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设施投资对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影响研究

鲁大为 薛国琴

(绍兴文理学院商学院，浙江 绍兴 312000)

0 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基础设施上的投资不断提高，增长率最高的2013年达到21.2%。在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里，投资尤其是基础设施投资在一段时间内作用特别显著。

随着基础设施投资在经济社会发展中重要性的不断提高，对其研究也在日益深入。现有的许多研究都揭示出基础设施投资对科技人才的吸引力很大。基础设施投资总额较大，单靠政府出资已经无法满足，并且较高的政府投资会造成低效率和高成本，从而影响到对科技人才的吸引作用。相对于政府投资来说，创新精神显著的企业家拥有先进的管理水平、较强的竞争意识、较高的运营效率，企业家投资基础设施的效率和对科技人才集聚的吸引力均具有显著性。目前，学术界对这两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本文以我国21个省为研究范围，将基础设施投资分为6项指标，探究基础设施投资对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影响，分析企业家社会责任在其中的正向调节作用。

1 文献回顾

1.1 科技人才集聚度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

牛冲槐等(2012)将科技人才聚集定义为在某个时期，伴随科技型人才的转移，很多相似科技型人才按照特有的关联，在特定行业或者特定地区所形成的集聚现象[1]。Harvey等(2014)提出其他区域的人力资本会因为核心区域的较快发展而自发地向核心区域聚集[2]；Romer(1990)认为通过控制法律法规、公共产品、国民收入、规模经济和知识溢出效应等因素能促进区域科技人才有效集聚[3]；贺勇等(2019)提出了经济增长-人才资本-人才集聚的经济人才价值转化链[4]；曹雄飞等(2017)和霍丽霞等(2019)提出了影响科技人才集聚的基础性因素是经济发展水平[5-6]；张扬等(2018)认为提高中国中西部城市人均社会基础设施投资和人均资本水平，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发达的基础设施条件，以吸引人才集聚[7]。

1.2 基础设施及其作用机制的研究

谭俊涛等(2014)认为城市基础设施是指社会性基础设施和工程性基础设施的总称[8]。宋贤萍(2019)认为城市基础设施在狭义上代表工程类基础设施，具体包括通信系统、防灾系统、交通系统、给排水系统、能源系统和环境系统等6个方面的基础设施[9]。刘亚伟(2019)利用数据包络分析方法分析我国31个省区市历年基础设施投资规模报酬、投资效率等[10]。

在基础设施投资和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关系方面，张俊杰等(2018)研究发现，科技人才会因为价值认同及关系承诺等外部因素和基础设施差异化而自动向某个区域集聚[11]。张筑平(2019)认为完善的运输交通条件会加深该区域与外界联系，推动经济快速增长，吸引更多人才[12]。潘雅茹等(2019)认为合理的基础设施投资能优化区域经营环境，扩大市场交易范围，加快产业集聚，降低交易成本、运输成本，有效弥补资源错配的损失，包括劳动力错配的损失[13]。陈建武等(2018)认为人才生活质量对人才集聚度有显著的促进作用[14]。王志标等(2019)认为良好的基础设施条件能够为当地吸引和培育大量的人力资源[15]。陈治国等(2019)运用Super-SBM和Probit模型对中国社会调查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发现城市基础设施投资对居民满意度评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有利于劳动力流入[16]。

1.3 企业家社会责任及其作用机制的研究

一部分研究人员从利益相关者理论和社会契约理论两个视角对企业家社会责任进行研究：Freeman(1984)认为每个企业应充分考虑消费者、企业员工、债权人和政府部门等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利益[17]。Dunfee等(1999)认为企业对社会契约精神或关系的遵循是其社会责任的来源[18]，即两者都必须对彼此的发展和生存提供条件并承担责任。就企业社会责任测量问题，目前有公开的第三方平台对具体的公司社会责任相关指标进行打分；用问卷调查方式对公司的社区关系、员工关系、产品特征和环境绩效等进行评分，也是一种测量方式，其量表设计多采用Likert打分法得出各公司的社会责任总分。

关于企业家社会责任对基础设施投资和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影响方面，孙选民(2019)认为将PPP融资模式和政府财政支持相结合，以促使政府与私营企业间的合作，持续改善基础设施条件，吸引有实力的企业和人才[19]。黄静等(2016)认为企业家是企业的天然代言人[20]。人们对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投以仰慕之情和赞赏效应，并产生示范效应，吸引人才流入。张宝良(2010)认为企业家社会责任缺失会导致生态环境恶化、假冒伪劣产品盛行和消费者及员工权益损害，都无益于基础设施投资效率提高和科技人才集聚[21]。

以上研究聚焦在基础设施投资能吸引科技人才集聚这一重点上,对于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来源和成本效率等问题有待展开,本文将企业家社会责任作为解决上述问题的关键。基于两点：一是通过引入市场机制加大基础设施投资的竞争力和效率；二是把企业家参与基础设施投资，作为解决目前基础设施投资缺口大的重要途径。

2 变量测量

本文部分实证数据源于《润灵环球责任评级数据库》，鉴于数据的可获取程度，本文采用的数据年份为2011—2018年。由于省际和市级数据存在一定偏差，本文选择我国带有“省份”标志的数据，剔除自治区和直辖市后共21个省份的数据。另一部分数据全部出自《中国统计年鉴》。

2.1 基础设施投资

本文依据2017年国家统计局发表的《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4754-2017)中基础设施投资内容界定标准。基础设施投资具体分为社会工作和卫生投资；燃气、电力、热力及供应业和水的生产投资；环境、水利和公共设施管理业投资；教育投资；邮政业、交通运输和仓储投资；社会组织、社会保障和公共管理投资。这6个指标的权重通过熵权法[22]计算。得出各指标权重后，利用加法合成法计算得出21个省2011—2018年基础设施投资综合效率。

2.2 科技人才集聚度

R&D人员是中国应用研究、试验创新活动和基础研究的主要参与者，也是中国科学技术创新突破的主要因素。本研究选取R&D人员全时当量体现科技人才的代理指标，运用区位商模型来计算21个省的科技人才集聚度。区位商计算公式如式(1)所示,其中Ei和Eki分别表示i区域就业人员总数和研究与试验发展人员全时当量,Ej和Ekj分别表示全国就业人员总数和全国研究与试验发展人员全时当量。

(1)

2.3 企业家社会责任

21个省企业家社会责任变量数据出自《润灵环球责任评级数据库》。该机构分别设立技术性、内容性和整体性三个零级指标，并确定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对中国所有上市公司公开发表的社会责任年度报告综合打分，总分是100分[23]。每个省每年企业家履行社会责任程度就是该省所有上市公司社会责任年度报告评分之和。

2.4 控制变量

经济发展水平：曹雄飞等(2017)和霍丽霞等(2019)认为影响科技人才集聚的基础性因素是经济发展水平[5-6]。本文选取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作为经济发展水平的代理指标。

研发活动：韩联郡等(2018)认为研发活动的明确目标导向的特点可以有效促进人才个体的培养与成长，实现人才群体的涌现和集聚，是影响区域科技人才集聚的关键因素[24]。本文将区域研发经费和区域生产总值之比作为区域的研发经费投入强度来衡量研发活动的指标。

科学文化土壤：是指对地区所拥有的能促进科学发展与技术进步的科学文化底蕴的代称。韩联郡等(2018)认为科学文化土壤能促进科学技术和教育事业的发展，并实现科技人才的集聚,且高等学校作为现代科学文化引进、储存、生产和传播的载体，对科技人才的引进和培养等都有重要影响，在科学文化土壤的形成中占有重要地位和作用[24]。本文选择区域普通高等学校数作为地区科学文化土壤的代理指标。

3 基本假设与实证分析

3.1 基础设施投资对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影响

基础设施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人们的幸福感和日常生活水平。城市交通建设会显著影响人们的日常出行；环境卫生和公共安全可以提供干净、宜人和安全的生活环境；能源服务和日常公共服务是人们生活在当代社会的必需品。相关部门花费大量资金人力投入这些社会基础设施，正是要提高当地居民日常生活的便利度和舒适度。基础设施投资增加了工作的机会和前景，便利了交通和交流，加快了资金的流转，刺激了居民的消费和投资，吸引了外资的流入，产生数倍于投资额的国民收入和社会总需求；由基础设施所提供的服务或产品也会构成其他部门所必需的服务或投入，有利于地区经济的长期稳定增长。科创基础设施相对完善的地区会聚集大量的科技创新企业、大学和科研院所等。对于科技人才来说，较强的软环境、硬环境吸引力能满足他们对工作和生活的较高品质要求。这是基础设施投资的“外在效应”。

基础设施投资还具备“内在效应”，即基础设施的建设——交通、医疗、教育、科创、环境卫生和公共安全，本身就需要高端科技人才来完成。基础设施的建设和投资还需要政府的专业化网络来保证资源的合理分配。相关部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和完善，必然要花费巨额资金聘请大量的专业人才前往该地区工作，这是基础设施投资的“内在效应”。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H1：基础设施投资对科技人才集聚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3.2 企业家社会责任的调节效应

3.2.1 案例分析

北京地铁四号线于2009年正式开通，其总投资额为153.8亿元。其中,北京市政府负责总投资额的70%，另外的30%由北京京港有限公司投资。由于轨道交通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是一项极为复杂的系统工程，该公司花费大量资金聘请和培育一批专业人才,顺利完成了项目建设。在运营管理过程中，该公司借鉴香港轨道交通盈利的经验，节省了大笔的政府资金。2018年，该公司所辖四号线列车查出违禁品408 497件，改善420余项设施设备，缩短发车间隔，在出行安全和出行体验等方面达到较高水平。社会企业家资本所带来的先进的运营技术和管理理念等因素是北京地铁四号线建设和运营成功的关键,因此不断上涨的客流量则正是其吸引科技人才的结果。

3.2.2 理论分析

2019年我国基础设施投资比上年增长3.8%,增速回落0.2个百分点。增速下降的一大原因在于地方财政收入不足以满足巨额的基础设施投资要求，这给了企业家参与基础设施投资的机会。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社会环境会影响企业的发展和生存。企业家参与基础设施投资，目的就是通过展现和实施自己的社会责任，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和产品，促进地区和企业的共同发展。科技人才也会作为消费者出现在消费市场上，他们会因为该地区的工作和生活的品质较高而被吸引。企业员工权益保障或人才培养的程度同样是企业家社会责任的关键组成部分，这些都会影响到科技人才对该地区和企业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在关系承诺和价值认同等因素的共同驱动下，企业家社会责任具有提高科技人才集聚度的作用。根据代理理论，政府有整体利益目标，政治家也要考虑自身的利益，类似这种政治代理成本会导致政府投资的低效率和高成本。企业家参与基础设施投资，引入企业管理方法、技术或知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能提高投资效率，降低建设成本和产出成本。综上所述，企业家参与基础设施投资，能改善硬环境，提高投资效率，增强对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影响。

根据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H2：企业家发挥社会责任对基础设施投资效率具有正向调节作用。

3.3 实证分析

本文实证分析选取了多重线性回归模型。模型具体为：

lnkjrcjj=β0+β1lnjcsstzxl+β2lnqyjshzr+β3lnjcsstzxl×lnqyjshzr+γX′+ε

lnkjrcjj、lnqyjshzr、lnjcsstzxl、lnjcsstzxl×lnqyjshzr分别表示科技人才集聚度、企业家社会责任、基础设施投资效率、基础设施投资效率和企业家社会责任的交互项的自然对数，X′表示一组控制变量，包括人均gdp(lnrjgdp)、研发活动(lnyfhd)和科学文化土壤(lnkxwhtr)，γ表示控制变量的系数向量，ε表示随机干扰项，β0表示常数项，β1、β2和β3表示待估系数。

考虑到国家统计局在2011年后改变了研发活动的统计指标。本文选取的数据区间为2011—2018年。实证分析采用了stata16.0软件，分析结果见表1、表2、表3、表4。由表1可知，lnjcsstzxl和lnkjrcjj、lnjcsstzxl和lnqyjshzr、lnkjrcjj和lnqyjshzr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596、0.530、0.593，均在0.01水平(双侧)上显著相关。

表1 各变量相关性分析结果

由表2可知，lnjcsstzxl对lnkjrcjj的回归系数β=0.472，显著性水平P值﹤0.001。基础设施投资效率对科技人才集聚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H1成立。

表2 基础设施投资效率与科技人才集聚度的回归分析结果

由表3可知，lnjcsstzxl及lnqyjshzr对lnkjrcjj的回归系数分别为β=0.224、显著性水平P小于0.001，β=0.199、显著性水平P﹤0.05，而lnjcsstzxl×lnqyjshzr对lnkjrcjj的回归系数为β=0.015、显著性水平P﹤0.01。基础设施投资效率对科技人才集聚度的正向影响会随企业家社会责任的增长而加强，假设H2成立。

表3 企业家社会责任对基础设施投资效率的调节作用检验

最后对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根据国家统计局网站公布的数据，将基础设施投资中的燃气、电力、热力及供应业和水的生产投资指标换成住宿和餐饮业投资对模型进行重新检验，结果见表4。由表4可知，按不同的标准改变分类调整数据对检验结果的显著性和符号没有较大改变，稳健性检验通过。

表4 企业家社会责任对基础设施投资效率的调节作用检验

4 结论与建议

分析可知：基础设施投资对科技人才集聚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基础设施投资所引起的“内在效应”和“外在效应”会为地区吸引大量的科技人才；随着企业家投资基础设施建设并发挥社会责任，能促进该地区社会环境的改善和基础设施投资效率的提高，对科技人才集聚的影响也会加强。

政府应该与企业家展开合作，将特许经营权证发放给相关企业，企业家对相关基础设施进行建设和管理。通过提高审批效率、降低经营管理费用等政策和措施来鼓励企业家参与基础设施建设。

企业家应通过先进的管理技术和成熟的实地操作经验，积极参与基础设施建设。企业家要对市场责任和员工责任给予足够重视，坚决抵制不正当竞争，自觉保障员工和消费者的权益，为科技人才提供较好的环境。

政府、社会团体和公共组织应自觉监督企业家的行为，对其实施奖惩制度和良好教育，形成强制约束力和内在自觉，让企业家更好地为基础设施建设和吸引人才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