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 凡,王晓骁,胡荣魁,姚 毅,庞会明
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南京210029
不孕症是妇科中常见多发病,根据现有的人口统计学及流行病学资料统计,8%~15%具有生殖愿望而未能受孕[1]。不孕症的形成是许多因素导致的生殖功能障碍,而女性的生殖功能则是以月经的来潮而转向成熟的,月经周期规律性的出现标志着女性生殖周期活动节律的形成。夏桂成教授是中医治疗不孕症的专家,他提倡中医女性生殖节律学说,通过“心-肾-子宫”生殖轴调控女性的生殖节律。现通过对夏教授治疗不孕症经前期方药特点的分析,对其用药进行统计分析,试图探索该中医女性生殖节律学说在实际治疗中的运用规律,找出其治疗不孕症经前期的基础方剂,为不孕症的中医治疗及中药制剂的研发提供参考。
利用江苏省中医院His 系统,收集2016 年9 月~2017 年9 月夏桂成教授为就诊的不孕症患者开具的中药饮片处方,从中选出经前期处方共1543 张。
用Excel 2010 软件建立电子表格,输入处方中诊断、药味、剂量等信息,以江苏省中医院自主研发的中药处方分析系统对用药情况进行分析,统计1543 张处方中的单味药使用概率、高频药物基于中药学的分类以及高频药对的匹配概率。
1.2.1 赋值计算 在统计中药饮片的使用率时,为准确反映药物使用情况,用增加赋值方法[2]来体现。给药物增加赋值是因为统计药物的使用占比时,不同药物可能有相同的占比,但其在处方中的使用频次可能相差很大,只使用占比不能准确反映药物使用情况,增加赋值可以结合药物的使用频次来准确反映药物使用情况。在占比相同的情况下,使用率高的药物赋值就高。赋值计算方法:按使用频率高低排位,最低为1 分,每增加一个位次加1 分,位次相同得分也相同。将某药使用频率值与该药的赋值的积作为该药的最终得分,将同类药物得分相加得到该类药物的赋值总分。
1.2.2 高频药物的选择 以某种药物在全部1543张处方中出现的次数为使用次数,计算使用概率。使用概率=使用次数/总处方张数×100%。为更好地体现用药特点,反映用药规律,凸显用药的普遍性,选择使用概率>10%的药物品种作为高频药物进行分析。
在1543 张处方中,共涉及使用中药157 味,其中使用频率>10%的高频中药有27 味。使用频率>50%的中药有茯苓、炒白芍、续断、酒萸肉、赤芍、盐杜仲、莲子心、茯神、丹参、钩藤、合欢皮、醋五灵脂、木香;使用频率在30%~40%的中药有荆芥、炒酸枣仁、生山药、麸炒白术、菟丝子、巴戟天、煅紫石英;使用频率在20%~30%的中药有党参、麸炒苍术、陈皮、醋鳖甲;使用频率在10%~20%的中药有醋香附、砂仁、六一散。见表1。
表1 1543 张处方中使用频率>10%的高频中药统计
参照全国高等教育医药院校规划教材《中药学》第9 版[3]对使用概率>10%的27 种中药进行分类,并对其赋值,计算不同类别中药的赋值总分,结果见表2。赋值最高分为补益药93.31 分;其次为安神药45.25 分;利水渗湿药26.35 分。总体而言,补益药的使用率远高于其它类中药。
参照上述《中药学》第9 版,对使用频率>10%的27 种中药进行归经统计,有多个归经的中药,每种归经出现一次就计算一次(六一散为甘草和滑石粉组成,故归经按两味药归经之和算)。结果显示,归肝经中药有16 味,占59.26%,归脾经的中药有13种,占48.13%,归肾经的中药有11 种,占40.74%;其次为心经、肺经、胃经、三焦经、胆经、心包经、膀胱经、大肠经。从赋值情况来看,排名前5 的药物归经分别为肝经、肾经、心经、脾经、肺经。归肝经中药的使用频率及赋值都明显大于其它中药。见表3。
在经前期的中药处方中,除了有高频中药,药对的出现概率也较大。以药对匹配概率>80%为条件,分别筛选前4 种高频中药的药对。见表4。
表2 27 种使用频率>10%中药的分类以及赋值
表3 27 种使用频率>10%中药的归经以及赋值
通过中药处方分析系统对经前期用药情况进行分析,得出基础方剂,见表5。
不孕症的主要病机是肾气不足以及冲任的气血失调。对于女性月经的调节,夏教授认为心-肾-子宫轴起主要调节作用,肝脾气血升降起到协调作用。心主神志,居于上焦,主管意识、思维、情感等活动;肾主生殖,居于下焦;子宫是经血藏泻以及孕育胎儿的场所,与心、肾有直接的经络相通,能够给予直接或间接的反馈。心-肾-子宫轴通过心肾交合,水火共济,调节精卵的成熟排出、胞宫的藏泻开合以及阴阳的平衡。肝和脾的升降疏泄功能,能够协助心肾、纠正阴阳消长转化中的太过和不及,从而排泄有多余,扶助不足[4]。
表4 各高频中药匹配的80%以上品种
表5 经前期用药基础方剂
经前期处在阳长阴消的过程中,阳长对于温煦子宫使其顺利种胎、促使月经来潮有着重要的作用。阳气健旺,对各种病理因素的消除也有一定的影响。夏教授认为,整个月经周期中产生的病理因素,或直接或间接与经前期阳气的不旺有关。经前期阳长能促进行经期的膜样物质、淤浊及痰浊的排泄[4]。
肾在不孕症病机中居于主导地位。肾藏精,主生长发育和生殖,为“先天之本”。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固能有子。在夏教授常用的经前期治疗不孕症的中药中,归肾经的不论是用药占比还是赋值,都比较高,这正体现了上述观点。他还认为,经前期以补阳为主。从中药的分类来看,补益药的赋值最高,而在补益药中,补阳药占比较其他补益药为多,有续断、盐杜仲、煅紫石英、巴戟天、菟丝子。
心主神明,为君主之官,又主血脉,而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故心在受孕过程中起着协调作用。夏教授认为:若积虑在心,忧思不解,心气不得下通,将导致胞脉不通,冲任失常,不能受孕。若心神失宁,心肝气郁,会直接干扰心-肾-子宫轴的生理功能,则影响到正常的排卵。心肝之间,内藏神魂,神魂者有驾驭精卵排出的功能,倘神魂不宁,排泄精卵失常[5]。在1543 张经前方中,莲子心具有清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茯神、合欢皮、酸枣仁也有养心安神的作用。从中药分类来看,安神类中药的赋值也很高,从中药的归经看,归肝经的中药也较多。
脾主运化,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脾气健旺则生化有源,可以滋养先天之本,若素体脾虚、饮食失调,可致生化乏源,滋养不足,直接扰乱先天肾气的充盛,从而影响到受孕。脾脏喜燥恶湿,茯苓具有利水渗湿,健脾宁心作用,和苍术、砂仁等化湿药同用可以祛湿健脾、使湿无所聚、痰无从生。所以夏教授在不孕症经前处方中经常用到化湿药和利水渗湿药。从归经看,归脾经的药物很多,使用占比居第二位。
肝主藏血,血海充盈不仅需要脾的运化作用,还需要肝的藏摄作用。所谓“乙癸同源”,肾阴的滋长亦有赖于肝阴的滋养。肝阴亏虚,可致血海不充,影响精卵成熟。肝主疏泄,不仅调节月经周期来潮,还有助于精卵的排出。若肝失疏泄,将致冲任失调、气血不和,引起不孕,故夏教授善用平肝息风药,防止肝气疏泄太过,导致肝风内动[6]。他在治疗不孕症经前期时,既使用麸炒白术、山药、党参等补气药,也常加入木香、陈皮、醋香附等理气药;既加入补血药白芍,又配伍丹参、五灵脂等活血化瘀药,还加入善清肝火的清热药,使气行血走。从归经看,归肝经的中药,无论是药占比还是赋值,都居于首位,故调肝对治疗不孕症经前期非常重要。
经前方的基础方为炒白芍、赤芍、续断、丹参、盐杜仲、茯苓、茯神、钩藤、莲子心、酒萸肉、醋五灵脂。其主要作用为补肾养肝、补血活血、宁心安神。续断、杜仲可补益肝肾,皆为补阳药,两者合用,使补阳之功更甚。酒萸肉能够补益肝肾、收敛固涩,既能增强杜仲、续断滋补肝肾的效果,又可以加强子宫的敛藏,以免阳气太甚,壮火食气。炒白芍可养血敛阴、柔肝止痛、平抑肝阳;钩藤能清热平肝、息风止痉,防止经前期阳长阴消。气血活动旺盛,容易出现肝气偏旺的表现,故在加入补阳药的同时需加入养血柔肝的白芍和清热平肝的钩藤。使用茯苓、茯神、莲子心可行水静心,而莲子心能够宁心安神、交通心肾,且茯苓、茯神能疏湿健脾,以固后天之本。方中丹参、赤芍、五灵脂合用能通行血脉、祛瘀止痛。
综上所述,夏教授提出“女性的生殖节律是在‘心(脑)-肾-子宫’生殖轴的调控下,阴阳消长转化的圆周运动生物钟规律。”这一中医理论,并倡导运用月经周期调节法指导不孕症的用药,根据患者的症候,善用药性的升降沉浮、归经配伍变化来燮理阴阳[4]。在不孕症经前期多用补益药、安神药、利水渗湿药、活血化淤药、收涩药、清热药等。从分析归纳得出的基础方药看出,其治法注重补肾与宁心结合,兼顾调理肝脾。此解析的用药规律及基础方剂可为不孕症的中医治疗及中药制剂的研发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