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和经济发展的动态关系

金汉信

(南京财经大学 营销与物流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1 引言

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性质不同却又密切联系(任海2015)，公共体育服务作为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要载体，是推动体育与经济社会有效融合，提升区域体育产业升级转型的直接动力(张帅、韩衍金等2019)。而体育产业既是公共体育服务的有益补充，又通过体育企业的税收、公益活动等，反哺公共体育服务(冯维胜、曹可强2016)。因此，《体育发展“十三五”规划》要求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协调发展，而“健康中国战略”为地区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融合提供了动力(张帅、韩衍金等，2019)。

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发展，是否更有利于和经济的互动发展呢？我们进行文献梳理发现，已有的公共体育服务相关研究主要侧重在公共体育服务的内涵、体系构建、供给方式、均等化、满意度评价、绩效评价、治理、购买政策等(王学彬、郑家鲲2017)。仅有何国民、沈克印(2019)基于因子分析和回归分析评价了我国省级区域体育公共服务与经济协调发展水平；冯维胜、曹可强(2016)基于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从理论角度分析发现，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存在“替代”和“收入”两种关系。已有的体育产业相关研究侧重体育产业的结构优化、发展对策、政策措施、与经济增长关系等的研究。未发现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和经济发展动态关系的相关研究。

同时，公共体育服务属于不可贸易服务业，集中布局产生的生产率提升很小，不足以克服交通等交易成本，需依据人口分布分散布局(高翔、龙小宁、杨广亮2015)，即基于城市的研究更具现实指导意义。因此，本文基于江苏省主要城市数据，分析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的关系，为政府制定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协调发展政策促进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发展和经济水平的提升提供理论基础。

2 研究方法与变量选择

2.1 研究方法

耦合是指2个或2个以上体系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的现象，耦合协调度计算步骤如下：

表1 耦合协调度区间及协调等级类型划分

本文运用协整检验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探讨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用Engle-Granger 判断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和经济发展之间是否存在长期稳定的影响关系；用基于VAR模型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和经济发展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考察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时间上的前后联系；用脉冲响应函数分析模型中随机扰动对其他变量的影响；基于VAR模型的方差分解分析每一个结构冲击对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经济发展水平变化的贡献程度，进而评价不同结构冲击的重要性。

2.2 变量选择

公共体育服务内涵广泛，不同学者依据研究目的，构建了不同的指标体系(何国民、沈克印2019；胡娟、杨靖三等2015)。国家体育总局也于2013年12月和江苏省人民政府签署共建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示范区合作协议，并编制《江苏省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示范区指标体系(1.0版)》，对江苏省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示范区的创建过程实现科学量化评价。“指标体系”的核心指标包括保障体系(即经费投入、多元参与主体等)、公共体育设施、体育社会组织、体育赛事活动、科学建设指导和体育产业发展。因此，本文从公共体育服务的经费投入、社会组织、设施建设、健身指导、活动展开等11个指标评价公共体育服务水平(见表2)，从体育产业总产值和人均体育产业产值评价体育产业发展水平(见表3)。

表2 公共体育服务指标的定义

表3 体育产业指标的定义

经济发展指标主要参考了何国民、沈克印(2019)的研究，包括GDP、人均GDP、公共财政预算收入、固定资产投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具体如表4所示。

表4 经济发展水平指标的定义

其中，公共体育服务数据来源于江苏省体育局调查的2013～2017年数据，经济发展水平数据来源于2014～2018 年《江苏统计年鉴》。

3 实证分析

3.1 耦合协调度

从耦合协调度的总体趋势看，全省及各城市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都呈逐步协调态势，且协调度排名基本与各城市GDP排名相同，说明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可能具有较强的相关性。

从全省看，全省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为0.6882，处于低度协调水平，这与何国民、沈克印(2019)的研究结果相同。但各市的协调度相差很大，主要还是公共体育服务的不可贸易性使基于城市的研究更具现实指导意义。

从具体城市看，苏州、南京、无锡排在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前三位，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发展都相对较好。这三个城市经济总量、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排在江苏前三位。根据王钧(2007)的研究：城市人均收入每增加1个百分点，体育消费就增加1. 5个百分点，高收入使居民更多地选择体育产业市场提供的高档体育服务，促进了地区体育产业的发展和结构的优化，降低了消费结构中公共体育服务的比重(冯维胜、曹可强2016)。加之这三个城市的公共体育服务投入也排在前三位，使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稳步提升。

表5 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

表6 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等级

常州和盐城处于勉强协调水平，但勉强协调的原因不同。常州的经济总量、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排在江苏的第五位和第四位，体育产业发展相对较好，但公共体育服务投入水平不足，2017年仅为0.2922，远低于排名第三的无锡(0.5304)，最终导致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不高。盐城是公共体育服务投入水平排在江苏第四位，但体育产业消费不足，使二者处于勉强协调水平。

扬州处于处于略微失调水平，主要是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品发展水平比较接近，但又都较低的原因。连云港、淮安、镇江处于低度失调水平，其中，连云港、淮安低度失调的原因与盐城相似，镇江与常州相似，只是这些城市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品发展水平相对更低一些。

3.2 互动关系

3.2.1 单位根检验

在验证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长期均衡关系之前，首先要对数据的平稳性进行检验，本文采用 ADF法检验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经济发展水平的自然对数的稳定性，结果见表7。可见，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lnCOp)和经济发展水平(lnGe)的水平时间序列数据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两个变量的原始时间序列是平稳的，表明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可能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表7 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代表在0. 10水平上显著，**代表在0. 05水平上显著，***代表在0. 01水平上显著

3.2.2 协整检验

协整分析方法有Engle-Granger协整分析法和Jonhanson协整分析法两种，Engle-Granger协整分析法适用于两个变量情况，因此，本文采用Engle-Granger协整分析方法检验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首先，用LS回归构建协整关系模型。

lnGe=-0.212655+0.580307*lnCOp，调整的R2=0.841579，F=234.7402。

其次，检查协整回归模型的残差序列平稳性。协整关系模型的残差序列(resid)在 5%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说明lnGe和lnCOp的长期协整关系成立，反映出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即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每提升1%，从长期来看将带动经济发展水平增加0.580307%。

表8 协整回归模型的残差序列单位根检验结果

3.2.3 格兰杰因果检验

协整分析表明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可是两个变量之间是否存在主次的因果关系，需要进一步进行格兰杰因果验证。

我们基于如下VAR模型进行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1)

其中，β0是2×1的单位矩阵，βi(i=1,2,…,q)是2×2的系数矩阵，q是模型的滞后阶数，εt是模型随机误差项。

我们通过模型1，研究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是否存在格兰杰因果关系。首先，通过SC和AIC统计值最小原则，选择VAR模型的滞后阶数，以减少误差项的自相关所导致的模型效率低下问题。从表9可知，滞后一阶是最合适的，因此，下文中都采用一阶滞后进行分析。

表9 模型滞后阶数选择

* indicates lag order selected by the criterion；LR: sequential modified LR test statistic (each test at 5% level)；

FPE:Final prediction error；AIC:Akaike information criterion；SC:Schwarz information criterion；HQ:Hannan-Quinn information criterion

从表10的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看，不存在经济发展水平是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的格兰杰因果关系，但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是经济发展的格兰杰因果关系，这可能说明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耦合协调度的增加会促进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当然，格兰杰因果检验的结论只是一种预测，是统计意义上的“格兰杰因果性”，不能作为肯定或否定因果关系的依据。

表10 协整回归模型的残差序列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代表在0.10水平上显著，**代表在0.05水平上显著，***代表在0.01水平上显著

3.2.4 VAR模型估计

为进一步分析变量的当前期和滞后期之间的动态关系，我们建立面板VAR模型。从表11的结果可知，VAR模型的R方和调整R方都在0.965以上，说明模型拟合很好。滞后一期的经济发展水平对当期的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经济发展水平都有正向作用，说明经济发展水平对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较大；滞后一期的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对对当期的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经济发展水平都有正向作用。说明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可互相促进、协同发展。

表11 VAR模型估计结果

3.2.5 脉冲响应函数

脉冲响应函数是分析当某一扰动项发生变化，或模型受到某种冲击时，对系统的动态影响。为进行脉冲响应函数分析，必须确保VAR模型是稳定的。从图1可知，VAR模型的特征根的绝对值小于1，满足VAR模型的稳定条件，即VAR模型是稳定的，可以进行脉冲响应函数的分析。

图1 VAR模型特征根检验结果

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经济发展各自对自身的冲击都是先快速下降，后相对缓和，并稳步实现持平状态。但相对来说，经济发展前期对自身的冲击更大些，趋于平衡状态的速度也更快些。说明经济的发展受前期冲击影响较大，但四大惯性推动经济的持续增长(厉以宁2005)，使经济发展回归持续。

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对经济发展的冲击变化与前两个相似，但冲击变化更小一些，且趋于平衡状态的速度处于前两者之间。这是由于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具有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冯维胜、曹可强2016)。例如，公共体育服务增加供给，会减少消费者对体育产业的消费量，产生替代效应；而节省了体育方面的消费支出，现有的货币可以购买更多的其他商品，从而产生收入效应。这两方面的效应将改变两个市场的状况，对经济发展产生冲击，但公共体育服务的发展也创造了更高层次的体育需求，为体育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动力，进而达到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新的均衡点，使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也进入一种新的平衡状态。

经济发展对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的冲击变化是先较快上升，在第六期的时候达到最大值，之后平稳下降并趋于平衡。这是由于国内生产总值波动与城镇居民收入波动之间相关性更为显著，并且表现出双向因果关系(颜蒙2014)，即经济发展的波动，引发城镇居民收入波动，进而引发对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消费结构的波动，改变两个市场的状况。但随着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新的均衡点的形成，两者也将处于新的平衡状态。

图2 VAR模型脉冲响应函数分析结果

3.2.6 方差分解

基于VAR模型的方差分解是通过分析每一个结构冲击对内生变量变化的贡献程度，进而评价不同结构冲击的重要性。

从图3可以看出，在经济发展的误差分解中，从贡献率来看，经济增长的自身的贡献程度一直在下降，最后稳定在46.55%左右，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的贡献稳定在53.45%左右。在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的误差分解中，从贡献率来看的话，经济发展的贡献程度一直在增大，并稳定在0.47%左右的水平，它自身的贡献率稳定在99.53%左右的水平。

这说明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远大于经济发展对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因此，政府在购买公共体育服务时，应根据居民收入水平合理决定购买方式、购买规模和购买范围，提高购买效率，维持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间的适度协调，为经济的持续发展提供动力基础。

4 对策建议

江苏省及其各城市的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都呈逐步协调态势，其协调水平除受经济发展与居民收入水平影响外，还受各地区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政策及市场化水平决定。

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水平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且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远大于经济发展对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加之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耦合协调度和经济发展对对方的冲击变化，都需要较长的恢复期，因此，要在保证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厘清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内涵，创新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的协调发展机制，实现公共体育服务、体育产业和经济的互动发展。

一是完善法律法规，优化发展环境。要逐步建立和完善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领域专门性的法律法规，公共体育服务政策强调基本性、均等性、公平性、替代性、收入性、信息公开性、可操作性等，详细制定购买的内容、方式、主体、程序、监管等，保证政府购买的科学性、规范性、合法性；体育产业强调市场主体性、政策调控性，优化准入制度，促进市场活力，提升监管效率，规范行业秩序。创新金融机制，带动企业发展，提供税费优惠，完善创新机制。

二是厘清产品内涵，完善治理体制。不同经济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基本公共体育服务、非基本公共体育服务、体育产业等的内涵不同。要因地制宜，厘清各自内涵，对基本公共体育服务治理采用“强政府—强社会”模式(王占坤、彭艳芳2020)，发挥政府的主导作用和体育社会组织的主体作用，实现居民多元参与的“以人民为中心”的基本公共体育服务体系；非基本公共体育服务治理采用“弱政府—强市场”模式，建立非基本公共体育服务的多元主体供给市场，满足消费者的多样化需求；体育产业治理采用“政府引导—市场主体”模式，坚持政府引导、市场驱动、多元市场主体、全社会参与的体育产业新格局。

三是创新协调机制，促进协同发展。坚持改革开放和因地制宜，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创新公共体育服务与体育产业协调发展机制，推动体育产业与公共体育服务协调发展，与体育消费良性互动，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最终实现与经济的协同发展。其中，苏州、南京、无锡侧重优化公共体育服务供给，推进体育产业转型升级，促进体育消费需求，使三者在更高层次、更广范围深度协调，互动发展；常州、镇江侧重加大公共体育服务供给数量和质量，适度促进体育消费和体育产业发展，逐步建立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应的公共体育服务体系；盐城、连云港、淮安侧重经济持续增长，扩张体育产业规模和优化公共体育服务供给质量，提升体育消费水平；扬州侧重经济持续增长、公共体育服务和体育产业规模不断扩张，全面提升公共体育服务、体育产业和经济发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