间的圈层化。
大学生习惯用网络语言对话交流,但缺少现实交往的根基,好像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使大学生在现实社会中逐渐丧失人际交往能力,进而会导致现实中社会凝聚力下降。
网络中人们习得、认同并使用什么语言符号,就会被网络空间的他人界定归属的圈层,大学生会通过所处圈层的流行语(或语言符号)来判断对方是否与自己身处同一群体,进而确认彼此是否有相同或相近的群体价值观。而大学生的社会化程度对于其未来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这又与网络流行语的封闭性、排他性的固化圈层是矛盾的,我们需要积极引导网络流行语在不同网络圈层间的传播,消解圈层壁垒,助推大学生形成社会群体价值观。
马克思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基于此,在道德价值层面,人的行为必须具有利他性,这不仅是对他人生存发展权利的尊重,也是维系自我需要满足的条件。
网络空间的交流对话有时充斥着严重的排他性,大学生热衷的网络流行语不时会出现道德层面的自我推崇,在利他性的评价方面多有弱化。网络流行语在道德层面具有表达、宣泄、引导、认同等功能,但某些网络流行语的肆意泛滥和恶性传播,严重误导了大学生的道德价值观,反映出大学生群体社会道德意识的错误倾向。卡耐基认为,人与人之间需要一种平衡,就像大自然需要平衡一样,不尊重别人感情的人,最终只会引起别人的讨厌和憎恨。网络流行语不应成为利己性道德价值观的传播载体,否则最终网络空间将无人受益。
消费价值观是人们使用价值来衡量消费的标尺,反映着消费者的某种心理特征,它关系到消费者个体的生活质量和品味,更关系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当今时代,人们更习惯通过网络发现当下的消费时尚和消费热点,进而设计自己的消费行为。人与人的关系不能简单等同人与物的关系,既需要某种物质化的交往载体,也需要精神性的交流内容。但西方消费主义思潮的渗透,直接摒弃了人的精神追求,把人简单地置于物的世界中,购买关系被他们说成是人与世界相处的正确方式。美国学者杰姆逊就认为:消费主义文化与年轻一代有着某种意义上的亲和性。年轻一代错过了物质僵乏的时代,这种消费取向决定了他们把所有的对象都看作是消费的对象[4]。
在网络空间中,一切都围绕消费。每一句流行的广告语都在告诉大学生你拥有的产品是有缺陷的,都在诱导你产生新的消费行为。但实际在制作产品的过程中,所有的缺陷在设计生产时就已经确定了,人被网络中洗脑式的流行语所激发的消费欲望会一次次幻灭,再一次次被激发,这就是物对人的控制。如此,人的自主性变成了被动性,物欲化的消费价值观甚嚣尘上。
网络流行语对大学生的影响是现实的,也是深刻的。如何最大程度地消解网络流行语的负面影响,对于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引导大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具有重要的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握正确舆论导向,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巩固壮大主流思想舆论。”网络流行语是一种网络舆论导向,是一定时期内民情民意在网络上的集中反映,这种反映既有合理的诉求,也有无端的滋事。我们必须及时、敏锐地发现和捕捉到网络流行语的导向,将错误导向的言论扼杀在萌芽状态,最大程度地降低对大学生的负面影响。
把握正确舆论导向,就要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当前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化,社会治理体系的不断完善,各种利益冲突日益复杂,再加之西方思想文化的渗透和对中国崛起不断发起的挑战,网络已成为争夺思想阵地和人心向背的主战场。我们必须引领大学生在网络空间唱响主旋律,壮大正能量,引导大学生深刻认识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
把握正确舆论导向,就是要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润物细无声,运用各类文化形式,生动具体地表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高质量高水平的作品形象地告诉人们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什么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什么是必须反对和否定的。”我们需要构建有思想、有温度、有实效、有影响的网络话语体系,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帮助大学生塑造健全人格、完善优良品格。
话语体系是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的外在表达形式,它反映一定时代的文化传统、发展模式和时代价值。建构话语体系最关键的是要掌握话语权。大学生对自身话语权缺乏主动意识,话语体系容易被他人主导。网络流行语的产生和传播,很大程度上正是这个原因。
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认为:“所谓交往就是人与人之间通过言语对话达到主体间相互理解和一致活动的过程。”[5]大学生热衷并习惯使用网络流行语,但这样自发建构的网络话语体系未必能真正实现大学生的交往需求,同时还隐藏着意识形态风险。西方的一些舶来词汇在大学生群体中广泛传播,这本身就是西方国家通过话语权来觊觎意识形态主导权,在中国大学生群体中传导偏见甚至敌视的情绪。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传道者首先要自己明道、信道。高校教师要坚持教育者先受教育,努力成为先进思想文化的传播者,成为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坚定支持者。”[6]这就要求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要注意运用主体间性理论,掌握并运用大学生的话语风格,增强对网络信息的敏感度,与时俱进地更新教育理念,要用属于大学生这一圈层的语言特别是网络语言开展对话交流,帮助大学生建构符合社会主流价值的话语体系。这个话语体系,既要有青春的时代气息,更要有规范的逻辑底蕴,要克服传统教育话语刻板的“单向度”逻辑,在网络圈层困境中有效发声,使大学生价值观教育实现由“认知”到“认同”的转化。
网络空间既是现实的,又是虚拟的,这就引发网络空间道德失范现象屡见不鲜。由于网络语言的创造、传播具有门槛低、即时性、多样化等特点,加之网络社交、网络直播、网络游戏等平台的管理水平参差不齐,流行的网络语言中难免充斥着低俗、暴力、恶搞等内容,对大学生的价值观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
强化大学生道德约束,就要帮助大学生习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大学生懂得“慎独”“自省”,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塑造人格,涵养品格,努力让每一位大学生在网络活动中能温润如玉,不做悖德的网络流行语的传播者,而做从善的网络流行语的创造者。古人说:“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语言是否合乎道德,是考察一个人基本素质的起点。在网络流行语中,强化大学生道德约束,不仅仅是帮助大学生提升自我道德约束力,更是要为大学生提供更多的行为范本,在道德行为中提升道德自觉。
大学生个性十足,但害怕被孤立,很容易在群体生活中人云亦云,也很容易被道德绑架。这就需要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努力帮助大学生提升内在的道德定力,不盲目地被流行语引导,而是用道德律令规范自我行为,努力做一个内心从容的“网络行者”。
大学生价值观的培育是个系统工程,既要关注网络流行语等线上元素,也要关注社会生活等线下元素;既要提升大学生个体的道德水准,也要改善社会群体的道德环境,努力形成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合力,切实助力大学生成长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