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落继先
山西大学 生命科学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转化生长因子β(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β,TGF-β)是最早发现的一类多功能细胞因子,在胚胎发育、血管生成、免疫调节、炎性反应、组织修复与器官纤维化,以及细胞的增殖、分化和凋亡等生理病理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1]。TGF-β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受关注的是TGF-β1。TGF-β1 信号转导通路的异常与多种疾病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例如口腔鳞癌、乳腺癌和膀胱癌等[2]。TGF-β1 通常以自分泌或旁分泌的方式作用于细胞,诱导细胞发生上皮间质转化(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EMT)。TGF-β1 通路与 EMT 进程密不可分[3],因此 TGF-β1 常常作为 EMT 发生的阳性对照物[4]。
EMT 是指上皮细胞失去特性获得间质细胞表型的一种现象。EMT 分为3 类:Ⅰ型EMT 与胚胎发育进程有关;Ⅱ型EMT 与创伤愈合、组织再生和器官纤维化的过程有关;Ⅲ型EMT 发生在肿瘤的侵袭转移过程中[5]。Ⅰ、Ⅲ型EMT 较为相似,都是形成新的上皮细胞,而Ⅱ型EMT 则发生组织和器官纤维化。尽管EMT 类型各异,但都具有相同的生化背景,所以在生物学标志物和研究方法上有许多共通之处。
EMT 的标志性变化包括细胞形态学和基因的表达量[6]。细胞形态学的改变包括具有极性的上皮细胞转换成具有活动能力、能够在细胞基质间自由移动的间质细胞[7];在EMT 过程中,上皮细胞失去原有的细胞形态和特征,变成类似间质细胞的纺锤形[8]。基因表达量的改变包括:①α平滑肌肌动蛋白(α-SMA)表达量增加。α-SMA 是肌成纤维细胞的重要组成蛋白,能够控制收缩肌细胞特异性运动,其含量间接反映肌成纤维细胞的增殖、活化状态和纤维化程度[9];②β连环素(βcatenin)逐渐由细胞质更多地进入细胞核。βcatenin 具有双重调节功能,并且能够独立发挥调节作用,一是作为一种重要的细胞间黏附分子和细胞骨架成分,与E-钙黏蛋白(E-cadherin)结合形成复合体均匀分布在细胞膜上,参与调节细胞黏附;二是参与Wnt 经典信号转导,在肿瘤的发生发展和转移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10];③锌指转录因子1(SNAI1)表达量增加。SNAI1 具有促进肿瘤细胞EMT 和肿瘤细胞的侵袭与转移的作用,SNAI1 表达量升高会下调E-cadherin 的表达量,促进细胞转移[11];④E-cadherin 表达量减少。E-cad⁃herin 是上皮细胞间黏附分子,E-cadherin 表达量减少,会减弱上皮细胞间的相互作用[12]。
在本研究中,我们采用TGF-β1 刺激人肺支气管上皮细胞(human bronchial epithelial cells,HBEC),观察细胞形态和检测EMT 标志基因mRNA 的表达量,研究 TGF-β1 对 HBEC 的影响。关于EMT 已有一些研究,加深对EMT 相关调控因子的探讨,不仅有助于更好地理解EMT 的发生,而且为了解肿瘤转移与复发机制提供了新思路,同时以EMT 为靶点的抗肿瘤新型药物的研发也将是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HBEC 购于中国科学院细胞库,用含10%胎牛血清、1%双抗(青霉素、链霉素)的DMEM 高糖培养基,在37℃、5% CO2恒温培养箱中培养。
DMEM 高糖培养基购于Gibco 公司;胎牛血清购于杭州四季青公司;TGF-β1 购自 PeproTech 公司;反转录试剂盒和SYBR Premix Ex TaqⅡ购于TaKaRa 公司;TRIzol 购于 Invitrogen 公司;DAPI 和FITC-鬼笔环肽购于索莱宝公司。
将HBEC 消化离心后制成细胞悬液,接种于6孔板中,加入DMEM 高糖培养基培养,直至细胞贴壁均匀生长至70%左右,加入约2 mL DMEM高糖培养基(无血清),过夜饥饿细胞16 h 后加入TGF-β1(10 ng/mL),每天固定时间换液(含 10 ng/mL TGF-β1 的完全培养基)。培养0、1、2、3、4和5 d 时观察细胞形态并拍照。
实验组用10 ng/mL TGF-β1 处理HBEC 4 d(对照组用PBS,其余条件完全一致),然后将2 组细胞铺板,PBS 洗涤2 次;4%多聚甲醛室温固定10 min,PBS 洗涤 3 次,每次 10 min;用 1% Triton-100 室温下透化 15 min;加入 200 μL FITC-鬼笔环肽(5 μg/mL),覆盖玻片上的细胞,室温避光孵育 30 min,PBS 洗涤玻片 3 次,每次 5 min;用 200 μL DAPI 溶液(100 nmol/L)对细胞核染色5 min,PBS 洗涤盖玻片,滴加封片剂封片;于显微镜下观察并拍照。
从 NCBI 数 据库(http://www.ncbi.nlm.nih.gov/)获取人SNAI1、E-cadherin、α-SMA和β-catenin的基因转录本,利用Primer 5 设计特异性引物(引物序列见表1)。将引物进行PCR 验证后用于实时荧光定量PCR 实验。
用TRIzol 提取细胞总RNA,逆转录为cDNA。利用ABI7500 实时荧光定量PCR 仪进行实时荧光定量PCR,检测EMT 标志基因的mRNA 表达量。15 μL 反应体系包括SYBR green Premix Ex TaqⅡ 7.5 μL,灭菌双蒸水 3.45 μL,ROX Reference Dye Ⅱ 0.3 μL,上、下游引物各 0.375 μL(10 μmol/L),cDNA 3 μL。空白对照组模板为灭菌的双蒸水。反应程序为 50℃ 2 min、95℃ 10 min、95℃ 15 s、60℃ 1 min,40 个循环。反应结束后,记录扩增曲线、熔解曲线及样本的循环阈值(Ct),以GAPDH为内参基因,通过 2-ΔΔCt法计算目的基因的相对表达量[13]。每个样品同时设3 个重复。
运用SPSS18.0 统计学软件对所获数据进行分析,实验结果用x±SD表示,采用 ANOVA 单因素方差分析检验实验组和对照组间差异的显著性,2组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P<0.05 表示差异显著,**P<0.01 表示差异极显著。
HBEC 经 10 ng/mL TGF-β1 处理 0、1、2、3、4和5 d 后,用相差光学显微镜观察,结果见图1。TGF-β1 刺激 2 d 时就可以诱使 HBEC 发生类似EMT 的形态改变,3、4 和 5 d 处理组尤为明显。HBEC 空白对照组呈经典的鹅卵石上皮细胞形态,但是经过TGF-β1 处理后,细胞形态逐渐变为纺锤形,更多地呈现间质纤维细胞形态(类似EMT 形变细胞已用红色箭头标出)。
表1 引物及序列
图1 TGF-β1 诱导 HBEC 形态变化
实验组用10 ng/mL TGF-β1 处理HBEC 4 d(对照组用PBS,其余实验条件完全一致),在显微镜下观察HBEC 骨架,结果如图2。与对照组相比,TGF-β1 处理HBEC 4 d 时细胞骨架发生明显改变,逐渐变为纺锤形(红色箭头)。
利用实时荧光定量PCR 检测TGF-β1 处理细胞 0、1、3 和 6 h 的 mRNA 表达量。如图3 所示,与对照组相比,SNAI1在 3 h、E-cadherin在 6 h 的mRNA 表达量显著升高,α-SMA和β-catenin在各时间点mRNA 表达量都显著下降。
图2 TGF-β1 诱导细胞骨架变化
图3 TGF-β1 处理 HBEC 0~6 h EMT 标志基因 mRNA 的表达量
利用实时荧光定量PCR 检测TGF-β1 处理细胞 0、1、2、3、4 和 5 d 的 mRNA 表达量。如图4 所示,与对照组相比,SNAI1在 1 d 时的 mRNA 表达量极显著上升,而后各时间点的mRNA 表达量都呈现不同程度的下降,2、4 和 5 d 的 mRNA 表达量显著下降;α-SMA在 1 d 时的 mRNA 表达量极显著上升,而后各时间都呈现不同程度的下降,3 和4 d 的 mRNA 表达量显著下降;E-cadherin在 2、3和 5 d 的 mRNA 表达量都显著下降;β-catenin的mRNA 表达量在不同时间点均无显著变化。
本研究所用细胞为人正常支气管上皮细胞,其发生EMT 为Ⅱ型EMT-组织纤维化。免疫荧光及形态学观察证实细胞形态发生改变,与对照组相比,10 ng/mL TGF-β1 处理组细胞伸展状态发生明显改变,细胞形态逐渐变为纺锤形,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由TGF-β1 诱导的HBEC 发生的EMT属于Ⅱ型EMT。细胞从接收刺激到做出反应需要一定的时间。本研究实验结果表明,TGF-β1刺激HBEC 后,转录因子SNAI1 分别在3 h 和1 d做出了响应(图3C 和图4C)。SNAI1在 3 h 时mRNA 水平的上调,可能与SNAI1 所调控应激性基因的表达有关;TGF-β1 刺激细胞 1 d 时,SNAI1的mRNA 表达量增加到对照组的2.5 倍左右(图4C)。这提示我们,由SNAI1 调控的靶基因可能会随之升高或降低其表达量。SNAI1 通过结合E-box 抑 制 E-cadherin 的 转 录[14]。 结 果 表 明 ,E-cadherin的 mRNA 表达量在 TGF-β1 处理细胞 2、3和5 d 时均显著下降,虽然在TGF-β1 刺激4 d时,较对照没有显著差异(图4D)。
图4 TGF-β1 处理 HBEC 0~5 d EMT 标志基因 mRNA 的表达量
我们的研究还发现,在TGF-β1 刺激6 h 内,α-SMA和β-catenin的 mRNA 表达量均显著降低(图3A 和图3B),E-cadherin的 mRNA 表达量在 6 h 时显著升高(图3D)。这似乎与EMT 的发生需要一定的时间有关。在本研究TGF-β1 刺激0~5 d 的时间范围内,SNAI1和α-SMA的 mRNA 表达水平先升高后下降(图4C 和图4A),E-cadherin的mRNA 表达量在 2、3 和 5 d 都显著下降(图4D),标志着EMT 的发生;在4 d 时无差异,原因可能是发生刺激后首先响应应答,而后随着刺激时间的延长,正常细胞具有一定的自我调节修复能力,通过自我调节修复能力回到正常表达水平。而β-catenin的mRNA 表达量并未发生改变(图4B),推测是β-catenin 在细胞中表达位置发生改变,由细胞质更多地进入细胞核,总含量不变。
EMT 在肿瘤诊断、分期和治疗中都有着重要作用。加深对EMT 相关调控因子的研究,不仅有助于更好地理解EMT 发生的机制,而且为了解肿瘤复发与转移的机制提供了新的思路,以EMT 为靶点的抗肿瘤新型药物的研发也将是一个新的研究方向[15]。因此,深入探讨EMT 相关调控因子,可为肿瘤治疗提供新的线索,即通过抑制肿瘤细胞EMT 进程而降低肿瘤细胞的耐药性,可作为肿瘤常规疗法的补充,进而成为一种新的个性化肿瘤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