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学卓越之途研究:资金、分层与权威*

2018-12-18 11:53杨九斌王咏梅
现代教育论丛 2018年6期
关键词:美国大学研究型权威

杨九斌 王咏梅

当前,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美国大学都是世界大学之林的翘楚。从学术声誉抑或全球影响力来看,美国大学之卓越性都凸显得淋漓尽致。美国的大学始于殖民地时期,发展于内战时期。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其进程极为缓慢,一直是教会式发展、教学型延伸。直至1876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建立才正式拉开现代大学的序幕,美国大学这个“陌生客”才不断映入世界的眼帘。20世纪,战争给予美国大学发展新机遇,历经两次世界大战以及冷战,美国这个“天堂港”成为欧洲高科技、高学历人才移民聚集地,为美国大学集聚世界智力之源,助力美国大学在世界学术之林崭露头角。[1]20世纪以来,自身机制的变化更是成为美国大学发展的重要因素。美国大学有效地利用了有利的外部环境,在资金来源、体系分层、学术权威的重要性方面做出变革,以适应发展所需,亦加快了美国大学发展的整体步伐。

一、多元化的资金来源——美国大学兴盛之基石

稳定的资金收入是大学运行的基础之一,亦是大学生存之“命脉”。而在市场环境下,美国大学为了生存和发展形成了多元化资金来源。一向奉行自由市场主义的美国,在其高等教育创办伊始(始于私立大学),就奠定资金来源多元化的传统,大学的资金来源包括私人捐赠、学费以及少量的政府资助。

19-20世纪,美国大学逐渐走出象牙塔,走向社会中心,大学重要性凸显,不断成为政府、企业的“座上宾”。此时大学的蓬勃发展得益于多元化资金的慷慨投入,资金来源也更为丰富,主要包括政府资助、学杂费、销售与服务收入、捐赠收入以及科研与专利收入等。[2]迈入21世纪,美国大学的资金来源趋于稳定,主要包括学费、政府资助、捐赠收入、服务与销售以及投资收入等来源(详见表1)。

表1 2002-2007年美国高等院校经费来源构成(%)

美国大学享有多元的政府资助,政府作用不断显现。依据美国宪法,美国实施绝对的地方分权教育体制,州政府与地方政府资助是大学常规营运资助主要构成部分,占比高达总政府资助的三分之二。[3]资助多为拨款、学生资助以及合同的方式,多采用均等政策。战后,联邦政府在大学发展中的作用不断提升,集中力量资助大学科研。此举与州政府、地方政府资助实行均等政策不同,联邦政府资助主要采用集中原则,以资助规模大、学术水平高、科研能力强的大学为主。二战至冷战时期是资助美国大学,尤其是研究型大学的“黄金时期”,科研资金大幅度提升。总而言之,于公立高校而言,政府资助是大学生存的保障;于私立高校而言,政府资助为大学锦上添花。该时期由于美国经济复苏的乏力,美国高等教育普遍面临入不敷出的困局,政府资助重要性不言而喻,成为美国大学不可或缺的资金来源之一。

大学迈入社会,学术资本收益对大学的发展起到关键性作用。美国现代大学自建立之初,无论公私立大学都具有实用之特性,为此产业界人士往往成为大学的座上宾,如石油大亨洛克菲勒之于芝加哥大学,这也是为何威斯康辛大学建立之初强调要关注马铃薯等农业生产之要义。当前学术知识不断成为大学资本,这些主要体现在学术销售及服务收入上,包括教育活动收入、附属企业收入和医院收入三部分。[4]此类收入成为大学第二类资金来源。在学术资本主义发展下,大学产生的知识资产、科研设施作为特殊商品销售给企业,如将学术专利化售于企业,为企业提供咨询服务等。20世纪80年代,生物制药的兴盛更是带动许多大学创办医院,加快学术技术转化。诸如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院,其名声斐然,不仅每年可为霍普金斯大学提供大量收益,亦带来名望。[5]

此外,捐赠成为美国大学发展的持续资金来源。捐赠是社会和民间组织对美国高等教育经费投入的重要举措,其收入主要包括基金会捐赠、校友捐赠、私人捐赠三大方面。[6]美国高等教育史上有着长远的捐赠传统,美国大学伊始便是建立在捐赠之上,现代大学亦往往与捐赠密不可分,如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The John Hopkins University)是利用约翰·霍普金斯(John Hopkins)捐赠的700万美元巨额遗产(按2006年美元价值,相当于16亿美元)所创办的。稳定的巨额捐赠,一般是由有组织运转的基金会所提供的。当前卡内基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福特基金会成为主要的基金会捐赠机构,不断为大学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资助。与此同时,校友捐赠也成为美国大学奋力追逐的捐赠方式。庞大的毕业生群体成为大学潜在的捐赠对象,形成了美国独特的捐赠文化。捐赠收入在美国大学发展中不断起着重要作用,顶尖大学所获捐赠高达几十亿美元之多。尽管在经济危机时期捐赠缩水,拥有捐赠文化的美国大学仍然获得大量捐赠收益(见图1)。特别是在当前经济复苏乏力、公共经费资助下降的情况下,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等美国其他顶尖研究型大学都肯定捐赠的价值,认为私人慈善事业在维持他们的领先地位方面越来越重要。诚如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Berkeley)校长罗伯特柏敬诺(Robert Birgeneau)所说:“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依赖慈善捐赠事业。”[7]哈佛大学校长福斯特(Drew Faust)亦提及“慈善事业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7]

图1 2008 年“十大”研究型大学捐赠收入情况

二、金字塔型的体系分层——美国大学崛起之内在动力

分层是美国高等教育的显著标志,不断成为美国大学崛起的内在动力。美国高等教育体系是一个庞大且错综复杂的学术系统,从莫顿(Robert K Merton)的“马太效应”(Matthew Effect)来看,美国高等教育呈现金字塔型——研究型大学、州立旗舰大学、州立大学、社区学院等。在市场运行机制下,高等教育机构类似于院校市场,竞争是其生存的方式。办学质量、声望、财富、学术系统等成为社会竞争因素,构成学术系统分层的基础。美国大学定位明确,不同层次的大学各司其职,但又竞相追逐、发展,相互依存,相互竞争。而这种相互间的模仿与竞争,促使美国研究型大学与其他层次的大学处在永不停歇、努力向上的发展状态,有利于激发大学发展活力。

由早期殖民地学校演变而来的研究型大学居于美国学术金字塔的顶端,亦是其他层次大学追逐与模仿发展的对象。19世纪后期一大批州立大学及现代研究型大学也步入这一行列(仍然以私立大学为主)。[8]这些院校承担“国家”重任,是国家创新的源泉、社会发展的引擎。二战至美苏冷战期间,为提高国家竞争力和取得军备竞赛优势,部分主要的研究型大学开始创办国家实验室,且随后产生大量国防军事成果。如先后建立的劳伦斯实验室、喷气推进实验室、林肯实验室,其肩负起国家使命,从事大规模的物理学、生物学、工程学等基础研究、应用研究,由此诞生雷达、固体燃料、原子弹等先进设备。20世纪后半叶,这类院校为满足国家经济发展的需求,与国家的联系愈加紧密。诸如“128公路”、硅谷创新集群、北卡罗莱纳三角等硕果累累的项目,极大地推动了大学以及辐射至整个区域的经济发展,得到了联邦政府、国会议员的高度关注。此外,这类院校也是精英的摇篮,为国家提供卓越人才。以培养政治领袖为例,哈佛大学培养出美国历史上8位总统,且有1/10的国会议员、政府官员是其校友;耶鲁大学培养出美国历史上6位总统;普林斯顿大学培养出2位总统,1000多名校友先后担任国会议员、各级政府高级官员。[9]87简而言之,这层院校主要是为国家服务的科研型大学,因而其在时间的“雕刻”下愈加成熟,巩固了自身在塔尖的位置优势。

由赠地学院发展而成的综合性大学与学院(主要是州立旗舰大学(flagship))则位于美国高等教育的第二层。这类大学主要为州的发展培养所需高素质人才。定位于服务“州”的发展,既加速美国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进程,亦给其他高等教育机构(尤其是顶层研究型大学)带来了竞争压力。19世纪中后期,美国农工业人才,尤其是像南部地区那样的技艺人才严重缺失,触发了轰轰烈烈的“西进运动”及工业革命。据此,议员莫里尔积极谏言,呼吁联邦重视实用人才的培养。由此,1862年《莫里尔法案》(Morrill Land-Grant Act)颁布,赠地学院横空出世。随着这些学院的发展,大部分赠地学院已经升格为综合性大学(学院),成为州立旗舰大学(也称“公立研究型大学”)。

这类院校在继承赠地学院实用性的传统上,发展出鲜明的服务职能。《莫里尔法案》强调赠地学院课程的实用性和学院发展的社会服务定位,“推动世上不同职业或者专业的产业工人阶层的通识和实用教育……在不排斥其他的自然科学和经典学科以及军事战术课程的情况下,教授与农业和机械有关的学科”[9]118。而“威斯康辛思想”(Wisconsin Ideal)则带领这类学校,将社会服务更加具体化至为州服务。1904年,威斯康辛大学(Wisconsin University)查尔斯·范海斯(Charles Van Hise)开展了主题为“为州服务”(Service to the State)的就职演讲,他强调:“教学、科研都是大学的主要职能。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所州立大学,它应考虑到州的需要。大学为社会、州立大学为州的经济发展服务。”[10]此外,他还提出了一系列为州服务的项目,诸如开展函授课程、为农民提供免费教育等。至今,威斯康辛大学仍然坚持这一理念,开展一系列为州服务的项目。诸如全州数据包地图计划(Statewide Digital Parcel Map Initiative)是威斯康辛大学为州创建的一个包含350万个在线包裹的数据库,免费向公众开放,为公众提供更多的数据(见表2)。总之,历经百年,这类院校突破了实用教育理念,与学术顶尖大学一样,强调全人发展;突破了为“州”而立,强调服务州及国家,并已跃升至金字塔上层综合性大学。

表2 2016-2018年威斯康辛大学麦迪森分校为州服务的项目表(部分)

为满足区域需求而兴起的本科层次院校位居学术金字塔的第三层。这类机构兴起较晚,起点不高,起初是为满足19世纪基于中小学教师市场需求而创建的诸如师范学院等专业性较强的学校,具有地区特色,为区域服务。布里奇沃特州立大学(Bridgewater State University)就是这层院校的典型。其由1840年创办的布里奇沃特师范学院(Bridgewater Normal School)转型而来,之前仅培养小学与中学教师,后来发展成为一所麻省东南部综合州立院校。布里奇沃特州立大学旨在利用自身知识、科学技术、资源等来为马萨诸塞东南部布里奇沃特地区及联邦居民服务,并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11]这层院校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 News & World Report)的排名与声誉都不及上两层。然而,金字塔上端的两层大部分都是由私立或者州的综合性大学发展而来,从而给了这类院校极大的希望。

金字塔的底部则是20世纪初期由于高等教育扩张产生的初级学院(junior colleges),其组成了体系庞大的美国社区学院。[12]这也是最具美国特色的高等教育机构,获得了广泛的政治支持。与以上高等教育机构不同,初级学院入学“门槛”极低,只需有高中毕业文凭即可申请。此外,该机构是两年学制,既能提供进入社会的职业教育,又能提供进入高校的通识教育,成为踏入上层高等教育机构的跳板。这也就为社会底层消费者或未能进入金字塔上半端的消费者提供了多元化的途径。选择社区学院的对象广泛且多元,有可能是社会底层,亦有可能是中产阶级。社区学院有其自身的优势,既能与广泛大众联系进而获得更多的政治支持,又与上层连接。这类院校极大地满足了消费者的需求,这也是其快速发展壮大的缘由之一。

处于强大市场环境下的各层级美国大学形成院校市场,各司其职的同时,又相互角逐。1983年创办的《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每年就声誉、财源、毕业率、教师资源等指标对美国院校进行排名且更新,这是当今美国院校最具权威的排名系统,是美国各高中毕业生择校的“报考指南”,也是政府与社会捐助人士的“资助指南”。因而美国高等教育院校竭力竞争有利排名或保持原来的位置,以吸引更多、更好的学生、教师与资助。金字塔顶尖的研究型大学成为下面三个层级院校效仿的对象,为此竞争不断、活力不停。学术竞争如同市场竞争。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地位较低的大学想获得更高的声望与更多、更优质的师生源,乃至更多的资金,不断学习与模仿那些较高地位的研究型大学, “个个都想成为哈佛”[13]。诚如斯坦福大学拉伯雷教授所言:“奖励只会给那些处于系统顶端者。这意味着,每所二流或三流大学都有强大的动力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且顶尖大学也有强大的动力来维持自己的优势。尽管低水平的学校很难爬上去,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去尝试。尽管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巨额回报的诱惑太大,以至于每所学校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精英学校。伯克利、霍普金斯大学、芝加哥大学和斯坦福大学这样的成功案例足以让高等教育机构保持他们的希望。大学校长们彻夜难眠,梦想着能将这条路线复制到最顶端。”[12]

三、“三位一体”混合权威——拓宽美国大学学术之自主空间

“权威”一词来自社会学,任何组织都必须以某种形式的权威作为基础。人类社会存在三种为社会所接受的权威模式:传统权威、理性权威、魅力权威。[13]这几种权威在美国高等教育机构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美国大学里并不是单一权威主导,而是三种权威混合的状态。传统权威是高等教育的基础,继承中世纪大学优势,按自身需求发扬;理性权威是高等教育的保障,法律条约规范规章制度,市场运行规则规范大学发展;魅力权威是高等教育的助长剂,为传统与理性权威锦上添花。

学术传统权威可于中世纪大学起源中窥探。美国大学起初是从英国移植而来,模仿牛津与剑桥大学。这些大学都烙有中世纪大学之痕迹。传统权威的价值在于与中世纪大学接轨,继承与发扬大学之传统精神。中世纪教师行会(Collegium Doctorum)的出现,给现代大学留下丰富遗产与传统。[14]现代美国大学执掌了源于中世纪的教师资格认定与聘请、职位晋升、学位制度、课程的设置等教师行会执行的传统权力。美国大学至今仍然沿袭中世纪大学毕业典礼模式,让毕业生穿上牧师长袍与冠帽游行。美国各大学不仅在继承传统,同时也在“销售”传统。19世纪后期,美国校园大兴哥特式建筑,兴起橄榄球运动,建立校友会与歌唱会等,给学生一番遥远的中世纪的体验,以达到不断吸引并留住学生的目的。[15]

理性权威可于文艺复兴后的欧洲大学中窥探,但美国大学将其发展至较高层面。[15]韦伯认为,理性权威是依靠法律与规则得来。文艺复兴时期,世俗化呼声高涨,法律规则逐渐代替宗教教义来规范大学发展,凸显出其重要性。大学发展至现代,理性权威可谓是随处可见,诸如科层体系、预算体制、教师晋升体系、学术规范体系等。但于美国大学而言,其将理性权威发展至更高层面,游刃于政府与市场之间。美国大学需要满足市场提出的需求,不断进行调整与变化。换句话说,是市场将美国大学更加理性化了,市场使其如公司一样运转。美国大学需根据自己在美国高等教育体系中所处层级,理性地分析她们现有的或未来想占取多少市场份额,以此来调整学费及教员薪酬、科研项目。[15]另外,美国大学还组建了有效的科研管理与市场开拓机构,理性地获取最大利益,如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技术转移办公室(Technology Transfer Office)帮助大学教师与学生将技术投入市场。同时,这种理性权威价值在于使大学不被传统权威与魅力权威所控制,凸显大学特性。若传统权威过大,大学与学术发展会过于陈旧,停滞不前;若魅力权威过大,大学与学术发展会过于名声化与物质化;理性权威通过政策与市场规范调节大学发展,给予其更多的学术空间。

大众化教育时代,美国大学走出了象牙塔,大学教授亦走向了社会中心,魅力权威开始形成。韦伯认为,感召力权威即魅力权威,依靠个人魅力与崇拜而来,其权威基础在于个人魅力与英雄气概。这种魅力权威属于非理性权威范畴,具有非稳定性。在高等教育领域,这种权威放在现代大学校长与教授等杰出代表身上显然也很合适[12],如名著运动中的芝加哥大学校长赫钦斯。美国各高校,尤其是研究型大学通过提高教授们的学术影响力,为著名教授塑雕像、聘请“学术明星”教授任教等方式促进魅力权威的发展。于学校而言,聘请“明星”教授能吸引更多的优秀学生,亦能增加财政收入,诸如南加州大学知名度颇高的总裁传记作者理查德·里夫斯说:“也许有四分之一的学生都是冲着我的名字来的。”[16]于消费者——学生而言,参加“明星”教授的课程,不仅能收获知识与学术,亦能得到更多的机会。拥有6个诺贝尔奖得主的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校长亨利·杨说:“今天的学生相当精于世故,他们明白与知名教授学习和相处意味着更多的机会。”[16]即魅力权威价值在于为大学塑造更有利发展的环境与吸引更好的生源,保障大学之优质性。

四、放之四海论美国大学

21世纪以来,国际间竞争愈演愈烈,国际排名、国际论文引用量以及国际人才资源成为衡量学术发展的指标,从这三方面便可管窥出美国大学在世界学术之林中的位置。

二战后美国大学在世界大学排名中一直保持着强劲的发展态势。依据近五年来上海交通大学世界大学学术排名(ARUW)的统计(见表3),2013-2017年世界前500名中美国大学就约占30%,世界前400~200名中美国约占40%,世界前20或10,美国大学占比高达80%。由此可见,就国际排名而言,美国大学在世界排名中的地位可谓是独占鳌头。

论文引用量也是衡量美国大学兴盛的标准之一。21世纪全球竞争是“无声与硝烟的战争”,是人才与科技创新的竞争。故而国际间研究型大学的创新能力竞争激烈。据美国科学委员会(National Science Broad)的研究统计,2003至2016年的十几年间,美国论文数量位居第二,欧盟居首位,但欧盟由数个欧洲国家组成,可见美国论文数量可谓是庞大。[17]2004 至 2014 年的十年间,美国研究出版物的世界引用率从 47.0%跃升至 55.7%。另外,在被全球学者引用次数前1%的科技出版物中,美国的科技出版物引用指数达1.9,十年间在世界上一直遥遥领先(见图2)。美国论文引用率的高效表现,进一步证明美国大学(尤其是研究型大学)在全球竞争中的卓越。

表3 2013-2017年世界前500强中美国大学数量变化统计表

图2 2004-2014年世界各国论文被引率前1%

美国有今日之国际地位,根源上始于其高端人才的优势。[18]在高等教育领域,博士学位是目前作为人才培养最高层次的学位,其所占比重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美国大学的创新卓越能力。据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数据统计,近十几年,美国授予博士学位的高等教育机构虽有浮动,但基本保持稳定或逐年增加,授予博士数量亦趋于上升(见表4),且排名越靠前的大学,授予博士学位人数越多。在学科领域方面,科学与技术领域比其他领域博士授予量高。[19]

表4 2005-2016年美国授予博士学位机构数及博士学位授予量变化统计表

五、余论

诚然,多元化资金来源、金字塔型制度分层、“三位一体”学术权威加快了美国大学发展的整体步伐,成为美国大学崛起的关键要素。政府资助、捐赠、学费等多元化资金来源是美国大学崛起之根本;金字塔型分层是美国大学奋发向上之内在制度基础;“三位一体”混合权威是美国大学学术繁荣之根基。

然而,美国高等教育复杂体系既成就美国大学繁荣,亦隐藏危机。正如拉伯雷教授所言:“在这种条件下取得的卓越并非没有问题。”[12]过度依赖市场与消费者抑或是不断变化的研究经费,使大学愈来愈商业化,不再是着重于服务高深知识之探究。此外,底层院校往往成为竞争的牺牲品与学生往上流动的过渡跳板,金字塔结构越来越宽广,层级之间沟壑越来越明显,美国高等教育多元化受到考验。

知识经济时代,世界趋同性明显,国际间相互影响。[20]但学习并非简单效仿与移植,应当“拨云见日”,挖掘其背后成功之机制。我国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双一流”建设,预期实现教育强国梦,此与美国大学崛起之途有异曲同工之处。为此,学习与发掘美国大学崛起的路径可帮助我们少走弯路,加快教育强国之路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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