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静,黄达安
(1.吉林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2.广西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南永前是我国当代著名的朝鲜族诗人。他创造的图腾诗样式受到了国内外学界的广泛关注。自1995年以来,在国内外多次举办的图腾诗研讨会上,他的图腾诗曾先后获得全国第八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中国当代杰出民族诗人诗歌奖等奖项。
诗歌之美在于意象,无论是诗人主观情感的抒发还是义理的阐述,都离不开具体可感的意象。南永前在其诗歌中构建了一个美的意象的世界,不同寻常的是,他所选取的意象是蕴涵原始文化印记和民族文化精神的图腾形象。图腾诗作为一种特殊的诗歌题材,南永前赋予它独特的精神内涵和情感魅力,而将图腾作为诗歌的意象,也实现了其个人情感和民族情感的融合和呈现。
意象之美在于诗人的创造性想象和深远情韵,正所谓“一草一树,一丘一壑,皆灵想之独辟,总非人间所有”[1]52。尽管南永前对图腾基本意义和观念的理解阐述不能超越作为特定文化符号的图腾本身,但在对图腾的摹写和咏叹中融入了其对承载民族文化精神的图腾物的情感体验和情绪表达,而这种情感和情绪本身就是诗人的个性和独创性的体现。
以其诗《圆融·月亮》[2]1-2为例,月亮作为图腾物存在时,其基本意义有母性和生命原初之意。在诗人的笔下,既以“荡在树梢上隐约的心之摇篮”“祈嗣的妇女”暗示了月亮是象征母性和生命根源的图腾,又以“似棉团悄悄膨胀”的“山之影”、“像线条捻得细长”的“海之波”以及“绵亘的藤蔓”“生命之门”中无尽滴落的雨珠等一系列意象表征生命的绵延和接续,将自身对于生命和母性的感悟融入到意象的描绘之中。也就是说,诗人既阐述了月亮作为图腾物的文化意义和精神内涵,又通过一系列独特的意象传达了诗人对作为生命和母性象征的月亮图腾的情感体验和生命感悟。
南永前的图腾诗具有独特的美学品质,是因为其图腾诗创作实现了个体情感与图腾意象文化精神的融合。这一融合得以实现的原因在于,诗人并非单纯地对图腾进行外在的描摹或意义的阐释,而是通过将自身的情感和体悟融入对图腾的观照之中,有意识地创造独特的审美意境,从而实现图腾精神内涵的诗意表达。诗人“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艺术境界主于美。所以一切美的光是来自心灵的源泉: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3]81。也就是说,意境的塑造和呈现,情感和心理因素是最为重要的;诗歌描写对象的美得以呈现,不仅是事物自身的审美性质决定的,更取决于诗人对美的感受、对描写对象的情感投注,也就是审美心理学上所提到的移情的作用。
然而,南永前创作的图腾诗,因为其抒写对象的特殊,这种情感已经超越了“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这种应物斯感、感物吟志的即时性、情绪化的抒情方式,而试图去触及甚或抵达永恒;并且其精神之境已然超越了一己的荣辱得失和喜怒哀乐,而力图去体悟人类的共同心灵或者说是最高心灵的深处。这种情感和体悟一旦通过诗歌的语言和意象得以呈现时,就会转化为澎湃的诗情和震撼人心的力量。这是因为,此种情感的载体——图腾与原始宗教和民族文化精神之间存在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图腾“意指一个氏族的标志或图徽”[4]162,即原始意象,实际上就相当于荣格(Carl Gustav Jung)所说的原型,因而图腾承载了先民对自然神秘力量的理解和民族的整体文化记忆。用原始意象说话的人,是同时用“千万个人的声音”在说话,由此它所唤起的是一种比个体自身声音更强的声音,使它所表达的观念超出了偶然的、暂时的意义,进入永恒的王国。[5]122
而图腾诗意境的创造和实现仍然有赖于诗人的感悟能力和表现能力,有赖于诗人情感的指向和浓度。尽管这种近于宗教性的情感所书写的是一个民族集体的心灵,但不可否认的是,诗歌的写作始终离不开诗人个性化的表达。在对民族心灵的书写过程中,贯注其间的是诗人对民族文化精神的自我认同和深切情感,如果说民族情感的表达赋予南永前图腾诗的是诗歌的力之美,那么个体情感的融入则体现的是诗歌的真之美。这二者并不冲突,因为尽管诗人选用图腾作为诗歌的核心意象,传达的是建立在原始图腾崇拜基础之上的集体性情感,但宗教体验并不仅只是在稠人广众之下集体情绪的表达,同样也是个体在独处之时对于神启的领悟和默观。也就是说,个体对于宗教情感的领悟力和感受力存在差异,优秀的诗人往往具有极高的感悟力,并且不可避免地在诗歌创作中刻下诗人个性和情感的印记,最明显的就是诗歌中所选用的一系列相关意象以及意境塑造过程中传达出诗人的情感和价值诉求,往往具有高度个性化的特征。因此,即便是以宗教为题材的诗歌,也不可能排斥作家的个性。
“一个伟大的诗人利用在群体幻想中已具形式的故事时,被他加以客观化的不只是他个人的敏感,诗人既然是用非凡的敏感对已经表现群众感情经验的那些词汇和形象发生反应,他安排这些词汇和形象时便能充分地利用它们的召唤力量。这样,他自己便见到他本人的灵魂和他周围的生活之间所产生的经验并占有它。并且,只要别人对他用的词汇和形象能充分地反应,他便是向别人传达了既是个人的又是共同的经验。”[6]126具体到南永前的图腾诗创作中,表现民族情感的“大我”并非凌驾于表现诗人个性的“自我”之上,而是通过“自我”来表现“大我”。在表现民族情感时,“自我”隐藏于“大我”之中,诗歌呈现出神圣、崇高的审美特征;而当宗教情感和宗教体验进入到个体对生命、历史、民族精神的体悟层面时,“自我”又凸显出来,诗歌呈现出缠绵、深远、宏阔的审美特征,由此形成了图腾诗的独特艺术魅力。
中国传统咏物诗往往喜欢以描摹自然物为名,行道德教化之实,根据自然物的外在特征附加以具道德伦理意味的解读。如《论语·子罕》中孔子所语“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又如屈原的《橘颂》“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愿岁并谢,与长友兮”,表面上写的是松柏、橘树,实际上表达的是诗人自我的理想志向和人格追求。以物譬人,固然有利于升华咏物诗的主题,但也造成诗歌处处比附人事人情,具有较为浓重的道德教化色彩,失去了咏物诗描摹自然造化的灵动和天真。中国传统神话意象也是如此,如出自《山海经》的神话“精卫填海”是古今诗人所乐于使用的典故,但在历代诗人的阐述中,“坚忍”“舍生取义”“殉道”等道德意味层层累加,使“精卫填海”这一神话意象失去了原本古朴灵动的意味,成为沉重的道德教化的符号。
相较而言,南永前的图腾诗在个体情感抒发方面弥补了传统咏物诗偏于典重沉滞的弊端,他所选取的朝鲜族、满族等少数民族的神话意象仍然较多地保持了原初的面目,道德伦理的意味并不深重,有利于诗人创造性和想象力的发挥。即使是描写汉民族图腾的诗篇《龙》[2]113-114也是如此。南永前笔下的龙是“聚一切飞禽的灵性聚一切走兽的魂魄/幻化成翻云覆雨的自由神”,具有“自水中腾跃卷九万里飓风/唤九万里密云/击雷电驱鬼魔/泼下珍珠般甘雨/使天地生机盎然”的神秘力量。可以说,诗人所塑造的龙的形象,并不是被高置于神坛之上僵化的木偶,负载着沉重的意义被描摹、被瞻望,也因而被束缚、被限制;而是以广阔无垠的湖海、苍穹为背景,以其腾跃飞舞的形态牵引着诗人的诗思,其形象是灵动的、积极的,充满生机和活力,又不失神圣和威严。
与传统咏物诗托物言志、借物抒情的模式相区别,南永前的图腾诗通过对描写对象图腾进行人格化处理,赋予图腾以人的情感和思维,这并非服务于个体志向的表达和道德观念的阐述,而是通过对图腾物自然本性的抒写和延展来刻画接近于神性的理想化人性。以《蟾蜍》为例,诗中描写道:“世世代代被扭曲/世世代代却执著/终于在生命的尽头/驮回了一轮明月。”[2]99蟾蜍在古代神话传说中本是月亮的象征,因此月宫通常又被称作“蟾宫”,是原始宗教月崇拜的产物。而在民间传说“刘海戏金蟾”中,三足金蟾逐渐演变为财富的象征,羼杂了世俗意味的蟾蜍形象成为披挂金银的模样,代表着商业化、功利性的文化取向,这在诗人南永前看来是可悲的。因此在《蟾蜍》诗中,诗人还原了蟾蜍具神性的一面,褒扬其预知的智慧和勇于牺牲的精神,蟾蜍以“品味沧桑”的沉着姿态对抗来自世俗社会的“误解”和“扭曲”。
与此类似,在《乌鸦》《豚》《鲸》等图腾诗中,南永前以对图腾象征意义的还原或重新解读传递出其对于自然和人性的思考。正如诗人南永前自己所言:“现代人被自己所创造的文明消解的现象日趋严重,人类越来越丧失自我、丧失人的善之本性,与自然对立,与人‘冷漠’,造成了人类生存的危机。”[7]102因此,南永前的图腾诗更多关注的是自然和人性的层面,是以永恒价值对抗现今社会对及时性、即时性价值的追逐,以人性本真对抗为道德伦理所修饰、装点的人文价值。
南永前的图腾诗不仅在思想内涵上实现了对传统咏物诗的突破,在表现形式上也与之相区别。如果说传统咏物诗对物象的描摹只是造化自然,还是实境,那么诗人南永前以图腾为抒写对象,只能是“因心造境”的虚境,于是诗人可以在自然实有之外,另构一番神奇。南永前借助图腾意象向读者展现了一个神圣而且神秘的艺术世界,在诗歌的意境塑造上也是极力营构出一个具有民族精神文化意蕴的感性世界。
如其描写朝鲜族始祖神的诗篇《檀树》[2]7-8。“檀君神话”是至今流传的朝鲜族最为古老的族源神话之一,相传古朝鲜开国者檀君为天神之子桓雄与熊女所生,而桓雄就是在太白山顶的神檀树下主管农事、刑罚等人间大事。《檀树》诗歌开篇即描绘了一个宏伟瑰奇的神话世界:“擎无数片苍天攥无数块大地/挟西伯利亚之千道飓风 扶摇/扶摇扶摇/垂一架巨大之软梯/挺一尊巍峨之支柱/连接地母之肚脐与北极星/将日月穿起于长长之枝条/为灵魂雀筑起硕大之巢穴。”诗人对朝鲜族图腾——檀树的描摹,并不偏重于表现其与自然界中的檀树在外在形态上的相似,而是突破了对具体对象的逼真刻画,力图把握描写对象的精神实质,在强调“巨大”“巍峨”“硕大”等形态特征的前提下,着重于对更根本意义的呈现,也就是檀树作为朝鲜族民族精神象征的意义。因此,南永前在他的诗中致力于创造出一个宏大神奇的世界,彰显檀树开辟天地播种生命的神奇,展现民族原始粗犷的生命活力以及在与自然对抗过程中所形成的坚韧的民族性格,从而获得一种对于生命、历史、种族的哲理性的感悟。这是一种接近宗教性的情感体验,是突破了有限的存在进入无限的时间和空间中,由此具有了永恒的意味,而这也正是诗人所追求的精神境界,“文学是人的精神家园的一部分,文学呼唤图腾的永恒的价值元素不能不是诗人、作家的责任和使命”[7]104。正因为如此,南永前创作的图腾组诗在整体上具有一种宏阔旷远之美,避免了传统咏物诗发展到极致易于流入琐屑平庸的弊端。
南永前以原始文化意象——图腾入诗,实现了个体情感与集体情感的交融,体现了诗人对民族历史命运和现代文明的反思。南永前图腾诗通过对一系列图腾意象的塑造,凸显了图腾诗这一诗歌题材独特的精神内涵及审美形式,而这也正是“南永前现象”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其一,由于描写对象的特殊性,图腾诗诗歌意境的审美生成不可能是通过对自然进行机械的描摹和阐释实现,而是需要借助诗人的创构和提升,如此方能得诗中之活笔。如其图腾诗《蛇》[2]130中的诗句“盘蜷月儿就圆/伸展月儿就扁”。作为自然物的蛇其身体的盘蜷和伸展本无甚神奇,但作为图腾的蛇所具有的超现实的神秘力量与自然的变化之间产生了某种难以言明又颇为直观的联系。这一联系得以建立的基础是万物有灵的原始思维,诗人南永前将之转化为诗歌独特的艺术思维,通过图腾神话的象征机制,用寥寥数语状写出一个神秘的情境,引人生发无穷联想,诗歌的构思体现了诗人的匠心独运之处。
以其另一篇图腾诗《熊》[2]4-5为例:“闭锁于寂寥之树穴/尝尽野艾之苦涩辛酸/咀嚼山椒之断肠裂肝/以星为眼/以月为腮/以甘露为血液/化为芙蓉娇娇之熊女。”以星、月、甘露等意象描绘作为自然物的熊的外在特征,同时也表露了诗人对朝鲜族始祖神——“熊女”既怜且爱的情感,“邀天神下天庭合欢于檀树下/育儿女于莽林于荒原于海滩”,又是诗人对朝鲜族熊女神话的解读和阐述,不失庄严和肃穆。诗人在构思上,奇妙地将动物自身的动作情态“蹀躞”与图腾所负载的民族性格“敦厚”“坚韧”结合起来,将对熊图腾和朝鲜族民族性格的认知、认同与作为集体象征的图腾的神秘力量结合起来,充溢着浓郁的个人情感色彩,又传递出诗人对民族性格和命运的深切思考。
图腾与神话之间存在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图腾是神话叙事的浓缩,图腾信仰是神话形成和发展的观念基础,神话是对图腾涵义的描述和诠释,并通过神话叙事维系和巩固图腾信仰。南永前的图腾诗中大量引入神话叙事,赋予诗歌以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其选用的神话题材包括族源神话、变形神话以及民间传说等,多为认知度高且具有浓厚情感积淀的神话传说,其影响深植于民族文化心理之中,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与神话意象相关的民族精神和民族命运的记忆碎片被激活。因此,尽管神话思维以感性直观和经验直觉为基础,神奇的意象和荒诞的叙事在图腾诗中构成了诗意的跳跃,但不会造成读者的理解障碍。
其二,南永前的图腾诗承继了原始图腾文化古朴庄重的美学特质,同时又融入诗人对自然、对人性本真的思考,使得图腾诗具有一种自然灵动之美。正如前文所述,诗人对于世俗功利的沾染是警惕的、拒斥的,因此其所塑造的文学形象亦脱离了轻飘和浮华,而呈现出澄明、静穆的美学形态。值得注意的是,南永前所塑造的图腾意象的色调是较为纯粹的,特别是动物图腾色彩多为白色和黑色,如白鹤、白鹿、白马、白羊等,白色象征着纯洁和神圣,与诗歌所传递出的宗教情感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与此美学追求相适应的是,南永前在图腾诗创作中大量使用具有强烈形式感的排比句,整齐的句式、层层推进的情绪和气氛以及具有统一性征的意象铺排形成了诗歌的节奏和气势,予人肃穆恢弘的审美感受。
南永前的图腾诗中时常显现出一种悲剧意识,饱受世俗眼光扭曲和欺辱,却依然执著向月的蟾蜍;显赫荣耀被遗忘,任人褒贬却拥有忠诚灵魂的灵犬;逃脱不了被驱逐被宰杀的命运,却最终以纯洁之魂献祭的白羊,诗人通过叙事化的手法表现图腾所遭遇的悲剧命运以及在经历苦难之后终于成就的圣洁灵魂,格调是庄严而神圣的。因此,南永前的图腾诗即使形制短小,诗歌语言直白通俗,却仍然具有强烈的史诗意味。
其三,南永前通过创作图腾诗,有意识地向世人、向社会传达其思想观念,以期引起“疗救的注意”,而非仅为个人性情而作。因此其所关注的乃是人性复归、民族历史命运等更为宏大的命题,这也与诗人多年来从事民族文学文化研究工作有关。南永前通过图腾诗创作,勾连起的是原始宗教文化与现代意识之间的联系,因此在叙写远古图腾传奇的同时,也隐含了对于现代文明的批判和反思。
南永前所描写的对象皆是脱胎于神话传说的古老形象,为初民热烈而真诚的信仰所裹挟。尽管现代文明创造了丰富的物质财富,而现代人却在与自然和信仰的疏离过程中精神变得孱弱和疑虑,在图腾诗中诗人试图以远古的形象重新唤起人的生命力量,图腾所具有的强健体态和充沛精神,彰显的是人对于自身力量的自信,对比消费社会中人的呈现,非通过自身,而是需要通过其所穿戴、使用、占有的外在物来证明和表达。在此意义上而言,图腾诗及图腾所蕴含的精神力量能够促使人们反思当下的生存处境,而图腾意象所内蕴的人类的文化基因不仅勾勒出了理想化的世界图景,而且也提醒着人们在现代社会中仍然应当坚持的精神向度。
诗人曾作如此呼吁,“我愿我的一首首图腾诗成为小小的号角——呼唤图腾永恒的价值元素,呼唤天地人和,呼唤世界圆融”[8]4-5。但他并非直接在诗中进行宣讲,那样难免存在有如魏晋玄言诗般“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的弊端,而是凭借其胸襟和见识,更重要的是凭借其对民族文化的情感和认知,在图腾物中发掘其精神内涵之美,从而以深情冷眼求其幽意所在。因此,南永前的图腾诗着重于民族文化心理的诗意呈现,其中又融入了现代人的生命意识和宗教体验,正如他以“圆融”作为自己诗集题目所显示的,他将错位的、对立的因素糅入到了对民族图腾的摹写和阐释中,图腾及图腾所引起的情感体验是极其古老又极其现代的,是民族的又是世界的,是个体的又是集体的,是人性本真又是超验的宗教体验,是个体生命的律动又是民族历史的绵延。
南永前说:“远古时代的氏族图腾意识,它不是已销声匿迹的历史烟云,它融进现代人意识的浪花随处可见,并对未来还将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和作用。”[8]1我们也应该看到,图腾作为超验的存在,即便在文化祛魅的现代性社会中仍然对人心有着警醒和提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