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性质词组的功能视角对比研究

2019-04-18 02:59伟,高
天津外国语大学学报 2019年2期
关键词:中心词英汉句法

何 伟,高 然



英汉性质词组的功能视角对比研究

何 伟,高 然

(北京外国语大学 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

在回顾各学派对形容词、副词及其词组研究现状的基础上,从功能视角对英汉性质词组进行了潜势结构及句法功能对比,目的是揭示英汉语在描述事物或情形性质时语言形式及功能上的异同,以及异同产生的深层缘由。研究发现,英汉性质词组潜势结构成分大致相同,且相同成分的句法功能基本一致,但它们的体现形式、位置关系等不尽相同。这些异同的产生与中西方思维方式有着本质的联系。

英语性质词组;汉语性质词组;潜势结构;句法功能;对比

一、引言

性质词组(quality group)这一概念是由系统功能语言学内部加的夫模式创始人福塞特(Robin Fawcett)(1980,2000)提出的,与名词词组(nominal group)或介词词组(prepositional group)由中心词词类命名不同,其命名方式反映了由该类句法单位所体现的语义性质①。当中心词是形容词时,用来表达物(thing)的性质,如(1)所示;当中心词是副词时,用来表达情形(situation)的性质,可表达方式、频率、顺序、时间等意义,如(2)所示。

(1)a. agirl

b.man

c.record

d.

e.的书桌

f. 脸

(2)a. walk

b. do

c./

d. occur/

e.地奔跑

f.离去

目前学界对于性质词组的对比研究主要存在以下三个问题:(1)由于汉语学界对于词和词组两个层次的区分不够明确,关于英汉性质词组的对比研究则主要表现为对英汉形容词或副词的对比研究(陈威,2001;陈刚,2012),对形容词、副词词组关注较少,由此导致了对词组内部潜势结构成分的认知不全面;(2)在对比英汉形容词、副词句法功能时,将形容词、副词看作小句的直接成分(朱德熙,1956;Quirk et al.,1985;齐沪扬、王爱红,2001;何元建,2011),没有关注其在词组层面的句法功能,这样导致句法描述缺乏层次性;(3)多采用先后列举英语和汉语语法现象的方式(张今、陈云清,1981;李二涛、郭建芳,2011;刘小梅,2011;徐国华,2013),对比切入点较大,少有进行点对点的对比,缺乏描写的充分性和解释的充分性。

有鉴于此,本文拟借鉴系统功能语言学内部加的夫语法的性质词组概念,从功能视角探讨英汉语中表示物性质的形容词词组和表示情形性质的副词词组。尽管有学者(何伟、段耀华,2013;张敬源、段耀华,2013)在描述汉语性质词组时曾提及英汉之间的不同特点,但尚不系统。为较为全面地揭示英汉之间在性质词组上的异同,本文基本遵从沈家煊(2012)提出的英汉对比研究的三点要求:(1)重视内部证据,即语言自身的证据,特别是语言形式上的证据;(2)证据要有系统性,既要顾全大局,又要分清主次,避免前后矛盾;(3)要有语言类型学的视野,把对比的语言放到人类语言的大背景下来考察,探讨语言的共性问题。因此,本文从英汉性质词组的潜势结构对比入手,进一步对其形式所体现的句法功能进行对比,并借助类型学视角、认知视角以及中西思维差异探讨二者产生异同的深层缘由。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本文在支撑观点时所采用的例证语料来自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研发的英汉功能句法数据库②。

二、英汉性质词组研究回顾

1 英语性质词组研究回顾

由于句法描述思想的差异,不同语言学派对形容词和副词及其短语或词组的结构及句法功能有不同界定。传统语法对句法的描述主要依据语言形式,认为短语(phrase)包括动词短语、名词短语、形容词短语、副词短语和介词短语。其中,形容词短语(adjectival phrase)与副词短语(adverb phrase)同属中心结构(headed construction),前者以形容词为中心词(head),后者以副词为中心词,二者在此基础上均可添加以下三种成分:前修饰语(pre-modification)、后修饰语(post-modification)和补足语(complementation)(Quirk et al.,1985:63)。此外,形容词短语充当小句补足语(complement);副词短语充当小句状语(adverbial),特殊语境下还可充当主语(subject)(ibid.:60),如slowly is exactly how he speaks (ibid.:736)。由此可见,传统语法虽认识到形容词短语与副词短语在结构上的相似性,但未从语义层面对二者的关系进行进一步探究。此外,其对形容词短语及副词短语的句法功能和结构成分描述尚不详尽,没有充分考虑到二者在小句及词组中所充当的角色,以及其结构内部可能出现的潜势成分。

美国结构主义主要依照二分原则采用直接成分分析法进行句法研究,并依据短语结构整体及其直接成分类别的异同,将短语分为向心结构和离心结构(Bloomfield,1933:194),向心结构又被进一步分为并列和从属两种类型。形容词短语和副词短语同属于从属向心结构,其中形容词或副词为中心词,修饰形容词或副词的成分被称为属性词(attribute)。例如,在短语very socially inept中,very与socially均修饰inept,应属于同一层次,但根据直接成分分析法,very与socially inept,socially与inept分别属于同一等级。由此可见,美国结构主义对形容词、副词短语的描述主要关注其结构主要组成,其二分原则不利于揭示句法单位的特点。

生成语法通过抽象的树形图来表示短语结构和句子结构,以此刻画和表现短语或句子的生成过程(石定栩,2002:133)。生成语法对短语结构的研究大致经历了以下两个阶段:(1)标准理论时期,该阶段描述的结构关系与传统语法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通过多重分支来展现短语内部结构中的各个成分,形容词短语结构被描述为AdjP→AdvP Adj,副词短语结构被描述为AdvP→Adv;(2)最简方案时期,该阶段描述的短语由单词依据语杠理论合并而成(Chomsky,1995),短语结构由核心、补足语和指示语三个位置成分组成,整个结构都由核心投影而来,其他位置的成分由核心决定。生成语法在描述短语时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其结构形式的生成过程上,而忽略了意义在结构分析时的重要作用。

系统功能语言学既重视意义,又重视形式。其主要模式之一,即悉尼语法,对句法进行描述的出发点一方面是形式,一方面是功能;另外一种主要模式,即加的夫语法,在描述句法时则主要考虑语言的功能(何伟、高生文,2011)。较之二者对于形容词和副词范畴问题的解释,悉尼语法与传统语法的观点基本一致,只是将传统语法中的短语改称为词组(group)。悉尼语法强调级阶(rank scale)概念,按照词组和上一级单位小句的关系来界定词组类型,认为形容词词组和名词词组都能在小句中充当补语(Butler,1985:101),且都能表达属性(attribute),由此将形容词词组描述为名词词组的一个次类别(Halliday,1994:185)。

然而,福塞特(1980,2000)、塔克(Gordon Tucker)(1998)、张敬源和顾颖(2009)认为,悉尼语法的这种处理方式忽略了词组本身的内部结构和语义特征。他们指出,形容词词组与名词词组内部结构并不十分一致,多数情况下是嵌入在名词词组内的一个成分,充当前置修饰语。形容词词组与副词词组有着更为相似的结构,都是中心词(apex)加修饰成分,前者由形容词填充中心词,后者由副词填充中心词。形容词词组与名词词组都是一种指代表达(referring expression),但在语义上有着明显差别,前者表示物(thing)的性质或状态,能够单独回答What is it like?而后者表示物,用来回答What is it? 形容词词组与副词词组一样都能表达一种性质,只不过前者的对象是物,后者的对象是情形。有鉴于此,加的夫语法从形式和功能(主要是功能)角度重新划分词组类型,将形容词词组和副词词组中描述物或情形性质的界定为性质词组,描述物或情形数量或程度的界定为数量词组(quantity group)。

综上所述,加的夫语法所定义的性质词组指用来表达物或情形性质的句法单位,涵盖传统语法、美国结构主义、生成语法中的部分形容词短语和部分副词短语,以及系统功能语言学悉尼模式中的部分形容词词组和部分副词词组。由此可见,在描述句法结构时,加的夫语法主要以功能为出发点,坚持系统功能语言学中语义为中心,形式是意义的体现这一原则和核心思想。本文认为,对该原则的坚持和发展是加的夫语法对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一大贡献。

2 汉语性质词组研究回顾

汉语学界大多研究不关注词与词组层次的区分,且对于词组的界定一般从结构角度出发,如偏正结构、述宾结构、述补结构、主谓结构等(朱德熙,1982),少有对词类作为中心词的词组的研究,因此,目前汉语学界对形容词词组及副词词组的研究比较少见。仅有的研究中关注形容词词组的较多(朱德熙,1956;李谱英,1989;齐沪扬、王爱红,2001;何元建,2011),主要探讨了形容词词组的结构和语法功能。形容词词组通常由“程度副词+形容词”构成,如“很好”、“那么大”等,何元建(2011)从生成语法的角度提出,除程度副词外,形容词前还可受限定词“这么”、“那么”的修饰,程度副词和限定词都在语义上起到限定范围的作用,因此,结构上二者都作为标定语(degree phrase,DegP或deictic phrase,DP),形容词后可加介词短语充当补语,如“早在十年前”、“大于五”,前者的介词短语在功能句法中直接被分析为小句补语,后者被看作性质词组中的完成语。与形容词的语法功能相同,可在句中作谓语、定语、状语、补语、主语及宾语,齐沪扬和王爱红(2001)还专门对形容词短语和不同类别的形容词在不同句法位置上的表现进行了考察。副词词组的结构与句法功能则较为单一,通常由单个副词说明,表达性质含义的副词通常可加程度副词进行修饰,在句中作状语。

其他研究则大多聚焦形容词和副词,涉及其词类范畴、语法功能、语序等问题。在对形容词的词类界定上,汉语学界普遍认为形容词与动词属于同一词类(赵元任,1979;朱德熙,1982:55;Li & Thompson,1989;黄伯荣、廖序东,2002:12;邢福义,2011:271;齐沪扬、潘国英,2014:185)。然而,在形容词的分类问题上,不同学者却存在不同分类标准:朱德熙(1982)根据短语组合功能将形容词分为性质形容词、状态形容词和区别词;吕叔湘(1994)和邢福义(2011)则根据句法功能标准将能受程度副词修饰且能直接充当谓语的形容词称为一般(普通)形容词,反之则是非谓形容词。

相对于形容词而言,副词的定义比较单一,其主要功能是作状语修饰动词和形容词,但在词类的归属问题上,有的学者认为,副词属于虚词(朱德熙,1982;邢福义,2011),而有的学者则将副词归为实词(黄伯荣、廖序东,2002;齐沪扬、潘国英,2014),这与不同学者对于副词的语法功能及语义的理解不同有关。汉语学界通常将副词按语义划分为频率、范围、程度、情态、方式、疑问等类型,何元建(2011)将上述类型统称为限定性副词,将由形容词借用来的称为描写性副词。目前学界呈现对于形容词及形容词词组功能的研究或比较研究层出不穷,但对副词或副词词组的语法功能研究较少的现象(张谊生,2004,2010),这与副词语法功能具有较为单一、固定的特点有关。

综上所述,目前汉语学界对形容词、副词词组的研究主要存在以下两个问题:(1)没有认识到词组由词构成的级阶关系,将形容词、副词与形容词词组、副词词组分割来看;(2)没有系统考察形容词词组与副词词组的潜势结构及句法功能,只描述了形容词词组及副词词组的部分结构,对形容词和副词词组句法功能的描述只涉及小句层次,忽视了其在词组层次中的句法功能。

何伟和段耀华(2013)借鉴加的夫语法对词组的分类方式,在汉语研究中引入性质词组这一概念,对汉语形容词词组和副词词组潜势结构成分进行了较为全面和系统的描述。汉语性质词组与英语相似,都包括中心词、调节词、完成语这三大类成分,但在表达方式上与英语有所不同。同时还存在具有汉语特征的特殊成分,比如“好得很”中的引出语“得”和“快乐地奔跑”中的中心词触发语“地”。张敬源和段耀华(2013)在此研究基础上探讨了汉语性质词组的句法功能及其在填充不同成分时的表达形式,认为汉语性质词组可以填充小句中的主语、补语、状语、主要动词、主要动词延长成分以及名词词组中的修饰语。何伟和高生文等(2015)、何伟和张敬源等(2015)对英语性质词组和汉语性质词组潜势成分及句法功能分别进行了更加全面的描述。

3 英汉性质词组对比研究回顾

目前,对英汉形容词词组及副词词组的对比研究主要是汉语学界的关注点,其现有对比研究仍存在对词和词组两个层次区分并不明显的问题。在对英汉形容词、副词的对比研究中,大多既能关注到英汉形容词、副词的分类、组合能力、形态标志(如词缀或重叠)或表现方式,又能关注到形容词、副词在句中的位置及语法功能上的异同。如张今和陈云清(1981)、李二涛和郭建芳(2011)等认为,英汉形容词、副词都能被程度副词修饰,如very good(很好),但在词缀、比较等级的表现形式上存在差异。然而,由于这些研究着眼于词的层面,没有认识到形容词、副词词组内部结构的丰富性。

他们还认为,英汉形容词都能在句中充当定语,英汉副词都能在句中充当状语,但英语形容词还能在句中充当表语,如she remained single;宾语补足语,如she thinks it necessary;以及状语,如she came in, tired。汉语形容词的独特句法功能是在句中充当谓语(史倩,2017),如“观点陈旧”;以及补语,如“洗干净”。刘小梅(2011)还在英汉形容词的对比研究中关注到汉语形容词可以充当句子的主语和宾语,如“虚心使人进步”,“讲话要求清清楚楚”,这与英汉词类界限的清晰程度有很大关系。然而,目前学界对英汉形容词、副词句法功能的对比研究仅停留在小句层面,忽视了其在词组层面上的功能,因此在系统性、精密度上还有待提升。

三、英汉性质词组潜势结构对比

福塞特(2000,2008)提出,性质词组的主要成分包括中心词(apex)、调节词(temperer)、范围(scope)及完成语(finisher)。其中,中心词即传统语法与美国结构主义提出的中心词(head),调节词是传统语法中前修饰语和后修饰语的统称、生成语法中的程度副词和限定词的统称、美国结构主义中的属性词以及汉语学界提及的程度副词(王力,1985)及补语,完成语即传统语法中的补足语以及生成语法中的补语。范围用来说明中心词所涉及的内容或适用范围,如在小句John is worried about his plan中,about his plan旨在说明中心词worried所涉及的内容,是性质词组中的范围成分。然而,加的夫语法内部对这一成分的描述具有不同看法。由于福塞特(2008)将表示情感、认知等心理过程的性质词组看作小句中的主要动词延长成分(main verb extension),用以完整谓体所表达的意义,因此,将范围作为补语(complement)提到小句层次,但这种分析方法会造成性质词组同时填充两个句法成分,如图1所示。塔克(1998)则认为,这种分析方法不能涵盖所有语义类型的性质词组,因此,直接将所有性质词组看作小句的补语,如图2所示。

图1 Fawcett对范围成分的分析

图2 Tucker对范围成分的分析

为使句法现象描述一致,构建一个具有可操作性的语言模式,何伟和高生文(2012)以及何伟和高生文等(2015)在总结上述两种观点的基础上,将所有带有范围成分的性质词组都看作小句的补语,加入提示词(indicator)成分用以引出过程所期待出现的另一参与者角色,原范围成分不再包含在性质词组潜势结构中,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句法单位提升到小句层次,充当小句的另一个补语,如图3所示。该观点全面考虑了各种语义类型的性质词组,对带有范围意义的性质词组句法结构提供了系统且操作性强的分析模式,更符合系统功能语言学意义为中心的句法描述思想。本文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保留提示语成分,但由于表示心理活动的性质词组与be动词语义联系更加紧密,因此,将性质词组看作主要动词延长成分,用来完成be动词的含义,例如,be worried about共同表示一个完整的动词意义,原性质词组范围成分仍直接作为小句的另一补语,表达过程所期待的第二参与者角色,如图4所示。

图3 何伟和高生文对原范围成分的分析

图4 本文对原范围成分的分析

总的来说,本文在描述英汉性质词组潜势结构时,主要从中心词、调节词及完成语这三种成分入手,并对英汉性质词组各自专有成分进行解释说明,从而揭示其差异或共性产生的深层缘由。

1 中心词

中心词是性质词组的核心成分,其他成分的选择均依赖中心词(Fawcett,2010:69)。性质词组在描述物的性质时,中心词由形容词说明,描述情形的性质时由副词说明。

福塞特(2000)对于充当性质词组中心词的判断标准是通过检验其能否被调节词修饰或有无被调节词修饰的潜质。有些形容词或副词在句法中毫无被修饰的可能性,即其缺乏由词扩展为词组的潜质,这种情况下形容词或副词不被当作是性质词组的中心词,而是直接被分析为句法功能的形式项。在汉语中,形容词通常被分为两类,一是性质形容词(朱德熙,1982:73),通常可用调节词进行修饰,如“很好”、“非常好”、“好得很”,但当“好”在小句中充当谓体延长成分时,其没有被修饰的可能性,如(3)a、(3)b所示;二是状态形容词,由于其本身包含程度含义,因此,很少用调节词修饰,“冰凉”、“热乎乎”、“通红通红”、“开开心心”等。在英语中,frankly本身可以被程度词修饰扩展为性质词组very frankly,但在表示语篇逻辑意义的句法单位frankly speaking中,其没有被修饰的可能性,如(4)a和b所示。这体现了系统功能语言学之加的夫语法的弱级阶概念,即其并没有一味地强调上下级句法单位之间的构成关系,而是切实根据句法功能进行判断,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3)a. 你要做这件事。

b. *你要做这件事。

(4)a.speaking, your letters have puzzled me.

b. *speaking, your letters have puzzled me.

英语中描述情形性质的中心词常由单独的副词来说明,大多情况下是形容词加后缀-ly变为副词(fast,friendly例外),如quickly,其他还有fast,well等;而汉语中通常由“形容词+地”来表示,如“快乐”一词,在“快乐的孩子”中词性为形容词,而在“快乐地奔跑”中则为副词。在这种情况下,“地”字通常被理解为结构助词,可以在语义上指向句子主语、谓语中心语、宾语等成分(曹阳,2018),由“地”构成的短语作状语可以描述主语、谓语或宾语的情况。从功能角度来看,结构助词这一称谓并不能说明“地”字在词组中所充当的句法功能。“地”字通常用来说明性质词组内成分间的语义关系,具有引发中心词描述、限定的功能,亦表示“形容词+地”描述的是情形的性质,而非物的性质,因此,何伟和高生文等(2015)将其定义为中心词触发语(apex trigger),具体分析如图5所示。英语中则没有与此有相似功能的成分。

图5 中心词触发语

有关性质词组与其所修饰的成分之间的位置关系,英汉语均有所不同。在性质词组作定语时,英语形容词既可以置于被修饰名词之前,如good boy;也可以置于其后,如something special,但在这种情况下,被修饰的物通常由限定词素every,some,any,no加名词词素one,thing,body构成的不定代词表示(章振邦,1997:26;Quirk et al.,1985:248)。这是由于something是由some thing发展而来,吕叔湘(1956)、黄伯荣和廖旭东(2002)根据定语和中心语的关系将定语分为限制性定语和描写性定语,some这类修饰语即限制性定语,与限定词基本同位,须置于描写性定语,即描述性形容词和性质形容词之前,some和thing之间还可加入其他修饰语,如some special thing。限定词只能作定语,位于名词之前;而形容词既可作定语,如special thing,又可作补语,如This thing is special. 因此形容词具有后移的潜质(贾德霖、成善祯,1987)。还有学者(罗思明,2012)将这种现象看作一种句法词化过程,some thing本身是短语结构,成分之间关系比较松散,可插入其他句法成分,但当限定词素与名词词素紧邻结构使用频率较高时,就会逐渐词化为复合不定代词something,从而导致其他修饰语“受挤压消失或整体位移”。夸克等(1972)则用减缩定语从句来解释所有定语后置的现象,认为something special是缩减后的something that is special,忽视了复合不定代词的构词特征。从功能语法角度看,some等充当名词词组中的数量限定词(quantifying determiner),性质词组所填充的修饰语一般置于其后,因此,当数量限定词与中心词语义联系愈加密切,逐渐合为一词时,修饰语自动后移。

汉语形容词只能置于被修饰名词之前,如“脏衣服”,有时其中还需要插入前修饰语触发语(modifier trigger)“的”,如“生动的故事”。当汉语形容词置于被修饰名词之后时,如“故事生动”,此时性质词组“生动”不再是名词词组中的修饰语成分,而是上升到小句层次充当谓体(predicator)。这种现象比较符合金积令(1998)、卢卫中和张辉(2002)、刘冰泉、况新华和彭小强(2006)等对于汉英词序对比的解释,英语采用修饰语-中心语-修饰语型,修饰语置后说明其体现的认知过程并没有前置修饰语重要,中心词本身就能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概念;而汉语左右次序性排列的结构原则为前端重量原则,反映在短语层面就是汉语名词短语采用修饰语-中心语型,只有对前修饰语所体现的认知过程全部完成,才能得出中心词的完整概念。

在描述情形性质时,英汉副词与所修饰动词的位置也有所不同。在英语中,性质词组通常出现在以下两种位置:(1)动词之后,这又包含两种情况,一是紧跟动词之后,如(5)a所示;二是位于动词之后的句末位置,如(5)b所示;(2)动词之前,包含两种情况,一是紧邻动词之前,助动词之后,如(5)c所示;二是位于动词之前的句首位置,如(5)d所示。性质词组离动词越近说明二者之间语义联系越紧密,重在描述具体动作或情形的性质,而位于句首或句末的性质词组通常用于说明整个句子的状态(吕叔湘,2005:175)。

(5)a. I laughed.

b. His son accepted the decision.

c. You couldnotice that.

d., she had cancer and passed away this morning.

在汉语中,性质词组与动词的位置关系有以下两种:(1)通常紧邻动词,位于主语之后、动词之前,如(6)a;(2)游离于动词,位于句首或句末,如(6)b和c,由于这种情况出现较少,在功能句法语料库中并未找到。傅雨贤(1983)将第一种位置关系称为附谓性,第二种位置关系称为离谓性。性质词组位于句子中位的情况较为常见(黄伯荣、廖序东,1981;邵志洪,2001;邵艳,2008),表现了汉语小句中位包容力极强的特点(金积令,1998;邵志洪,2001;何伟、王敏辰,2018),这也与儒家思想所提倡的“中庸之道”不谋而合,即汉民族“不偏即为中、不易即为庸”,“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性质词组置于一个完整的情形之前或之后时,旨在强调整个情形的状态,对小句起补充说明的作用。相对于置于句子中位的性质词组而言,前置或后置的性质词组语法化程度更高(张谊生,2000;史金生,2003),且从人际功能角度加强了主观态度的表达(王小静,2012)。

(6)a. 她的头有些贴着老头的肩膀,迈着每一步。

b.,从她眼睛乌黑的边缘溢出几颗泪滴。(BCC语料库《唐璜》)

c. 他一直在怀念着一个人,,,。(BCC语料库《穆斯林的葬礼》)

由此可见,英汉性质词组与动词的位置关系都具有灵活的特点,可以紧邻动词前后,也可以离开动词位于句首或句末。但相较而言,英语性质词组的位置更具灵活性,而汉语性质词组位置较为固定,通常位于主语之后、动词之前的句中位置。

2 调节词和完成语

英汉性质词组中的调节词(temperer)都可以分为程度调节词(degree temperer)、强调调节词(emphasizing temperer)以及状语性调节词(adjunctival temperer)。程度调节词主要用来描述性质的程度,可以进一步分为简单程度调节词和参照程度调节词,前者主要包括增强语和减弱语,能够独立完成调节的意义,后者则需要指示完成语(finisher)的出现。英语中的简单程度调节词,如very,extremely,fairly等,对应汉语中的程度副词“很”、“非常”、“相当”、“还”等,通常置于中心词之前。汉语学界将这种“程度副词+形容词”的短语结构称为偏正短语,即前一部分修饰或限制后一部分,此处修饰语表示性质的程度(朱德熙,1982;丁崇明,2009)。参照程度调节词既可以在标准性质词组中出现,也可以在最高级性质词组中出现,但英汉两种语言的表达方式却有所差异。英语中表示参照意义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在中心词前加参照程度调节词more/most,二是直接在中心词的基础上加黏着后缀-er/-est,这两种方式在表达比较意义时通常都是显性的。汉语在表达比较意义时通常在中心词之前加参照程度调节词“更”、“更加”或“最”,对应英语中的more/most。与英语显性表达参照意义不同,汉语中“更”“更加”既可以是显性的,也可以是隐性的,如“比以前漂亮”和“比以前更漂亮”表达相同的参照意义,“最”通常是显性的。并且,由于汉语性质词组中的完成语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参照意义,因此修饰中心词的调节词出现与否不影响意义表达的完整。

无论调节词是显性的还是隐性的,在表达比较意义时,英汉性质词组通常都需要完成语的出现来完成由调节词开始表达的意义。也就是说,完成语伴随一定的调节词出现并依赖于调节词的意义,通常由介词短语填充,如than her(比她)。在表达比较意义时,英汉完成语最大的不同在于其与调节词、中心词在位置上的差异。英语完成语通常出现在中心词之后、词组末尾,以此形式来表达完成具有结尾的意义;而汉语完成语则出现在词组前端,用来提出性质和调节词所处的背景信息。以下两表是对英汉比较完成语的对比分析。

表1 英语性质词组中完成语位置

表2 汉语性质词组中完成语位置

这种现象印证了“汉语具有很强的由背景到图形的感知倾向”的观点(沈家煊,1996:11)。汉语在语言表达中一般先交代事件发生的背景信息,体现在性质词组中就是作为补充信息的完成语首先出现,而后出现信息中心,即表达主要比较意义的参照调节词及中心词跟在完成语之后出现;而英语则把重要的信息放在句首,直接表达比较的中心。

英汉参照程度调节词都可以由数量词组填充,但表达不同程度的数量词组所处的位置不同。例如,在表达足够程度时,英语中enough通常置于中心词之后,如slowly enough,fast enough,well enough等,少数情况置于中心词之前,如enough new,enough credible,enough careful等。并且,通常接有完成语来补充enough所表达的意义,如rich enough to pay for it。然而,与此相对应的汉语表达为“足够+中心词”,调节词“足够”只能置于中心词之前,如“足够慢”。在表达多或少程度时,英语中由数量词组填充的调节词通常位于中心词前,如a little expensive或much more expensive中的a little和much more;而汉语调节词则通常位于中心词之后,如“好很多”、“好一点”中的“很多”、“一点”。荣晶和丁崇明(2008)认为,这种“形容词+很多”的述补结构短语是由邵阳话和香港粤语逐渐演变为普通话,相当于“好得多”或者“好多了”,“很多”充当程度补语,多表示比较意义。

强调调节词的功能是强调物或情形的性质,有时也会要求完成语的出现。英汉语在表示强调意义时所采用的基本方式比较一致,都使用比一般程度更强烈的调节词来修饰中心词,如英语中so/too/quite…(that…),对应汉语中则是“如此 / 那么 / 相当 / 多么 / 太 / 特别(以至于)”值得注意的是,英语中偶尔还会在“最高级”性质词组或“序数”性质词组中用“very+中心词”来表达强调意义,如the very best,这种情况对应汉语中的表达并不是“非常最好”,而可以是“最好不过了”或“好极了”。汉语学界(朱德熙,1982;李谱英,1989;丁崇明,2009)将“好极(了)”“好得很”这类“形容词+程度副词”结构的短语看作述补结构或中补结构短语,即形容词作为述语或中心词,程度词用来补充说明形容词所表达的性质的程度,在性质词组中仍表现为调节词,如图6和7所示。

图6 “中心词+调节词”的句法分析

图7 “中心词+调节词”的句法分析

诸如“好得很”这类“A得很”的性质词组通常出现在人们的日常口语交流中,尤其是在陕西、山西等西北地区的方言中(聂志平,2005)。王力(1985:99)认为,这种句法结构比“很A”更有力量,前者更强调“得”字后的内容,即更强调程度意义。李谱英(1989)将“好得很”直接分析成形容词短语作句子,认为这种句子是形容词非主谓句,当主语在一定语境中省略,原本作谓语的形容词短语成为句子的唯一成分,因此,直接充当句子成分。对此,功能语法同样注意到小句隐性主语的存在,认为性质词组“好得很”用来表达物的性质,且其后无法再添加其他成分,由此推断物作为主语在小句中省略。将物分析为隐性主语(S),性质词组“好得很”作谓语,这种分析使小句意义的表达更加完整。汉语中还有许多“动词 / 形容词+得+补语”的句法结构,此时补语通常表达程度或比状的意义(王俊毅,1996),如“多得不得了”、“红得像苹果”等。“得”字作为形容词与调节词的连接成分通常被认为是无实际意义的结构助词,也有学者(沈阳、何元建、顾阳,2001;何元建,2011)认为,“得”字是表示结果这一语法范畴的轻动词,相当于附着在谓词后的词缀,不能单独存在。何伟和杨楠(2014)认为,“得”字有着自己的语义功能,可以用来引出某些语法成分,例如,在“哭得很伤心”中,“得”作为小句中的引出语(deriver,Dr),用于引出情形“哭”的程度或状态,如图8所示;在“红得像苹果”中,“得”作为性质词组的引出语(deriver,dr),用于引出性质红的程度或状态,如图9所示。“得”字所连接的两个成分之间有着紧密的语义修饰关系,其在二者之间发挥了重要作用。

图8 “得”字在小句中作引出语

图9 “得”字在性质词组中作引出语

状语性调节词是对中心词进行的另一种修饰和限定,福塞特(2008:72)将其按照表达意义分为四类:视角(viewpoint)、结果(result)、方式(manner)和频率(usuality)。在表示视角时,状语性调节词主要表示中心词所表达的性质是在哪一方面产生作用的,英语中通常用中心词为副词的性质词组来填充调节词,如mentally strong,socially inept;而汉语中通常用介词词组来填充状语性调节词,如“精神上紧张”、“客观上正确”、“政治上封闭”“经济上保守”等,其中“精神上”是介词词组充当中心词“紧张”的状语性调节词。在表示方式时,状语性调节词用来表示中心词所表达的性质的具体方式,如英语strongly suggestive,quietly effective等,在汉语中通常用“跟 / 像……一样 / 似的”结构作状语修饰状态形容词(朱德熙,1982),如“孩子般活跃”、“像牛皮一样结实”等。在表示频率时,英语和汉语状语性调节词的表达方式较为统一,例如,英语中的sometimes nervous在汉语中的对应表达为“时而紧张”,sometimes和“时而”在语义上与中心词联系密切,都用来表达中心词nervous(紧张)的频率。在表达结果意义时,状语性调节词通常用来表示中心词表达的性质所带来的后果或产生的影响,如英语中disappointingly poor,pleasingly high,汉语中的“安静得令人不安”、“好得令人吃惊”。由此可见,“形容词+得”后的成分不仅可以表示性质的程度意义,还可以表达性质到达一定程度后所产生的结果意义。

由此可见,状语性调节词一般置于中心词之前,对中心词所表达的性质起修饰和限定作用。但在英语中,当中心词前有程度调节词修饰时,状语性调节词可置于中心词之后,如less inept socially,这是由于less用于表示中心词inept的程度,与中心词语义联系更加密切,socially本身也有表达性质的意义,若放在中心词之前,则会造成程度调节词修饰不明的问题。此外,上述三种调节词在英语性质词组中可以同时出现,如so very socially inept,而在汉语性质词组中,三种调节词同时出现的情况并未在语料库中发现,但存在两种调节词同时出现的情况,如在词组“精神上有点紧张”中,状语性调节词和程度调节词同时出现。汉语中更多出现的是程度调节词连用的现象,如在词组“有点小紧张”中,“有点”和“小”都属于程度调节词,汉语学界也关注到这种程度副词连用的现象(吕叔湘,1999;张斌,2006;范子梦,2017),按照程度副词的量级系统(王力,1983;张桂宾,1997),将程度副词的连用现象分为同量级连用和不同量级连用,例如,“更+有点”属于相对程度副词系统的高量级与绝对程度副词系统的低量级连用,“更”表示性质的程度,“有点”用来表示程度增加的量;“有点+太”属于绝对程度副词系统中的低(高)量级与高(低)量级连用,这种结构所修饰的形容词或动词通常表达消极意义或贬义,例如,“有点太过分”(吕叔湘,1999),“有点”不仅是对“太”程度过量的限制(张国宪,2006;陈光,2010;王倩,2013),还缓和了表达的语气(张斌,2006);“稍微+有点”属于相对程度副词系统的低量级和绝对程度副词系统的低量级连用,表示“数量不多,程度不深”的语义,比单用一种低量级程度副词所表达的程度更低、语气更缓和(范子梦,2017)。由此可见,不同量级的程度副词连用时,高量级用于表达性质的程度,低量级用于控制程度的量以及起到委婉表达的作用;同量级程度副词连用时,用于强化该量级本身具有的程度意义和语气。

综上所述,英汉性质词组的潜势成分类别相差不大,二者的潜势结构分别如图10和11所示。但二者在相同成分的表现形式及与其他成分的位置关系上有所差异,汉语性质词组还包含一些特殊成分及特殊表达。

图10 英语性质词组潜势结构

图11 汉语性质词组潜势结构

四、英汉性质词组句法功能对比

从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看,形式体现意义。对于英汉性质词组潜势结构的对比最终要落脚到其各个成分组合在一起所能体现的句法功能的异同。纵观目前学界关于英汉语形容词、副词及形容词、副词词组句法功能的研究,主要存在的问题在于对其功能描述尚不够详尽,且主要集中于小句层次的研究,忽略了其在词组中所充任的句法功能。然而,加的夫语法在研究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对英汉语性质词组句法功能描述较为详尽的系统。首先,福塞特(2008)在加的夫语法框架内描述英语性质词组时,也同时对其句法功能作了较为细致的说明。张敬源和段耀华(2013)在汉语性质词组功能结构研究的基础上对其在句法中所填充的功能成分提供了一个较为全面的描述。何伟和高生文等(2015)及何伟和张敬源等(2015)在综合前人对性质词组的研究基础上,总结出了一套更为系统、详尽的英、汉性质词组句法功能研究成果。本文以此作为借鉴,对英汉性质词组在小句和词组层面上的句法功能分别进行了对比分析和探讨。

1 小句层面

英汉性质词组都可以在小句中填充补语(complement)和状语(adjunct),如表3和4所示。

表3 性质词组作补语

表4 性质词组作状语

值得注意的是,汉语性质词组作补语时,除了表中的“动词+性质词组”形式,还有“动词+得+性质词组”这种汉语中特有的表达形式,此处的“得”作为小句层次上的引出语引出了性质词组填充的补语,如图12所示。

图12 汉语性质词组作补语

除了在填充这两种成分时存在共性,英汉性质词组在小句层面上的句法功能也有其各自的特殊性,比如,英语性质词组可以充当小句的谓体延长成分(predicator extension)和助动词延长成分(auxiliary extension),但在汉语中并没有相应的表达;汉语性质词组可以充当小句的主语(subject)和谓体(predicator),而英语中就不存在这种用法。以下将通过具体语料进行说明。

英语性质词组可以在小句中充当谓体延长成分,如词组be fond of,be afraid of中的fond和afraid,帮助完成整个谓体所表达的含义,如图13所示。汉语小句中形容词也可以作为谓体延长成分,如“做好”、“看清楚”、“想明白”等,形容词用来帮助主要动词表达一个完整的过程意义(何伟、杨楠,2014)。但在其后有补语时,如例(7)a和b,形容词没有添加其他成分扩展为性质词组的潜质,因此,直接被看作一个形式项,如图14所示。

(7)a. 政府要做好八项工作。

b. 我想明白(某事)了。

c. *政府要做很好八项工作。

图13 英语性质词组作谓体延长成分

图14 汉语形容词作谓体延长成分

然而,若动词与形容词之间有“得”字时,则形容词可以添加调节词扩展为性质词组,如(8)所示,在这种情况下,汉语性质词组可以充当小句的谓体延长成分,如图15分析。

(8)a. 你做得。

b. 你做得。

图15 汉语性质词组作谓体延长成分

英语性质词组还可在小句中充当助动词延长成分,例如,词组be likely to和be bound to中的likely和bound。但在汉语中助动词常用来表达与时间相关的意义(何伟、高生文等,2015:47),如“着”、“了”、“过”、“要”等,其本身就能完成所表达的意义,不需要助动词延长成分的补充说明,因此,汉语性质词组也就不具备这种语法功能,如图16所示。likely在句中充当助动词are的延长成分并协助其共同完成助动词所表达的意义和功能。

图16 英语性质词组作助动词延长成分

由于英语词类划分较为明显,且有形态变化,在表示物或情形性质的词作主语时,通常要将形容词和副词变为名词词性,如happiness(happy),sadness(sad)等。而汉语形容词或副词可直接作主语,无需改变形式。关于这一语法现象,汉语学界主要有以下两种看法:(1)该类词是名词化或名物化的产物,在主语位置上的形容词已转化为抽象名词(黎锦熙、刘世儒,1960;史振晔,1960;黎锦熙,1992),认为放在主语位置上的形容词不再表示实在的性状,而是把性状当作一个事物,该类词已由性状范畴转为事物范畴(黎锦熙,1992:52);(2)该类词为名形兼类词,即形容词中具有名词语法性质的一类词,主语位置上的形容词所表示的事物范畴与其作为名词所表达的事物范畴属于不同的层次,否定了名物化或名词化问题的存在(朱德熙,1961,1982,1982;邵志洪,2013)。汉语词类本身具有兼类词,即同一个词具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词性(胡裕树,1981;邵敬敏,2002;黄伯荣、廖序东,2002;邢福义,2011),通常有名动兼类词、名形兼类词及形动兼类词三类。朱德熙(1982)认为,形容词作主语表现了性质和状态通过事物化变为了可以指称的对象,因此,将这种谓词性成分(即动词和形容词)充当的主语或宾语称为指称性主语 / 宾语。张敬源和段耀华(2013)在研究中借鉴了黄伯荣(2007:5)对于现代汉语中主语的分类,认为这类主语属于以动作、性状或事情作为陈述对象的谓词性主语。

本文认为,此时的主语已经失去了原本物或情形性质的意义,而更多的是表示物或情形本身。例如,“小心谨慎”一词在小句“他做事小心谨慎”中用来修饰做事的状态,此时为性质词组;而在小句“小心谨慎是最要紧的事”中用来表示一种抽象的物,等同于事,不再起表达性质的修饰作用。主语位置的形容词没有被调节词修饰的可能性,因此没有扩展为性质词组的潜质,如(9)a和b所示。而该类词可以作为名词被限定词修饰,从而扩展为名词词组,如(9)c所示。

(9)a. 诚实是一种美德。

b. *是一种美德。

c.感动了大家。

有鉴于此,为构建一个全面系统且具有可操作性的功能句法系统,本文认为,性质词组不具备充当小句主语这一功能。具体分析如下图17所示。

图17 汉语名词词组作主语

汉语性质词组的另一个特殊句法功能是可以充当小句的谓体,用来表示小句的主语具有某种性质或特点等属性。例如,在小句“他高大魁梧”中,性质词组“高大魁梧”可以看作直接充当小句的谓体。然而,在英语的相似表达中却不能免于出现类似系词be作谓体的情况,例如,在小句he is tall and strong中主语为he,谓体为is,性质词组tall and strong充当了小句的补语。张伯江(2011)曾专门对此问题进行研究,他认为现代汉语中状态形容词可以直接作谓语,性质形容词可以通过添加系词性成分来实现此功能。这种系词性成分一般有以下两种:(1)“是”作为操作词后接性质词组作谓体时(何伟、滑雪,2013),例如,“这本书是好”中的“是”与he is tall and strong中的is不同,后者用来引出主语的属性和特征,表达判断意义;(2)“很”、“非常”等程度副词修饰性质词组中心词,如“这本书很好”。这两种系词性成分都用来表达强调意义,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联结主语和谓体的作用。然而本文认为,系词性成分并不是必须存在的,如小句“她漂亮。”可以直接用来回答问题“你认为她哪里吸引你”,而不需要加入任何系词性成分。需要补充的是,在性质词组作谓语时,其后不再出现补语或其他成分(张敬源、段耀华,2013)。具体句法分析可参考下图18。

图18 汉语性质词组作谓体

2 词组层面

英汉性质词组在词组层面上的句法功能大体一致,都主要在名词词组和性质词组中充当一定的成分。在名词词组中,英汉标准性质词组可以充当前修饰语,最 高级性质词组可以充当最高级限定词,序数性质词组可以充当序数限定词,如表5所示。

表5 英汉性质词组在名词词组中句法功能对比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汉语“标准”性质词组作前修饰语时有两种表达方式,一种是“前修饰语+中心词(head)”,另一种是“前修饰语+的+中心词”,其中,“的”字在这个结构中作为前修饰语触发语(modifier trigger),引出名词词组的中心词。英汉性质词组在名词词组中作上述成分时若有完成语的出现,则会产生不连续现象(discontinuity)(高生文、闫振华,2013),由于英语中名词词组中心词的介入,汉语中名词词组中心词及前修饰语触发语“的”字的介入,性质词组中的中心词、强调调节词与完成语发生了分离,由此产生非连续现象,如图19和20所示。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在上文中进行的对英汉形容词与名词语序的对比研究,我们发现英语性质词组还可以在名词词组中充当后修饰语,如图21所示。

图19 英语性质词组在名词词组中的不连续现象

图20 汉语性质词组在名词词组中的不连续现象

图21 英语性质词组作后修饰语

英汉性质词组不仅可以充当修饰名词词组中心词的成分,还可以直接充当中心词本身。例如,汉语中有“两个年轻的”、“最好的”等,“的”字作为名词词组中的中心词触发语(head trigger),与性质词组共同表示该性质所描述的物或情形本身;英语中有the rich,也就是英语语法中用“the+形容词”表示一类人的用法。汉语中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与其“重意义”的特征有关,由于性质词组所修饰的名词(也就是性质所描述的对象)意义是已经隐含于性质中的,因此,无需再提及。而英语中呈现这种与汉语相似的趋简的现象,原因在于其语法结构的根本特点是由综合形式走向分析形式,整个句子结构逐渐变得简单且符合逻辑(李二涛、郭建芳,2011:16)。

在性质词组中,英汉性质词组通常在表示颜色的深浅程度时充当程度调节词,如汉语中“深红”、“浅蓝”中的“深”、“浅”,英语中dark red,light blue中的dark,light等词。在对比二者潜势结构时我们提到,英语性质词组中的状语调节词通常由表示情形性质的性质词组填充,表达结果或方式意义,如图22所示。

图22 英语性质词组作状语性调节词

英语性质词组有时还可以在介词词组(prepositional group)和连接词词组(conjunction group)中充当介谓体调节词(minor verb regulator,mvrg)和粘合词调节词(binder regulator,brg),如immediately,simply,mainly,mostly等,主要用来调节、修饰介谓体及粘合词所表达的意义,如immediately in front of the building,immediately after they married,具体分析如图23和24所示。

图23 英语性质词组作介谓体调节词

图24 英语性质词组作粘合词调节词

五、讨论和结语

通过上述对英汉性质词组潜势结构及句法功能的对比分析可以看出,尽管英语和汉语属于完全不同的语系,但其潜势结构都存在中心词、调节词、完成语等成分,并且都能在小句中充当补语和状语,在名词词组中充当中心词、前修饰语、最高级限定词、序数限定词,以及都在性质词组中充当程度调节词。语言类型学研究的前提就是语言共性(沈家煊,2009),这说明在对比语言中的语言共性是必然存在的。究其根本,是因为人类总的认知模式相同,因此不同语言具有部分相同的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此外,这种相似的现象说明了不同语言之间存在相互影响的作用,如在文化交流中汉语受到西方语言文化影响逐渐欧化,而英语也逐渐由综合形式走向分析形式,与现代汉语越来越相似。

从语言类型学的角度看,英汉语作为两种互相独立的语言系统,在本质上存在着诸多差异,这些差异在英汉性质词组的对比研究中同样存在。通过对每种差异现象的分析,发现英语形容词变为副词时通常直接在形容词后加黏着词缀-ly,而汉语则通常在形容词后加中心词触发语“地”;英语可以通过直接在形容词或副词后加-er/est表达比较意义,而汉语则只能通过添加“更 / 最”来实现;汉语性质词组潜势结构中增加了引出语“得”以及中心词触发语“地”,英语中则不存在这样的成分。以上三种差异现象的出现说明英语和汉语属于不同的语言类型。德国语言学家施列格尔(Friedrich von Schlegel,1808)根据特征将世界语言分成三大类型:孤立型、粘着型和屈折型。汉语属于孤立型语言,缺乏形态变化,词序和助词是表达语法意义的重要手段;而英语属于屈折型语言,语法意义的变化可以通过形态变化来实现。英语遵循逻辑原则,更注重小句结构的完成性;而汉语遵循感悟原则,在意义表达完整的基础上可进行适当省略(连淑能,2010)。

英语性质词组在位置关系上比汉语灵活,表现在名词词组中英语性质词组可以作前修饰语或后修饰语,而汉语性质词组只能充当前修饰语;英语性质词组作状语位置灵活,而汉语性质词组作状语通常置于句中,即主语和动词之间。这种位置关系上的差异说明,由于汉语缺少形态变化所导致,汉语词和词之间的语法关系主要靠词序来表示,因此,词序通常有比较严格而固定的格式(连淑能,1983)。而具有形态变化的英语不需要靠词序来表达语法意义,因此在词序上就相对灵活。汉语是一种先图形后背景的语言,通常先形成人们对事物或情形性质的认知过程,再引出中心成分。这同样表现在英语性质词组中完成语置于中心词之后,而汉语性质词组中完成语置于中心词之前。

英语性质词组中参照程度调节词都是显性的,而汉语中则可省略;英语性质词组中可以同时出现三种调节词,而汉语通常同时出现两种或一种调节词进行连用。由此可以看出中西方思维方式有着本质的不同,英语重形式,强调逻辑推理(连淑能,2002),在汉语中能够省略的成分在英语中一般都是必然存在的;而汉语尚简,遵循感悟原则,话语受人主观意识的支配作用较大(沈家煊,2001),且具有一定的模糊性(伍铁平,1999)。

汉语性质词组有其特殊表达形式,如从方言发展而来的类似“好得很”等表达。汉语性质词组能够直接充当小句谓体,而英语则需要通过添加系词来实现这个功能。这说明汉语属于偏谓词性语言,而英语属于偏体词性语言(张伯江,2011)。

通过上述对英汉性质词组异同的描述及其产生原因的分析总结可以看出影响英汉语产生差异和共性的根源都与中西方思维方式有关,由此产生两种不同类型的语言系统,互为独立,但内部也同时具有相似性。因此,对英汉语的对比分析不仅能够使我们了解中西思维方式的异同,还能进一步发现汉语表达的独特性,进而促进汉语的本土化研究。

注释:

①本文所说的性质词组是学界一般所说的形容词词组(短语)和副词词组(短语),但涵盖的语言现象的范围不完全一致,因有部分描写数量和程度的形容词词组(短语)和副词词组(短语)系加的夫模式中的数量词组。

②英汉语功能句法数据库是一个包含300余篇中英文本的数据库,其中,不仅包括能够凸显英汉语特色的语篇,还包括同一语篇的原文及译文,并涵盖不同的语篇类型,如小说、散文、新闻、演讲、学术文章等。

[1] Bloomfield, L. 1993.[M]. New York: Henry Holt & Co.

[2] Butler, C. 1985.[M]. London: Batsford Academic & Educational.

[3] Chomsky, N. 1995.[M]. Massachusetts: The MIT Press.

[4] Fawcett, R. 1980. Cognitive Linguistics and Social Interaction: Towards an Integrated Model of a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and the Other Components of an Interacting Mind[D]. Julius Groos & Exeter University.

[5] Fawcett, R. 2000.[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6] Fawcett, R. 2008.[M]. London: Equinox.

[7] Fawcett, R. 2010. Forthcoming.[M]. London: Equinox.

[8] Halliday, M. A. K. 1994.[M]. London: Edward Arnold Publishers.

[9] Halliday, M. A. K. & C. Mattheissen. 2004.[M]. London:Edward ArnoldPublishers.

[10] Halliday, M. A. K. & C. Mattheissen. 2013.[M]. London:Edward ArnoldPublishers.

[11] Li, C. & S. Thompson. 1989.[M]. Lond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2] Quirk, R. et al. 1985.[M]. London: Longman.

[13] Tucker, G. 1998.[M]London: Cassell.

[14] von Schlegel, F. 1808.[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5] Wetzer, H. 1996.[M]. New York: Mouton de Gruyter.

[16] 曹阳. 2018. 含有结构助词“地”的状语的语义指向[J]. 汉语文化, (20): 106-108.

[17] 陈刚. 2012. 汉英形容词对比研究[D]. 浙江大学.

[18] 陈威. 2001. 英汉形容词形态构成特征比较[J]. 辽宁师范大学学报, (3): 90-92.

[19] 丁崇明. 2009. 现代汉语语法教程[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 范子梦. 2017. 不同量级程度副词与“有点”的连用现象[J]. 语文教学通讯, (8): 77-80.

[21] 傅雨贤. 1983. 副词在句中的位置分布[J]. 汉语学习, (3): 5-14.

[22] 高生文, 闫振华. 2013. 英语不连续现象的加的夫语法研究[J]. 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 23-31.

[23] 何伟, 段耀华. 2013. 汉语性质词组的功能结构研究[J]. 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5): 1-8.

[24] 何伟, 高生文. 2011. 传统语法、悉尼语法、加的夫语法的句法描述思想——从三者对一类语言现象的分析谈起[J]. 中国外语, (6): 26-33.

[25] 何伟, 高生文. 2012. 再论带有“范围”成分的性质词组[J]. 外语研究, (3): 27-33.

[26] 何伟等. 2015. 汉语功能句法分析[M].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7] 何伟, 杨楠. 2014. 基于加的夫语法的现代汉语“动补结构”研究[J]. 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 1-13.

[28] 何伟等. 2015. 英语功能句法分析[M].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9] 何元建. 2011. 现代汉语生成语法[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30] 胡裕树. 1981. 现代汉语(增订本)[M].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

[31] 黄伯荣, 廖旭东. 2002. 现代汉语[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32] 黄国文等. 2008. 统功能语言学入门——加的夫模式[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33] 贾德霖, 成善祯. 1987. “合成代词+形容词定语”词序探源[J]. 外语教学, (4): 34-36.

[34] 金积令. 1998. 汉英次序对比研究——句法结构的前段重量原则和末端重量原则[J]. 外国语, (1): 28-35.

[35] 李二涛, 郭建芳. 2011. 汉英语法比较[M]. 北京: 光明日报出版社.

[36] 黎锦熙. 1992. 新著国文语法[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37] 黎锦熙, 刘世儒. 1960. 语法再探讨——词类区分和名词[J]. 中国语文, (1): 5-7.

[38] 李谱英. 1989. 形容词短语的结构和功能[J]. 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 39-42.

[39] 连淑能. 1983. 略谈汉英语法特点[J].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3): 113-125.

[40] 连淑能. 2002. 论中西思维方式[J]. 外语与外语教学, (2): 40-48.

[41] 连淑能. 2010. 英汉对比研究[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42] 刘冰泉, 况新华, 彭小强. 2006. 英语名词短语形容词修饰语排序的认知学分析[J]. 外语与外语教学, (5): 11-13.

[43] 刘小梅. 2011. 英汉语法对比研究 [M]. 北京: 化学工业出版社.

[44] 卢卫中, 张辉. 2002. 汉英词序的认知基础[A]. 杨自俭. 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会议论文集[C].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45] 罗思明. 2012. 英语符合不定代词的形定后置制约与复合反身代词不对称性的句法词化阐释[J].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5): 1-6.

[46] 吕叔湘. 1956. 中国文法要略[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47] 吕叔湘. 1999. 现代汉语八百词[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48] 聂志平. 2005. 关于“X得很”中“很”的性质[J]. 中国语文, (1): 60-64.

[49] 齐沪扬, 潘国英. 2014. 现代汉语[M]. 上海: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50] 齐沪扬, 王爱红. 2001. 形容词性短语与形容词的功能比较[J]. 汉语学习, (2): 1-9.

[51] 荣晶, 丁崇明. 2008. 昆明方言四音格状态形容词[A]. 邵敬敏编. 21世纪汉语方言新探索——第三届汉语方言语法国际研讨会论文集[C]. 广州: 暨南大学出版社.

[52] 邵志洪. 2001. 英汉句子结构中的重量趋势对比研究——兼与金积令先生商榷[J]. 外国语, (3): 51-57.

[53] 邵志洪. 2013. 新编英汉语研究与对比[M]. 上海: 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

[54] 沈家煊. 1996. 英汉对比语法三题[J]. 外语教学与研究, (4): 8-13.

[55] 沈家煊. 2009. 语言类型学的眼光[J]. 纪念新中国成立60周年笔谈, (3): 11-13.

[56] 沈家煊, 2001. 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J]. 外语教学与研究, (4): 268-275.

[57] 沈家煊. 2012. 怎样对比才有说服力——以英汉名动对比为例[J]. 现代外语, (1): 1-13.

[58] 沈阳, 何元建, 顾阳. 2001. 生成语法与汉语语法研究 [M]. 黑龙江: 黑龙江教育出版社.

[59] 石定栩. 2002. 乔姆斯基的形式句法——历史进程与最新理论[M]. 北京: 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

[60] 史金生. 2003. 语气副词的范围、类别和共现顺序[J]. 中国语文, (1): 17-31.

[61] 史金生. 2011. 现代汉语副词连用顺序和同现研究 [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62] 史倩. 2017. 浅析英汉形容词作谓语的问题[J]. 海外英语, (19): 181-182.

[63] 史振晔. 1960. 试论汉语动词、形容词的名词化[J]. 中国语文, (12): 422-425.

[64] 王俊毅. 1996. 形容词带“得”字的考察[J]. 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 74-76.

[65] 王力. 1985. 中国现代语法[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66] 王倩. 2013. “有点+太+A”构式的量——兼论“有点”计量层次的迁移[J]. 世界汉语教学, (3): 376-391.

[67] 王小静. 2012. 现代汉语副词后置现象初探[J]. 思茅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1): 74-77.

[68] 威廉・克罗夫特. 2009. 语言类型学与语言共性[M]. 龚群虎等译.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69] 伍铁平. 1999. 模糊语言学[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70] 邢福义. 2011. 现代汉语[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71] 张斌. 2003. 现代汉语虚词词典[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72] 张伯江. 2011. 现代汉语形容词做谓语问题[J]. 世界汉语教学, (1): 3-12.

[73] 张桂宾. 1997. 相对程度副词与绝对程度副词[J]. 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 92-96.

[74] 张今, 陈云凊. 1981. 英汉比较语法纲要[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75] 张敬源, 段耀华. 2013. 汉语性质词组的句法功能研究[J].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 (6): 11-16.

[76] 张敬源, 顾颖. 2009. 加的夫语法对悉尼语法词组单位的扩展[J]. 外语教学, (2): 17-21.

[77] 张谊生. 2004. 现代汉语副词探索[M]. 上海: 学林出版社.

[78] 张谊生. 2010. 现代汉语副词分析[M]. 上海: 上海三联书店.

[79] 章振邦. 1997. 新编英语语法[M]. 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80] 赵元任. 1979. 汉语口语语法[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81] 朱德熙. 1956. 现代汉语形容词研究[J]. 语言研究, (1): 83-111.

[82] 朱德熙. 1980. 现代汉语语法研究[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83] 朱德熙. 1982. 语法讲义[M]. 北京: 商务印书馆.

A Contrastive Study of English and Chinese Quality Group from a Functional Perspective

HE Wei & GAO Ran

After reviewing previous studies of adjectives, adverbs and adjectival groups, adverbial groups in different linguistic schools, this paper contrasts English and Chinese quality groups in two dimensions of potential structures and semantic functions from a functional perspective to reveal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terms of form and function of English and Chinese in describing the quality of thing or situation, as well as the motivations. The results show that English and Chinese quality groups have similar potential elements, and the similar elements have similar functions, but their realizations and positions in the group may be different, which is essentially related to the Chinese and Western ways of thinking.

English quality group; Chinese quality group; potential structure; syntactic function; contrast

2019-01-09;

2019-03-02

教育部哲学社科研究后期资助重大项目“英汉语功能句法结构数据库建设及研究”(17JHQ008);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16JJD740002)子课题“汉外对比及外语学习者语言研究”;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全日制非定向博士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2019JX054)

何伟,教授,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汉外对比、生态语言学、话语分析、翻译

高然,博士生,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英汉对比、生态语言学

A

1008-665X(2019)2-0093-27

H03

猜你喜欢
中心词英汉句法
从构词词源看英汉时空性差异
述谓结构与英语句法配置
Why I ride
句法二题
诗词联句句法梳理
核心句理论在英汉视译断句技巧中的应用
俄汉语定语对比
发挥学生主体作用 提升复习效率
英汉汉英商务口译学习词典编纂原则
信息结构与句法异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